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该安慰吗？还是该替她们难过....
还是为她们庆祝吗？
所有的话哽在嗓子眼里，原本胜利的那点喜悦一点不剩。
她当然知道这些少女都是什么人，是......和她一样的人。
她们在向她道谢，可应该感谢的人明明是她，是这群曾经的圣女们，亲手杀了教皇，而不是她杀了教皇。
她才是唯一的，被救下来的，活着的圣女。
玛姬有些恍惚的看着手里的心脏，明明半边身体都没有知觉，她却根本不在意，只是沉默的跪在那，一动不动。
她知道，她现在该站起来的，外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做。
还有很多麻烦没有解决。
但她什么也不想做，甚至自虐的想，如果她不杀了教皇，她们是不是就不会彻底消失了.....
那恐怖而凄厉的惨叫，都是来自于她们。
因为教皇死了，她们也无法继续存在，连亡灵都不能继续做，只有消散一条路。
她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能把她们保下来。
是不是还有更合适的选择，她就这样杀了教皇，是不是个草率的决定....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人总会美化自己没有选择的路，现在的玛姬就是这样。
她做了无数假设，但摆在她面前的，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就在玛姬沉浸在难过的心情中时，光明神残像突然说话了。
“你....不要难过。”
他的嗓音同样带着复杂的情绪，看完刚才的战斗，就算是神明也会因此而动容。
玛姬愣愣的回神，脑子半天才明白过来光明神的残像在安慰她。
她转过头，终于在残像现身以后，第一次正视他。
“.....多谢。”
一人一神对视的氛围谜之尴尬，玛姬沉默半晌，才僵硬的吐出了两个字。
简短的对话，气氛再次变得沉寂下去。
光明神残像看着玛姬，看着她眼中的空洞麻木，最终原本想说的话一句也没说，只是静静的陪了玛姬一会儿。
直到一个身影以闪电般的速度闯进教堂之顶，将玛姬整个人裹在了斗篷里。
光明神残像看清来人的样貌，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以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这人散发着和黑暗神一模一样的气息，只是比从前弱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也许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撼，他也有点习惯了，也就没有表现出太多反应。
哪怕是黑暗神变弱了，哪怕是黑暗神出现在他的神殿里，都没什么可意外的。
毕竟在他看来，人族也就那样了，半亡灵化圣女血战亡灵化教皇。
这糟糕的世界。
他正想着，视线扫过门口，紧接着门又涌进了一大堆人，他一一看过去，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现在的眼神比玛姬还要麻木。
都是老熟人，差点就凑齐了。
甚至里面还有一个自己。
没错，哈伦因为太过担心，也跟着闯进了教堂之顶，刚刚好与马上就要消散的光明神残像四目相对。
本体和残影的气氛异常微妙，但只有他们之间能感受到。
其余所有人都在关注几乎完全亡灵化的教皇尸体，和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光明圣女。
福特走进来看得第一眼，就当场两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还是亚尔林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才没让他摔倒。
珀金就守在玛姬身边，把人完全抱在怀里，也不顾及别人会不会看见。
他进来的瞬间，就感觉到了玛姬身上的不对劲。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将玛姬所有的异常完全遮住，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
