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去吧。”指腹在小青蛇的脑袋上揉了揉,青蛇扭动着身子又顺着窗棂爬了出去。
今夜小院里独他一人,阿朝和归远都出门前往调查《无名剑诀》的线索,倒给了他与风易楼联络消息的空间。
他撑着下巴倚靠在窗边,手指在木桌上敲了敲,盯着那盏油灯眸色幽幽。
接下来按照剧情,他应该给归远和阿朝多安排一些历练了,一边让他们在患难与共中产生真情,一边也能让他们在发掘真相的过程中更加成长。
尤其是对涉世未深的阿朝来说。
想到这里,裴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挥袖熄灭了桌上的烛火。
一连几天,归远和阿朝都没有回来。往日里热闹的小院,一下子就显得清静许多。
这日下雨裴初并没有出门,在屋檐下摆了一盘棋局,又摆了一壶酒,难得有几分闲情逸致的自酌自饮,自己与自己下一盘棋。
檐外雨声绵绵,棋局解至酣处,酒意醺然。一阵轻笑,院中的枣树下便落了两个人影。
裴初转过头去,朦胧雨雾里,蓝衣刀客与少年剑客缓缓走近,如鸟归林般自然而然的走入了小院屋檐。
几日未见,两人身上都带了点风尘,衣袍被雨水打湿,正用内力烘干着。
见裴初在下棋,归远还有模有样捏起一枚黑子,在被白子围困的阵中落下,暂缓了一场危机。
裴初端起酒杯饮尽一口酒,闲闲捻起白子落入盘中,再次使棋阵胶着,这才抬头询问,“如何?”
一边说着,一边给阿朝理了理他被风雨打乱的头发。归远更是毫不见外的拿起裴初喝过的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完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接着又用黑子绞杀了几颗白棋,一边收着棋子一边唉声叹气,“不太好,好像觉得江湖人心更加险恶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朝脸色黑沉如水,右手无意识的按住了剑柄,摩挲着那条挂在剑柄上的青靛色剑穗。
这一次出门他们去了一趟浣花林,那里的浣花剑主陈无铭曾被阿朝父亲挑战过,据说也是他父亲的好友。
只是他们到那里时,这位浣花剑主却是闭门不见,阿朝下帖说想要与他切磋剑道时,陈无铭也是推辞拒绝,只说自己多年前修行出了岔子,如今已是许久不出剑动武了。
要是一般人听到这里也该识趣告退了,可阿朝向来耿直一根筋,况且这关乎他父亲的过往和寻找《无名剑诀》的线索,哪能使他轻言放弃。
不管不顾的踢门挑战,那浣花剑主被他逼急了,气怒之下果然出手,看见阿朝使用的剑招是《无名剑诀》时很是震惊,随后便像发狂一般誓要将阿朝置于死地。
却没想到在阿朝剑招的牵引下,原本使用浣花剑法的浣花剑主,招式渐变竟是《无名剑诀》下半部的招式。只是后半部分剑法凶险霸道,如无前半部分的积累极易走火入魔。
果然对决到一半,浣花剑主已经疯疯癫癫,真气逆流,境界骤然跌损下来,若不是归远及时将人打晕中断,恐怕那浣花剑主还有生命之危。
只是即使如此,那陈无铭也是重伤昏迷,不知几时能醒了。归远和阿朝因此返回,却猛然意识到也许当年阿朝父亲在鼎盛时期退隐,并且剑诀遗失的真相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阿朝父亲是在阿朝诞生之后开始挑战武林剑派,又在阿朝五岁之时逝世。阿朝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对他也并没那么了解。
印象记得最深的一件事,便是父亲临终前吐着血嘱咐他,勤练剑术,有朝日一日定要将《无名剑诀》寻回来,归于完整,重现江湖。
可他那时候甚至连对他说出《无名剑诀》下落的力气都没有了,亦或者是他也不知道这本引起无数人觊觎争夺的《无名剑诀》究竟落入了谁手中。
及至如今陈无铭出现,才掀开真相的一角。
檐外雨声依旧没停,渐渐下大,打得枣树凋零,花枝树叶,落了满院。
裴初白子叩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轻响,原本占得上风的黑子,顷刻间被他锁住命脉。
他浅抿一口清酒,突然道:“你们都说江湖上的风易楼熟知天下秘辛,对武林世事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为什么不再去那里打探打探,说不定会有线索呢?”
