106、好奇我所不知道的你的一切
傅令元微微颔首。阮舒从楼梯口走到他面前:“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回来林家,所以过来看看。”
“三哥是来逮我回绿水豪庭的”阮舒心下微恻,垂了垂眼帘:“劳三哥费心了。我只是临时回来办点私事而已。”
傅令元轻轻笑一声:“既然回来了,那么着急走做什么”
阮舒抬眸,不解地看他。
傅令元挂着一惯闲散的笑意:“上回初三过来,也是匆匆忙忙,一顿饭都没留下来吃。是该怪你们林家对我这个女婿招呼不周,还是该怪我这个当女婿的没有礼貌”
阮舒眸光轻闪。
傅令元的目光正越过她,望向庄佩妤,欠身并点头问候:“伯母。”
庄佩妤盯着他,攥着佛珠的手不易察觉地紧缩。
阮舒扭过头去看庄佩妤时,只看到庄佩妤转身往佛堂的方向回走,脚步略微急,而且,依稀有点慌乱
“傅太太,你是不欢迎么”傅令元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回来,“还是说,你比我着急回家,嗯”
低低的嗓音透着暧昧。
阮舒收起沉凝,换上璀然的笑:“好。那今晚就在林家吃饭。”
随即她吩咐庆嫂:“少煮鸡鸭鱼肉,清淡一些吧。春节期间油腻太多了。”
庆嫂连忙应承下去厨房开始准备,临走前目光闪烁地和傅令元对视了一眼。
傅令元从庆嫂身上绕回视线时,冷不防和林璞的眸子撞个正着。
“姐夫。”林璞笑着打招呼,“我是林璞。”
傅令元微不可察地敛了敛瞳仁,脸上笑容依旧:“你好。”
“他是我大伯的儿子。”阮舒补充介绍。
傅令元低眸睨她一眼,含着笑意,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他如此反应。便知他怕是进门之前已晓得林璞的身份。阮舒心下不禁生出一丝淡淡的嘲意他现在不仅加强了对她和她周围人的把控,而且还明目张胆的,并不担心被她知道。
“今天家里还有哪些人在”傅令元问。
阮舒不太清楚林承志的去向,稍迟疑了一秒,林璞已出声帮忙回答:“我爸去找他老婆的娘家找他老婆了,晚上不会回来的。大姐在家。这不三姐刚被二姐关房间里。”
阮舒闻言瞥了眼林璞。
林璞正冲她笑。
阮舒转眸看傅令元:“如果你是想问他们一起吃饭,林妙芙就算了。林湘是不会出来的。而且也没必要。”
“听傅太太的。”傅令元揽住她,“有丈母娘和小舅子已经够了。”
“小舅子”这个称呼林璞似乎特别受用,拉了傅令元就去客厅里坐。噼里啪啦的一堆话。阮舒离开客厅时,听他像人口调查似的问傅令元出身、年龄、祖籍。等她五分钟后从厨房里出来,俩男人的话题已经风马牛不相及地在聊欧洲杯了。
她将庆嫂切好的水果端着放到茶几上,然后在他们对面落座,听林璞点评上届的欧洲杯,又预测接下来的这届欧洲杯,并谈自己喜爱的球队和球员。
傅令元自然不若林璞侃侃而谈,但明显也是有了解的,无论林璞说什么。他都能接上,而且都能调动起林璞更加强烈的说话**。
阮舒就静静地看着。
看着林璞光顾着说话,而傅令元则悠哉悠哉地吃着水果,还能和阮舒的视线在空气里胶着。
林璞察觉过来时,直接了当地道:“我这是不知好歹地当着电灯泡,影响二姐和姐夫眉目传情了么”
阮舒不作回应,傅令元却是似笑非笑地“嗯”。
“好吧,我还是识相点去厨房看看庆嫂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林璞挠挠后脑勺,离开客厅,加以回避。
傅令元对阮舒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过来坐吧。”
阮舒并没有动。
傅令元眉峰轻挑,下一瞬,起身,走到阮舒身边落座,手臂揽上她的肩,将她的脑袋轻轻侧按靠到他的肩头,他才满意地轻笑:“以后无论床上床下,都不要离我那么远。”
一句话透露出,他对她昨天晚上的疏远是有意见的。
阮舒微微眯起眸子,未作反应。
傅令元偏头,下颔在她头晚上要不要做。她也未特意挑明问。可为防万一,她一会儿还是先吃一颗药比较妥当。
