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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惊险躲过一劫。

    她惊魂未定,还在缓气,抬眼一瞧,医馆像被洗劫一般,混乱无比,不见一人。

    竟有一盏摇晃的烛光还未燃尽。

    沈知梨无从下脚,目光晃了一圈,暗角太多,无法察觉,于是她只能蹑手蹑脚,小心翼翼越过狼藉,走到前台。

    余光一瞥,一只脚从台后露出,她吓得一悸,再仔细瞧去,发现是那大夫,晕死在地,而鹤承渊早没了踪影。

    来晚一步。

    她举起烛台,企图在混乱中找到有关他的踪迹,寻出他的去处。

    奈何一无所获。

    鹤承渊故意的?

    焦头烂耳之际,系统在脑海提醒:[目标人物所在地,西郊。]

    ……

    鹤承渊踏入西郊荒废的老宅,四周荆棘盘生,枯叶沙沙落地。

    上一世,邪宗解去他的毒,让未曾见过外世的他,误以为邪宗是救赎之地,却没想又是一道深渊。屠幽水城时他再次见到一人,是个毒师。当年他一晃而过,潦草见过他一面,毒师与下毒的对手有过交集,交给对手看守一瓶密药。

    而这一切后来才知。

    当年杀死沈知梨后,他沿路追到这处,剿灭邪宗余党。

    枯叶咔嚓一响,老宅内的毒师警惕藏身。

    “咯吱——”宅门打开。

    鹤承渊鬓旁的发被身后而来的凉风撩起,露出那张扯出笑意的薄唇,宛如将整片黑夜剌开,寒气逼人。

    清冷的月光拉长他的影子,他微侧过头,蒙住的眼锁住毒师藏身的帘子,手中的刃在门上扣响两道,仿佛在友好打招面。

    毒师威胁道:“什么人。”

    鹤承渊无辜嗤笑一声道:“外头下雨,我来躲个雨。”

    这夜间沉静,哪来的雨!

    毒师扯掉帘子杀出来,瞧清来人,心头一紧,“是你!”

    斗场里的杀奴!

    他受邪宗之命,在与刽子手斗局的前一日弄瞎他的眼、下毒,就是为了让杀奴奄奄一息,方便邪宗底价买走,身受重伤,路上自然也不会反抗。

    “是我。”鹤承渊漫不经心依着门框,带有挑衅意味摸着刃,“路过躲雨,顺便取命。”

    毒师抛过帘子,同时撒出一瓶药。

    帘子激起的风,令鹤承渊精准捕捉,刀锋一转,帘子拧成一团将毒裹住,丢、被他丢弃到一旁。

    战斗一触即发,两人在屋子里打的不可开交。

    他来之前胁迫大夫给他制了几颗抵毒之药,毒师的毒对他暂时无用。

    “我这人一向好说话,一手解药一手命。”

    紧闭的门外着急的步伐踏碎枯叶。

    毒师似乎有所察觉。

    背信弃义的邪宗可能来夺毒灭口,他神色慌张,大意少年的出招,乱了阵脚,落了下风。

    对两人而言,枯叶的裂碎像是一道催命符,再僵持下去,都将命丧黄泉。

    毒师心慌,额布密汗,鹤承渊倒是一如既往平静,嘴角噙着戏谑的笑。

    互擒要害,满弓弦绷,就看谁先瓦解,是同归于尽还是两方皆宜。

    脚步近乎止于门前,此时气氛绷到极点,毒师先收手,抛了瓶药给鹤承渊,转身便跑。

    门被推开的刹那,一柄刃直飞,将逃走的毒师一击毙命,直愣愣倒下,一口血喷出死绝。

    鹤承渊冷冷“扫了眼”,扶住门框大口喘气的沈知梨,随后抬步走t?向毒师,拔出刀刃。

    沈知梨在看见鹤承渊的刹那悬着的心落了地。幸好他命大没被人搞死,眯眼再瞧,黑漆漆的地上死了一人,差点一口气卡住,背过去。

    她在系统的帮助下,躲过巡查,跑入西郊村,却在外头发现一队隐藏起来的人马,将荒村密不透风围住。

    邪宗果然追查到这!

    按照指引,她一股脑冲进老宅,唯恐晚了邪宗一步。

    鹤承渊收刮走毒师身上所有毒瓶,还将屋子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此时枯树上的鸟扑腾起翅膀。

    他停下动作,扭头朝敞开的门外“看”了眼。

    “抓鸟的时候,动静不要太大,没人告诉你吗?”

