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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原本还在广场中央的魔人,四肢着地,身子一低,紧接着一跃就跳到了谢里斯和裴初的面前,他抱住走廊里的白石廊柱,手里还拿着那只断臂。

    张开嘴,满嘴血腥肉沫,既恶心又骇人。

    颜控的谢里斯觉得自己的眼睛快瞎了,刚刚吃完的面包在肚子里翻涌着想要吐出来,然而他还是上前一步,挡在裴初面前。

    视线落在白石廊柱上的女神浮雕上,尽量不去看阿曼德那张令人恶心的脸。

    贵族少爷脸色不好看,说话也是恶狠狠的,“你这个丑八怪,别当我们的路,赶紧滚。”

    谢里斯作为魔法界第一魔法世家的继承人,从小活得飞扬跋扈,肆意张狂,虽说现在还很稚嫩,但到底还是有了些不可一世的霸主英姿。

    他身姿笔挺的站在裴初面前,像个护卫城池的忠诚骑士。

    然而阿曼德却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在大罪之门里待了很多年了,早已比谢里斯懂得这里的生存之道。在这里身份地位都没有用,甚至你想要使用魔力也是痴人说梦。

    唯有用自己的身体去厮杀,才能换来你想要的一切,而这恰巧是身体强健的魔人所擅长的。

    只是刚来甚至还没适应脚下足拷的谢里斯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而精灵的身体没有魔法便十分柔弱,裴初现在的条件也做不到和阿曼德正面对抗,甚至还要注意让自己不要拖谢里斯的后腿。

    两人只能在阿曼德的攻击中四处奔逃躲避。

    好在谢里斯从小在家族教养里学过了各种不需要魔力也能使用的战斗技巧,护着裴初且战且逃,倒也够用。

    两人像游鱼一样在人群里东蹿西蹿躲避阿曼德的击杀,也不知从谁开始的,原本只是漠然围观这一场好戏人群被牵连进去,由单方面的追杀变成一场混战。

    裴初和谢里斯则借着混乱的人群成功的甩开了阿曼德。

    远处的蛇族兽人半躺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场闹剧,当看见金发贵族牵着白发精灵悄咪咪的从广场中逃走溜进门内之后,黄色竖瞳的眼眸眯起,嘴角也勾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有趣~”

    “主人。”

    蛇族兽人身上趴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巫师,他温顺的趴在蛇的膝盖上,任由对方逗猫一般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小声的询问道,“您不是看上那两人了嘛,你就不怕还没等到您出手,那两个人就被阿曼德吃了吗?”

    “呵呵~”

    蛇族兽人听见自己宠物的问话只是轻轻笑了下,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声音听着宠溺却又令人毛骨悚然。

    “你懂什么,想要驯服不听话的宠物,自然是要等到他们的利齿折断,再将他们的所有傲气磨灭了才行。只有尝过了做丧家之犬的滋味,才会知道有个主人的庇佑是多么可贵的了。”

    他捏着巫师的下巴,似笑非笑,“可不是所有宠物都像宝贝你这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年轻巫师身体一僵,紧接着又露出一个柔弱又乖巧的笑。蛇族兽人看得有趣,奖励半低头对着巫师落下一吻,娇喘声起,一片绮靡。

    谢里斯带着裴初七拐八拐,又拐进了刚刚吃饭的食堂。此时早已过了饭点,按理说食堂里已经不会再有人了,可偏偏偌大的食堂里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看上去很颓废的男人。

    对方有着一头乱糟糟的棕色卷发,刘海遮住了眼睛,下巴上留着胡渣,身上还穿着一件很旧的驼色长风衣。明明是在监狱里,指间却还能夹着一根香烟。

    看见有人进来也只是冷漠的瞥过来一个眼神,接着就没什么兴趣的将指间的香烟含在嘴里,低头划了一根火柴点上。

    相比那些奇奇怪怪的魔法种族,对方看上去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人类,却让谢里斯本能的警惕起来,他拉着裴初退后了两步。

    食堂的空间很大,两侧都是高大的落地玻璃,红红蓝蓝布置的宛若教堂,屋顶上还有成群的天使浮雕,就连食堂的正前方都挂着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像。

    那个男人沉默不语的一边抽烟一边用餐,好像这空荡的宛若教堂的食堂里,他是唯一的教徒,一个叛逆的,不会将神放在眼里的教徒。

    裴初跃过谢里斯的肩膀看向了那个男人,眯了眯眼,他大概猜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安伯·米洛斯,百年以来最天才的炼金术士,当世的魔法阵大师,并且是在日后与主角团一起破坏魔法阵的越狱的重要助力。

