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哥?她叫我哥?那她是……我的妹妹?可我怎么不记得她呢?可是,我没有妹妹啊?那她为什么叫我哥呢?为什么我每次见到她,心情如此复杂,既开心又难过,总感觉想要跟她说什么,可是心里却又堵得难受……她是谁?究竟是谁?啊,头痛,头好痛……他用手抵住额头,难以忍受的疼痛……“晋哥,你怎么啦?”王逸琳担心地叫着,“你是不是又头痛了?”
“医生,医生!”王逸轩赶紧叫来了医生和护士。
“怎么了?”医生让杨晋立赶紧躺下。杨晋立痛得蜷缩成一团,冷汗直流。
“医生,他又头痛了,痛得很厉害。”王逸轩紧张地说。
“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有什么诱因吗?”医生一边检查着,一边问。
“就是她进来后开始疼的,”王逸琳指着白小惜说,“诱因?哦,对了,上次头痛也是因为看见了她!”
“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护士说,“这样子不利于病人的恢复。”
不要走!不要走!杨晋立虽然被头痛折磨得痛不欲生,但他听到了发自内心的声音——请你,留下来,不要走!
……
“医生,请问他这种状况是怎么回事儿?”病房外,王逸轩担心地问。
“按昨天做的检查结果来看,没看出病人的大脑有什么实质性的病变。”医生分析道,“有可能是病人的头部有瘀血块,所以导致失忆和头痛的问题。”
“可是,”王逸轩不安地看了看走廊里的白小惜,“可是,我跟他交谈过,他记得很多东西,甚至连研究生考试的考题都记得,唯独……”他又担忧地往白小惜的方向看了看,“唯独忘了她,忘了与她有关的所有事情……”
医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想了想,问,“病人是不是每次头痛也是与那女孩有关?”
“嗯,”王逸轩点点头,“实在让人费解。她……她其实是他最最重要的人!”
“最最重要的人?”医生若有所思。
“是的,比他的性命更重要的人!他这次出车祸,也是为了救那女孩。”王逸轩叹息道,“可是,偏偏却唯独忘了她……实在匪夷所思。”
“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医生追问道。
“唉,算是吧。”王逸轩难受地点点头。
“要真是你说的这种状况,那解释就通了。”医生扶了扶眼镜,“医学里有一种叫做选择性失忆的,跟病人的状况差不多。”
“选择性失忆?”王逸轩不解地问。
“对,”医生点点头,“选择性失忆是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通俗地说,假如人遇到一个强大的刺激,这个刺激让这人无法接受,那么,大脑在潜意识里,就会选择忘掉这件事情,就会形成选择性失忆。”
“……”王逸轩有些愕然,“那,那要真是这样的话,他还能恢复原来的记忆吗?”
“这个我也不太确定,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这种病症在临床上并不常见,所以我也不能下定论。”医生皱着眉,“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现在尽量不要刺激病人,保持情绪稳定、心情愉悦,有助于病人早日康复。”
“好,谢谢医生。”王逸轩告别了医生,忧心忡忡地走向白小惜。
“小惜,”王逸轩担忧地望着她,“没事吧?”
“轩哥哥,我没事。”她对他微笑着,但明显眼圈是红的,她忍着不哭的模样,更令他心疼。
“医生说晋立的检查结果挺好的,”他安慰她道,“大脑检查结果也没有问题。”
她高兴地笑了,可是眼泪却涌了上来。哥没事,真是太好了!
“小惜,”他柔声说道,“你哥现在的状况,只是暂时的。你要相信,他最终一定会完全康复的。”
“嗯,”她坚定地点点头,“我相信一定会的。”
他难过地望着她,是啊,杨晋立那么爱她,怎么舍得永远忘记她?怎么可能放得下她?
王逸轩不知道,其实他跟医生刚才的谈话,白小惜都听见了,只是怕他担心,所以假装不知道而已。
她把所有的痛苦都掩藏起来,埋在心里,一件又一件,一层又一层……
第186章
都是你的错
病房里,杨晋立平躺在病床上,头慢慢地不疼了。
“逸琳,”他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刚才那女孩……她是谁?”
王逸琳愣了一下,假装若无其事地说,“哦,她呀,她叫白小惜。”
白小惜,白小惜,杨晋立在心里默念道,好像很熟悉,却又很陌生。“我认识她的,是吗?”