事实证明他做的没错，如此近的距离，他感觉到了玛姬身上散发出的，死亡的气息，非常的浓郁，如果任由别人接近，肯定能感受到。
虽然不知道玛姬做了什么才把自己搞成这样，但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她。
奈瑟隔空与珀金对视一眼，两人长久合作多多少少也有一点默契，立马心领神会，知道现在的玛姬是不能见人的。
终于始终没露面的神父巴顿姗姗来迟，堵在阶梯入口的人群纷纷让开位置，让他踱步走了进来。
隔空，神父巴顿也终于看见了他狂热信仰的神明，正站在教皇尸体的不远处。
还有被保护起来的光明圣女。
第343章
玛姬晕了
没有半点犹豫，神父眼中迸发出和教皇不相上下的狂热，但他第一时间是对着光明神残像虔诚叩拜。
“愿世界遵循您的意志。”
他单手放在胸前，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恭敬。
与此同时，殿内所有闯进来的人，全部都跟着跪了下去。
虽然教皇对光明神充满觊觎，但这里毕竟是光明神殿，所有人对神主的信仰都是货真价实的，就算是福特和亚尔林也不意外。
“万能的神主，我们将永生永世追随您。”
整齐划一的敬词在教堂之顶响起，空旷的大厅里荡起回声。
他们闯进来之前，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唯独没想过会见到活生生的光明神。
现在教皇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能亲自见到神明的荣光，足够让忠诚的信徒们奉献出自己的所有，脑袋里只剩下神主二字。
玛姬整个人被蒙在披风下，垂着眸看不清表情，听着外面齐刷刷的声音，总算从那些无辜圣女的告别中抽离情绪。
她微微抬头，透过斗篷的缝隙能看见神父正站在跪在所有人中央，在见到神明的那一刻，全部的神主信徒都做出最虔诚，最谦卑的动作。
只有玛姬身边站着的几位，没有动弹。
这其中也包括哈伦。
没错，按道理来讲哈伦应该也是要跪的，但不知道为何，哈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眼神平静的看着这位他从记事起就开始信仰的神明。
玛姬自然也看见了，放在平时她肯定会悄悄嘀咕，可惜没看见光明神自己跪自己的场景。
但现在的她，可能是因为绷紧的神经总算松了些，受了严重内伤，亏空厉害的身体终于顶不住了，剧痛像是潮水般袭来。
但只有半边身子会痛，另外半边没有知觉。
割裂感让玛姬明确意识到，现在的她状态已经差到了极致，要是教皇还能再爬起来，那她只能认栽了。
现在的她别说魔法了，一丁点魔力都动用不了，像是被冻结了似的。
让这本就天赋极差的身体，直接彻底玩完。
这回报废的不止是圣物，还有她自己。
主要是和教皇交手的时间太长，亡灵化的面积太大，已经严重影响到她了。
玛姬满嘴苦涩的想。
光明神的视线自然也扫过了站着的那几位，非常不礼貌的家伙，但他连说都懒得说。
看他的本体，也变得跟弱鸡似的，还穿着圣骑士长的服制，稍微想想就能猜到本体和这群老熟人的关系应该是同僚。
为了让本体好过点，他还是别没事找事为好。
大家都各怀心思，一时间大厅内竟有些安静。
玛姬正沉思着，喉咙处却有一股腥甜的味道猛地涌出，瞬间把她脚下的地面染红。
因为大家都在跪拜光明神，且光明神还没有发话，大厅里没有一丁点声音，导致玛姬的这一声吐血在众人耳中格外的清晰。
玛姬明显能感觉到珀金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周身都环绕上焦躁的气息，但可能是碍于神明还在，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呆在原地。
光明神的残像自然也注意到了玛姬的状态极差，他眉头微微蹙起，终于缓缓开口道。
“教皇勾结亡灵，意图不轨，圣女全力阻止，赐予褒奖。”
话音落下，玛姬甚至都忘记身体上的疼痛了，而是有些诧异的看向光明神的残像。
不明白他刚才明明看完了全程，也知道她现在也有亡灵化的趋势，怎么会.....帮她说话....
刚才也是，她沉浸在悲伤里，没太细想。
那会儿光明神的残像是不是安慰过她来着？
这是一个神明该有的正常反应吗？就算残影没有实力，也不应该啊....
