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137章叶柏南登堂入室
因为清楚他的品性,那眼神,她不太舒服。
“禧儿的样貌是标致。”
周夫人神色带点讥诮玩味,不是针对程禧,是针对程衡波,“老程年轻时是公认的风流美男,女随父,他的女儿当然漂亮。”
李韵晟又打量了程禧一会儿,周京臣漫不经心扫他一眼,忽然开口,“舅舅,有什么话问禧儿吗?”
他笑着,也不尴尬,“多大年纪了。”
周京臣偏头,“告诉舅舅。”
程禧不看李韵晟,只看地板,“二十岁。”
“双十年华啊。”李韵晟感慨,“大学快毕业了吧。”
“明年。”周京臣替她回答了,“表妹呢?”
“你表妹今年毕业。”
周京臣若有所思,“舅舅的女儿比禧儿还大一岁,很有出息吧。”
李韵晟喝着茶,没什么兴致继续聊。
......
叶柏南临近中午赶到老宅。
礼数相当周全,拎了礼品,周夫人一份,李韵晟一份。
李韵晟的那份是特级鹿茸蜡片,壮阳补肾的。
按道理,李韵晟是长辈了,“花名在外”多多少少难堪,收这种礼品,更是羞耻。
不过李氏家族是巨富,李韵晟不在乎外界的风评,毕竟没几个人敢说三道四的,反而他骄傲自己的体力棒,女人多。
南方风月场有他的酒后名言:赛马有赤兔马,猛男有李韵晟。赤兔马不侍二主,李韵晟可睡百女。
老太爷曾经大骂他,丢尽了李氏家族的脸面,剥夺了他的继承权,亲弟弟又懦弱,不是经商的材料,孙子辈只有周京臣最优秀,因此李氏集团的最终继承人选了长女这一房。
叶柏南也给程禧捎了礼物,一束红玫瑰。
花束不大,11朵。
既不显得过于隆重,让程禧招架不住,又有特殊的含义。
她捧在怀里,“你是来办正事的,其实不需要买,路上耽误工夫。”
“这不是礼物,是我的心意。”叶柏南俯下身,平视着她,“以后无论什么,她们有的,程禧都会有,她们没有的,程禧也会有。”
他一如既往地喜欢连名带姓这么叫她。
不轻浮,不草率,每一句话深思熟虑郑重其事,令人安心。
周京臣望着那束花,又望向叶柏南。
双眼好像积酿了一潭幽邃的井水,深不见底。
“叶总工真是消息灵通。”他从沙发上起来,气场凛冽压人,“父亲刚同意,你便送来了玫瑰花,我有些怀疑是不是你在幕后操控,早已知道结果了。”
“周总工玩笑了,我哪里猜得出周伯父的意思呢。”叶柏南如同什么没发生过,心平气和的同他握手,道贺,“恭喜周总工,以后是华家的女婿了。华团长昔年军功赫赫,虎父无犬女,有华小姐这位贤内助辅佐,我在商场不是你的对手了。”
“叶总工谦虚了。”周京臣浮着笑,眼底却冰冷,“我领教了你的手段。”
“哦?在哪里领教的。”叶柏南明知故问。
周京臣拍他肩膀,“你我之间,何必装傻呢。”
叶柏南掸了一下周京臣拍过的位置,“周总工的高明,远胜过我。北航集团协助海关缴获了一批违禁药品,在业界大出风头,周总工是头号功臣。”
“托叶总工的福了。”
他们各自笑出声。
相对而坐。
周京臣翘起一条腿,慵懒倚着,叮嘱保姆,“叶总工喝现磨咖啡,不加糖,加半勺奶。”
叶柏南扬眉,“周总工很了解我。”
“不如你了解周家。”周京臣弦外有音。
程禧杵在一旁,闻着花香。
这圈子的男男女女,个顶个是演戏的行家。
表面谈笑风生,礼尚往来;实则刀光剑影,处处杀机。
所以周京臣那么容易骗了她。
程禧心里憋气,揪秃了一朵玫瑰,花枝砸他额头上。
枝尾尖锐,刮出一缕白痕。
“拿好你的花。”周京臣皱眉,“再掉下来,我给你扔了。”
“我的花你凭什么扔?”程禧炸毛。
男人将花枝撇在她脚下,语气凌厉,“凭它不长眼。”
她腾出一只手,推打他,“你不讲理!”
