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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于是模棱两可回答,“缘分不够吧。”

    她心里有人。

    忘不掉。

    才没相中他。

    叶柏南总结完,没说话。

    “雪越下越大了。”程禧望向大片大片的雪花。

    “今年的寒潮很久。”叶柏南也望着白茫茫的雪,“是一个冷春。”

    他一手撑伞,一手把风衣披在她后背。

    第37章

    强吻

    蛋糕店对面连接着一座贯穿南北城区的大桥,灯塔上方是闪烁的粉紫色烟光,雾蒙蒙的天空下,格外迷离漂亮。

    “你喜欢灯塔?”叶柏南发现她一直盯着。

    “市中心塔和别的灯塔不一样,它的光泽度很温柔,不过分强烈,审美很好。”

    叶柏南迁就她的步伐,小幅度走着,“那座灯塔,是我旗下公司设计建筑的。”

    程禧驻足,“云航集团也承包市建工程吗?”

    “不是云航。”叶柏南也停下,“我独资的一家公司,办公地址在外省,了解的人不多。”

    “那乔尔呢?”

    他否认,“乔尔有我的股份,我是股东之一,但不是我个人独资的公司。”

    叶家虽然比不上周夫人的娘家李氏家族,也是顶奢豪门,叶家夫妇垄断了新能源项目的所有生意,与政府打交道合作,既赚钱,又赚名气,搭上公家这条线,地位是百分百的牢固。

    倒是叶柏南,扮演着高级打工仔的形象,出席各种场合谦逊低调,竟然藏着多重身份,总工程师,股东合伙人,老板。

    市中心塔的工程也出自他手。

    程禧胡思乱想着,脚底一个打滑,叶柏南迅速扶稳她,“当心。”

    他手骨宽阔,捏住程禧胳膊平衡她的重量毫不费劲,“上一场大雪结的冰没彻底融化,现在下雪更滑,你靠着我,我来支撑。”

    她小心翼翼握住叶柏南的手腕,一步步沿着桥边的人行道往前走。

    桥头和桥尾积了一层雪,鞋踩在上面,薄薄的脚印,叶柏南的左肩被冰雪覆盖,他轻轻吹拂掉。

    程禧仰起头,大桥开始亮起熏黄的路灯。

    雪色和灯火交错,叶柏南侧脸映在雪光里,是浓墨重彩的暗影。

    “你的毛衣湿了。”

    他嗯了声,“不要紧。”

    程禧推开他的伞,给他笼罩了大半,他又推回,“男人抵抗力强,不怕冻。”

    司机修好了车迎面追上,叶柏南收了伞,让程禧单独坐在后车厢,他坐进副驾驶。

    老宅所在的中式小区安保森严,大部分业主是市里的权贵,小部分是胡润榜的富一代,外来车的车牌号必须登记,人脸录像,最后由保安致电业主,流程繁琐麻烦,叶柏南没有开进小区,雨伞和外套也留给了程禧。

    他揭过车窗道别,“下次见面还给我。”

    旋即调头,原路返回。

    程禧举着伞目送他的车驶离,如果是另一个男人,拒绝女人之后又处处展示胸襟气度,女人会觉得博爱,是在养鱼,养备胎;如果是叶柏南,则不会。他的风度很纯粹,很正派,完全不虚伪,不尴尬。

    只是他的补偿...

    未免太细致,太持续了。

    好像多么辜负了她。

    其实她没有要死要活非他不可的,心里也没有不舒服,反正相亲是目标明确的速食主义,不谈情,只谈条件,程禧更多是平常心。

    听从周夫人的安排,不忤逆,也算她偿还周家的恩情。

    周淮康夫妇下午去一位京圈大佬的家里赴宴了,老宅挺清净。

    程禧一进门,保姆接过她手中的伞和食品袋,甩了甩雪水,“周先生在,心情不太好。”

    她以为周京臣也去赴宴了,周淮康这两年重点培养他走仕途,希望他从政,周夫人希望他经商,接管李氏家族的企业。无论哪条路都需要大量的人脉,尽管他没多大的兴趣,可出生在这种家庭,不得不面对。

    “我去一趟学校。”程禧压低声,“明早我回来。”

    她扭头要走,客厅传出一道幽冷的男声,“不愿见我了是吗。”

    程禧一僵。

    “进来。”男人发号施令,“我有话问你。”

    她温吞吞绕过入户屏风,进客厅。

    周京臣站在阳台上,喂鱼缸里的鱼,他似乎也刚回家,没来得及换居家服,穿着一套墨蓝色的工服,袖口和裤脚是扎紧的,腰部也勒得紧,显得修长又飒爽。

    “选了一个长相最好的,合得来吗。”

    听上去有些讽刺。

    程禧没吭声。

    “什么时候结婚。”他喂完一条鱼,慢条斯理喂下一条,“作为你的京臣哥,我备好贺礼。”

    她隐隐猜到了,“你知道胡生的癖好?”

