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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鹤承渊耐心给她清洗,“买个小浴桶,下次你就不会跑了。”

    沈知梨长?睫轻颤,悬挂的水珠滴下砸在他的手背,“我们不是还要去捡烂叶子回来?做饭吗?”

    鹤承渊抱着她不愿撒手,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骨子里,亲不够抱不够......“爱”不够。

    “我没用?那?么?大力。”

    沈知梨哀怨道:“快散架了......”

    “说谎。”鹤承渊吻上她的发端,“阿梨,我才是干活的那?个,你不关心我吗?”

    “鹤承渊,你吃错药了是不是。”

    “嗯,喜欢,还想?吃。”

    “...............”

    可?以了......可?以住嘴了。

    沈知梨:“破烂叶子,还去不去买了?”

    “去。”鹤承渊抱着人从?水里起身,覆盖在身上最后一层“薄衫”褪去,遗留下的痕迹彻彻底底暴露在外。

    沈知梨感觉到一双眼睛死死注视着她,抬眸便撞进他的眸中?,脸红得滴血,往他怀里躲去。

    鹤承渊抚住她的后背,笑意荡漾,“阿梨快看。”

    “看!看什么?啊!”沈知梨恼羞成怒埋他怀中?。

    “回头。”

    “???”沈知梨下意识扭头,便见水雾朦胧的镜面,两具身体拥在一起,模模糊糊虽看不清,但?肤色轮廓印得清楚。

    她想?起什么?,转眸去看自己背后的伤势,却发现他的大掌托着她,挡了严实,什么?也看不见。

    鹤承渊捕捉到她的目光,索性上前一步,“作恶多端”调节气氛,“你在看哪?要不要我把镜子擦擦。”

    “鹤承渊!”

    他死皮赖脸,在她脸颊蹭了蹭,“阿梨真好看。”

    “...........”

    大魔头变了.......

    鹤承渊给她擦干水迹,翻来?洗好晒干的新衣服,“应该是你......母亲的......一会儿我给你多买些?来?。”

    沈知梨胳膊不方便,从?前自己穿衣扯着伤口,及其费力,自从?他带她走后,都是他在伺候她。

    “谢谢你......”

    “说什么?。”鹤承渊撑在她两侧,吻她的唇,“你胳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帮你,慢慢让它抬起来?。”

    “不要着急,会好的。”他安抚她,“日后喜欢什么?花,可?以用?它摘下来?。”

    沈知梨眼波流转,“你还没说过......”

    鹤承渊接话道:“......说我爱你。”

    沈知梨露出笑意,“完了。”

    他问:“什么??”

    大魔头完蛋了。

    她话锋一转,“光顾着收拾院子,膳房都没理?,怎么?做饭吃?”

    两个人挑了件暗色低调的布衣,一个头戴破草帽,一个遮面纱,偷偷摸摸出门。

    他们低垂着脑袋,并?肩行与三两人穿行的街道上。

    鹤承渊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固执给自己洗个清白,“你看,你还能下来?走路,我没用?多大力。”

    “纠结些?什么?事。”沈知梨:“全是你留的印子。”

    “阿梨也留了。”

    “......”

    他们在菜摊上停下步子,晚上真是没什么?新鲜菜了,如今想?来?,在院子里种菜的提议倒是不错。

    鹤承渊带她在街上走,怀里抱着大包小包,从?菜叶子到衣裳,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要不是沈知梨阻止他,那?几条鱼,连盆都要一起扛回家。

    两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把东西带回家,一路上警惕着身后,绕了路才放心回宅子。

    沈知梨:“我怎么?感觉有人盯着我们?”

    鹤承渊往黑暗中?望去,泠川站在暗处对?他挥了挥手。

    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警惕些?好,不会被人拐走。

    沈知梨侧首对?上他眼中?的浅笑,“不太对?,你没察觉吗?”

    鹤承渊摇摇头。

    她把人推进宅子里,干脆落锁,“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鹤承渊心提到嗓子眼,她若是知道他与魔为伍,必定?会很失望。

    沈知梨:“我都能察觉,你察觉不到?是你的人吗?所以陪我绕路只是为了陪我玩?”

    “路上穿行的人,是不是有你的人?”

    “卖菜的卖鱼的,卖衣裳的,哪个是你的人?”

    鹤承渊梗着脖子,“我......”

    “鹤承渊,你有事瞒我。”

    “......我不舒服......”

    沈知梨思?绪立即乱了,“感了风寒,还没好吗?”

    “头疼。”

    沈知梨早把方才的审问抛之脑后,搀扶人走到屋里,还没接他手里的东西,他倒是丢的快,放下就抱住她钻她怀里。

    鹤承渊心中?不安。

    她为他做了这么?多,助他脱离苦海,走向巅峰,成为众人敬之的仙首,倘若......知道他主动与魔为伍,她会用?怎样的目光看他,是失望,还是厌弃......

    她会不要他,转身离开。

    沈知梨给他倒了一杯水,“......我在和你说话呢,你为何闷着不答?还有哪不舒服?”

