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程禧附和了一声,“华夫人,保重。”华夫人悲伤过度,帕子捂住嘴痛哭流涕。
倒是华小姐独当一面,“京臣,我父亲生前最爱收藏玉石,多谢你的玉如意。”
“晚辈尽一份心意,应该的。”周京臣庄重颔首,算是行礼,没再和她握手。
华小姐目光顺着移向程禧,只一瞬,又移向下一位,并不理会。
程禧心知肚明,华小姐瞧不上她的身份,索性一言不发,随着周京臣去楼上宴厅。
一等贵宾受邀参加晚宴,其余宾客没有入席资格,一共七百多人吊唁,席间不足六十人。
华家作为家主,坐主桌,周家坐相邻的2号桌,在全部是权贵大鳄、重磅贵宾的酒席上,是莫大的尊荣了。
不过程禧被安排在末尾的8号桌,U字型的宴场,8号桌正对着2号桌,挨得近,周夫人也没挑剔什么。
华家祖祖辈辈根正苗红,席间不摆洋酒,只摆50度的酱香杜康酒。
3、4号桌的客人敬酒,因为是白事宴,不好驳,周京臣一一干了。
其他桌见状也起身敬酒,一轮过后,他不免受不住,去楼下醒酒,实则是躲掉二轮的敬酒。
周夫人不放心,让程禧跟着。
大堂一群没吃上酒席的客人在闲聊,周京臣特意绕过他们,回车上休息。
程禧坐在前面,从后视镜观察他。
他像是醉了,又像是清醒的。
周京臣无时无刻是别人看不透的。
驾驶位的车窗留了一道缝隙,鸣笛和嘈杂声辗转灌入,吵得周京臣不胜其烦,指了指缝隙。
程禧合上窗。
“水。”
他嗓音喑哑,含着酒意。
置物柜只有一盒消毒湿巾。
她下车,“我去大厅接一杯。”
程禧找礼仪小姐要了浓茶,周京臣挪到另一侧,这一侧空出,她坐进去,
“是普洱。”
周京臣一饮而尽,将纸杯捏碎,缓缓抬眼。
他指腹在程禧的面孔流连而过,他眼中是年轻鲜活没有瑕疵的白瓷釉。
“见到叶柏南了?”
程禧摇头,“没见到正脸。”
“想见正脸吗。”
她也不晓得想不想,周淮康夫妇一心把她嫁进叶家,她早晚是要见的,晚不如早,早见早有准备。
都说叶家的大公子相貌才干没得挑,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她遇到太惊艳的周京臣,兴许毫无悸动。
程禧沉默的间隙,周京臣胸腔压着她,气息慢慢变得不规律。
车里是汹涌的烫意,车外是人来人往,酒楼的灯火照在他脸上,仿佛是濒临绝境、九死一生的禁忌。
在膨胀。
直至毁灭。
周京臣关闭了后座所有的灯。
程禧整个人往昏暗里藏,难以自控的害怕。
男人撩起她衬衫,解了里面的搭扣,里衣外衣一并朝上推,她只觉得热,烟熏火燎的热。
周京臣一边吻她,一边摸索到座椅中间,摁下按钮,车载冰箱的一丝冷气弥漫,极度反差的温度,刺激她猛地打个寒颤。
他掌心的茧子研磨着每一寸肌肤,干燥糙野的触感像一汪巨浪,情潮恣意地滚过来,又恣意地滚过去。
程禧情不自禁仰起脖颈。
周京臣结结实实地抚过她,她完全没了方向,没了意志,她经验太少,在男人的主导下,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的吻有酒味和茶味,唾液是苦辣的,又有淡淡的回甘,灼她的舌。
下一秒,她感受到什么,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是冰块。
泡洋酒的小冰球。
程禧瑟缩着,“周京臣...”