    周京臣波澜不惊背对她,鱼食全部抛洒在水面,缓缓转过身。

    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片刻,“谁的衣服。”

    程禧脱掉,撂在沙发上,“你是不是知道胡生交往的对象是男人?”

    他目光随着那件风衣,金属胸牌没摘,写着“总工程师叶柏南”。

    “你又见叶柏南了?”

    她语气冲,“没有叶柏南,胡生今天根本不放过我。”

    程禧是从乔尔下班,带妆去相亲的。

    唇瓣水润,睫毛卷翘,淡淡的一抹腮红。

    雪大风大,又走了一段路,她没沾湿一丁点儿,只有叶柏南的头发和衣裤湿得厉害。

    周京臣凝视着她。

    程禧没注意到和他之间的距离在缩短,她回味过来的一霎,脸与脸也几乎挨上。

    她下意识后退,周京臣一把扯住她,扯向自己怀里。

    吻是撕咬,掠夺。

    那两次,每一次都在深夜,最昏暗的地方。

    不开灯,包括浴室里,也关了灯。

    这是第一次,在明亮的白天,周京臣发疯。

    程禧抵住他舌头,偏偏越绞越狠,被强势吮吸到他嘴里,他吻得又凶又急,快要绞断她。

    她舌根发麻,极度的紧张,整个人在发颤。

    周淮康的红旗车这时驶入院里,车头正对着落地窗,车灯一晃而过,客厅的一切一览无余。

    程禧张开嘴,周京臣舌头涌入的瞬间,她牙齿咬下去,腥味蔓延。

    他皱眉,松开了她。

    拇指一捻,唇角是唾液混合着血丝。

    “京臣,你和禧儿干什么呢?”周夫人率先迈进玄关,一眼看到他流血的嘴唇,面色一变,“怎么伤的?”

    程禧心怦怦跳,擂鼓一般。

    “扎的。”周京臣弯腰,从茶几上抽出纸巾,“她帮我止血,越止越多,我骂了她,跟我脾性子。”

    周夫人半信半疑,打量程禧。

    瑟瑟缩缩的,可怜相。

    明显是吓着了。

    雪天光线阴沉,一楼又拉着白纱帘,周夫人在后座,客厅的场面瞧得不真切,察觉到气氛古怪了,却没往那方面多想。

    “不许吵架,你比禧儿大九岁,禧儿偶尔任性,你要担待她,你是男人,是哥哥!”周夫人从中劝和。

    周京臣解开工服扣,一言不发去书房。

    “他准是在公司发脾气了!在家没控制住。”周夫人佯装气愤,安抚程禧,“我一会儿教训他。”

    程禧眼神涣散失焦,背在身后的双手还在抖。

    太悬了。

    假如她没咬他呢。

    周夫人会不会撞破这荒唐的一幕。

    第38章

    周京臣,你别疯了

    周淮康留宿在那位京圈大佬的家中,周京臣入夜也离开了,回北航集团加班。

    程禧倚着窗户,红旗L9的大灯照在柿子树上,周京臣步履匆匆从树下经过。

    上车前,他感应到什么,驻足仰起头,也望向这扇窗户。

    四目相视,程禧心跳漏了半拍,飞快合拢帘子。

    车在院里停了大约五六分钟,才发动引擎。

    她又悄悄拉开窗帘,雪地烙印着滚动的车辙,一枚烟蒂的火星子沾了潮湿,刚刚熄灭。

    ......

    老宅新雇佣了一位擅长江浙菜的厨师,周夫人打包了三菜一汤,叮嘱程禧送到北航集团。

    “今晚有一场慈善拍卖晚宴,邀请了我娘家和京臣,我娘家这几年在北方也做生意,不去不合适,我尽量抽空,假如我没空,你跟着京臣去。”周夫人亲自打包好,扣上食盒盖,“你多露露脸儿,没坏处的。”

    程禧盯着食盒,没反应。

    “还和他生气呢?”周夫人哭笑不得,“京臣骂了你,我也骂了他的,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兄妹哪有不吵架的?他脾气差,你脾气更倔,你撒个娇,他能舍得骂你?”

