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攸昭听着,也有些提心吊胆起来。很快,花莳便把车子开到诊所楼下。攸昭便上诊所看医生了,医生听了攸昭的状况后,让攸昭去做检查。
攸昭有些紧张地问:“我要多久才能知道检查的结果?”
医生答:“你急着知道的话,一个小时后就可以。”
于是,攸昭便在诊所里坐着,又跟花莳说:“我要等一个小时,你别陪着我了。”
花莳笑了,说:“我不陪你,谁陪你啊?”
于是,花莳便坐在攸昭旁边打手机游戏,攸昭则忧心忡忡地等待结果。过了一个小时,医生便招呼攸昭进了诊室,一脸凝重地看着攸昭,说道:“你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
听着医生的语气,攸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怎……怎么了?”
“你的信息素分泌出现异常波动。而且,你本身的信息素浓度就过高,这种波动对你的身体很不利。”医生回答,“还好你出现初期症状就能就医,如果来晚了……”
“来晚了会怎么样?”攸昭急切地问。
“也不会死啦。”医生像是想让病人放松心情,故作轻松的用调侃的语气说,“就是会不孕不育而已啦!”
攸昭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对医生的玩笑露出微笑:“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是医生,对病人不负责任是会被砍的。”医生又“哈哈”两声,表示自己说了一个笑话。
看来,这医生的幽默感真不怎么样。攸昭完全笑不出来:“那……我现在这个情况能治吗?”
“嗯,还是有一定几率可以痊愈的。”医生回答。
“一定几率是多大?”攸昭问。
“这也不好说啊,”医生回答,“但配合治疗的话,痊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攸昭稍微放心了。
医生又问:“对了,你是已婚了,是吧?”
“是的。”攸昭点头。
“这期间建议你好好休息。”医生又说,“最理想的情况是不要做X行为,以免引起信息素水平波动。”
攸昭一怔:“要避免信息素水平波动?”
“最好是,这样对你的病情有好处。”医生回答,“所以我建议你和伴侣沟通一下,让对方配合你一起治疗。”
“配合?”
“就是不要随便散发信息素!”医生说,“你的伴侣和你的信息素应该是比较契合的吧?这样的话,他的信息素很容易引起你的信息素波动啊。”
攸昭倒是头痛了,屈荆不但信息素和自己契合,而且屈荆的信息素还是特浓的!
当攸昭离开了诊室之后,花莳就立即迎上来了,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信息素出问题了?”
“没错。”攸昭有些担忧,“我可能会不孕不育。”
花莳有些吃惊,心想:这不是省事儿吗?避孕套的钱都省了。
但看着攸昭一脸愁苦的,花莳只得安慰:“这有什么的?医学那么发达,没问题的。”
攸昭却道:“你觉得我应该告诉屈荆吗?”
“啊?”花莳指着自己,“你问我啊?”
“对啊。”
花莳想了想,说:“你觉得问我靠谱吗?”
“那也是。”攸昭点头,“确实不靠谱。”
第六十六章
“你还不如问自己呢。”花莳说,“你不说了屈荆是你老板吗?你就想想自己会跟老板说这个吗?”
和老板?
那是肯定不会说的。
况且……医生说了是能治好的……
先瞒着所有人,便可以若无其事,等医生治好了,一切就等于没发生,没有任何纠结,也没有任何麻烦。
这样不是最好的吗?
然而……
攸昭觉得有些头痛,总觉得这样哪儿不对。
“起码,隐瞒这件事本来就约等于欺骗。”攸昭喃喃说到,“欺骗屈荆不好吧?”
“啊?欺骗隐瞒老板不是常有的事情吗?”花莳问。
攸昭竟被说服。
花莳又道:“若说是夫妻之间,欺骗隐瞒恐怕也只多不少。毕竟,谎言是维系婚姻的一个重要纽带!”
攸昭听着花莳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说:“你又没结过婚,怎么说得这样信誓旦旦?”