    鹤承渊松开她,独自去收拾膳房,带了本新买回来?的菜谱,把自己关在里面,直到简单做完饭才出来?。

    沈知梨被他关在门外,“鹤承渊,你怎么?了?”

    鹤承渊沉默坐在她对?面,满桌子的菜糊了一半,沈知梨并?不嫌弃往嘴里塞去。

    “比起以前,这饭有很大进步。”她以为他因菜没做好而闷闷不乐。

    出门前还好好的,回来?就不对?劲了。

    “鹤承渊......”

    沈知梨话都没说完,他起身走了,回屋掀被上床,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她叹了口气,估摸着是累了这么?多天,想?好好睡一觉。

    沈知梨填饱肚子,望着桌上饭菜,手不便收拾,暂且放着回去找他。

    吹熄灯后,屋里只剩闯入的清冷月色,沈知梨放轻动作翻身上床,才刚躺下,背对?她的人猛地抱住她,枕在她的颈窝寻一片安稳之地。

    沈知梨不明所以,由?他去了。

    .......

    只是从?这之后,他没再?带她离开过院子,采买都是独自出行,不知何时起,她又成了关在院子里的一只雀鸟。

    只是与从?前不同,现在的他是担忧她的安危,有时拧不过她,会带她在附近林子转转透口气。

    院子由?他亲力亲为,一草一木皆为他种,长?廊褪色的红桩,他重新刷了一遍,假山溪水养着活蹦乱跳的鱼,她闲来?无事与他相依,在那?钓鱼玩。

    说不在院子里种菜,那?就种满一院子的花。

    长?廊尽头的高墙爬满藤蔓,开春就能见到惊艳的粉色月季。

    鹤承渊还为她亲手做了一个秋千架在池水边,有事没事推她在上边玩。

    初雪落时,沈知梨望着鹅毛大雪,顷刻间在地上铺了一层。

    鹤承渊的厨艺见长?,饭菜飘香,他看见站在门前发呆的人,给她披上狐裘,从?后拥住她,“阿梨没闻到饭香吗?”

    “等雪下完,我去清院子,你就能继续荡秋千了。”

    “池子里的鱼,估计要受些?罪,等死了给你煲鱼汤。”

    沈知梨:“鹤承渊......我们在这里待了几个月。”

    从?夏末到初雪,时间都已记不清了,时间一久,困在高墙里的过往之事难免重现脑海。

    鹤承渊:“你会弃我而去吗?”

    “为何这样问?”

    这样短暂又静谧的t?美好不知怎得,令两人都极为不安。

    鹤承渊与她一同望着雪景,漫天纷飞的雪花像从?天扯下的幕布,等幕布落完会是新的篇章,冰雪化?去万物复苏。

    “胳膊好了不少,行动自如,自力更生,你不再?需要我......”

    “......不会,我需要你。”沈知梨仰头看去,雾蒙蒙的天,只剩一片苍白,药谷没有消息,怪老头没有消息,宋安没有消息,君辞也没有消息。

    他们要躲躲藏藏多久,......直到君辞从?边关杀回,直到他穿过大雪,一举夺权,那?并?非易事,一年、两年、三年......五年,他们帮不上忙,他们也需隐藏在半山腰。

    捧得高,摔得惨,是谢故白的计谋,如今不止百姓怒骂,连百门仙家都开始讨伐。

    听魔之令,是磨灭不去的耻辱,于是,他们携手要杀了他,扣上的罪名,是他滥杀无辜,是他用?了谋略还仙家弟子除邪死伤,是他用?肮脏的手段令太长?宗灭门。

    一颗灵丹,一箱黄金,一粒不起眼的珍珠,也成了讨伐他的缘由?,他隐瞒的身世,没有夺首资格,牵连了药谷。

    甚至......从?前在赌场里,那?些?想?取他性命,死在他刀下的杀奴,也被说可?怜,说他罪恶,说他杀了他们,说他有罪,说他该死。

    鹤承渊不许她上街,是因为那?些?声音填满了耳朵,咒骂不断,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余江拥入不少齐聚的江湖游客,幽水城中?亦是如此,他被挂上了悬赏令,原来?,离开了赌场,所有人都想?要他的性命。

    他的一生,活在被利用?之中?,是别人手里最锋利的刀。

    这方都已沦陷,药谷那?方估计.......许是这原因,江无期让他们不要回药谷,因为他已经护不住他们了。

    沈知梨有时在想?,是哪一步错了,是哪一步她选错了,照成这样的局面。

    鼻头一酸,眼泪无声落下。

    静悄悄,无声无息。

    她不敢流露情绪,她也怕鹤承渊把错归在他的头上。

    可?她的情绪,他是最了解的,也是最能察觉的,泪才滑下,他的指腹便探来?为她拭去。

    他搂紧她,“你想?捏土豆吗?还是打?雪仗。”

    他们过上相依为命的日子,他在尽力为她打?整好一切,哪怕是在一处小小的院子里,也不将就。

    她要什么?他给什么?。

    沈知梨:“打?雪仗。”

    鹤承渊先她一步跨出去,拾起一团雪,在手中?抛玩,“那?,阿梨,你准备好了吗?”