“不是我们不想。”归远总算肯从厨房里另拿了两只酒杯,原本被他抢去的杯盏遭了裴初的嫌弃,踹着他换了个新的。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后,有些尴尬的同裴初解释了一句,“只是之前,咳、我们与风易楼楼主有点误会,这等秘辛怕是不会让我们轻易获得。”
岂止是误会,之前在树林遇见沈亦安在缴清异己,他怀疑他与独山剑派和雁门掌门之死有关,与其大打出手,所幸最后对方没有杀他的意思,放了他的性命,只是这人怕是已经得罪了。
裴初用杯盏掩住了嘴角的轻笑,点了点棋盘,归远看着棋盘上黑子已无出路,郁闷的又喝了一杯酒。
裴初这才漫不经意的指点道:“风易楼莫不是做生意的?你上门给钱,难道他们还会不收吗?”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贪财呢?”归远调侃了一句,却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世上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旋即起身,并不客气的将裴初桌上剩下的半壶酒喝了个干净,和阿朝对视了一眼,便又出了门去。
酒壶空了,唯有裴初手边的酒杯里还剩下一点,他将酒喝完,又慢悠悠的收敛棋子,片刻后,也消失在了院中。
第36章
武林风云·十三
这是归远第二次见到风易楼楼主,与上一次一身凌冽妖魅的杀气不同,对方看上去很平和,平和得就像一个普通的雍容华贵的富家公子。
可实际上不管从哪点来说,对方都是不普通的。
他穿的是锦绣坊最好的云罗绸缎,喝得是卢云庄百年才出一坛的琼浆液,怀里搂着的也是江南最美的第一花魁无霜仙子。
归远打量着青年脸上那雕刻精美的黄金面具,莫名觉得那有江湖第一花魁美誉的无霜仙子,可能也不及那面具下的容颜魅惑人心。
青年低头喝过女人送至唇边的一杯酒,抬眸望向来到他面前的两人。他那双从面具里露出来到眼睛又深又黑,带着某种似是而非,洞察人心的笑。
“我还以为归大当家不敢来找我了。”
青年的声音很低沉,低沉却悦耳,就像回响在深渊里水滴穿石的声音,看似无害实则力量绵长又危险。
归远笑笑,同样舒舒服服的倚靠在长椅上,把玩着被送到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酒,豪爽道:“怎会,我是怕沈楼主不想见我罢了。”
阿朝觉得有点不自在,他从见了这个人开始就觉得很不自在,就像一只野兽蓦然遇到自己的天敌,浑身汗毛皆警戒的竖起,让他焦躁的不断抚摸自己的剑柄,摩挲到上边挂着的剑穗才让自己稍觉心安。
裴初撇了阿朝一眼,这一眼让阿朝脊背绷直,他极轻的发出一声笑,弹了一下面前的碧绿酒盏,看着上面漾起的圈圈波纹,漫不经心。
“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而来,”他轻轻一叹,似有些失望,“说实话,我以为你们会更早来找我的。”
无霜仙子就像一个普通的不会说话又听不见声音的婢女,满心满眼的仿佛只有眼前这一人,仿佛服侍好他才是她人生里唯一重要的事,葱白细长的手指捏着一枚晶莹去皮的葡萄依偎着送入眼前人口中。
归远看见那人低头将那颗葡萄含住,却又十分知礼知节的未将薄唇碰到那染着豆蔻的指尖。
归远看着好笑,觉得这个沈楼主妖魅却不够浪荡,要是他早就连着那葡萄一起,品尝那玉指葱葱上的甜了。
他喝着酒思维发散,却是接上了眼前这位风易楼楼主的话,“哦?你是希望我们能更早的找你的?为什么?你知道我们是为什么来?”