花莳便道:“我虽然没结过婚,可我老爸老妈结过婚啊!想当初,我十五岁那年去泡吧……”
“十五岁去泡吧是合法的吗?”攸昭问。
花莳噎了一下,只摆手:“你怎么听故事都不听重点呢?”
“好,您说。”攸昭见花莳不快,便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说,“您说,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我在吧里遇见了我妈。”花莳答。
“哦?”
“然后我妈让我别告诉我爸!”花莳回答,“回头我们回家吃饭,我妈还跟我爸说她是去了做美容。这就是谎言嘛!”
攸昭皱眉:“那你告诉你爸了吗?”
“当然没有,我收了我妈钱的。收人钱财,是不能背信弃义的。”花莳回答,“同时呢,我爸也不会告诉我妈很多事情。他俩互相瞒骗,平平安安、和和睦睦地过到了今天。你试想,要是他们从不瞒骗对方,我还不一早成为了没爹没娘的孩子?怎么能开好车、吃好肉、喝好酒?所以,我很感谢他们在瞒骗配偶方面多年付出的不懈努力啊。”
攸昭竟也无言以对,半晌只说:“那你很幸福哦。”
“对啊。”花莳点头,说,“出生在这么幸福的家庭,真是好幸运。”
说着,花莳又耸耸肩:“不是我说风凉话,但要是你那个糟心老头攸海愿意认真负责地欺瞒段客宜,段客宜也不至于这么变态。”
攸昭听到花莳这么说,都诧异起来了:“怎么说?”
“攸海那么聪明啊,做过那么滴水不漏的事,难道瞒骗一个段客宜很难吗?你想想,段客宜从小就蜜罐里长大,婚后在家,没上过一天的班,内心是很傻的。你看看他对付你的手段,也知道脑子其实一般般。攸海做那些坏事要瞒着段客宜其实不难的。但他就算懒得这么做,偷偷摸摸的没意思,他现在发达了,觉得自己包几个小蜜不需要藏着掖着,更不要看妻子脸色,才戳破了段客宜对婚姻的幻想。段客宜心理素质不行,心态就崩了。”花莳摇摇头,做出一个老夫子说书人的口吻,“这就是命啦!”
攸昭却不齿于攸海的行径,只说:“照你这么说,攸海的胡作非为是没有错的?”
“当然有错啦!”花莳说,“咱说的是两回事。”看着攸昭脸色不佳,花莳只得赔笑着解释:“攸海这就是个渣男嘛!只是,我从他和段客宜婚姻的角度来谈。他要么一直安分,给段客宜一个真的好家庭,但这对于他这种人来说不太可能了。那要么就瞒着,给段客宜一个假的好家庭。我是这个意思……总之吧,我觉得婚姻是反人性的。要两个人几十年一直不做惹对方不高兴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那既然做了,就只能瞒着啦!所以谎言是维系婚姻的基石。”
听花莳这一顿说得滔滔不绝、头头是道,仿佛很有道理,但攸昭心里却觉得哪儿不对,然而想要反驳又说不出理由。
这样,攸昭看着花莳,花莳也看着攸昭,气氛变得有些僵硬。还好,攸昭的电话适时地响起来了,拯救了这一刻尴尬的沉默。
是小戚打来的电话,他有些急切地说:“有个员工中暑晕倒,进了医院……”
原来,今天是小戚安排团建的日子。本来攸昭也是要参加的,但因为预约了医生便错开了,又笑吟吟地说:“其实我这个老板不在,你们应该能更尽兴吧!”
然而,很多参与团建的员工内心的想法是:早知道老板不去,我也不去啦!谁要大热天的去野炊?
