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上嫁/ 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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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是讽刺你卖哥求荣,听不懂?”

    周京臣夺过伞,揽着她,对面有一片渔家院,老式的小平房,石灶台大铁锅,招牌菜是乌溪鱼羹。

    他坐l00l00l00下,“一碗。”顺手清洗餐具,“安排好了?”

    保镖毕恭毕敬,“大哥安排周哥和嫂子住皇家园林,保姆、厨师、保镖底细清白,保证安全。”

    热腾腾的鱼羹上桌,程禧舀了一勺,不腥,咸麻辣,“一会儿去哪?”

    “你回住处,我去见一个人。”

    她瞟了一眼保镖,不吭声,低头喝羹。

    周京臣意识到她不能离开视线,这伙人虽然是花钱雇的,他可以雇,别人也可以雇,将程禧托付他们,太冒险了。

    “带你去丽水西街。”

    大约五分钟,一队人马赶到渔家院。

    周京臣挪远了一米,焚上烟。

    为首的男人是二刀疤。

    大刀疤蹲了监狱,三刀疤在一百公里之外的滨城开酒吧,是三兄弟,二刀疤的名气最响。

    “周哥。”二刀疤客气颔首,“这片地界,您找什么人,办什么事,我面子管用。”

    “麻烦了。”周京臣塞给他一支烟,摁下打火机,他猛嘬了一口。

    “除了我,还有谁找过你。”

    “早晨五点,有一个电话,问我演不演戏。”二刀疤坦诚,“我估计是行家,不提‘接活’,不提‘办事’,提‘演戏’,万一我录音,哪天栽了跟头,供出他,他防备一手。我问是富商是权贵,对方不答,我没干。”

    二刀疤只接白道的客户,护送、找人、讨债...,而‘行家’,大概率是同行,容易黑吃黑,遭算计。

    周京臣递出名片。

    “佳丽足疗店...阿丽啊?”二刀疤掂量着名片,乐了,“我前女友,去年分的。”

    烟雾熏得周京臣微微眯眼,“和平分的?”

    倘若是闹僵了分的,这趟行动应该不太顺利。

    “动刀子了。”二刀疤撸袖子,肘关节一道疤,“缝了七针,那娘们儿砍的!”

    程禧小声,“比周阿姨泼辣。”

    周京臣闷笑。

    坐上车,驶向丽水西街,周京臣望着二刀疤,“你们之间有矛盾,你不要露面了。”

    二刀疤为难,“这疯婆娘不好惹。”

    “我知道。”他神情平静。

    花魁把这么重要的物证交给丽姐,可想而知是什么‘巾帼女豪杰’了,加上花魁反悔了,拿到物证更费劲了。

    现在,三股势力逼近湖城。

    他,花魁,叶柏南。

    谁抢先一步,谁多一分胜算。

    ......

    车拐入西街巷子,周京臣下车。

    巷口的路标是‘胭脂巷’,一排排的二层木楼。

    五柱六挂的穿斗式木,屋脊弯翘,下层是储藏和后院,上层是房间,雕琢考究,横悬于乌溪水畔,夜幕下,水涟涟,雾蒙蒙,像一幅隽永的水墨画。

    尤其是,木楼发潮了,木板被浸泡得绵软,那种落魄、陈旧的味道,具有艺术性,年代感。

    ——红姐棋牌厅,脂粉小酒馆...

