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6章

    谢故白扶起沈知梨往台上走,地板陈旧腐朽,吱吱啦啦作响。

    忽然,为她带路的谢故白停了下来,一双绣花鞋露在斗笠前,戏子竖起根手指,裂嘴笑道:“一人一观。”

    谢故白拉过沈知梨护在身后,颦眉对敌道:“傀儡师。”

    戏子凑前来,对他们二人嗅了嗅,仍旧平静绽笑,重复道:“一人,一棺。”

    她关节牵丝,纤瘦捻花的手指,拨开沈知梨眼前的黑纱。

    沈知梨抬眸便与戏子那双黑眸对上视线,吓退半步,下意识屏住呼吸。红光闪烁,映亮戏子的面容,她面涂粉末,细化红妆,血唇齿白,眼挂泪痕,细长的柳眉高挑。

    属实将沈知梨吓得不轻。

    戏子似乎察觉到什么,她伸手在沈知梨耳朵别上红花,噗嗤诡笑。

    谢故白面色越来越冷,在他准备再开口时,杀了状元郎的刀毫不客气抵在沈知梨的眉心,威胁之势让他妥协止言。

    戏子眯起凤眼,转头对谢故白笑说:“公子白,怎么?莫不是傀儡不受控制了?”

    谢故白斜眸横向她,忍气吞声最终没再开口。

    这时,本是走在他们身后的鹤承渊看着戏越过二人,不予理会,独自走进棺中。

    戏子为沈知梨别好发,一把掀开她的斗笠,瞪大眼睛,大笑道:“瞧瞧,薛郎!我发现了什么!”

    沈知梨秀发遭风撩起,才别上的红花,顺着乌发,滑落了地。

    “嗡!”

    无数桃花卷向沈知梨,一时间,红花而过,衣裳变换,金绣纹似风,红衣似嫁袍,头戴百花冠。

    戏子未收刀,竖起皮肉贴骨的手指又强调了一遍,“公子白,一人一观,一人一棺,听完我的戏,也该做戏中人了。”

    她语调高昂,“究竟是观戏,还是做戏,就看姑娘的了。”

    谢故白缩起瞳仁,冷声道:“她可不是你能动的人。”

    戏子满不在乎,扯着笑意思意思点点头,“公子,还是顾及自己较好。”

    锋利的刀抵在沈知梨眉心,谢故白最终不得不妥协,留下沈知梨,独自入棺。

    “阿梨莫怕,我定不会让你有事。”

    台上仅剩沈知梨一人,她攥紧衣摆,戏子的刀在她脸上抚摸,将刃上的血抹了干净,

    “姑娘,这台戏还缺个好搭子,如此多棺,你不如挑一个。”

    “我选……”沈知梨刚开口,一根手指压住她的红唇。

    戏子杨笑,“嘘,可不对,姑娘,眼见未必为实。”

    红林中,第一眼瞧见的东西,第二眼可能就变了。

    棺会变动!

    戏子漫不经心玩着匕首,侧过身对着那一排壮观的红棺指了指,“眼见未必为实,姑娘选哪个?可是要看运气。”

    “姑娘有人选吗?谁来做……”

    做什么?!

    沈知梨定在原地,看着她。

    戏子的大花脸怼到沈知梨面前,笑眯眯道:“陪嫁。”

    沈知梨不明此意,蹙起眉头。

    戏子的刀挑开她的领子,“你是不是缺少了什么?”

    她挨上来探究着将沈知梨领子横竖划了个大口子,刀尖对着她的胸口若有所思点了点,“这是个空壳。”

    沈知梨扬起脖颈,“我要怎么选。”

    戏子轻笑,“你要问……”红唇一张一合,极具蛊惑,“薛郎。”

    沈知梨目光瞥向头身分离的状元郎,他的两眼珠子还在转动。

    戏子扬手一挥,红桃花如浪潮通通砸向沈知梨,掀起一阵飓风,最后穿身而过,戏台发生变化,状元郎手腕吊起,指向后方。

    沈知梨回头望去,背后是一面巨大的铜镜,映照出无数散乱的红光,戏子的面容出现在镜中。

    “薛郎!薛郎啊!哈哈哈。”

    “我们!我们!要拜堂!你跑不掉的!”

