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上嫁/ 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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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祝云楼老奸巨猾,大概率去请示叶柏南了。”沈承瀚喝着茶,“殊不知,叶柏南在烟城挖墙脚呢,顾不上这群老家伙。”

    幸灾乐祸的口吻。

    “他挖我墙脚,你高兴?”周京臣恼了。

    “高兴啊!”沈承瀚不藏着掖着,“难得有胆子大的,和你抢女人。”

    “我记得也没有男人和你抢过,我让他抢?”周京臣眼里冒火星子,整个人又犹如冰窖。

    “我谢谢周公子了。”沈承瀚鞠躬,“丝绸大亨家的女婿,我真不稀罕。叶柏南愿意抢我未婚妻,我磕头认你干爹。”

    周京臣站起,绕过他,“好儿子。”

    他骂骂咧咧跟上。

    高管们聚集在电梯内,窃窃私语,周京臣没有乘坐专用电梯,故意和他们同乘一部。

    瞬间,鸦雀无声。

    “电梯挤啊——”沈承瀚双手插兜,“和监狱一样挤,大通铺,一个号房里一个大哥,大哥睡得宽敞,小弟睡茅坑旁,撒泡尿,溅一身。”

    周京臣唇边勾着笑,不甚在意,“是吗?”

    “重罪,是大哥;贪个脏啊,猥个亵啊,是底层小弟,睡茅坑,天天挨揍。”沈承瀚感慨,“周伯父在警局干了二十年,最懂内幕了,号房的日子多煎熬啊。”

    公关部总监瑟瑟发抖。

    果然,沈承瀚点名他,“李总监,在监狱有熟人吗?”

    他笑比哭难看,没搭腔。

    “李总监贪了吗?”

    “没有!”他吓得失态,岔音儿了。

    倒不是他怂。

    而是周京臣动真格了,并非搞一搞形式主义,震慑他们。

    要一查到底了。

    电梯停在顶层,周京臣出去。

    沈承瀚扭头,逐一打量他们,似笑不笑的,“祝叔叔伯伯们好运了。”

    董秘打包了一份面条,周京臣慢条斯理吃完,扫了一眼腕表,“有几个了。”

    “两个。”

    他皱眉,“除了祝云楼、顾董和冯总监,十七个董事高管,只有两个求见我?”

    秘书也奇怪,“今天杀鸡儆猴,他们明显是怕了,可会议结束,反而又沉得住气了...”

    隔壁是祝云楼的办公室,周京臣扬下巴,“你去一趟。”

    秘书走后,那两个高管战战兢兢进来,交出一封检讨书和银行卡。

    “周董,我贪了四百万。”

    另一名小心翼翼,“我贪了六百万...李老太爷去世之后,董事长职务空缺,集团内部混乱,李韵晟不务正业,祝副董不得罪人,其余的董事,人人贪赃,高管自然肆无忌惮。”

    周京臣表情晦暗不明,不戾气,亦不温和,一股琢磨不透的深度,“哪个部门的?”

    “采购部经理。”

    “我是公关部副总监。”

    他捏起银行卡,卡边戳了戳烟灰缸,‘哒哒’响,两名高管畏惧,不禁哆嗦着。

    “我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周京臣把银行卡沿着桌面滑回他们面前,“钱,照样是你们的。”

    两人对视,“您吩咐。”

    “小贪,我不管,巨贪,我要铲除。”

    副总监听明白了,“我可以出面,指控李总监。一个部门共事,可信度高。”

    周京臣笑,“换掉他,你上位。”

    董秘这时回到办公室,附耳向周京臣汇报,“出事了,叶柏南又算计了咱们一步。”

    第246章

    周京臣屈服了

    两名高管识趣,退出办公室。

    秘书呈交周京臣一份合同,“李氏集团投资了徽城的工程,昨天中午拨款三个亿。”

    他面目骤然一沉。

    合同上没有市场部的盖章,有李韵华签字。

    “冯总监不知情?”