在笔记本电脑上又忙活了一阵,傅令元才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那件浴袍虽然买大了,但毕竟属于女人的尺寸,穿在他身上,仍是偏小。他也就随意地系个腰带,胸膛几乎袒露,水渍未干,水珠残留。
有那么点性感。
但随即瞥见浴袍的下摆则短到了他的膝盖以上快至大、腿、处。便令阮舒莫名联想到跳草裙舞的男人。
注意到她的忍俊不禁,傅令元挑眉:“傅太太好像在意、淫我。”
阮舒但笑不语,闪过他进浴室。
待她再出来时,傅令元正坐在她的桌前,低垂着头,好像在津津有味地翻阅什么。走近一瞅,才发现是她大学的毕业纪念册。
“三哥原来有随意翻看别人东西的坏习惯。”问话间,阮舒不动声色地扫了几处地方,察看是否有还有被翻动的痕迹。
虽然她没有随手乱放东西的坏习惯,但毕竟是她住了近十年的房间,留下了关于她的太浓重的生活痕迹,也不晓得会被他窥探去什么。
她突然有些后悔今晚太过轻易答应他在林家留宿。
“抱歉。”傅令元耸耸肩,同时也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难得来趟傅太太的闺房,很难忍住好奇心。”
阮舒在梳妆台前坐下,给自己擦润肤霜,问:“三哥好奇我什么”
傅令元通过镜子与她对视:“好奇我所不知道的你的一切。”
阮舒轻闪目光,随即略略勾唇:“三哥真贪心。”
擦完润肤霜,见傅令元还在翻阅她的纪念册,尚未有要上床睡觉的意思,阮舒自然也不主动提,收拾了几样粉刷等化妆工具去清洗。
清洗完毕并晾好,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开始跳得有点快了。
脑子里的那根神经隐约也开始兴奋,她感觉脚踩在地上有种不真实的漂浮感。
可是照理吃完药十五分钟后就该起作用的,现在却已经半个小时了,她才有反应。
药效延迟了
阮舒不禁蹙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从阳台回来房间。
傅令元依旧坐在桌前。
阮舒暗暗沉了沉呼吸,走去梳妆台整理物品。
心脏跳得又比之前快了。
身体平静的状态下,这样的心跳频率令她有点难受。
手一抖,一整格的小抽屉掉落到地上。
“怎么了”傅令元闻声望过来。
阮舒蹲在地上,正捡起半截深咖色的真皮表带,和其他散落在地的物品一起随意地扔回抽屉里,然后抬眸回答他:“没事。”
旋即,她起身,打算将抽屉塞回去,眼前骤然一阵黑。
她本能地按住化妆桌,抽屉摔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砰”了一声。
“你怎么了”傅令元第一时间起身走过来,扶住她的手臂,立马深深折眉,“哪里不舒服你身上好像有点烫。发烧了”
问话间,他捧住她的脸,用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额头,试她的体温。
阮舒视野恢复清明时,首先入目的便是傅令元近在咫尺的脸。
神经猛地跳了一下。
阮舒主动吻上去,手心覆在他的胸膛。缓缓地摩挲。
傅令元有一瞬间的愣怔,很快搂紧她,回应起来。
浑身的火苗被他挑起来之后,阮舒才感觉自己承受得起心跳的频率,然后注意力就完全不在药物的反应了,而沉陷在他对她的缱绻里。
她趴在梳妆台上。
他覆在她的背后吻她,理智尚存:“你这里有没有套”
阮舒摇头,但补充道:“我有在吃长期避、孕、药。”
“好。”傅令元贴在她耳边,呼吸很沉。喘、息声粗、重。
下一瞬,他狠下力。
阮舒眉心深深拧起,两手撑在化妆台上,透过镜子,看着他在她的身体里冲、撞进、出,感觉自己摇摇欲碎。
四目胶着。
她的目光渐渐涣散,从死咬着嘴唇,到无法抑制溢出声音,表情是隐忍的痛楚和迷醉的欢、愉在交替呈现。
他的眸子黑沉沉地盯着她,不放过她的任何变化。
她又晕过去了。
傅令元把她从浴室里抱出来,放回床上,盖上被子。
她睡死了一般毫无反应。
和以往一样,每次性、爱过后,她似乎都极度地疲倦。
傅令元站在床边,看了她很久。
今晚,她的热情来得很突然,消褪得也很突然。