    “就算是死!都跑不掉的!”

    “薛郎啊啊啊啊啊!”

    “我亲爱的影子,既已入棺,快去选你的陪嫁,我要梳妆!梳妆!”

    沈知梨再次回过头,场景发生变换,她身处一间屋子,四周围了一圈铺满灰尘的嫁妆,遮去荣华,成了囚牢将她困住。

    门上印着一个灰影,立于门前,披散着发,手抱官帽。

    想必就是薛郎了。

    她现在要去哪里找陪嫁。

    视线的前方,无数嫁妆留出一条路来,昏暗的尽头摆了几十副棺。

    这时,铜镜里的戏子水袖起落,搭上她的肩头,提醒道:“你,只有一次机会。”

    她像个调皮的姑娘,好奇问道:“你有人选吗?是活人?还是死人?哈哈哈哈。”

    “我看两个公子,都不错,只要你与薛郎拜堂,我就放走你的陪嫁。”

    “沈小姐,你选谁?”

    “你知道我是谁?”

    沈知梨脊背发凉,冰凉的水袖勾住她的脖颈,缓缓拨弄。

    “京城谢府,公子白的旧相识。”

    水袖在她后脑一拍,将她往前推了一步,催促道:“快去罢,究竟会选到何人呢。”

    沈知梨抬步走向安静的红棺道。

    一次机会,活人,还是死人。

    傀儡,还是公子。

    只要选中活人,无论是谢故白还是鹤承渊……或许,他们都能安全出去。

    但她,更想选中谁呢。

    又能选中谁呢。

    戏子:“奈何桥怎度奈何,黄泉不通回头路。”

    “记住,可万不能走回t?头路。”

    沈知梨一脚要踏入棺路,忽然止住。

    系统播报:「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任务:找到红桃林之主,开启红桃林任务。」

    什么意思?

    难不成!傀儡师也在棺阵中!

    她一脚踏入棺阵。

    系统:「恭喜宿主,抵达第二个任务:入戏。」

    她要选谁?!选哪一个?!

    沈知梨提起裙摆,冲入棺阵。

    她要选!

    “鹤承渊!!!”

    系统:「为宿主提供目标人物线索。」

    「上三步!右!」

    沈知梨上三步,骤然停下,没有丝毫犹豫打开右棺。

    “当啷!”

    脆铃一响!

    红光闯进棺中,映亮鹤承渊深邃的面容,他微抬起头,神秘且强大的气场即刻压下棺阵的阴寒,他邪魅勾唇,“沈小姐。”

    第018章

    桃花(7)

    “鹤承渊你没事就好。”

    鹤承渊挂在唇边的淡笑僵住,也去了仅观戏不出手的玩念。

    沈知梨确认他没事,刻不容缓扭头去找谢故白。

    红棺上符咒已开,冒着血光,棺已自动锁死,一连拉了几个棺,无法再开。

    一条长水袖从身后而来,沈知梨脊背一凉,感知到什么,正要回头,一只手在她回眸之际捂住她的双眼,随后一道影子闪到她的身前,顺势与她换了站位,正面对敌,出刀迅速断开水袖。

    棺阵尽头,红光闪烁,木棺开始移动,不可恋战,否则会错失出口。

    “鹤承渊!快走!”沈知梨来不及多想,抓住他的手腕,朝前跑出棺阵。

    黑暗与光明交错,沈知梨不知跑了多久,她甚至不敢眨眼,生怕走错出口,忽然,红光最后一亮,陷入黑暗,他们闷头冲过去。

    再一抬头!就着丝光前望,光源从右侧而来,透门窗而入,门上倒映一道灰影,头戴乌纱帽,长发披散,随风而动。

    目光横移,往旁边瞧,又是那面静悄悄摆放着的铜镜。

    一模一样的屋子!!!

    唯一不同的是,嫁妆不见了,棺阵也不见了。

    “沈小姐。”

    耳边响起声音。

    沈知梨闻声回头,就见血光下,出现一张人脸,“啊啊啊啊啊!”

