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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吓出魂的沈知梨全然将这事抛之脑后,“有、有吗?”

    鹤承渊:“没有吗?骗我?还是利用我?”

    “额......可凝香,她、她又不见了。”

    鹤承渊:“所以,你不打算说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算到我们一会儿会经历一段......那个,那个什么......”

    “什么?”

    “你可能会喜欢我的事。”

    红花间,鹤承渊周身围绕着一股阴沉骇人的气场,比这红桃林还要让她汗毛竖起,他微倾身,贴近沈知梨,立体的五官在白光下愈发惨白。

    他扯出抹讥讽的低笑,“是吗?还能算出这么荒谬的事。”

    沈知梨攥住他的胳膊,警惕晃了眼四周,陪笑道:“哈哈,是、是啊,你说神不神奇。”

    “神奇。”

    “对、对啊,我也觉得。”沈知梨怕再继续下去,该倒霉了,扯开话题问:“你这灯哪来的?”

    “挂在树上的。”

    “那尸体。”

    “红林会变动,这也不是花树。”

    沈知梨:“不是,不是花树?那是什么?”

    鹤承渊手腕摆动,一刀扎进身旁树干,用力一挥,树顶的红花全部掉落,而方才结实的树干,成了一张碎掉的纸皮,而里面赫然是那具尸体。

    落花如瀑,从眼前垂下,沈知梨与那不瞑目的尸体不偏不倚四目相对。

    “啊啊啊!!!”

    沈知梨眼泪直接飙出,一屁股跌在地上。鹤承渊若无其事弓下身来,满脸笑意看着她,“看清了吗?”

    他故意的!他故意的!

    他甚至并不理会她的崩溃,将灯笼移过去,刀刃划开尸体血淋淋的衣裳,将所有伤疤展露。

    “现在告诉我,死的是谁。”

    她在茫茫血海里当成浮木的人,将她推进海底,沈知梨惊恐盯住鹤承渊,好似他比后头的尸体更令她恐惧。

    沈知梨胃里翻滚,跪在地上不断干呕,她闭着双眸,下一刻,他掐住她的下颚,欲想让她成为他的眼睛,去观察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她抓住他的手反抗着,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砸到他指骨上的刹那,似乎唤醒他的良知,他放开了她,不再探究想得到的答案,朝前方走去。

    沈知梨连滚带爬起身,无可奈何跟上他,只是这次她不再碰这个疯子,与他保持距离。

    疯子倒还好意,给她解释。

    红林中,花是假的、树是假的、鸟也是假的。

    树里藏着白骨,而这一切是他那日进林,让她去捉鸟,靠在树边扎入刀子,所发现。

    沈知梨脸色苍白,满脑子都是踢不去的血猩画面,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她声音嘶哑,“能......能陪我先去找凝香吗。”

    “我可以......告诉你,方才我看到的事。”

    鹤承渊:“你的侍从没进入戏场。”

    “戏场?什么戏场?”

    “影子傀儡师的戏场。”

    红林的主人,是影子傀儡师!

    沈知梨:“那我们......为何会进入这里。”

    “因为你跑向了我。”

    “???”沈知梨不明所以。

    “那道你看见的影子,恐怕就是傀儡师了,我不以身入阵如何引他出来。”鹤承渊顿住道:“很意外,你会奔向我。”

    “.......”

    沈知梨不情不愿,支支吾吾道:“那是因为我没看见凝香,所以......只有你了。”

    “没瞧见?那看来傀儡师邀你一起入戏。”

    “......”

    听不明白......

    “你不是找邪宗吗,为何以身入局。”

    鹤承渊:“影子傀儡师的戏场,分内与外,不入内便出不去。”

    “所以.....应该要进来才对?”

    “我们当初从白帘入口进场,那时我们在外场,而我们第二次进入,这时我们与他们的路不同,所以你总是走不到出口,因为我们的出口在内场。”

    “二次进入......谁让我们二次进入。”

    他再次道:“至于是谁想把我们引进来,就要看,是谁杀了刺客,又想借傀儡师的手,让我们知道什么。”

    第015章

    桃花(4)

    沈知梨既不敢与他挨近,又不敢靠树太近。

    鹤承渊说树里都是白骨,而头顶上惟妙惟肖的花是由人血染红的纸花,蓝翼雀鸟是监视敌方的眼线。

    她缩着肩膀往前行,手里的白色灯笼倒映微微摇晃的花枝。

    “吧嗒。”

    一朵小花落到她的肩上,仿佛后面伸来一只无形的手,拍在肩膀,令她浑身激灵,手脚发软。

    鹤承渊似乎有所察觉,他自然扬手,给她挥去。

    “怨魂。”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沈知梨直接脚软了,踩在软绵绵的满地红花上,瞬时没了力气。

    黑纱从眼前垂下,斗笠压上她的脑袋,挡住恐怖的视野,沈知梨怔了两秒,僵硬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少年,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他说:“前面有只鬼,闭嘴,别叫。”

    “............”

    原来是嫌她坏事。

    红花树下有个半透明的灰影对着一颗树撞,想进又无法进,过了一会儿,又对着另一颗树撞。

    沈知梨从他旁边经过,一阵怪风从侧面袭来,黑纱被拨动,斗笠险些吹落,关键时刻一只手摁在头顶为她扶正,惊险过了这劫。

    方才凌乱抖动的纱,让她瞧见了那双仅能看清轮廓的脚,原来是鬼朝她冲了过来。

    灰影与他们往相反方向而去,逐渐走远,她如释重负松口大气。

    鹤承渊低哑道:“你招邪祟?”

    沈知梨困惑道:“什么?”

