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上嫁/ 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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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结婚没意思。”程禧仰头,他讲了什么,她一字不漏怼他,“你父亲那样的人,和老相好也纠葛不休,何况我这样的人。”

    他捏她手腕捏得紧,“叶柏南教你激将法?”

    这时,林蔷薇也从小花园进来,直白问,“是叶家不同意联姻,还是叶柏文不同意?”

    程禧顾忌林家的背景,没戳破他们在花园聊了什么,可态度不友善,“无论是叶家还是叶柏文,林小姐仅仅觉得合适,又不是喜欢,没什么惋惜的。”

    “林小姐...”林蔷薇一愣,“禧妹妹不喊我蔷薇姐了?”

    “喊什么无所谓,以后喊嫂子也行。”

    林蔷薇面色一白。

    “借题发挥是吗。”周京臣面色更难看,“你自己干了什么,你没资格闹。”

    她转身。

    原本,只打包了秋冬装,现在,连春夏装一起打包了。

    常住美容院。

    “唉哟!”何姨急得热锅上的蚂蚁,“周老先生和夫人回娘家了,你和周公子又闹得这么僵,刚结婚几天啊...”

    何姨拉她的行李箱,她塞一件,何姨丢一件,最后箱子空空荡荡。

    “您不用管。”她无奈,“日子凑合过下去,他疑神疑鬼,我也堵心。”

    “不怪周公子疑心。”何姨偏袒周京臣,“叶家大公子优秀,您没相中耿世清和胡生,可是相中他了!他花样百出缠着您,哪个男人踏实呢?”

    程禧没搭腔,去卧室清点首饰。

    婚戒不戴了,老夫人给的玉镯和头钗必须带走,有朝一日分道扬镳了,亲手还给老夫人。

    她忙活的工夫,另一名保姆端了饭菜和汤,搁在床头柜,悄悄退下。

    程禧在美容院吃了鱼香炒面,是大学城附近的一家小饭馆,怀念那口酸甜滋味,这会儿不饿,正打算出去,门锁了。

    拧不开。

    “何姨!”她使劲拍。

    “小太太——”何姨在门外,“衣柜挡住门了。”

    那么厚实的楠木柜子...两个大男人搬上楼都费劲,她莫名其妙,“衣柜不是在一楼的衣帽间吗?”

    何姨也诧异,找保姆、保镖打听了一圈,没结果,“衣柜自己飞上来的。”

    程禧气笑,“那您搬开呀!我出门。”

    “吵什么。”忽然,周京臣在走廊呵斥。

    他一严肃,何姨畏惧了,“小太太去美容院,搬这柜子...”

    “我办公,需要清静,明天搬。”周京臣下了死命令,猛地甩上书房门。

    何姨没辙,“小太太,你住一晚吧,周家就是你的家呀!”

    “何姨!”程禧再拍门,没回应了。

    她看了一眼热乎的饭菜,独立的卫生间,安装了栅栏的窗户...

    一切恰到好处。

    周京臣永远是一副高冷矫情的德性。

    ......

    第二天早晨,孙家的司机登门递了请柬。

    孙太太五十五岁寿辰。

    在‘东湖戏园’的厢房设宴四桌,邀请了几对权贵夫妇、富商夫妻和来头很大的影视明星,据传,女星是某位权贵的情人,暗中扶正了,在娱乐圈低调本分;在太太圈,渐渐崭露头角。

    可到底不是原配,交际圈有鄙视链,大官太太的圈子容不下她,小官太太的圈子勉强混一混,端茶倒水结账买单,太太们多一个‘提款机’和‘使唤丫头’,何乐不为呢。

    按级别,孙太太是大官太太圈子,不过,寿辰不是红、白大事,除了黄二太太,那些夫人们懒得捧场,只攒了个小局。

    周夫人不在本市,特意电话里叮嘱程禧,代替出席。

    周京臣一辆车,程禧一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小区。

    抵达东湖戏园是九点,红旗L9先熄了火,周京臣下车,等她。

    家丑不可外扬。

    表面功夫是要做的。

    程禧挽着他手臂,他步伐亦是缓慢,迁就她。

    寿宴的流程是‘亭子喝茶小聚——戏楼看京剧《霸王别姬》——厢房午宴’。亭子里,宾客基本到齐了,孙太太迎接周京臣,“二代模范夫妇来了啊!”她调侃,“可惜喽,周太太肚子大,咱们周少爷眼馋着,没办法过新婚之夜。”