“嗯,认识。”王逸琳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晋哥真话呢?可是,要是晋哥以后再也不记得白小惜呢,那自己岂不就有机会了,她咬了咬牙,“你们、你们原来是邻居。”
“邻居?”杨晋立的脑海里出现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我和她……很熟悉吗?”
“呃……”王逸琳克制着自己的妒忌,“还好吧,就是同一栋楼里的邻居。”
“我听她叫我哥……”他的心里莫名地有些酸楚。
“嗐,这很正常啊,她管谁都叫哥的,”王逸琳撇了撇嘴,“她叫我哥还叫轩哥哥呢。”
“可我觉得……”杨晋立很是困扰。
“晋哥,该吃药了。”王逸琳笑了笑,把药递给他,“别多想了,要不待会儿又头痛了。”
……
女生宿舍楼外面,白小惜遇到了同样要回宿舍的孟佳。
“孟佳……”白小惜柔声打着招呼。
孟佳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径直上楼了。
“呦,孟佳,谁惹你生气啦?”宿舍里,董欣问道。
“还能有谁?”黄悠悠说,“估计又是她家苏哥哥的直男癌又犯了呗。”
孟佳没有搭理她们,自顾自地噼里啪啦地收拾自己的书桌。董欣和黄悠悠互相耸了耸肩,摊了摊手。
“小惜,你回来啦?”黄悠悠拉过白小惜,朝孟佳努了努嘴,在白小惜耳边低语,“估计和她那位吵架了,正在气头上呢。”
白小惜望着孟佳,她知道孟佳还在生她的气,她想要说些什么,可她知道,现在的孟佳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孟佳在上铺的床上收拾着,想要够下面的一条毛巾,够不着。白小惜赶紧过去,把毛巾递给她,孟佳不接,扭过头根本不理白小惜,小惜悻悻地把毛巾挂在床架上,退回到自己的书桌前。
董欣和黄悠悠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孟佳,你这是干嘛?”董欣望着收拾好行李箱的孟佳,奇怪地问。
“你这阵势是要离宿舍出走啊?”黄悠悠打量着。
“我搬出去住。”孟佳有些歉意地望着董欣和黄悠悠,“你们俩没事找我玩啊。”
“这、这……”黄悠悠明显吓着了,“你这闹的哪一出啊?”
“就是,怎么突然间要搬出去住?这、这也太突然了吧?”董欣也懵了。
“孟佳,”白小惜惊慌地拉住她的行李箱,“你生气,我理解。可是……请你不要搬走,好吗?”
听小惜这意思,孟佳是在生她的气呢?看来两人矛盾挺大,吵崩了吧?董欣和黄悠悠小心翼翼地揣测道。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孟佳冷冷地说。
“孟佳,我们之间不要牵扯到别的事情,好吗?”白小惜恳求道。
“我想要的只是一句解释,一个公平,有那么难吗?”孟佳不满地说。
“……对不起。我无法解释,也不想对你撒谎。”白小惜目光坚定而清澈。
“好,”孟佳生气地点着头,“很好。”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拉着行李箱走了。只剩下面面相觑、尴尬异常的董欣和黄悠悠,以及心如刀割的白小惜。
走了,都走了……萧哲、孟佳、王逸琳……这些她如此在意的人,因为她的错,全都走了……
……
“逸琳,我哥头还疼吗?”医院走廊里,白小惜担心地问刚从病房里出来的王逸琳。
刚才,她进去看杨晋立,他又开始剧烈头痛起来。
“跟我来。”王逸琳冷冷地说,径直向前走去。
白小惜回头看了看病房的门,转过头看着王逸琳的背影,跟着她,一路走到楼顶天台。
王逸琳停了下来,背对着她,不说话。
“逸琳,”白小惜知道她仍然在生气,愧疚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如果你真的担心晋哥,拜托你,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王逸琳转过身,冷冷地说,“你每出现一次,晋哥就剧烈头痛一次,他就痛苦一次!”
白小惜自责地低下头。
“你知道晋哥得的是什么病吗?”王逸琳咬了咬牙,“选择性失忆症。”
白小惜点点头,上次王逸轩和医生的谈话,她听见了。
“你知道什么是选择性失忆症吗?”王逸琳目光犀利地盯着她.