    “您忘了,冯总监去烟城了。”秘书神色也凝重,“叶柏南趁机操纵了市场部,先斩后奏。李韵华是大股东,又是李家人,他命令拨款,财务部不敢不拨,财务部高管和他是一伙的。”

    周京臣面目愈发深沉了,“冯总监暴露了。”

    “追随叶柏南的人,都有投名状。”秘书汇报,“比如公关部总监,出卖了董事们的私密艳闻;再比如财务部总监,集团的真账、假账,报备给叶柏南了;唯独冯总监,迟迟没有给出大客户的名单,只给出一部分小客户。叶柏南精明狡诈,百分百怀疑了。”

    “徽城房地产是叶氏集团洗钱的工程,叶柏南拖李氏集团蹚浑水,如果报警,李氏集团投资三亿,参与了洗钱,是同犯。”周京臣绕过办公桌,站在落地窗前,“下场是李韵华被逮捕,我被调查,李氏集团的口碑、股票大跌,合作方索赔,资金链断裂。凭我现在的势力,稳不住局面。”

    秘书说,“叶氏集团是一样的下场,叶家不怕吗?”

    “叶柏南不在乎叶家的死活,我在乎李家,他赌这一点。”周京臣来回踱步,心神不宁,“我必须将李氏集团从洗钱的漩涡里,撇干净。”

    “可如果不报警,董事高管们不承认贪赃,您无法处置他们。大张旗鼓查账,结果不了了之,咱们输得太难堪。”秘书感慨,“叶柏南步步谋算,招招高明。要不...联合祝云楼?他在李氏集团三十年,极有威望的元老,辅佐您多多少少是帮助,李韵华和叶柏南也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兴风作浪。”

    周京臣皱眉。

    几分挣扎,几分压抑。

    秘书斟了一杯茶,漂浮的菊花茶叶映在他眼里,一丝平静,一丝复杂。

    他一寸寸摩挲着杯壁,“散会吧。”

    “那举报李总监...”秘书小心试探,“副总监已经在准备证据了。”

    周京臣一言不发走出办公室。

    等候在茶水间的一群人收到通知,纷纷称赞叶柏南,“叶大公子神机妙算啊!周董果然罢休了。”

    “沈承瀚在电梯里吓唬咱们,我差点着了道!”李总监劫后余生的语气。

    一名董事也抱怨,“李氏集团的发展大家功不可没,吃回扣,拿好处,很正常嘛!”

    路过茶水间,秘书偷瞄周京臣。

    他面孔像一滩墨,在烈火中焚烧,烧焦了,化不开的浓黑。

    这群人,的确有贡献,倘若不叛变,周京臣并非赶尽杀绝,贪些钱,他不插手。

    但太猖獗了,也惹急了他。

    楼下,祝云楼的座驾刚发动。

    周京臣坐上车,交错而过之际,他降下车窗,“祝副董。”

    “周董,有何指教?”祝云楼也降下。

    “祝小姐和表哥顺利吗。”

    祝云楼眯眼,猜他的意图,“周董关心卿安的私事?”

    “关心表哥,也关心祝小姐。”他笑容谦和,不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了。

    “慕白公子的性格与卿安不太合适。”祝云楼在暗示,要是后悔了,周、祝联姻,仍旧有商量的余地。

    周京臣也听懂了,没表态。

    两车一南一北,各自驶离。

    回到老宅,他直奔周夫人的东厢房。

    茶桌上,放着离婚协议书,周淮康签了名,李韵宁没签。

    周京臣翻阅了一会儿,搁在原处,去中堂。

    佣人端了一盆泡手的中药汤,恰好也进屋,“京哥儿自己回来的?”

    他拦住,先洗了手,痞气不羁,“您想我带谁回来?”

    另一个佣人递他毛巾,顺势调侃,“你去找谁了,就带谁啊!”

    “禧儿啊...”周京臣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孕早期,不宜大动。”

    佣人笑着,“马上做父亲了,摆起谱儿了!”