果然,天气太热,就有员工中暑了。
小戚对此也是相当自责。
于是,花莳立即开车送攸昭,从这个医院到另一个医院。在医院里,走廊里都充斥着难闻的消毒剂的气味。攸昭皱了皱眉,问了一些具体情况,小戚又不住道歉,说自己考虑不周,导致同事们都不太舒服。
攸昭点点头,说:“没事。”
说完,攸昭又去看了员工,员工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了,没有什么问题。他还笑着说:“其实中暑的事情吧,在树荫下躲一躲,喝点凉水就好了,不用闹得那么紧张。戚总助也是太夸张了,还告诉老总!”
这话本是无妨的,听在攸昭耳里却是心内一动。
攸昭便半开玩笑地对小戚说:“对啊,中暑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呢,你们今天团建完了回去,发几张笑嘻嘻的合照,我也不知道大家对你的安排不满意啊!偏偏你不打自招,巴巴的跑来跟我说。”
“这不是应该的吗?”小戚瞪大眼睛,“出了问题肯定要沟通的啊!”
攸昭闻言,咽了咽,又问:“但你也不怕我生气,责骂你、辞退你?”
小戚笑了:“昭总从来不这样。”
攸昭听见这话,不知好气好笑,只说:“那是我太没有威信了!今天就要狠狠的批评你!”
“那我也接受。”小戚回答,“而且,昭总以前不是说了,一个团队的人,出了问题应该立即上报,隐匿不报才是大罪啊。”
攸昭倒是陷入深思了,小戚这话其实还是有点意思的。
慰问过了员工之后,攸昭便给屈荆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儿。
屈荆听见觉得好笑:“老婆,查岗呢?”
“我怎么会查岗呢?”攸昭没好气。
屈荆说:“那就是想我了。”
屈荆的一个好处就是,攸昭无论说点什么,屈荆都能解读成甜言蜜语。
这也是屈荆婚后过得那么开心的原因吧。
攸昭无奈地想:幸亏屈荆是这个开朗的性格。如果是换个人和我结婚,肯定会被我闷死吧。
想到“换个人和我结婚”这个可能,攸昭又忽觉得浑身不适。
屈荆在电话那边自顾自地说:“你想我的话就来找我啊。我在凉梓公园。”
攸昭一怔,说:“大热天的你去公园啊?”
“现在都傍晚了,暑气都散了。”屈荆说,“你现在过来,咱们正好散散步就可以回家了。”
攸昭答应了一句。
他又想起医生的嘱咐,要减少信息素的刺激,因此,攸昭给自己的脖子上贴了两层阻隔贴,才好去接近屈荆这个浓度超标的信息素源。
攸昭到了凉梓公园之后,才想起来没问屈荆的具体位置。但他看这个公园也不大,随便走走,应该要能碰着的,便没联系屈荆,信步走了起来。这公园是社区的公园,规模不大,但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树影浓郁,也有健身设施,公园中央有秋千架和滑梯,供儿童娱乐。
攸昭走到了儿童娱乐区附近,还没进去,就听到孩童们的欢声笑语。想到了自己生的这个病,他又眉头紧锁,略带茫然的举目四望后,却见屈荆站在娱乐区那儿和几个孩子玩耍。
有一个男孩问:“我可不可以坐你的肩膀上啊?”
屈荆答:“不可以哦,这是我的孩子才能坐的宝座。”
当然,我老婆要坐也欢迎……但这句话不适合在儿童面前讲吧。
——屈荆暗暗想道。
这时候,攸昭已经走过来了。
屈荆见他来了,张开双手抱住他,又给孩子们介绍:“这是我以后的孩子他爸。”
孩子们“哦”的点头,娇声说:“孩子他爸,你好!”
攸昭听着哭笑不得,牵着屈荆走开了。屈荆扭头跟孩子们摆手:“我老婆要带我回家了,我不能陪你们继续玩了,你们理解吧?”