方才在浴室里帮她冲洗时,本想再来一次。她却十分抗拒,身体也明显地僵硬,他只能作罢。
他折眉,神色沉凝地扫视房间,视线敏锐地落在她的包上。
他走过去,拎起她的包,翻了几下,倒是翻出了她提到过的长效避、孕、药,并没有再发现其他药品。
他放回她的包,瞥了眼时间。
还有五分钟零点。
他拿过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绕回床边确认阮舒熟睡,才轻手轻脚地开门,离开她的卧室,下楼。
一路行至佛堂所在的房门口。
站定两秒,傅令元抬起手臂,叩了两下门。
里面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傅令元拽住门把,顺利转动开。
提前预告过。她却并没有锁门。那么就是在等他了。
确认完毕,傅令元也就不再客气。推开门,走进去。
屋里没有开大灯,只有佛龛灯,不明不暗,照见跪在佛龛前蒲团上的女人的纤弱消瘦的背影。
傅令元先关上门,然后才踱步过去,在庄佩妤靠后一些的位置站定,双手合十,微低脑袋。对佛龛里供奉的佛祖简单地行了个礼。
旋即他收起姿势,转身,看向庄佩妤,欠欠身:“林夫人。”
庄佩妤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挺直腰板,闭合双目,手指快速捻着佛珠,嘴里的念念有词在午夜时分的安静里显得清晰。
傅令元等了片刻,转而走向窗前的红木桌。
红木桌上摆着那个装着翡翠佛像的盒子。
他伸手摸了摸盒身,继而将被压在盒子下的一小叠卡片抽出来。
一共四五张。
每一张都只是印有相同的两个字“耳东”。
傅令元掂了掂。望向窗外朦胧的月色,缓缓开口:“林夫人,陈家的人在找你。”
庄佩妤的身体应声一抖。
“你过得很辛苦吧”傅令元的声音分辨不出情绪,“阮阮和我说过一些你们在城中村的生活。”
庄佩妤再次颤了颤身体。
傅令元的目光从窗外收住,落回到庄佩妤身上:“陈玺的儿子最近回来了。他在大力地找你。他本来早该找到你了。是我的人误导了他的方向,让他又给查偏了。”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但想必没多久,他会重新绕回来的。”
庄佩妤不吭气。
傅令元默了默。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回去,在距离她三步远的位置停下:“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让陈青洲找到你么”
庄佩妤捻佛珠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偏过头来,对视上傅令元:“你到底是谁”
傅令元的眸子格外幽深,眸底暗藏着锐利的锋芒,面上却是含笑:“我是陈青洲的对头。我是你的女婿。我是来帮你的人。”
离开佛堂,傅令元原路折回。马上就要到客厅时,他骤然止了脚步,停留在阴影里不动弹。
厨房里窸窸窣窣的,很快灯光灭掉,林璞的身影晃悠出来,手里是一听可乐,趿着脱鞋漫不经心地走,最终穿到另一条过道上。
待他上楼的脚步完全消失后,傅令元还多等了一分钟,才从阴影里出来,有意无意地扫了眼先前林璞离开的方向,迈步上了阮舒这边的楼梯。
回到房间,一切如常。
阮舒的呼吸平缓均匀。
他走到凌乱不堪的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挑出那半截的表带,笑了笑,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转瞬他又想到什么,盯了会儿床上的阮舒,脑海中自发浮现出她狭长的凤目眯起时露出的狐狸一般的精明,最终还是选择取出那半截表带,放回到抽屉里。
做完这些,他换了衣服,放松地躺回床上,将阮舒揽入自己的怀抱里,伸手关掉灯。
床单,枕套,怀里的人。
满满的,都是淡淡的橙花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