    少年站在雪色里,白雪挂满他的肩头,明媚的眼底只有溢出的爱意。

    小小的雪球砸在她的裙摆上,散开落在脚边。

    “别发呆了。”

    沈知梨动了动肩膀,她的胳膊鹤承渊每日都花大部分时间给她按揉,助她活动修复,起初扯着疼,疼哭好几回,给人吓坏了,一连串赔礼道歉。

    可?是疼了那?么?几回后,便慢慢不疼了,他为她输去仅剩不多的灵气,缓解她的镇痛,到后面,彻底好了,不再?需要灵气缓解,也不痛了,能自己活动。

    可?尽管这样,他还是照顾着她,真成了个贤夫与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废物”爱妻。

    又一团雪球丢来?,砸在她的腿上,比方才的位置要高,厚厚的衣服隔开并?不痛。

    沈知梨回过神来?,他手里还握着一团雪,大雪飘舞,发丝沾染一层,他等了她许久了。

    鹤承渊温柔看着她,“阿梨,再?不来?,你就打?不过我了。”

    沈知梨大步朝外跨去,捞起一把雪,朝他跑去,“我肯定?能打?过。”

    “是吗?”鹤承渊丢得很准,见她在跑动于是避开她的腿,只打?掉她手里的雪球,“那?你可?要快一些?。”

    沈知梨手里的雪被打?掉,急忙弯腰塞了满手,在后头追着鹤承渊,胳膊论起,将雪球抛了出去,正回眸的人,结结实实用?脸接下了这一球。

    雪花在他侧脸炸开,挂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大魔头没有生气,仿佛被打?中?的不是他,还在一个劲夸她打?的准。

    她用?受伤的胳膊打?中?他本该受伤的脸,怎么?不算打?的准,是该让他受着,雪球砸来?一点不疼,一点不冷。

    两人在雪中?奔跑追逐,披在肩膀的厚袍早在无意间掉到了地上,雪地印着一圈圈轻快的脚印。

    耸立着的红长?廊逐渐被积雪染得花白,雪缓缓而落,青瓦悬顶,高墙挂枝,盛景惊人。

    沈知梨跑累了,乌发勾雪的少年大步向她走来?,还未落入怀中?,她顺势往地上倒去,少年心知她意,与她一同肆无忌惮仰躺在厚雪中?,望着天上的雪花逐渐停下,圆月若隐若现。

    上辈子的花,是他亲手种的吗?

    她不再?把问题憋在心底,“阿渊,你为我种过几世花?”

    鹤承渊愣了一下,侧首时,她趴在他身侧,笑脸盈盈望着他,双脚在背后欢愉翘起,手指卷玩他肩前的发。

    “永远。”

    过了一会儿,他反问:“你希望我为你种几世的花?”

    沈知梨片刻未想?,脱口而出,“永远。”

    鹤承渊:“......阿梨,上一世......在你的记忆里,我待你不够好吗?”

    沈知梨脸色霎时僵硬,虽是下意识的行为,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笑意,但?他怎么?会捕捉不到,他在她的记忆里就是不好......

    鹤承渊如实道:“我的记忆停留在幽水城与你初遇,我是他们口中?,作恶多端,罪该万死之人,受尽诅咒,他们畏惧我,只有畏惧没有敬仰。魔核助我有能力对?抗世间,可?也遭了反噬,我不想?死......我才从?泥中?爬起来?,一遍遍为自己寻条活路,从?复仇到屠尽天下,我就是一个手染鲜血之人,可?当我知道,我活不过几年时,我的世界一片黑暗,我遭到了报应,是他们口中?诅咒的报应。”

    “我四处寻药,逐渐失了希望,因为找不到......是什么?,在哪里,我无从?得知,直到那?天,幽水城外,你从?跪拜的人群里站起来?,说你知道我在寻什么?,我没信你知晓,但?好奇你为何知道我在寻物。”

    他所言的一切,与她记忆里重合。

    沈知梨静静听他述说。

    他继续道:“因为你,我放弃杀他们,带走了你......你我共处三月,那?天也是大雪,第一次有人给我堆雪人,但?又肥又丑,我说是土豆......”

    他陷入了悠长?的回忆里,可?这一些?沈知梨完全不知道,她的记忆在被他带走后,便与他出现分叉。

    “你说你会算卦,说我是救你与水火的真命天子,你要以身相许。”鹤承渊低笑一声,再?望着身旁近在咫尺的人,眼里似乎什么?也融不进去,只剩她,唯有她。

    “你满口谎话,可?我......喜欢听,因为就算是谎言,也不曾有人对?我说过。”

    “你甜言蜜语,心里骂我大魔头,直呼我的大名,甚至出言不逊,到最后追在我后面,喊我阿渊。”

    “你说我们找个小木屋过一辈子,你要给我种一院子的花。”

    “花有什么?用??许愿......荒谬......”鹤承渊述说从?前二人的对?话,但?此时此刻,他认真地道:“一院子的花,能许很多很多的愿。”

    “我从?前说了很多拒绝你的话,诋毁,威胁,坏事都做过。直到那?日,你不见了,我以为你从?此走了,可?你带了一捧野花来?,一望无际的厚雪,你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才为我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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