    还是……反派阿佩尔的好友。

    只可惜对方后来背叛了他,投入了主角受的怀抱。

    对于这样一个关键的人物,目前的裴初是不好接触的,只能在他陷害谢里斯让他觉醒龙族血脉之后,为求同盟去找男人合作。

    因而他只是看了一眼后便移开了视线,却不知那男人似乎察觉到了裴初之前看他的目光,隐藏在乱糟糟的刘海下的眼睛往那边一瞥,却只能看见一个被谢里斯藏在背后的白发身影。

    恰巧在这时阿曼德追杀过来,看见裴初和谢里斯的身影兀自兴奋,却又猛地看到了那个坐在食堂里独自用餐的男人的眼神。

    他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灰溜溜的溜走了。

    第48章

    西幻魔法·四

    那一日托了安伯·米洛斯的福,谢里斯和裴初并没有再被阿曼德找麻烦,只是这监狱盯上贵族和精灵可不止有阿曼德和布德·赛尔特。

    大罪之门里狩猎新人是囚徒们的狂欢和传统,谢里斯和裴初在这里的生活并不好受,狱房反而成为了他们最安全的场所。

    谢里斯的胳膊出了血,裴初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为他裹了裹伤。监狱里的资源稀少,更别提他们两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在这种情况下,能活着已是万幸。

    至于能活多久,没有人敢保证。

    出身希伯莱家的贵族少爷大概头一次这么狼狈,一头灿金色的头发蔫哒哒的垂在脑门上。过去只有他带着仆人们去森林里狩猎魔法生物的份,还没从来没有过被当成猎物玩弄的时候。

    是的,玩弄。

    在每一次他们被其他囚徒们逼得危在旦夕之时,布德·赛尔特都会恰好出现,施舍般的救他们一命,让他们感到被折磨的同时,又不会被轻易玩死。

    只为了在两人都承受不了的时候,求他收留他们做宠物。

    只是不管是谢里斯还是裴初都不是那么容易低头的家伙,以谢里斯的骄傲让他去给那个蛇族兽人做男宠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更何况那家伙还没有精灵的一个眼睫毛好看,想到这里谢里斯向着精灵看去,看着对方借着昏暗的火光为他包扎伤口,白色的头发被染上了一层橘红,眼睫微垂半掩住那双碧绿的眼眸,白皙的脸庞依旧精致秀美。

    这不由让谢里斯有些骄傲,因为这些天里每一次遇到危机他都很好的保护住了精灵不受伤害,让这个罪恶之城里唯一一个美好的像天使般的存在,依旧无暇如故。

    或许谢里斯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护卫精灵的样子就像捍卫自己财宝的巨龙,已经将对方归入了自己的所有物里面。

    而当这件所有物突然有一天不再归他所有时,除了无时无刻的愤怒燃烧着他的理智,还有求而不得的执念和痛苦的侵噬他的灵魂。他只能磨尖利爪,潜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只为了有朝一日再将这件珍宝夺回身边。

    只是这时候的两人都没想那么多,裴初将谢里斯的胳膊包扎好后,便退在了一边靠在了墙上。用一根捡来的木枝在地上横竖划了几道。

    “这是什么?”谢里斯凑近身子看了看,“地形图?”

    “嗯。”裴初一边画着一边应了一声,“这些天逃跑的时候我有意观察了大罪之门里的几处地形。”

    他放下木枝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们总不能毫无目的的逃跑或战斗,总要想想办法在白天遇到危机时,能躲开那些人来找麻烦。”

    听到这里谢里斯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他是个天生的战斗系,凡事都喜欢直来直往的正面刚,容易冲动。

    然而在监狱里他们受挟太多,甚至寡不敌众好几次遇到危机,在没有布德·赛尔特出现的时候,都是裴初带着他利用地形逃脱的围捕。

    裴初用木枝在地形图的几处画了几个圈,点了点,“你有没有发现,这几个地方,哪怕是大罪之门的囚徒们也会很少过去?”

    谢里斯顺着木枝看过去,发现那几个点都围绕着监狱里的正中心散开,其中有一处便是安伯·米洛斯的监房。

    他是一个人住,或者说他所在的监区周围,都没有其他囚徒,这人性格孤僻又冷漠,然而却是大罪之门里人缘最好,人脉最广的存在。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是大罪之门里唯一一个,哪怕不使用魔力也能用炼金术炼制出魔药的家伙。

    没人敢去得罪这样一个人物,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你就会去找他救命。

    因而在他的周围,没人会不长眼的去闹事惹其不快,这也是上次在食堂遇到安伯·米洛斯,阿曼德选择放过裴初两人逃走的原因。

    只是这样的机会有一次就难有第二次,裴初的木枝又移开,落在最中央的那一个圈上。

    这地方囚徒何止是很少会过去,简直是恨不得退避三舍的远远躲开,因为这里正是大罪之门的禁闭室,里面关押的都是比外面这些,更加残忍嗜血的疯子。

    是令整个魔法界都忌惮害怕又无可奈何的危险生物们。

    裴初的木枝落在这里,抬头看了一眼谢里斯,昏暗的火光将那双碧绿色的眼眸染上一层诡魅的阴翳,谢里斯被看得心跳加快,忍不住转开目光,咽了咽口水,讪笑道:“怎……怎么了?”