玛姬陷入深深的困惑。
但不管玛姬怎么想。
光明神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把整件事定了性。
她将要面临的所有麻烦，后续需要处理的事情，都被光明神亲赐的神谕解决了。
教堂之顶发生的事情只有三个人知道，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就是光明神残像，但他马上就消散了。
剩下知道真相的人，就只有玛姬自己，那接下来的事情，还不是她怎么说怎么是。
她可是有神主亲自认证过，就算是神父也没权利质疑。
听到光明神的话，福特和亚尔林的身体明显僵硬了许多，而神父表情虽然没有改变，但袖口下的手微不可察的攥紧了几分。
显然他有再多的算计，现在都变成镜花水月，无法实现了。
“是，遵照您的神谕。”
神父缓缓开口应下神主的诏谕，玛姬听到他们的回答，见到光明神的残像也不打算多说点什么，她非常干脆利落的就晕了过去。
实在是她多一秒都扛不住了。
其实，她早就想好了办法如何处理掉光明神的残像，只要把那边的流出圣泉水的天使雕塑干掉，残像就会跟着消失。
只是这群人上来的太快，再加上历任圣女的缘故，她没来的及去做。
但事情进展的方向比她预想中的要好很多倍，有光明神给她作证，简直比她所有的解决方案都要完美。
玛姬昏过去之前还在迷迷糊糊的想，直到完全沉浸入黑暗中。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等她完全昏迷以后，光明神的残像并没有立马消失，而是缓步走到她的身边，在珀金戒备的眼神中，弯下腰亲自检查了一下她的状态。
珀金能感觉到光明神身上的威压，在他试图触碰玛姬的时候，整个人是很紧张的。
毕竟玛姬浑身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非常容易被感知到。
但连他也没想到，光明神只是轻轻的碰了碰玛姬的额头，对他开口道。
“她需要圣泉水。”
近乎关心的叮嘱，不是高高在上的命令，这让玛姬身边站着的几个全都愣住了。
最后，他消失前与人间体的哈伦相互对视一眼，没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神的残像就这样在原地逐渐透明，直到完全看不见。
与此同时，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白光飞出，钻进了哈伦的身体里。
第344章
去地狱吗？
玛姬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是懵的，因为视线里是万里白云。
她依稀记得昏过去之前还在神殿里，难不成她死了，尸体被丢到外面变成亡灵了？
这样一想，玛姬顿时一阵惊悚，一个激灵就坐直了身体，结果正正好好与守在她身边的大天使长艾尔对视上了。
再看看周围，是厚重神圣的神庙，上次做梦时来过的地方，这里不是现实。
哦，原来是她又做梦了。
“...”
玛姬心情复杂地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半边躯体的皮肤依旧是灰白色，虽然是在梦里，但她在现实中所有的状态都同步到了梦境中。
也就是说，她现在是以半人半亡灵的形态出现在艾尔面前。
真亏他没直接把她干掉。
她记得天使也很讨厌亡灵。
“看来你在未来，过的很惨。”
艾尔对于突然出现的玛姬没半点惊讶的表现，而是淡淡的收回目光看向上方，语气平静无波。
但落在玛姬耳朵里，基本和嘲讽没有区别。
“呵呵。”
玛姬冷笑一声，在现实里被艾尔坑过以后，看梦里他，她是哪哪都看不顺眼，自然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更何况他这话直戳她的痛处，更没必要好好和她说话了。
“你在生气？为什么？”
艾尔也察觉到了玛姬骤冷的情绪，他的视线从巨大的天使雕像上收回，再次落在玛姬身上。
“没什么，就是很纯粹的讨厌你。”
玛姬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
“...”
艾尔的两颗七彩玻璃珠注视着玛姬，通透干净，几乎一眼就可以望到底，偏偏里面又没有人类的情感，和无机质的玻璃真的没有任何区别。
玛姬被他盯得不自在，半晌才听他吐出一句话。
“是未来的我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情吗？”
他话说到中间微微顿了顿，虽然没有情绪，但大概是在表达疑惑。
玛姬沉默，天使果然还是厉害，她只是稍微崭露了点坏心情，这天使就能猜到七七八八，真是可怕。
“是，很讨厌。”
反正艾尔现在也杀不了她，玛姬有恃无恐，没有犹豫她就说了实话。
“不过...未来的你，看起来不像认识我的样子。”
玛姬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她也不能确定梦和现实有没有关系，但无所谓，她刚经历过一场生死之战，再醒来以后她突然就看开了。
有些事情藏着掖着，拐弯抹角的说，不如直白一点，说不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玛姬这样想着，浑身的气息都仿佛变得更轻松了。
艾尔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看玛姬，才缓缓开口。
“我的记忆，不全。”
他似乎并不想避讳玛姬，用很平淡的语气就把相当于自身弱点的事实说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