他吻没停,一路向下,“换一个喊我。”
“好凉...”她扭动身体,难耐啜泣。
华夫人和几名娘家表亲陪着周夫人出来,径直走向红旗L9,敲了敲窗户,“周公子醒酒了吗。”
程禧缩在角落,脸色泛白。
周京臣帮她整理了衣裤,泰然自若降下车窗。
“母亲,华伯母。”
华夫人的娘家哥哥看了他一眼,“眼睛还是红的,没醒酒,坐送客车吧。”
宴场配备了十台送客车,凡是喝多的,私人司机没来的,华家统一护送回家。
“有司机,不麻烦了。”周京臣斯文有礼。
后排黑漆漆的,华夫人借着前排微弱的光打量程禧,比周京臣的眼睛红,是情动的潮红,小女人的风情。
“程禧也喝酒了?”华夫人存了个疑影儿,没忍住开口。
程禧一僵。
她现在裤子是湿的,冰融化成水,滴滴答答地淌在座椅,她勉强坐直,“喝了半杯。”
“禧儿的酒量差,这么多年没长进。”周夫人笑,“回周家住吧。”
程禧正要答应,周京臣拦了一句,“我送她回宿舍。”
她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不自觉焦躁起来。
今晚已经失控了。
再独处,一切会更失控。
她和周京臣的关系如同一团乱麻,不理不行,越理越乱,除了逃避别无他法。
周夫人坐上送客车,在十字路口拐了弯。
周京臣系好纽扣,也下了车。
他倚着车头,拿出烟盒。
在警局抽过两支,再没碰过。
横向的停车场是西北方,风口呼啸,他拨开打火机的防风盖,点燃一支。
烟头的火星吹得忽明忽灭,他右手拢了拢,深吸一大口。
激烈的喘息声闷在喉咙,汗液在风里散去。
程禧望着他的背影。
这六年里,她第二次看到周京臣抽烟。
点火的姿势很生疏。
又格外的迷人。
邪性的,堕落的,错误的迷人。
周京臣平复着,却平复不了。
只抽了一口,便扔掉那支烟,拉开车门,俯身吻住她。
他没有坐,大半的脊背暴露在车外,膝盖跪在座椅上,最大限度弯下腰,西裤褶皱蔓延进他下腹的阴影。
第22章
在黑暗里沉迷
程禧浑浑噩噩被他包裹进西装里,放在腿上。
皮带歪歪扭扭勾在他肌肉结实的腰间。
最后关头,周京臣刹车了。
他脖颈浮着汗液,埋在她脖颈喘息。
程禧一动不敢动。
周京臣这张脸,是全然陌生的脸。
充满了极端的欲。
是那夜之后,他又一次撕下伪装,释放最危险野性的东西。
成年人上瘾的东西。
不远处的吊唁厅仍旧挂着白花挽联,街道却纸醉金迷霓虹绚丽,有人悲伤,有人做戏,有人在苟且刺激。
所有人眼中禁欲干净的周京臣,躲在黑暗里沉迷。
男人仰起头,抚了抚她微红的眼角,“别哭了。”
程禧颤颤巍巍地滑下他腿。
周京臣按了一下喇叭,蹲在路边的司机上车发动。
“周夫人问您回老宅住吗。”
他不假思索,“不回。”
程禧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他回哪?
自己家,酒店?
顾忌在车里不够私密,又没尽兴。
想要换个地方继续?
她渴得厉害,舔了舔发干的唇,断了彼此的念头,“我回宿舍住。”
司机应声。
车泊在宿舍楼下,司机熄了大灯。
黑漆漆融于夜色。
周京臣问,“这个时间室友在吗?”
钟雯和富二代男友同居了,安然迷上酒吧一个打碟的帅哥,每周去捧场,还有一个室友准备考研,天天在自习室待到闭馆,大概率不在。
程禧摇头。
周京臣解了她的安全带,“我送你进去。”
红旗L9太张扬,司机等他下车,低调开出学校。
停在一棵光秃秃的老榆树后面。
周京臣抱着程禧去宿管室打了招呼,“我是她家长,她不舒服,送到寝室就出来。”
他成熟英俊,衣服华贵,又是周末,女生宿舍没什么人,宿管阿姨自然放行。
宿舍门上了锁。
“带钥匙了吗?”
“在口袋里。”
周京臣托着她的臀,摸钥匙。
宽厚的大掌严丝合缝扣住她,隔着布料,程禧也感觉到一股雄性霸气的温度,车内纠缠的一幕历历在目,她不自在挣扎了下。
周京臣不疾不徐看了她一眼,插锁孔开门。
钟雯的桌上放了一堆情趣用品,有拆封没用的,有用完洗了正在晾晒的,粉的黄的,乳胶的棉的,五颜六色形状各异。
周京臣并不清楚哪一套床桌是程禧的,钟雯挨着门最近,虽然他绅士风度目不斜视,也无可避免地瞥见。
“方便洗澡吗?”他伫立在床栏旁,居高临下,长长的影子罩住程禧。
窗外是宿舍楼的千百盏灯火。
窗里是她和周京臣。
挥不去,散不尽的味道。
上一秒冒头的暧昧,下一秒又缩回的暧昧。
反复的拉扯。
“你洗不了的...”程禧推他,“你走吧,我室友随时会回来。”
“是你洗。”他声音平稳,凝视她。
她松口气,捏着床栏,“方便,卫生间有淋浴。”
周京臣伸手,压住她衣领到胸口,她下意识拂开,“宿管阿姨马上叫你了。”
“可以毛巾热敷。”他低哑的嗓音。
程禧这才明白,周京臣为什么压她的领口。
他今晚在车上隐忍时,吮吻着她,其实不多,零星的一、两枚红痕。
但颜色深,需要高领毛衣遮盖。
他是特意提醒她。
程禧不了解周京臣和其他女人是否也这样。
一旦沉浸,会控制不住。
发狂投入全部。
“这两天先不要回周家。”周京臣又恢复了淡漠,“接下来忙,有事联系助理。”
程禧面色木然。
再忙,手机是不离身的。
一时没空回复,午休,下班,睡前,总有机会回复。
推脱给助理,无非是冷却一下,回归轨道,划清界限。
周京臣心中有一杆秤掂量平衡他们之间,她更有。
包括马明昭那场人祸,尽管她不知道会如何解决,起码关押在警局也没打算求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