    “不,没什么。”

    裴初如此说着,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将这家伙带到这里面去而已,毕竟现在的谢里斯太弱了。

    他将木枝扔下,又用脚将地上的地形图抹去,这才宛若无事的开口:“早点休息吧。”

    *

    布德·赛尔特以为柔弱的精灵和贵族坚持不了太久,可出乎意料的,这么多天过去,精灵和贵族既没有选择向他妥协,也没有被监狱里这些疯狂的囚徒们杀死。

    甚至好几次从阿曼德的嘴下逃脱,这不得不让蛇族兽人感叹两人的坚韧和运气。

    然而运气再怎么样也有不好的时候。

    大罪之门的食堂是两人不得不来的地方,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领取的到食物,而每天的饭点也囚徒齐聚的时候。

    当餐盘被打落的时候,好像什么信号被拉响了,囚徒们蜂拥而起,露出獠牙和利爪,冲向了那两只待宰的羔羊。

    大罪之门的上空很少会出现好的天气,黑雨倾盆,冷风吹进饭堂,彩窗玻璃被雨水打得啪嗒作响,神像高高在上,冷眼俯瞰人间罪恶的发生。

    布德·赛尔特并不厌恶鲜血与残暴,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总会有些扭曲的小爱好,他尤其喜欢看着象征美好的事物染上鲜血,却依旧不屈不挠的挣扎求生,妄想冲破黑暗的景象。

    蛇人坐在彩窗的窗梁上,交叠着双腿,撑着下巴欣赏的看着下方的一场围杀。阿曼德尤其兴奋,他上窜下跳着想要冲破金发贵族少爷的防御,将他长着黑指甲的手抓向那个躲藏在贵族背后的白发精灵。

    白发精灵脸色惨白着好像吓坏了,蛇人看见他险些被抓的右手在轻轻的颤抖。布德·赛尔特吹了一声口哨,嘴里哼起一首不知从哪儿听到的田园小调。

    他以舒缓惬意的音乐为这一场血腥的厮杀伴着奏,他想,他终于要等到两只宠物向他臣服的那一刻了。

    裴初知道这一场混乱早晚要爆发,毕竟大罪之门里从来都是一些没什么耐心的人,他们之前一味避战而逃引起了这些人的不快,也认定了他们只是两个没什么能力的胆小鬼。

    在这里不愿依附没有靠山的胆小鬼只有被蚕食的下场。

    裴初按下轻轻颤抖的右臂,躲避着阿曼德烦不胜烦的攻击骚扰,或许在别人眼里,精灵比之贵族少爷更加不堪,只是一个空有皮囊靠他人保护的懦夫。

    然而只有裴初知道,他无时无刻都不得不压抑着胸腔里弥漫的杀戮与嗜血的欲望,让自己保持冷静。原主的情绪残留在他心里,简直让他恨不得拉着整个大罪之门同归于尽。

    他艰难的喘息着,躲开了阿曼德的攻击,眼前浮现着大火、村庄、与十字架上的少女。裴初突然听见一声闷哼,紧接着他手腕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抓住。