    他跨过门槛,周淮康夫妇陪着老夫人在看电视,倒是没吵没闹。

    “禧儿怎样了?”老夫人面朝大门,先发现了他。

    “胃口一般。”他坐下,“睡眠尚可。”

    “接回李家吧。”老夫人关了电视,“家里的佣人多,照顾周到。”

    周京臣模棱两可的态度,“她喜欢在哪,由着她。”

    老夫人察觉不对劲了。

    他发了疯似的替禧儿和孩子争名分,如今,虽然谈不上欢欢喜喜地接纳,起码周家不反对了。

    京哥儿又泄气了。

    不欢喜了。

    “李氏的根,烂透了。”周京臣缓缓开口,“我要提携一批新人,管理层大换血,请示姑婆的意见。”

    老夫人没意见,“你是董事长,你决定。”

    他又看向周夫人,“您邀请祝云楼夫妇和祝小姐在戏园子听戏。”

    周夫人一愣。

    “我不方便亲自约。”他解释了一句。

    “约出来,你露面吗?”

    “当然。”周京臣接过一碗祛火的药膳,小口喝着。

    周夫人明白了。

    他服软了。

    失去祝云楼的辅佐,在李氏集团孤立无援,这滋味,他尝了,才晓得如鲠在喉。

    又下不来台,毕竟是堂堂的‘周公子’,即使屈服了,也得顾及颜面。

    这‘不要颜面’的差事,她去干。

    “你和祝云楼修复关系,唯一的条件是娶祝卿安,你心里有数吧?”周夫人盯着他,“万一禧儿不高兴了,她怀着孕呢,折腾出什么麻烦,你别怪我。”

    “不怪您。”周京臣一勺勺喝完药膳,慢条斯理擦拭嘴角,“禧儿那边,有保镖守着,她折腾不了。”

    周淮康神情不大好,“你考虑清楚了吗?耍了祝家一次,不能耍第二次了。”

    “考虑清楚了。”周京臣撂下汤碗。

    “孩子呢?”周淮康担忧。

    “我自有打算。”

    他起身,回屋了。

    老夫人捻着佛珠,心头苦涩,“京哥儿是逼上绝境了。”

    第247章

    你会离开我吗?

    “逼什么啊。”周夫人不乐意,“祝家是书香门第,卿安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还委屈京臣了?”

    “管好你自己吧!”老夫人不耐烦瞪她,“你们夫妇不和睦,周家不太平,京哥儿在李氏家族也尴尬。”

    老夫人名义上训斥周夫人,实际上是警醒周淮康。

    离婚行,斟酌时机。

    眼下,少添乱,要低调。

    “京哥儿没精力操心了。”老夫人从椅子上起来,拍了拍周淮康的肩膀,一个字没讲。

    他也起来,目送老夫人出门。

    偌大的中堂,陷入死寂。

    “签了吧。”周淮康筋疲力竭,一分一秒不愿面对周夫人了,“对外瞒着,等京臣松口气,再公开。”

    “离了之后呢?”周夫人冷笑,“你安排好下家了吧。”

    周淮康甩掉她,自己走。

    “今天上午,阮菱花打了周家老宅的座机。”周夫人拨弄着无名指的翡翠戒指,不阴不阳的,“她联系不到你,因为我用你的手机拉黑她了,也拉黑了叶家的座机。她借口约我打牌,从保姆口中套话,得知你在李家。”

    周淮康脚下一停。

    “离了我,娶她?”周夫人面露狠色,“你做梦!我不签字。”

    “我最后说一遍,我与你过不下去,无关任何人。”周淮康步履匆匆,去祠堂。

    “京臣要当父亲了,你娶个后妈,不嫌害臊!”周夫人跟着他,“你去哪?”

    “我在祠堂睡。”

    “回东厢房,你睡外屋。分床不分房,我不想李家人瞧笑话!”

    他不理会,继续走。

    “你挑战我的底线是吧?”周夫人恼了,“你一路爬上来,大错没犯过,小错犯了不少,一桩桩一件件,我帮你记着了。”

    周淮康再次停下。

    良久,他笑出声。

    脊背一耸一耸。

    怅然,嘶哑,“韵宁,你我结发夫妻,风雨同舟三十年。到这一步,真是可悲。”

    周夫人也一僵。

    视线里,周淮康强撑着,迈上祠堂的台阶,门一合,木框嘎吱响,夕阳余晖的照射下,悠长,荒芜。

    她心一凉。

    ......

    翌日一早。

    周京臣返回烟城。

    门虚掩着,没锁。

    四处空空荡荡。

    “禧儿。”他推开卧室门,无人;厨房...卫生间,不见她的影子。

    他心脏一霎膨胀,几乎爆炸,“程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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