“选择性失忆是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通俗地说,假如人遇到一个强大的刺激,这个刺激让这人无法接受,那么,大脑在潜意识里,就会选择忘掉这件事情,就会形成选择性失忆。”
“我……知道的。”白小惜的鼻子酸酸的。
“你不知道!”王逸琳的嘴角牵起一丝冷笑,“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晋哥什么都记得,唯独偏偏忘记了你,忘记了和你有关的一切!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泪水涌上了白小惜的眼睛,她知道她对她哥造成的伤害。
“那意思是,在晋哥的潜意识里,他想忘掉你,忘掉与你有关的一切!“王逸琳不依不饶。
“不是的!我哥不会忘掉我的,他只是暂时受伤了,等他好了,一定会想起来的。”白小惜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滑落下来。
“那你怎么解释,晋哥一见到你就头痛欲裂?!”王逸琳歇斯底里地嚷着,“因为他恨你!因为他后悔了!你就是他的痛苦、是他的噩梦!”
“不是的,”白小惜哽咽着,“不是这样的……”
“白小惜啊,白小惜,”王逸琳挺直了腰,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说道,
“你现在哭给谁看呢?晋哥吗?不好意思,晋哥压根儿就不记得你了!还是你男朋友萧哲?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是前男友了,他走了,再也不要你了!仔细想想,你还真有点可怜呢,两个原来把你捧在手心里的人,居然同时抛弃你了!哈哈哈,怪谁呢?是谁的错呢?”
王逸琳一把抓住白小惜的手腕,狠狠地说,“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逸琳……”白小惜挣扎着甩开她的手,王逸琳往后踉跄了几步,白小惜泪眼婆娑地望着她,“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王逸琳低着头,喃喃自语,头发挡住了她的脸,是啊,她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王逸琳闭上眼睛,是从她暗恋的男生居然喜欢白小惜开始呢?还是从她妈妈总是褒扬白小惜贬低她开始呢?是从老师同学们众星捧月般夸赞白小惜开始呢?还是从知道她哥和晋哥都深深地爱着白小惜开始呢?是从白小惜轻松地考上F大而她复读才考上一个破大学开始呢?还是从白小惜有一个完美的男朋友开始呢?
……不!王逸琳猛地睁开眼睛,不!是因为白小惜明明高在云端,却永远一副对她宽容忍让的样子!是因为白小惜明明拥有她羡慕的一切,却永远摆出一种那么云淡风轻的姿态!
是的,她恨白小惜!她恨她!
王逸琳抬起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都是因为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白小惜的眼泪决堤了……
王逸琳转身离开,走没两步,停下来,冷漠地说,“如果你真的为晋哥好,就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187章
第三食堂
银杏小路。
“喵呜~”白爪蹲坐在白小惜面前,仰着脑袋,担忧地望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她。
白小惜回过神来,摸了摸它的圆脑袋,温柔道:“没事呢,没事,不用担心我。”
“喵呜呜~”白爪皱着小眉头,望着平时萧哲出现的方向,怅然若失。
白小惜别过头,用力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白爪回头,看着隐忍着不哭出来,却又抑制不住轻轻颤抖的白小惜,忽然觉得,有时候,做一只猫比人类幸福多了。
……
医院病房里,杨晋立不时地望着房门,他期待着白小惜的到来,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逸轩,”杨晋立抬头看着王逸轩,“那个,白小惜,她……她最近很忙吗?”
“……哦,嗯,可能是挺忙的,”王逸轩心虚地说,其实小惜每天都有来,只是怕杨晋立看见她头痛,不利于康复,所以都没有进来。
“哦,”杨晋立有些失望,“逸轩,我和她……熟悉吗?”
“还……还挺熟悉的。”王逸轩担忧地说。
“有多熟悉?”杨晋立期待地望着他,“逸琳说只是邻居,可是我对她的感觉很奇怪、很复杂……”如果只是邻居,她为何如此伤心;如果很熟悉,她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为什么他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她?