    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待她缓过神才看清眼前人,鹤承渊的脸凑到她眼前,将她吓了一跳。

    他堵住耳朵,与她拉开距离,嫌弃道:“闭嘴。”

    沈知梨拍着胸口,没好气道:“你想吓死我啊!”

    鹤承渊:“我吓你?你打算抓多久?”

    “什么抓多久。”

    他抬起手腕举到两人面前,赫然是一只指尖捏到泛白,也不松手的爪子。

    他沉声令道:“放手。”

    “......”

    她松开手,手里不抓东西没安全感,在衣裙上扯了两下,“那个,抱歉。”

    “怎么不找你的老情人。”鹤承渊活动腕部,越过她向前走了几步,停在透光的屋门前。

    沈知梨:“.......”

    什么叫老情人......

    “我随便开了个棺,巧了,你就在里面,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鹤承渊显然不信,他侧首,低笑揭穿她,“沈大小姐,你的谎言真是拙劣,去骗你的旧情人,他会感动的抱你痛哭流涕。”

    “......”

    沈知梨腹诽,他这嘴和凝香不相上下,一样毒得很,三两句就能怼得对方火冒三丈,憋一肚子气。

    怪不得互看不顺眼,不过也没人能和他对上眼。

    鹤承渊见她不反驳,冷喝一声。

    棺外听不到棺内的声音,但棺内却能听见棺外的声音,她的脚步一路奔来,没有丝毫犹豫与停顿,停在他面前。

    傀儡师的木棺在排阵前就已变动,况且昏暗的环境下她根本无法通过细微处找到每个棺的不同。

    她清楚知道他的方位!

    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

    救他出赌场,目的又是什么......

    难不成......真会算命?

    鹤承渊将信将疑,不过一想到她从前算过的荒唐事,又很快否了这个荒谬的猜想。

    他与门外的影子相对立,仅一门之隔。

    沈知梨察觉他手中刀转动,眉角抽搐,阻止道:“你做什么?!”

    “自然是出去。”

    说罢,他一掌推开门,状元郎立于门口,头戴官帽,满脸煞白,扬起头来扯着唇笑,“娘子,路可不在这边。”

    鹤承渊没有片刻多言,手起刀落,一刀划过他的脖颈,指间转动,刀锋逆转又送了一刀,状元郎猛然一抖,浑身挂满细丝的皮肉壮观炸开,渗出源源不断的鲜血。

    状元郎“咚”倒地。

    “走。”

    他无视状元郎,从旁边大步流星跨了出去。

    独留在屋里的沈知梨:“......”

    真是......次次如此,杀人一点不拖泥带水。

    她提起裙摆,紧跟其后,越过状元郎时,腿都软了,小心翼翼越过去,他似乎没有动静,只是地上多了一摊血,而她的鞋......正好沾上了。

    奇怪......状元郎为什么会流血?他不是傀儡吗,在台上遭戏子一剑封喉也并未出血,怎么......

    脚下轻飘飘,触感......软绵!这感觉,是踩在堆积成山的纸花上。

    “咳咳咳,说了,路不在这方。”

    身后传来阴恻恻的笑声,状元郎咔嚓咔嚓,动了两下,躺在地上把头服正。

    “鹤承渊!”

    沈知梨太阳穴抽搐,毛骨悚然,头也不敢回,朝距离两步远的鹤承渊扑去,正巧遇他转身之际,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

    霎时!脚下空了,两人失重下坠,飞旋的落花剐蹭脸颊,沈知梨死拽他的领子埋入他的怀中,去躲乱花。

    “咚!”

    巨响一声,两人砸回地面。

    沈知梨头顶传来吃痛的闷哼,缓缓睁开眼,她不光躲人怀里,抓人当肉垫,还把人衣领扒了,大片春光乍现,结实又健硕的胸肌就在她的掌心之下。

    “........”

    一片花白的脑子里,就两字:完了。

    她小心给他扯回衣领,做贼心虚给他抚平皱褶。

    “摸够了?”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