孩子说:“知道,跟我妈带我回家一个意思嘛。没得反抗的。”
屈荆笑了,又牵着攸昭一并走了。
这情景,若在往日,攸昭看着只会觉得屈荆稚气未脱、相当有趣,但今天却是有点愁人。屈荆看着攸昭若有所思的,便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攸昭强行扯起一抹笑容,说:“我……我在想……你为什么刚刚不给孩子坐你的肩膀?”
“哦!这个啊!”屈荆恍然大悟,笑道,“是这样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坐过我爸爸的肩膀上。所以我老觉得这个肩膀很矜贵,以后必须给我们的孩子这个尊贵又独特的待遇。”
攸昭听到“我们的孩子”,心里就扎针似的疼,却又勉强笑着对话:“怎么?小时候,你爸爸还不让你坐他肩膀?”
提到这个话题,屈荆仿佛也有些尴尬:“嗯……因为年纪大了嘛……我爸比较晚有的我。”
攸昭仿佛才想起,高伯华说过,屈荆是被收养的。但无论是屈荆、屈爸爸还是姜慧息,都没有跟攸昭提过一个字。
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愿意跟别人分享的故事呢?
这并不是欺骗他人,而是保护自己?
当屈荆显得尴尬的时候,攸昭便没有追问了,这是成年人之间的尊重和默契。
月亮升起来,从树丛之中、在夜空之中,散发出温柔的光芒。
光芒映在屈荆的眼珠子里,像是揉进了银屑的黑墨,深邃又闪闪发亮。
屈荆看着攸昭的神情,总是很温柔和专注的。真的像屈荆说的那样,像是在看一株开在云上的玫瑰。
攸昭却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无法迎接他。
屈荆仿佛察觉到什么,问:“你是不是有心事?”
攸昭忽而问道:“我记得你一开始对我好像不感兴趣?”
屈荆怔了怔:“嗯?”
攸昭从来不提他们初见的情景。而屈荆也不提。
这又是一种成年人之间的尊重和默契。
但到底是为什么……?
攸昭本来并不觉得那件事很尴尬,也不觉得那件事使他不安。毕竟,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直到最近,攸昭越来越在乎屈荆了,才又开始越来越在乎他们那不得体的相遇。
他们初遇的情况是那样的,就很难怪他们相亲的时候,屈荆没有表示出对他的兴趣。
但后来呢?
后来,为什么屈荆又提出结婚了?
“说起来,一开始你应该对我印象不太好吧?”攸昭有些迂回地问道。
第六十七章
没想到攸昭会突然提起当初的事情来。
屈荆稍微愣了愣神,没有立即回答。
而攸昭对于屈荆的反应有些过于敏感,立即羞惭自愧:“是不是……太丢人了?”
屈荆连忙说:““丢人”或许说不上,但“惊人”倒是有之。”
“惊人吗……”攸昭听着这个形容,也觉得脸上无光。
他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后悔是以这样的形式与屈荆相识。
屈荆也是一样,一开始没放心上,但现在也不太乐意自己第一次看到玫瑰的屁股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应该要浪漫唯美一点比较好吧?
屈荆又慢慢说:“其实我在等你主动提起这个事情。”
“啊?等我主动提起?”攸昭颇感讶异,“所以你一直好奇吗?”
“是的。”屈荆回答,“谁不会好奇啊?当然,我想着你从来不提,可能是觉得尴尬,因此我自己也不好主动提起的。”
果然,屈荆从来不提这件事是出于礼貌,而不是不在乎。
攸昭忽然觉得有些紧张:“那一开始你是怎么想的?”
“哦,那可不好说。”屈荆挠了挠头,拉着攸昭在公园的长凳上坐下,“还是你说比较好。”
攸昭倒是明白了,屈荆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屈荆确实一开始觉得很奇怪,但认识攸昭久了,又觉得攸昭不是那种奇怪的人,这让屈荆越想越奇怪了。
攸昭抿了抿唇,搓了搓手掌,缓缓说道:“当时我应该是被攸雍算计了。他偷走了我的抑制剂,意图让我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