    程禧笑了笑,“我没生气。”

    “京臣的婚事基本尘埃落定了,娶华家的小姐华菁菁,先来往着,中秋团圆再订婚。”周夫人自顾自说,“华家的教养好,菁菁不会怠慢你。”

    程禧默不作声。

    华小姐那天在葬礼上爱答不理,连面子工程都不做,明显是懒得接触,排斥她存在。嫁给周京臣,成为了小周太太,只会对她越来越疏远,年长日久的,完全断了联系。

    除非程禧对周家有价值,周淮康夫妇做主联系她,可一个是儿媳妇,一个是外姓人,周家自然偏袒儿媳妇。

    “你对胡生的印象好吗?”周夫人昨晚要问,被周京臣一闹,忘了问了。

    “不合眼缘。”

    周夫人蹙眉,“你不合他的?”

    “聊不来...”程禧晦涩开口,“互相不合。”

    周夫人没给她施加压力,“不急,你周叔叔有人选了。”

    她抿唇,没出声。

    程禧坐车赶到北航集团总部,是12点午休。

    站在大楼的台阶底下,周京臣站在最高处,和一群西装革履的高管聊着工作,一步步下来。

    他走到程禧面前,表情平静寡淡,外人窥伺不出半点亲密感,“怎么来公司了?”

    “慈善晚宴给周家递了请柬,周阿姨不去,让我跟你去。”

    周京臣眼色示意秘书。

    秘书打手势,“程小姐,周总工要开会,您在办公室等他。”

    程禧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周京臣和她擦肩而过。

    他穿了新中式的西装,白底蓝纹泼墨款式,衬得英气清俊,似乎是晚宴的礼服。

    发型也梳理过,气质很卓绝。

    迷惑女人的金粉皮囊。

    程禧在办公室等到两点,他一手扯领带,一手开门。

    “你吃午饭了吗?”她迎上去,“饭菜热乎的。”

    周京臣坐下,揉眉骨。

    “蒸了排骨,糯米藕——”

    “我母亲为你费尽心思,一心推你到台前,出风头见世面,踩着所有二代小姐上嫁。”他打断程禧,身体松弛靠着椅背,手指搭在扶手,敲一下,说一句,“如果她知道你想要逃离周家。”

    程禧头皮一紧,“我没有想要逃离。”

    他眼尾浮动着笑,笑却比不笑更森寒,“偿还周家,从此两清,不是逃离吗?”

    “我偿还不起。”她万分清醒,“钱,程家的人情债,我的抚养费,哪一个也偿还不起,所以我听周阿姨的话,她安排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她舀了一碗粥,又一屉一屉取出蒸菜、烧菜、主食,摆好餐具,“可惜我不争气,叶柏南没相中我。周叔叔马上退休了,你又不肯接班从政,周家要维持地位,必须政治联姻,对吗。”

    周京臣一张脸喜怒不辨,注视她。

    “华家根基深厚,可男人都死了,帮不了周家。你愿意娶华家的小姐,是因为青梅竹马的情分,长辈口头又订过亲,其实算不上联姻。”程禧杵在那,一动不动,“周叔叔的打算,是我联姻。”

    他眼神起了波澜,深沉像是无底的深渊。

    “谁告诉你的?”

    程禧低着头,“我偷听的。”

    周淮康叫周京臣去书房谈话,埋怨周夫人擅自做主介绍了胡生,胡生样貌好,讨女孩喜欢,万一相中了,不容易拆散。周淮康满意的人选是耿家的公子,不过是先天残疾,跛脚严重,人倒是不丑,性格也好,五官端正。权富小姐嫌他瘸,不嫁他,普通门户的儿媳妇耿家又不入眼,程禧是周家当女儿养大的,“假凤凰”好歹比“真麻雀”金贵,于是耿家提出联姻,周淮康一直犹豫,担心她不同意。

    老宅的两个保姆在厨房议论这件事,程禧正好在一窗之隔的后花园清扫卫生。

    “周总工。”秘书这时拎着粉色盒子进来,“按照程小姐的尺寸,在苏州河制衣店挑选的礼服。”

    秘书撂下盒子,迅速退出办公室。

    周京臣掀开盖,扫了一眼,“换衣服。”

    办公室有一间小内室,他偶尔午睡,洗澡,程禧拿了衣服去里面换。

    一条牛仔蓝的印花礼裙,清清爽爽的,符合她学生的身份。

    周京臣不太喜欢妩媚妖冶的风格,他替她选过三次衣服,全部是“国泰民安”系列的,中式清纯风,不露不俗。

    男人打量她片刻,一本正经点评,“大了。”

    程禧也打量,尺码并不大,“挺合身的。”

    “我没说裙子。”

    她余光恰巧掠过自己高耸的胸脯,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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