周京臣擒住她手,眉头越皱越紧,“谁不讲理?”
“怎么又吵了?”保姆陪着周夫人从厨房出来,哭笑不得,“周公子让一让妹妹,您和她争什么对错呀!”
一楼热闹,惊动了二楼休息的周淮康。
他昨晚没睡,明天又去外地出差,在主卧补觉,周京臣和程禧吵醒了他。
“京臣没上班?”他睡意惺忪,反手拉上房门。
叶柏南这时撂下杯子,彬彬有礼起身,“周伯父。”
周淮康僵住。
整个人麻木在台阶上。
迟迟没应声。
“周伯父。”叶柏南又重复了一遍。
周淮康下颌线紧绷,咽了口吐沫,明显是慌张了。
视线缓缓移向叶柏南,“是叶家的老大啊。”他嗓音钝哑,粗喇喇的,神情故作轻松,“云航集团渡过危机了?”
“有劳您惦记,顺利解决了。”叶柏南站姿笔挺,一副谦卑温和的态度,“月初我和母亲登门拜访过,您在书房忙公务,遗憾没有见您一面,今天才弥补了遗憾。”
第138章
他护着华菁菁
周淮康迈下楼梯,有些不自在,眼神躲躲闪闪,“你父亲最近好吗?”
“很好,在家中经常提起您。”叶柏南坐在他对面,“我送您那套紫砂菱花壶,父亲嫌不够贵重,委托我再准备一份。”
菱花...
周淮康绷直。
略焦黄的面皮,堆叠的褶皱在隐隐抽搐着。
恐慌。
焦灼。
“你父亲太客气了,贵重东西周家不缺,心意到了就行。”周淮康喝着茶,掩饰自己的情绪。
叶柏南和李韵晟聊了一会儿生意,周夫人招呼用餐,中途周京臣出去了一趟,接华菁菁回来。
华夫人又住院了,情况不妙。
订婚典礼仓促定在月底,也有冲冲喜的意头。
加上华菁菁年龄不小了,娘家衰败,没有更好的选择,周京臣却有,华夫人顾虑夜长梦多,借着病势,催他们订婚,死之前嫁了女儿,图个心安。
周家于情于理,是答应的。
“京臣,吃了饭去医院吧。”周淮康恨不得拆开周京臣和叶柏南,尽量不同场。
“伯父,我母亲不至于的。”华菁菁不晓得周淮康的心思,“医生在救治呢,挺稳定的。”
叶柏南这时站起,手搭在周淮康的椅背边缘,俯下身,姿势恭敬,“伯父,我母亲叮嘱我敬您一杯酒。”
周淮康端着酒杯的手一抖,溅出几滴。
“哎呀...你老了?帕金森啦?”周夫人操着苏州腔埋怨他,这段日子他总是没精神,魂不守舍的,昨晚她刨根问底半天,他仍旧支支吾吾,搞得她也烦心。
华菁菁舀了一勺汤,“伯父正当盛年,起码活一百岁呢。”
“他活一百岁,是讨人厌。”周夫人嗔怪。
叶柏南耐着性子,等他重新举杯,杯口相碰,石破天惊一般,弹得周淮康一震。
他仰头,看到叶柏南一饮而尽。
旋即也灌下去。
辛辣过喉,呛得周淮康咳嗽。
涕泗横流。
叶柏南无动于衷,又斟满第二杯,“感谢周伯父成全我和程禧,我心中有数,自己没入您的眼。”
“不...柏南。”周淮康憋得面颊涨红,“父...”