    周京臣一间间寻觅着。

    行至中途,程禧拉他袖子,一抬头:佳丽足疗店。

    他驻足。

    “阿丽,回老家了?半个月没营业啊。”一个胖乎乎的男人进门。

    “生病了,做个小手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风情万种,又飒爽的嗓音。

    “全套是吧?足浴加按摩。”

    “推个背。”男人不怀好意,“今晚留宿了。”

    “强哥,我这里是正经店,您有心留,我无心收呢!”女人沏了一壶茶,送下楼,“您堂堂大老板,瞧得上这破地方?睡一宿,浑身的湿疹。”

    男人哈哈笑。

    蛮有情商,谈笑风生间,解决了一个猥琐男。

    周京臣迈上台阶,敲门,“丽姐在吗。”

    女人从头到脚审视了一轮,不惊不怒的,胖子察觉丽姐的眼神太黏了,也审视周京臣,“嚯,丽水西街的祖坟冒青烟了,十几年没有这样俊俏的男人了。”

    周京臣置若罔闻,走向女人。

    女人扭头,朝后院吼,“阿晴!你招呼强哥,我有贵客。”说完,打手势,示意上楼。

    木梯年久失修,断一块裂一块的,周京臣护着程禧,走得慢,女人先进房间,站在半扇竹帘后,身型若隐若现。

    “周公子远道而来,我看到诚意了。”

    第332章

    情夫

    隔着竹帘,周京臣驻足。

    二楼有十多个房间,是改建的小格子间,电视声,洗脚声,男人叫骂,女人嬉笑,乱糟糟的。

    俩女孩端着一盆祛脚气的药水,嘟嘟囔囔从5号房出来,“好臭啊...掏下水道的吧?”

    “干苦力的,哪个舍得388元的全套足浴啊?我估计是社会渣滓,有脏病。”

    女孩吓得一抖,盆一歪,浑浊的洗脚水洒在周京臣风衣,“老板...对不起!”

    丽姐蹿出,搧了女孩一巴掌,“眼瞎了?老板不饶了你,我也不替你求情了!”

    “无妨。”周京臣脱了风衣,丢在破旧的木栏杆上,“小姑娘不容易,我不计较。”

    旋即,从皮夹里抽出一沓钱,塞在风衣口袋,“耽误你招待客人了,这是误工费。”

    “多少?”

    “三千。”

    “风衣呢?”

    “四万。”

    “周公子大方,仁义。”丽姐主动掀开帘子,“请。”

    周京臣牵着程禧,迈入1号房。

    1号房是丽姐的办公室,桌上一摞账本,技师花名册和陶土娃娃。

    程禧拿着娃娃,无意一晃,哗啦响。

    她不露声色瞟底座,没孔。

    证明不是灌入空气的声响,而是娃娃里面,封了东西。

    钥匙?

    保险柜的,抽屉的?

    “街边小摊染料涂色...我印象是十五块钱一个。”

    丽姐笑,“我儿子涂着玩的。”

    程禧恍然,成年男性十有八九不感兴趣娃娃,丽姐又有儿子,办公室摆娃娃很正常,恰好掩人耳目。

    周京臣坐在沙发上,“何晤晤告诉我,她搜集叶家大公子违法的罪证,由你保管。”

    “晤晤失踪了。”丽姐拧开一瓶紫色指甲油,刷脚趾甲,“等她出现,我重新确认完,再给你。”

    周京臣一张脸一霎阴鸷了。

    偌大的办公室,极冷,极寒。

    “有什么人威胁你吗。”

    “无人。”

    程禧撂下陶瓷娃娃,“何晤晤是叶嘉良的情人,却相信周家,不信叶家,哪边是正,哪边是邪,你拎不清吗?”

    “周家,叶家,我都不合作。”丽姐斩钉截铁,“我保管物证还是销毁物证,与你们无关。”

    周京臣波澜不惊注视她,好半晌,“你开个价。”

    “无价。”

    “五百万。”

    她一怔。

    “一千万。”周京臣摩挲着腕表,腔调漫不经心,“我认为,没有谈不拢的合作。除非,价码不令人心动。”

    丽姐眼神闪烁。

    忽然,窗外疾风起。

    窗帘飞扬,一抹人影若隐若现。

    她一颤。

    眼中的悸动归于平静。

    “周公子,抱歉了。”

    周京臣仍旧注视她,“我劝诫你与何晤晤一句话,有一种人,是披着狼皮的猎人,野狼虽然厉害,可吃饱了,会撤退,而猎人永远贪婪。一匹狼,猎杀一个你;一个猎人,猎杀十匹狼,你斗得过吗。至于我,有办法救她弟弟。”

    丽姐继续刷指甲,不回应。

    他起身,下楼。

    脚步声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她反锁门,拉开窗帘。

    阳台上,一副桌椅,一副棋盘。

    黑衣黑裤的男人融于长夜,英姿勃发,端方清贵。

    她深吸气,“你听清了?”