    “………..

    ”沈知梨:“脚步太大会怎样?”

    “鸟会飞走。”

    “那你怎么没走。”

    “……..”

    说来怪,他为何第一时间能分辨她的脚步声。

    鹤承渊打开药瓶嗅了一下,与医馆的药有些相似,应是解药没错,“我没长翅膀。”

    “……”

    忽然,外头一阵窸窣,怪风卷起枯叶。

    鹤承渊紧蹙起眉。单打独斗他尚有胜算,一对多对现在的他而言,不可正敌。想对策之际,手腕被人一拽,拉入柜子里,柜门赶在来人前紧闭。

    狭窄又昏暗的空间里,两人贴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撞到一起。

    沈知梨小声逗趣道:“看样子他们也不会捉鸟。”

    失去视觉后,使得鹤承渊对声音和嗅觉尤其敏感,感被放大数倍。

    柜子窄小,他微弓身,沈知梨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畔,他整个人僵硬的像块在焚烧的木头。

    他低沉警告道:“闭嘴。”

    “怎么了?”沈知梨这一侧头,两瓣红唇不偏不倚触到他耳尖。

    登时,柜子里的温度火热飙升,鹤承渊咬牙切齿道:“别乱……唔?”

    沈知梨捂住他的嘴,贴在耳旁提醒道:“来人了。”

    四面八方的人将老宅团团围住。

    他竟因分神,比她晚察觉动静。

    步子密集踩上腐朽的地板,咯吱作响,火把嗡然亮起,红光穿过柜子间隙,忽明忽暗打在他右脸上,将红晕藏起。鹤承渊生得极好,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眉眼俊美透着一丝淡漠冷意,这薄唇高扬时又带着一股乖戾的野气。

    上辈子,她从未仔细瞧过他,这令人惊叹的脸容貌,可不能叫那些坏人毁了。

    “什么情况?毒师死了?!!”

    交谈声响起。

    邪宗弟子将火把递去查看,死者确实是毒师。

    “谁先一步杀了毒师?”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杀奴?”

    “没可能,且不说他身受重伤是死是活,他根本无法知道下毒的是何人,更不要说找到此处。”

    “那不是他又会是谁?毒被带走,我们就没威胁他臣服于我们的筹码了,你说师父好好的找个杀奴做什么,他老人家还闭关,这下好了,人丢了,毒也丢了,回去得挨一顿罚啰。”

    “哼,要我猜测,和那赌场指定有关。”

    沈知梨屏住呼吸,朝缝隙外看。

    他们要找的不是鹤承渊?而是毒师?

    领头弟子抹了把地上流动的血,还有温度。

    弟子走前去说:“师兄,我们这么多人把这村围死,杀手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去搜!”

    沈知梨紧张的不行,抱住鹤承渊浑身都在发抖,而这人依旧淡定,手支柜壁,全然不想性命之忧,执着于和她拉开距离。

    现在怎么办!他们寡不敌众,冲出去岂不送死,活活送人家手里,银子不是白花了!

    外头一阵翻箱倒柜,半晌后静了下来,“师兄,查了,没有。”

    领头弟子道:“全查了?”

    随后脚步靠近,停在柜子前,“这不是还有个窄柜?”

    沈知梨整个人埋进鹤承渊怀里,攥住他衣裳的手指都泛起了白,心提到嗓子眼,几乎要蹦出来。

    这时,金属的门把轻扣一声,柜门正要打开时,招人拦住。

    “师兄!不可!这柜不能开,开了不吉利!”

    领头弟子愣了下,“为何?”

    紧跟着走来几人附和,“师兄有所不知。”,他抬手在柜上抹掉一层灰,红漆符咒露了出来。

    “民间传言,影子傀儡师的竖棺木是用来锁影魂的,不可乱动,会遭恶运,这西郊村就是惹了傀儡师,放了新娘魂,这才一夜之间遭遇灭村。”

    他说的神乎其神,伴随屋外风啸,沈知梨顿时毛骨悚然,身体发凉,忍不住往鹤承渊怀里拱,恨不得刨出个安心地,鹤承渊那张俊脸,是越发的冷,又不能发出声响,只能硬受气。

    领头弟子噗呲大笑,“实在是有趣,可惜我不信这邪!”