“怎么奇怪?怎么复杂?”王逸轩有些不安,医生说现在尽量不要刺激病人,要保持情绪稳定、心情愉悦,有助于病人早日康复,“晋立,你可能想多了吧。”
“或许吧……”杨晋立茫然地望着房门。她没来,他会心里空落落的;她来了,他的内心既莫名难受却又欣喜异常;她走了,即使当时头痛欲裂,他也能感受到内心的强烈不舍……
杨晋立的身体渐渐有了好转,虽然他的左手仍然吊着绷带,但是他终于可以自己到医院楼下的花园里走动走动了。
他慢慢地向医院的大门走去,找了一个能晒到太阳的长椅坐下,期盼地望向医院大门——今天,她会来吗?
他就这样一直坐着等着,太阳晒得他渐渐有些出汗了,医院里人来人往,可是没有她的身影。他有些失望地站起身,一阵眩晕,眼前发黑,他伸出手赶紧想要扶住椅背,以防跌倒,却怎么也够不着。
突然间,他感觉到一双柔弱的手用力地扶住了自己,让他慢慢地坐回到长椅上。
“哥,你怎么自己在这里?”是她的声音,充满了担心和焦急,”你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
她终于来了!他的心底泛起一阵涟漪。她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香,那么好闻,却又如此熟悉。
眩晕缓解,他张开眼睛,正对上她关心的目光——他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幕,好像以前他在哪里,也见过一样的目光!他心里高兴,想对她微笑,可是头又开始疼痛起来。
“哥,好点吗?”她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嗯。”他点点头,强忍着不让她看出他越来越剧烈的头痛。
“我们回病房吧?”她一只手用力扶他起来,另一只手拿起一个保温饭盒。
杨晋立怔了怔,那是他每天都在用的保温饭盒,原来每天给他送饭的人是她,原来她每天都有来,只是怕他头痛,所以避着不见。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唯独忘记了她?他的头痛得越来越厉害,疼得难以忍受,他痛苦地抵住额头,冷汗却如豆珠般滴落,而他怕吓到她,硬生生地扛着,没发出一丝叫喊。
“哥,你怎么了?”白小惜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你是不是又头痛了?医生——护士——快来人啊——”她大声喊叫着,声音在颤抖。
“你走开!”有人用力推开了白小惜——是王逸琳,“晋哥,你头又痛了吧?你不要多想,什么都不要想。”王逸琳扭过头,恶狠狠地盯着白小惜,“又是你害的,你还嫌害得晋哥不够吗?!”
不许这样对小惜说话!不许对小惜这种态度!杨晋立头痛欲裂,却仍然心心念念着白小惜,可是疼痛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滚开!”王逸琳咆哮着。
不要,不要走!他伸出手,想要牵着白小惜的手,可是因为疼痛,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王逸琳赶紧握住他的手,“晋哥,别着急,深呼吸。医生马上来了,待会儿就不头痛了。”
白小惜看着痛苦的杨晋立,揪心地疼,早已泪流满面。医生到了,为了不再刺激杨晋立,她只好无奈地离开了。
……
这天中午,王逸轩从实验室出来就去了第一食堂吃饭,买好饭找座位时,远远地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他满心欢喜地走过去。
“小惜。”他坐到她对面,疼爱地看着她。
“轩哥哥,”她对他微笑着,然后想起他哥昨天痛苦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我哥他好些了吗?”
“好多了,”王逸轩安慰她道,“我听晋立说,他昨天看见你了。”
“嗯,”白小惜愧疚地点点头,“对不起,我又让我哥头痛了。”
“你不用担心,医生说没有什么影响。”
“我以后会更注意的,在我哥身体没完全康复之前,我会尽量不让他看见我。”她低着头,抱歉地说。
王逸轩不忍心看见她自责的模样,赶紧岔开话题,“小惜,你怎么来第一食堂吃饭了?”
他记得以前她一直都在西校门附近的三食堂吃饭的,那里离她的宿舍比较近。
“……”白小惜勉强笑了笑,低下头,没有回答。
三食堂?估计她再也不会去那儿了吧。那里有太多关于萧哲的回忆,他宠溺的目光,温柔的笑容,贴心的照顾……一边强迫她多吃菜,一边笑她小馋猫;一边说她没吃相,一边往她嘴里塞大块的肉;一边假装批评她挑食,一边毫不嫌弃地吃她的剩饭……
“小惜,你怎么才吃这么一点?”他看到她的饭盆里只有半份白菜豆腐,心里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