    男人专注棋盘上的黑、白子搏杀,随口调侃她,“周公子有钱有势,你陪他聊聊天,四万三千块入账了。”

    丽姐没心思玩笑,“你承诺我解决阿坤,算数吧?”

    阿坤是她老公,吃喝嫖赌家暴‘五毒俱全’,她这些年赚的钱,他偷过,勒索过,她不给,他撒泼,砸家具,邻居劝架,连邻居一起打。她报过警,抓嫖抓了他,拘留了,释放当天又遭一顿毒打,她也提过离婚,他跑去她娘家,打丈母娘,打小姨子,宰了猫狗,闹得天翻地覆,血腥斑斑。

    后来,判了七年。

    上个月,刑满了。

    丽姐明白,难逃一劫了。

    凭阿坤的性子,报复了她,再蹲监狱,他百分百豁得出。

    丽姐求遍了各市的地头蛇,一部分不接活儿,一部分接,弄残废了阿坤,开价一百万。

    她其实没什么积蓄。

    小县城的店铺来来往往是熟客,免不了友情价,利润少,帮阿坤还债,养娘家...手头只有二、三十万,油水小,地头蛇不肯冒险。

    昨天,男人登门,开口便是:我解决阿坤,你一辈子不会见到他了。

    “我没钱。”

    “不图钱。”

    “图什么?”

    “我是晤晤的老板,叶柏南。”他云淡风轻,但有一股强悍的震慑力,击溃她,压制她,“你清楚我的来意了。要么,交出物证,要么,当我面焚烧,你选择。”

    何晤晤千方百计藏匿的罪证,因果正是他。

    丽姐犹豫了。

    晤晤投奔了周京臣,对叶柏南畏惧至极。

    她一手教导晤晤,捧红晤晤,情同姐妹。

    晤晤也信任她。

    可是,她前半生风雨飘摇,毁在阿坤手中,后半生,无论如何要摆脱他,太平安稳地过日子。

    她有母亲,儿子和妹妹。

    不得已背叛了晤晤。

    最后一粒黑子落在棋盘,似乎白子赢了。

    叶柏南皱眉,捡回黑子,换了一个位置。

    结局,依然是白子赢。

    他面目仿佛冻了一层冰霜。

    分分秒秒的死寂里,丽姐攥紧了拳。

    唯恐他‘黑吃黑’,绑架她,夺物证。

    又一想,周京臣在湖城,叶柏南不敢绑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晤晤找你了吗?”叶柏南没反悔,也没答应,转移话题。

    “打过电话。”

    “说什么。”

    “她今晚过来。”

    叶柏南动作飒利,拨开帘子,走出阳台,“不见她。”

    丽姐点头。

    “我雇了人,全程搜寻阿坤的踪迹。他经济窘迫,住处大约是廉价房,小旅馆,又嗜赌,嗜嫖,我在棋牌厅和娱乐场所也布下天罗地网。”叶柏南居高临下,宽长的影子叠着她细窄的影子,盛气,深沉,“我将阿坤带来,我们规规矩矩交易,如果你放我鸽子,私下和周京臣交易,我让你和阿坤一个下场。”

    她四肢僵麻,“我记住了。”

    ......

    第二天,程禧睡醒,临近中午了。

    她推开卧室门。

    客厅里,沈承瀚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锦缎衣裤,在丽水东街的夜总会蹦了一宿迪。

    精气神儿和浪荡劲儿配得上‘头号浪子’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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