青年轻轻点头,身形向后一倚,靠在舒软的靠枕上,他嘴角带着很平和的笑,挥了挥手,就有人从侧房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本薄薄的册子。
“不然归大当家以为我为什么会在清安城待这么久?”青年拿起那份薄册,朝着归远和阿朝晃了晃,微微笑道,“不就是想和归大当家做笔生意?”
阿朝的目光已经顺着那本薄册落在了青年的手上,右手按着剑,蓄势待发的好像随时准备动手抢。
他初出江湖不像旁人对风易楼总有那么多的忌惮,还带着一身初出茅庐不怕虎,不畏天高地厚的烈骨与倔强。
可他想了想,又将冲动按下,他忽然发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小院里,还有一个他绝对不想连累的算命先生。
“你打算出什么价?”
少年剑客冷冷的问,这是裴初在小院里绝不会看到的神情和姿态。
小院里的少年总是乖巧懂事,又温厚礼貌的,虽然不爱说话,但鲜少对他流露出这样一副森冷如寒剑般的模样。
裴初叹了一口气,他刚刚说是想要和归远做生意,此时阿朝却越过了归远直接问他出价。
这是因为阿朝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本就是一个极不喜欢欠人人情的少年,说到底归远已经帮了他太多,而关于《无名剑诀》和他父亲,这本就是他自己的事。
他不想让归远帮他再与这个一看就不好相与的风易楼楼主做生意,他也不想再欠他什么了。
归远没说话,他乐呵呵的退到了一边,看阿朝和裴初对峙。
裴初捏着那本薄册,突然轻轻笑了一下。
“阿朝少侠。”
他喊了一声,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的注视着少年剑客,“既然如此,那么只要你答应在下一个条件,这本册子,在下便双手奉上,如何?”
“什么条件?”
阿朝一穷二白,虽然知道自己出钱肯定出不起,可对方说的一个条件,也没让他松一口气,或者说更加警惕了。
裴初又喝了一口酒,对着从始至终都警惕的望着他的少年慢悠悠的开了口,“不难,我只要你的剑为我所用一次。”
他微笑着,又强调了一遍,“只要你的剑。”
阿朝一愣,归远抬头。
一般来说,人比剑有用,更何况一个天才般,剑术精绝的少年剑客,他的价值又怎么会比不上一把剑,尤其这把剑虽然珍贵,却远远不是什么世间罕有的绝世宝剑。
阿朝犹豫了一下,虽然有些忐忑,但无论怎么想这个条件对自己都不算亏,况且他确实很需要这人手上的消息。于是思虑再三,到底还是答应了这个奇怪的条件。
“你什么时候要?”
阿朝揉捏着剑柄上的穗子问。
一身散漫的风易楼楼主摇头,嘴角依旧挂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微笑,“不急,还早。等到时候我必向阿朝少侠亲自索取,还望阿朝少侠莫要推脱才好。”
阿朝撇开视线,点了点头,“自然。”
于是裴初将薄册交给无霜仙子,无霜仙子双手接过,又走到阿朝面前恭敬奉上。
绝世美人低眉顺眼的在他面前展现盈盈之恣,阿朝却瞥都不瞥的只拿走了那本薄册。
他将册子打开,之间上面写了一串人名,其中便包含了他前不久寻找的浣花剑主陈无铭。
阿朝抬头看向风易楼楼主,只见戴着黄金面具的青年勾了勾唇角,只是道:“你只要按着这份名单找过去,你想要知道真相必然会水落石出。”
归远凑过去看了看,微微皱眉,只因这上面写着的名字,无一不是如今江湖上享有盛名或树大根深的人物。
*
等两人从风易楼里出来回裴初小院的时候,天已经晴了,雨后的天空清澈湛蓝的如水洗了一般。
推开门,一身青衣的算命先生立在枣树下,抬头凝望枣树上已经开始结出的青涩果实,只是小小的几颗,还没有指甲盖大。
他却好像很是满足,抬手轻轻接住垂下来的枝叶,好像看到了它落满果实的丰收之景。
听到开门声时回头一望,对着进门的两人轻轻露出一个舒散的笑。
好像这六月清风,慵懒如夏,刹那间便驱散了江湖风雨凝聚在他们心间的阴霾。
“回来了?”