    女人们大笑。

    “孙太太的平生乐趣,是挖苦我?”周京臣脱了西装,坐下。

    程禧主动坐在孙太太右边,与他隔了一个座。

    “这是黄二太太的椅子,你椅子在周公子右边。”孙太太提醒她。

    “我挨着寿星,沾一沾喜气。”她解释,不肯换座。

    周京臣一张脸没温度,没情意,极其冷漠。

    男客们喝碧螺春,女客们喝桂圆红枣茶,程禧不宜吃桂圆,厨房炖了一盅冰糖燕窝。

    东湖的后山种植了一片玫瑰,不属于戏园子,是对外承包的地皮,少见的橙黄玫瑰和紫玫瑰,孙区长难得玩浪漫,买了99朵的紫玫瑰,他一带头,现场的男士纷纷买玫瑰送太太,女人们各自捧了一束,唯独程禧没有。

    “周公子给太太选一束花啊!”孙太太催周京臣。

    他站在长廊下喂小鹰,表情寡淡,“她不喜欢。”

    孙太太瞥他,又瞥程禧,二十岁的姑娘如花似玉,脸蛋垮耷着。

    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哪有女人不喜欢象征爱情的玫瑰花呢?明显是不和睦了。

    茶喝了一半,厢房经理进来,“周太太在吗?”

    程禧望向经理,“我是。”

    经理双手交出一份转让书,“叶柏南先生买下东湖玫瑰园,赠予周太太。祝贺周公子和周太太百年好合,情比金坚。”

    周京臣眯眼,攥紧了笼子细杆。

    力气大了,吓了小鹰,扑棱翅膀啄破了他拇指。

    一滴血溅在地上,孙太太大惊失色,“周公子受伤了,叫戏园的医生!”

    “无妨。”他阻拦,“小伤而已。”

    今天,《霸王别姬》是大戏,听众席有不少权贵家族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园子安排了医疗团队,万一哪位昏厥了,犯了病,临时抢救。

    经理拎了药箱,孙太太刚掀开箱盖,黄二太太打趣,“周太太在场,你献什么殷勤呀?如果年轻三十岁,你献!五十多岁了,你歇着吧!”

    孙太太啐骂,“你嘴太损!”

    众目睽睽,程禧骑虎难下,不得不走过去,翻药箱。

    从进入亭子,周京臣的脸便阴郁,此刻,更阴翳了。

    “周太太动作温柔,不像我,手糙人糙的。”孙太太啧啧,“自家的老爷们儿,自己疼!”

    太太们起哄,她和他沉默,气氛愈发微妙。

    “戏台子开幕了!”锣鼓一响,孙太太收拾好餐桌的贵重物品,逐一送宾客入场,趁着喧哗,周京臣抬眸,“叶柏南大庭广众送你玫瑰,你亲自服务他药浴,倒是我多余了?”

    “员工服务他,我在屏风外,信不信由你。”程禧包扎完创可贴,从椅子上起来。

    周京臣一动不动,盯着她背影,脸色乌青。

    ......

    戏楼是一座七米高,内二层的老式木质吊脚楼。

    一层有五米高,宽敞明亮,是招待观众的;二层是保镖巡逻区域,没座椅,只有狭窄的走道,墙壁挂着望远镜、对讲机,专门负责监控雇主的安全。

    周京臣程禧直奔第一排,一、二排是太师椅,三排之后是普通的软椅,并非园子买不起太师椅,是一、二排的老爷子们太有威仪了,故意区分开。

    “何爷爷,您安康。”周京臣停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前,俯下身,温和恭敬。

    老太爷是何书记的父亲,中秋节九十大寿,眼不瞎耳不聋,笑呵呵的,“臣臣啊,结婚了?”

    “结了。”他牵住程禧,介绍,“这个是禧儿,您孙媳妇儿。本来打算生产了,去何家磕个头,孝敬您,在戏园子碰上了,我让她鞠一躬?”

    “罢了,身子重要。”何老太爷通情达理,“媳妇儿真俊啊!快生了吧?”

    “再有三个月,您抱上小重孙了。”

    何老太爷高兴,撸下左手的翠玉扳指,给程禧。

    “收下吧。”周京臣开口。

    程禧跟着他朝周围人挨个打招呼,周家荣耀了几十年,虽然周淮康退位后,和同僚关系疏远了,老一辈却欣赏他为人处事,也欣赏周京臣文武双全。

    “臣臣,坐哪?”

    “一排末尾。”

    “得了,坐我这里。”何老太爷吩咐服务生加了两副椅子。

    周京臣落座,面向戏台。

    无人察觉的角度,他又恢复了冷漠。

    第358章

    周家和叶家的公子大打出手

    台上是乌江自刎的缠绵悱恻,台下是死气沉沉的貌合神离。

    何老太爷吃着糕点,“臣臣,你父亲说,怀了个孙儿?”

