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太不公平。霜霜实在嫉妒。
折腾她一次,远远不够。
程禧换好了衣服,走出更衣室。
乘一站地铁,步行三分钟,上楼,开门。
小区一幢公寓,一幢住宅。
程禧是住宅,3楼,42平米的一室一厅,房主是周夫人司机的女儿。
周京臣也许查司机,也许查保姆,不会查家属。
房子刚入住,全新,干净,简约的装修,普通档次的家具,不好,不坏。
程禧翻出抽屉里的药箱,取出碘伏和止疼药,涂伤口。
叶柏南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拿过药,帮她涂。
“一个人住,害怕吗?”
怕。
全然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男男女女。
她不适应。
前晚,舟车劳顿;昨晚,又失眠。
几乎熬垮了。
她额头有一块淤青,鼻尖也肿了,是吴老板甩了一拳头之后,她没站稳,磕桌角了。
叶柏南看着她,白嫩如玉的面孔,一抹“胭脂红”,娇俏又滑稽。
“你看什么...”程禧躲闪。
他划开手机,摄像头照她,“像什么。”
屏幕显示一颗清晰的红鼻头。
“像小丑。”她脱口而出。
叶柏南一怔。
旋即发笑,“哪有姑娘说自己像小丑的。”
“像仙鹤。”他抚摸程禧的鼻子,“雪白丛中一点红。”
她不自在,“柏南,其实——”
“其实你不喜欢我。”
程禧攥紧了沙发垫。
他仍旧在抚摸那一点嫣红,“雪白丛中,尚且有一点红,你连一点喜欢也没有。”
茶几上的沙漏,一厘厘流淌着。
空气静谧。
“我很差吗?”
“不。”程禧摆手,“你很吸引人,很有魅力。”
叶柏南又发笑,“大部分姑娘说:你很好,我们不合适。唯独你,不敷衍,认真夸男人。”
她局促,拘束。
“我问过你,愿不愿意给一个相处培养的机会。你现在,实际行动回答我了,不愿意吗?”叶柏南目光灼灼,逼得她无所遁形。
好半晌,他合上药箱,“处理完了。”
程禧坐在他面前,灯火温柔,他亦是温柔。
一切,温柔得虚幻。
“冰箱里有食材吗?”他撸起衣袖,去厨房。
程禧太乏了,甚至没力气吃晚餐,叶柏南煮面的工夫,她趴在床上睡着了。
入夜。
周京臣在李氏集团的会议室审批财务。
账本是假的,他清楚。
真的账本,李韵晟和李韵华的手中各有一份。
他纯粹是装个样子。
审出问题了,在集团大发脾气,董事、高管们彻底踏实了。
不审,证明心里早已有数,准备动手处置了。
董事们草木皆兵,容易狗急跳墙,携款潜逃。
这时,秘书的电话响了。
秘书瞥来显,接听,“小孟?”
周京臣蓦地抬头。
小孟是跟踪叶柏南的。
“禧儿小姐在烟城,百丽酒店。”小孟详细地汇报了情况。
秘书挂了电话,醍醐灌顶,“百丽酒店是文芝太太表侄的买卖!夫人这招高明,一则,监视禧儿小姐的生活,二则,监视哪些人见了禧儿小姐,三则,赵晖未婚,家境不错,万一相中了彼此...”
周京臣一剂冷眼。
秘书闭嘴。
“相中哪个?”
“相中您...”
他皮笑肉不笑,“别勉强。”
“我诚心实意的。”秘书手心冒汗,“相中您。”
周京臣起身,绕过桌椅,“订明天最早的航班。通知崔董、贺董马上来李家老宅开会。”
他从会议室出来,吩咐秘书,“一定让母亲知道我通宵加班了。”
白天在厢房“睡觉”,反锁了门,瞒天过海,悄悄出省。
现阶段,母亲还没屈服。
不过,撑不住多久了。
他大张旗鼓带禧儿回家,兴许功亏一篑,刺激了母亲,局面更棘手了。
禧儿也未必肯回。
“她在烟城怎样?”
“不怎样。”秘书坦白,“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有一位医药企业的吴老板,在包房欺侮禧儿小姐,又打又骂。”
“调查姓吴的底细,狠狠弄他。”周京臣一张脸戾气阴骇,“这茬,没完。”
......
翌日,程禧睁开眼。
房门没关。
她爬起,试探喊,“柏南。”
无人回应。
床头有一杯温水,空调是28度。
毛毯盖在小腹。
妥帖,细致,周到。
程禧去客厅。
沙发上的被子、抱枕收拾得整整齐齐。
他确实留宿了。
餐桌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以及字条。
——早安,禧禧,我出门办事。
叶柏南离开小区,乘坐出租直奔东郊。
东郊有一片烂尾楼,进入其中的一栋,破旧的铁门外,一个穿牛仔裤、马甲背心的瘦男人,在等候他。
“人呢?”叶柏南脚下没停,朝里走。
“绑了。”瘦子亦步亦趋追随他,“嚣张惯了,扬言废了我。”
他轻笑,“沦落这地步,嘴挺硬。”
瘦子掀开一扇挡风的棉布帘子,四方空旷的“大平层”,聚集了七、八个壮汉。
第226章
我女人
正中央,有一个麻袋。
袋口扎紧。
蠕动着。
叶柏南掏出帕子,掩住口鼻,“什么味道?”