算命先生轻轻的笑,放开了手里侍弄的枝叶,拢袖招了招手,如迎故亲好友般自然而然,“我煲了鸡汤,又炒了几个小菜,洗洗手吃饭吧。”
“嗯。”
少年剑客冷然的面容瞬间软化,嘴角不自知的勾出一抹笑,听话的走到井边打出来的水里洗干净手,又去厨房里帮忙端菜。
蓝衣刀客怔怔的立在门口,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院子里忙碌的两人,突然提着酒馕又喝了一口酒,喃喃苦笑,“完蛋了,好像真的要败给他了。”
这瞬间流露的情绪被他很快收敛,转而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放浪之恣,嘻嘻哈哈的凑进了厨房,“裴兄亲自下的厨给我们接风吸尘?不得了,不如今晚上我们来个不醉不休?”
第37章
武林风云·十四
阿朝和归远开始频繁外出,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会回裴初小院。就算回来,也都是风尘仆仆,一脸疲惫。
裴初也很少过问他们在外面调查到的进程以及收获,他只当自己是个普通人,能为他们做到的也只有在他们偶尔回来之时,为两人提供一桌丰盛的酒菜和休息的床榻。
就这样心照不宣的,这一方小小的院落,仿佛成了他们在波风云诡的江湖中一处修生养息的港湾。
时光就这样在树影间匆匆走过,转眼院中的枣树就结了累累硕果,清脆的枣儿挂满枝头。
归远倚在树枝上摘下一颗尝了尝,脆爽清甜,还带着点微微的涩。
他朝树下望去,阿朝正在练剑,而懒散的算命先生倚在窗前,手边摊着一本周易,身前摆了一张棋盘。
他们这次回来了两日,之前离开却是两月。两月时间已经由夏转秋,江湖也是一场风云涌动。可是只有这里,一如从前,悠闲散漫没有半点变化。
归远哼哼笑了一声,又摘下一颗枣扔进嘴里。
也不是没有变化吧,归远想,只是因为太过在乎,才把一切心事掩在心底,假装平静。
树下阿朝的练剑,到底还是有几分乱了的。
想想也是,毕竟这段时间随着那份名单调查越深,所得到的真相也越来越让人心寒。
归远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下来,毫不见外的窜进了算命先生的房间,看着对方摆弄棋盘抿酒浅酌,一副散漫至极的姿态挑了挑眉。
他撇头向他示意外面沉迷练剑的阿朝,问:“裴兄怎么不去劝劝?”
他摸着下巴调侃,“他再这样练下去,那颗枣树的树叶都要被他的剑气削秃了。”
裴初不为所动的在棋盘上落了一颗闲子,漫不经心道:“他心里不好受,总得让他发泄出来。”
“那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好受?”
裴初没有说话,归远叹了一口气,凑到他对面的位置,也捡起棋罐里的一颗棋子落下,黑龙点睛,绝处逢生。
归远拨弄着棋子,问向算命先生,“说真的,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们在外面到底查到了些什么?”