    “是。”周京臣浅笑,“大名周正修,乳名——”

    “北北。”程禧快了一秒。

    他眯眼。

    危险,幽凉。

    “乳名俗气了些。”何老太爷和周淮康一样的古板,嗜好‘文房四宝’之类的字,何家长女叫何徽墨,长孙叫何纸砚,长孙女叫何水画。

    “岂止是俗。”他笑里藏刀,“是土,起名的没文化。”

    “起名的是金融系本科。”程禧怼。

    “起名礼礼的是航天工程系高材生。”周京臣怼回。

    她暴躁,“起名礼礼的是臭男人。”

    “起名北北的是出轨的女人。”他不甘示弱。

    程禧胸脯一抖一抖的。

    周京臣重新坐直,注视着戏台子。

    她缓了一会儿,“马上离婚了,你挨个向爷爷伯伯介绍我,未来二婚的时候,再介绍下一任太太,多麻烦。”

    “你挺体谅我,也挺着急。”周京臣面孔愠怒,“不麻烦,娶十个八个,我也有耐心介绍。”

    “林蔷薇当后妈,行。林家家风好,教不坏北北,其他女人不行。”

    “我娶谁,是我自由,你点菜呢。”男人怒气愈发大。

    一排左边有两位老夫人招呼周京臣,他站起,曲臂。

    程禧软趴趴挽住他。

    “这是小禧儿?”老夫人乐呵呵,“韵宁脾气大,教养的女儿倒讨喜,怪不得做了儿媳妇。”

    周京臣含笑,“李奶奶。”

    她印象中,3月份出席过‘小李家’的婚礼,李奶奶是小李家的老夫人,和周夫人的娘家‘大李家’是‘姨表亲’。

    李家显赫了百年,原因就是同宗、旁系个个儿是高娶,上嫁。哪怕多年不联系了,一旦有大灾大难,天南地北的亲眷出手支援。有族谱、富贵了三代的大家族,基本是交叉联姻。

    大、小李家的十几个子孙,只有周京臣是‘下娶’。

    也只有周京臣,反了家族,反了规矩,娶了个称心如意。

    三天一大闹,两天一作妖,奈何他‘认命’。

    “淮康和叶家那寡妇...”李老夫人眉飞色舞,“是假的吧。”

    “有真有假。”周京臣明白,周淮康逃不掉这一劫,与其哪天曝出惊天大雷,先给外界打预防针,‘文火炖八卦’,等曝光了,周淮康夫妇的名誉不至于一瞬崩塌。

    “那寡妇有什么好呀?韵宁是大美人,你外公有钱有势的,是个男人都选韵宁。”

    周京臣笑了一声,“柏南和柏文如此优秀,叶太太功不可没,是贤母。”

    李老夫人摘了一枚玉镯子给程禧,“明年婚礼?”

    他打量她。

    她也打量他。

    四目相视,她问,“办吗。”

    观众席昏暗,不远处红红绿绿的灯光掠过周京臣,朝戏台的一侧脸是清俊,朝她的一侧脸是阴森,“我无所谓,周正修需要名分,只登记,没婚礼,名分不完整。”

    程禧不言语。

    周京臣俯下身,“明年三月底孙儿满百天,在南方老家办。我亲自把请柬送到您长子手里。”

    李老夫人后排是几名周淮康同僚的夫人,又寒暄了一番,返回座位。

    一去,程禧乖巧温顺,一回,她面无表情。

    周京臣亦是冷漠。

    “姑婆告诉我,李家人办了婚礼,必须记入族谱,可以丧偶续弦,不可以离婚续娶?”程禧盯着他。

    他盯着戏台,“周家人没这讲究,即使办婚礼了,想离就离。”

    咿咿呀呀的唱腔里,周京臣按捺不住,“怎么,琢磨着婚礼结束,筹谋后路了?”

    程禧她离席。

    “去哪?”他皱眉。

    她不答复。

    上台阶,直奔第三排中央,一名三十多岁容貌靓丽的女人。

    “王太太,我喜欢您演的古装剧。”

    王太太虽是大明星,不过在权富圈,是被使唤的小角色,太太们根本不搭理她,周家的儿媳是二代太太之中最有身份的,又这么友善,王太太受宠若惊,“周夫人是出了名的尊贵,小周太太却丝毫不摆架子。”

    “我心里有数,太太们不是敬我,是敬周家和李家。人原本不分高低贵贱,不同的圈子,不同的规则而已,王太太不必自卑,我家世还不如您呢。”

    王太太触动情肠,眼眶红了,“她们骂我小三上位,其实老王离婚七年了,他女儿有抑郁症,顾忌病情没公开,我认识他刚三年。”

    程禧安慰,“王处长任职交管局,在乎名声,委屈您了。”

    王太太抹泪。

    “周家人脉广,但在交管局没有朋友。如今,我攀上了王太太,周家多了王处长一个朋友。”

    “是我攀上了周太太。”程禧给足王太太尊荣体面,她开心,“用得着王家的事情,您尽管开口,老王负责全市的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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