瘦子嗤笑,“裤裆拉了一泡尿。”
“我以为他多大的胆量。”叶柏南皱眉,踢了麻袋一脚,又嫌弃瞥自己的皮鞋。
袋子里传出呜咽。
“在哪绑的。”
“昨晚十点,他回家,我们埋伏在门口,敲晕了,塞麻袋。”瘦子蹲下,擦叶柏南的鞋,“摄像头砸烂了,现场没留下证据。”
“那女人呢?”
“在里面。”瘦子扬下巴,“这栋烂尾楼毗邻公路,偶尔有货车驶过,她哭闹,容易暴露。”
叶柏南挪椅子,慢条斯理坐下。
警方连夜释放了吴老板。
赔偿了三万块钱。
由于在百丽酒店发生的,钱送到了酒店,等程禧上班,签谅解书。
处置结果合法合规,没包庇。
但他不痛快。
程禧不追究了,他追究。
一拳头,一巴掌,
瘦子拽着女人的头发,扔在叶柏南面前,女人蜷缩着。
“你叫霜霜,他点名让你伺候,对吗?”叶柏南神情温和,璞玉一般,没有棱角,没有攻击性,“你不愿伺候,亲自和客人讲,程禧第一天上班,何必刁难她呢。”
霜霜瑟瑟发抖。
“你老板安排的岗位,你不服气,可以找老板。一面巴结、畏惧老板,一面嫉妒、算计程禧。”叶柏南俯下身,“我猜,害她一次,你不甘心。琢磨害下一次,一次比一次狠,是不是?”
“是经理骗我了!经理说赵晖喜欢程禧,我刚升职,还没办手续,赵晖移情别恋...我担心升不了。”霜霜啜泣着,“赵晖不止有我,餐饮部也有一个女朋友,她一直和我争领班,再加上程禧,我有危机感...”
“赵晖是什么东西,他也配。”叶柏南眯着眼。
这时,楼梯口上来两个男人。
一个光头,四十多岁;一个年轻人,和程禧同一架航班飞青城、全程跟踪她的保镖。
保镖毕恭毕敬,迎上叶柏南,小声汇报,“一百万,现金。”
这伙人是保镖雇的,烟城赫赫有名的地痞头子。一百万报酬,不多,光头不缺,不过,为叶柏南效劳,从此攀上交情,体面光彩。
“叶老板。”光头弯腰,点上一支烟。
叶柏南嘬了一大口,呼出烟雾,几分狂,几分笑,“欺负我女人,骂我弟弟。”
光头乐了,解开麻袋的扣子,“吴大老板发财了,混出头了,不晓得谁是祖宗了?”
“你们图财?”吴老板一看是光头,面色煞白,“我给!饶我一命,千万,一亿,我全给!”
“吴老板,你误会了。”叶柏南噙了一抹笑,半调侃,半压制,“是邀请你做客。这片地界,宽敞开阔,空气好,我仰慕吴老板的大名,咱们谈谈心。”
一名马仔跪趴在水泥地,弓起背,当桌子。
另一名马仔沏了茶,茶杯和烟灰缸一并搁在“桌子”上。
叶柏南翘起右腿,架在左腿上,气势凛冽,“认识他吗?”
吴老板瞟光头。
自古:民不和官斗,商不和黑斗。
本地的生意人,不仅认识光头,也怕光头。
“认识...是虎哥。”
“王大虎为什么请你过来?”叶柏南抽着烟,喝着茶。
吴老板咽唾沫,“我不知道。”
“你他妈作死!”光头抓起木棍,戳他的命根子,戳一下,他撕心裂肺哀嚎,“有俩臭钱,什么人都敢碰。论资产,你是孙子,叶老板是爷爷,叶老板的未婚妻你连打带骂?”
“那婊子是——”吴老板一噎。
叶柏南渐渐不笑了,一张脸阴郁。
天色亦是阴霾。
乌云翻涌,夹杂了闷雷。
一阵风刮过,掀起沙尘。
四名马仔撑开伞,罩在叶柏南的东、南、西、北方向,遮风挡土。
分明是眉目清隽、轮廓周正的漂亮男人,却令吴老板莫名瘆得慌。
下一秒,叶柏南从椅子上起来,逼近。
“叶老板...我眼瞎——”
“啪”一巴掌,五分的力道,搧得吴老板头晕目眩。
“打女人的男人,最下三滥。”叶柏南又一抡,拳头八分的力道,吴老板啐出一颗染了血的门牙。
他哆嗦着,湿漉漉尿了一滩。
“我猪狗不如!”他磕头,含糊不清,“别打了,我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