有什么好好奇的呢?你们现在所知道的一切,也不过是他精心引导出来的结果。
裴初指间捻着一枚白石棋子细细摩挲,转头看向窗外枣树下那个面色沉着,唇线紧抿,一招一式都携着凌厉剑风的少年剑客。
他们从风易楼里得到的那封名册,正是十几年前害死阿朝父亲的凶手名单。
当年阿朝父亲挑战诸多剑派之后,各剑派有心人便开始觊觎他手中的《无名剑诀》,于是假意庆贺阿朝父亲获得天下第一剑客的名誉,摆下一桌鸿门宴请他入局。
席中对阿朝父亲下毒,又联合了各派高手重伤于他,逼他不得不交出自己所创的《无名剑诀》。
只可惜阿朝父亲只交出了半本,那半本剑诀威力巨大,但若没有前半部分的引导和基础,便极易走火入魔。
而当初那些从阿朝父亲手中获得剑诀修炼的,如今也无不修为倒退,时时刻刻忍受剑诀反噬之苦,就如同那浣花剑主陈无铭一般。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也算当年阿朝父亲给自己仇人设计的一场报复,着实也让人觉得精彩敬佩。只是十几年后,当年那半本《无名剑诀》却消失无踪,让人再也找不到下落。
归远和阿朝一路按照名册寻找线索,却至今仍是一无所获,当年参与陷害的众人无不伤的伤,疯的疯,不知剑诀的下落。
裴初敲着棋子,在棋盘中与归远一来一往,听见他询问自己的看法时,他正将之前那处闲子连成棋阵,围杀黑龙。
一边拢袖去收被他吃掉的棋子,一边闲闲回他,“这我哪儿知道,归大当家怕不是忘了,在下并非江湖人,只是区区一介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而已。”
“这样啊。”
棋子被吃归远也不在意,起身凑到裴初身边,坐到他的椅把手上,一伸手就将算命先生困在中间,这动作颇有些像他曾经在柳树下逼问裴初的动作,只是比那时候更多了些明显的挑逗和暧昧的意味。
他一手圈住裴初,一手撩起裴初的一缕黑发,凑到他耳边半真半假的玩笑道,“那不如裴兄随我去饮马川做个压寨夫人,那你不就算江湖中人了?”
裴初只当他犯病,伸手抵住他的下巴将他推远了些,“在下说过,在下不喜欢男人,还望归大当家自重。”
“所以说啊裴兄,”归远拿下裴初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男人的?可是算命算出来的?”
裴初一顿,抬眼看他,“你难道不是喜欢阿朝吗?”
原本贱兮兮笑着的归远一僵,低头仔细看了看被他圈在椅子里的算命先生,看对方神情坦荡,没有半点玩笑之意,又硬着头皮的问了一句,“你不知道阿朝已经有心上人了吗?”
裴初点了点头,归远心中一紧,却见裴初放下手中的棋子,倚靠在椅背与归远拉开距离,“阿朝的心上人不是你吗?”
算命先生莫名笃定道,“你们俩不是两情相悦吗。”
归远捏着裴初头发的动作再也调戏不下去,他看着裴初的表情,又看了看树下练剑一无所知的阿朝,半响起身便是一阵大笑。
裴初不明所以,归远却是笑着笑着又苦涩了下来,他拿起裴初手边的酒壶对嘴喝了一口,这才指着裴初说道,“你这样认为也好,说不定我还有机会。”
他放下酒壶,又拍了拍裴初的肩,“不过我是真希望裴兄能够来饮马川,以你的才能,不该埋没在这种小地方才是。”
蓝衣刀客有凑近裴初耳边调笑他,“就算当不了压寨夫人,来饮马川做个二把手也是好的不是?”
“酒鬼,你在干什么?”
窗边响起一个冷嗖嗖的声音,只见刚刚还在树下练剑的阿朝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裴初的窗前,面色漆黑的盯着归远落趴在裴初耳边的动作。
归远挑了挑眉,几乎是故意般将下巴抵住裴初的肩抱住他,“没什么,这不是和裴兄相谈甚欢,情之所至吗。今天晚上我们还打算来个秉烛夜谈,抵足而眠呢,是不是啊裴兄?”
见他越说越没边,裴初翻了个白眼,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将他推远了些,“并无如此打算,归大当家还是莫要鬼扯。”
阿朝原本皱起的眉头因为这句话而松开,他最近心情不太好,说话也没有往常那么客气。
少年提着剑对归远直接道:“酒鬼,出来,我们打一场。”
归远叹了一口气,算命先生已经退回椅子上,老神在在的看起了热闹。想起刚才的话,归远再看看阿朝,忽而有种同病相怜的意思,“也好,走吧,再让我领教一下小阿朝的无名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