    “卡擦”耳边一道轻响,鹤承渊在墙角摁下机关,机关迅速打开再合拢,沈知梨脚下忽然空了,两个人极速下坠。

    柜门拉开,里面空空如也,领头弟子缩眸打量一番,未察觉出任何异样,“去附近搜!”

    两人往下坠,鹤承渊的刃卡在石壁,又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距离底下的路也没多远了,他扒开沈知梨的手,往下一跃,稳稳定住身子,沈知梨却是失去支撑,整个人重摔下来,在地上缓了好久才缓过来,腰骨疼得眼泪直飙。

    这人真是一如既往,心狠。

    鹤承渊不管不顾,模着石壁往前走。

    当年毒师层层包围里能逃脱,必然是有地道。

    他猜的没错,而她情急下攥的地方也没错。只是这个女人有些奇怪,昏君当道以来,民间传出各种奇门诡术,这影魁也相继出现,传播最广,说是可保平安富贵、升官发财。

    影魁的红棺木可不是普通柜子,就算沾了灰,也不该陌生,尤其棺木对门有弱光照亮,更不会认错。她怎会不知晓这事?除非,她的身份造假。

    黝黑的地道,伸手不见五指,甚至弥漫一股湿潮的朽木味,阴森骇人。

    沈知梨吓得手脚冰凉,“鹤承渊,鹤承渊……”

    她一遍遍唤他的名字,可这人心比石头硬,一声不吱,将她抛之脑后。

    沈知梨忍着疼痛,连滚带爬往前跑,蒙头一下撞到他背上,像落水遇浮木,死死攥住他的衣裳,把头埋住。

    “放手。”

    “不要。”

    “我会杀了你。”

    “我一掷千金,拼死救你性命,你恩将仇报。”

    鹤承渊回身掐住她的脖子,冷笑道:“所以呢?杀恩人可比杀仇人有意思的多。”

    沈知梨痛苦喘气。

    死疯子!!!

    就在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时,鹤承渊良心发现松开她。

    她已顾不上这空气中的怪味,大口喘气,贪婪呼吸。

    “鹤……”

    鹤承渊亮出匕首,锋利的刀尖刺破她的衣服,抵住她的心脏。

    “没有你,我一样能出去,但你没我,只会和洞里的白骨一样。”

    沈知梨顿时一僵,脑袋机械抬起,“你……你说什么?”

    少年恶劣地笑说:“空气里什么味道,沈小姐没闻出来吗?”

    阴湿的朽木伴随…….淡尸味…….

    沈知梨立即捂住嘴,下意识想抓他衣袖寻个安心又不敢,手指伸直又曲回。

    鹤承渊收起刃,转身往前走,“想出去,别碰我。”

    沈知梨只好点头,心里狠狠把他数落一遍。

    别让她逮着机会!她非要新账旧恨一起算!

    两人挨着边,向前走,总算到了处宽阔之地,腐烂的棺木烂在脚步,沈知梨一脚踩下去黏黏糊糊“吱啦”粘在鞋底。

    “鹤、鹤承渊。”沈知梨实在是忍不住了,两根纤细的手指夹住他的衣服,“我……我是不是踩到什么了?”

    她头皮发麻,以为踩到腐烂的皮肉。

    鹤承渊走前两步,又被身后的手指拽住,他不耐烦道:“沈小姐想躺一块?”

    他转过身,寒光从她眼前晃过。

    沈知梨紧闭上眼慌忙道:“等等!我会算命!我给你算过一卦!”

    刀风静止,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她缓慢睁开眼银光匕首停在眼前。

    她长呼口气,鹤承渊信了?

    鹤承渊:“我从来不信这些。”

    下一刻,刀光猛得再进一步!近乎触及她的鼻梁。

    沈知梨惊呼道:“等等!!!我掐指一算!你儿女双全!!!”

    “……………?”

    第008章

    杀奴(8)

    匕首收走,沈知梨双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

    猜……对了。

    离谱的事情他不会信,太离谱的事他自然感兴趣。

    疯子,真就是个疯子!

    算了,好歹小命保住。

    鹤承渊:“你还会算命?那你算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沈知梨:“………”

    尴尬笑一下算了。

    鹤承渊扬起音调,好奇问:“怎么?算不出来?”

    沈知梨:“我那个……紧张和害怕的时候算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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