周京臣不疾不徐一瞥他。
眼里晦暗不明。
他伏在桌上,大喘气,“伯父很欣赏你...你年轻有为,这么多年,世家子弟的圈子里,只有你和京臣是最优秀的,伯父欣慰。”
叶柏南又饮尽。
周淮康喝完,自己斟满,顺手斟了叶柏南的杯子,“你来周家,伯父高兴。”
“您真的高兴吗?”叶柏南似笑不笑,转动着杯托。
他不语,先干了。
叶柏南也干了。
“伯父是真的高兴...”周淮康百感交集,齐齐涌上心头,“这世上没有不盼着、不思念儿孙辈的老人,包括我。仕途生涯如同走一根钢丝,稍不留神,粉身碎骨,同僚又勾心斗角,伯父渴望家庭温情。”
叶柏南注视他,一层阴翳,一层冷漠。
周淮康触动情肠,一杯接一杯喝,叶柏南也一杯奉陪一杯,周夫人根本劝不住。
喝到饭菜凉了,还没动筷子。
何姨热菜的工夫,他们去一楼的洗手间,在拐角停下。
“柏南。”周淮康叫住他。
他驻足。
“周家老宅和市长办公室,各收到一封匿名信。”周淮康审视着他,他镇定自若。
仿佛是冤枉了。
“有关这批违禁货,希望我出面讲和,逼京臣罢手,以及同意你和禧儿订婚。”
叶柏南神色平静,没说话。
“柏南,你认为对方什么意思呢?”周淮康试探他,“下一次,又会威胁我做什么。”
“我相信对方有胆量威胁周伯父,大概率握住您的把柄了。”叶柏南嘴角噙了一丝笑,“您贵为副市长,对方一定有所顾忌,不会交给下属,避免泄露。既然麻烦解决了,您不必担忧。”
周淮康混了一辈子官场,清楚权贵之间打交道的“话术”。
叶柏南是承认了。
他干的。
没有经手第三人。
尤其和叶太太在车里会面的照片,他保证不见天日。
周淮康脊梁骨一阵发寒,嗓音颤栗着,“你娶了禧儿,名义上我是你的岳父,实际上你和京臣一样喊我父亲,谁会在意是儿子喊,还是女婿喊呢?”
叶柏南默不作声。
“周家太平,叶家也太平,只要联姻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周淮康只差捅破窗户纸了,可他死也不敢捅破。
许久,叶柏南笑,“那自然。”
......
程禧在厨房洗了水果,返回餐厅时,周淮康撂了筷子。
他一撂,所有人纷纷撂了。
“叶先生...”她拍叶柏南的肩膀。
男人阖目,枕着椅子。
气息沉沉的。
“醉了吧。”周夫人扔掉空酒瓶,“三瓶茅台,你周叔叔和柏南喝得多,京臣偷懒了。”
华菁菁叉了一块西瓜,打趣周京臣,“他最狡猾了,才喝三杯。”
“不是你拦着我吗?”他多多少少染了酒意,颧骨处一片潮红。
酒后的周京臣性感松弛,像一个浪荡不羁的坏男人。
“喝酒伤胃,我担心你。”
华菁菁喂他西瓜,他咬了一口,汁水裹得唇红齿白,清俊艳朗。
“甜吗?”
“吃不出滋味。”周京臣慵懒坐着,有几分乏了。
华菁菁吃掉剩下的小半块,“禧儿,你挑的西瓜甜,听何姨说排骨汤是你煮的,你的厨艺比华家的保姆好,你哪天搬出老宅,我不适应了。”
程禧知道,华菁菁故意将她和保姆搁在一个阵营里,方便日后使唤她,周家规矩森严,主是主,仆是仆,一旦养成习惯了,华菁菁天天摆”小周太“的谱儿,馋了,即使她不在家,一个电话吩咐她干活儿,周家上上下下渐渐也习以为常。
她虽是软柿子,也不是华菁菁拿捏着玩儿的,好歹顶了个“养女”的名头,论辈分,和华菁菁是平辈。
“嫂子想学煲汤吗?我教你。”
“我不如你手巧,而且父亲母亲爱护,我没进过厨房,不懂伺候人的活儿,现在学也太迟了吧。”
程禧抓紧了桌布。
华菁菁果然不是吃素的,专扎她的软肋。
“华小姐。”叶柏南鼻音重,眯起的眼睛雾蒙蒙的,皆是醉意,“华家显赫,华小姐娇生惯养,我叶家难道不是吗?”
华菁菁一怔。
叶柏南一直烂醉如泥,没发现他又醒了。
他手撑在桌沿,“叶家的未来长媳亲自下厨,我觉得华小姐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