    “身魂残破者,易招邪祟,邪门歪道最喜欢你们这些人,事半功倍。”

    沈知梨沉默不语。

    她确实......身魂不一。

    鹤承渊:“说吧,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一双鬼鞋。”

    “我是问你,那具尸体。这魂是死掉的刺客,他在找尸体。”

    沈知梨疑惑不解,“他?找身体?”

    若是死在外场,为何魂在内场。唯一的可能,他死在内场,被人丢出来,那......她看见的影子莫非,是抛尸人?也是在那时被抛尸。

    满目红桃林,怎会多出个白色灯笼,抛尸人故意放的?

    鹤承渊:“想起来了?看见什么了?”

    沈知梨:“尸体额上有刀疤,从额下断了眉。”

    “还有?”

    “没、没了,他满脸是血,太过吓人,我当时......只瞧见了他眼睛以上的部分,对你......有帮助吗?”

    鹤承渊扯起唇,抬手接下一朵花,突然来了兴致,摆在沈知梨斗笠上,“不算没有。”

    沈知梨脑袋觉得凉飕飕的,浑身哆嗦,红花顺着浮动的黑纱落地。

    “有、有帮助的话,能不能抓着你,我实在......害怕。”

    她以为他会拒绝,意外的是他将胳膊伸了过来。

    他居然这么好心?

    顾不上其他,她扑过去,挂上他的胳膊。

    白色的灯随着步伐在黑纱外晃动,一朵又一朵花砸在斗笠,她提灯的手都重了无t?数倍。

    沈知梨拽了拽他的胳膊。

    鹤承渊冷声道:“说。”

    她递过灯笼,“我......它有点重。”

    看不见的鹤承渊困惑道:“什么有点重?”

    她半眯着眼闷头走路,用棍柄随意往他身上戳了两下,“灯笼。”

    “......”被戳到大腿的鹤承渊,“重了丢掉。”

    “没光我害怕......”

    “你睁开眼走路了吗?”

    有光没光有什么区别......

    瞎子看不见路,带路的人不睁眼!

    两个人在红林里盲走!

    没撞树上都算运气。

    “我......我睁了。”她睁开半边眼,瞧见白光透过黑纱,又立马换一边,急得跺脚,一连对他戳了几下,“鹤承渊,我害怕,害怕。”

    鹤承渊:“......”

    他一把抢过灯笼,“刚刚是你要拿。”

    沈知梨整个人扒住他,鹤承渊路都走不利索,他忽然阴鸷冷笑说:“一会儿找个好地方。”

    “好、好地方没有鬼吗?”

    “把你杀了。”

    “..........”

    白色灯笼摇摇晃晃,两人不知道在林子里走了多久,随时在变动的林子,出口也不知在何处。

    沈知梨肚子在安静的环境里,反抗得咕噜大叫。

    吓饿了......

    鹤承渊扭过头去。

    “鹤承渊,我给你买的茶酥呢?”

    “怎么?给别人的东西要回去?”

    “我饿了,回去再给你买两个。”

    “丢了。”

    “丢了!!!你简直!”

    “怎么?”鹤承渊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想骂我?我看这地方不错。”

    沈知梨收住嘴,挤出僵硬地笑,“我也不是很饿,这地方不咋行,我不满意。”

    “我杀你,杀你还要选地方?”

    “为了死得舒服。”

    “咯吱——”

    鹤承渊脚下顿住,沈知梨连被一带,“怎么了?”

    前方“唰啦”异响,树枝波动。

    “找到了。”他扬起的笑容逐渐阴鸷,周身蔓延窒息的杀意,与不可抑制的疯狂。

    “谁?”

    “邪宗。”

    沈知梨抬指拨开黑纱,一个邪宗弟子抬着双手小心翼翼从他们几米开外走过,像是……瞎了?

    怎么回事?

    邪宗弟子仿佛也感受到什么,骤然戒备转过头,他半边身全是血迹,身上还缠绕崩断的细线。

    双眼也被无数细线缠瞎,甚至嵌入进去,满脸是血。

    沈知梨倒吸一口凉气,退后半步,用力攥住鹤承渊的胳膊才稳住脚。

    她垂下帘子,躲在他身后。

    寒光掠过,“当!”鹤承渊出刀截下一枚银针,银光划过他神秘莫测的邪笑,遮住双眼的黑布被刀光映亮一道,掩不住压制兴奋到扭曲的眸光。

    “借下眼睛。”

    沈知梨一瞬明白他的意思,配合道:“左上!”

    灯笼丢进沈知梨怀里,风越过,鹤承渊腾空跃起向邪宗弟子杀了过去。

    “右脖银针!”

    她屏着口气,克服恐惧,聚精会神,做起他的眼睛,在看清敌方出招刹那知会鹤承渊。

    此人尤其厉害,与鹤承渊打的有来有回,甚至利用起满身细线,银针起势直逼鹤承渊要害,可鹤承渊也像个不要命的疯子,手持利刀指间转动,横过一劈,下手果断,断人手筋。

    鹤承渊一招一式近乎折磨之意,在沈知梨提醒中,刀光交错,他闪至人后,反刀抵住邪宗弟子脖颈,附人耳边小声道:“李潭,死的早啊。”

    “你什么人!”

    李潭慌了,是谁知道他的名字!

    “你的好师弟。”

    上辈子,鹤承渊在他手里可没讨着好日子,李潭把他偷关进深屋,用他的伤口、他的血喂养毒蛇!

    上百条蛇的撕咬!他们卸掉他的胳膊,硬是叫他接了回去!杀了李潭那百条蛇,靠生啃蛇肉喝蛇血,熬过一个月。

    李潭根本不知道身后之人是谁!这声音他完全不认识!

    他同样用银针对住鹤承渊的一只眼。

    “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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