    是身边的谢里斯,他好像被什么人抓伤了,可也借此将包围拉开一道口子,拉着裴初且战且退。

    这些天以来精灵和贵族一直都是彼此支撑,相依为命着,谢里斯从来没有想过松开裴初的手。

    身后的恶徒们叫嚣着,有叫精灵离开谢里斯跟着自己做个玩物的,也有叫谢里斯投靠他们,将精灵作为献礼。

    总而言之,两人必须得服从他们才能活下去,而前提都是精灵和贵族都必须得背叛另一个。

    在这个黑暗扭曲的罪恶之城里,囚徒们总是见不得任何坚固真挚的情义。他们恨不得将目光所及都染成一片漆黑。

    而这其中,还夹杂着阿曼德和布德·赛尔特这样,想要将天使和太阳都成双成对的摧毁或是占为己有。

    两者之间还真说不准是谁更加无底线,更加疯狂。

    谢里斯受的伤有些严重了,鲜血从他的肩膀上滴滴落落,奔跑的时候也踉踉跄跄的。

    裴初上前一步将他挂在自己的背上,带着他左拐右拐,一边数着白石廊柱的数目,一边逃命。当数到一百零三根的时候,他带着谢里斯拐进了隐藏在廊柱后面的地下室入口。

    这些日子裴初摸透的地形总在危机时刻发挥着作用,裴初带着谢里斯钻进地下室,这里一片阴黑湿冷,外面倾盆大雨,连带着地下室也渗透进了雨滴。

    这里是大罪之门里少有的其他囚徒们不敢靠近的监区,围绕着最中心的那个禁闭室,裴初带着谢里斯往里走,可谢里斯的身体越来越重,甚至还发起了高烧。

    他那日肩膀上的伤本来就没有好,经历了这一遭,无疑是雪上加霜。

    裴初只能找个地方先将他安顿下来,裴初摸着他滚烫的额头,眉心微蹙,“我去给你找点药。”

    “你去哪儿找药?”

    精灵顿了顿,开口:“这里离安伯·米洛斯的监房很近。”

    “不行。”谢里斯下意识的拒绝,他不愿意精灵离开他的身边,“那些人还在追捕我们,尤其是阿曼德,他一定会对你下手。我的伤没事,你不要去,我们再躲几天。奥里和菲斯——我的弟弟们一定在想办法了,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裴初神色复杂的看着也不知是乐观还是天真的谢里斯,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弟弟们早就买通了精灵,只为了将他送进地狱,万劫不复。

    第49章

    西幻魔法·五

    裴初当然没有听贵族的话留在他身边等待,倒也不是不知道如今对他两人来说,大罪之门的任何地方都是危机重重。

    只是安伯·米洛斯那里,裴初是不得不去的。

    所以他只说了一句:“你的伤很严重。”便走了,两人从初遇到现在一直都是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

    裴初一走,谢里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他被裴初安置在一处很隐蔽的监房,这监房四周都没有人,似乎是某一位大佬的势力范围。

    只是他在这里并不安心,裴初走后没多久他就摸着墙起身,向着精灵离开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在作祟,他总是不愿意那个从他来到大罪之门以来,就一直陪伴在身边的精灵离开他的视线。他把这归咎于担忧精灵会遭到阿曼德,或者布德·赛尔特,甚至其他什么囚徒的袭击。

    虽说精灵族擅长魔法,还很长寿,然而当魔力被禁锢不能使用的时候,精灵的身体其实比人类还要脆弱。

    地下室的地形有些复杂,谢里斯勉强靠着那晚裴初给他看的地形图分辨着路,更多的是靠自己的直觉在走。

    然而裴初却很快的找到了安伯·米洛斯的监房,这里很好找,大概没有谁的监房像他一样大,并且在整个监区摆满了魔药架。

    比起监房,这里更像一个私人的魔药实验室,他大概是大罪之门里,唯一一个有这样的特权的囚徒。

    白发精灵到访的时候,男人正在他的书桌上写着什么。察觉到不速之客气息的安伯·米洛斯一抬头,便望进了一双如碧湖春水般的绿色眼眸。

    “我想和米洛斯先生做个交易。”

    这就是精灵与他的第一句话。

    或许对别人来说,拿到安伯·米洛斯的魔药需要付出相当多的代价。可对裴初而言,这并不是很难的事。

    以至于接下来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在裴初的预料之中,倒不如说是他的刻意为之。

    拿到自己想要的魔药后,裴初并没有按照原路返回去寻找谢里斯,而是转头向着监狱的更深处走去。

    魔人阿曼德就像一只难缠又贪食的鬣狗,一旦遇到珍贵的猎物就会紧咬不放,他甚至能嗅着裴初的气息找到精灵的方向,被食欲支配的脑子让他不管对方在什么位置都追了过去。

    鲜少有人踏足的地下室深处,接二连三的响起脚步声。

    阿曼德找到精灵的时候,他正在一处空旷的空地上很悠闲的打量着头顶的天窗。

    而他的脚下踩着一个魔法阵,那个魔法阵连接的正是大罪之门里关押怪物们的禁闭室,里面的囚徒是连恶魔见了都要俯首称臣的疯子。

    阿曼德原本看见精灵时贪婪又兴奋的笑容顿时一僵,然而转念又一想,在大罪之门里除了监管者,没有魔力的囚徒们是不可能启动得了魔法阵的。

    这不过是弱小的精灵,一次可笑的挣扎。

    天窗外面在下着雨,黑云低垂酝酿着雷光,闪电划过的时候,会透过天窗将整个地下室照得惨白又透亮。

    精灵就这样站在天窗下,沐浴着这凄惨的电光,这一幕会让所有看到的人都觉得震撼,好像目睹了天使堕世,接受神罚。

    谢里斯扶着墙走在错综复杂的地下室里,一步步寻找着裴初的踪迹。不料在一个路口看见了矮小的阿曼德,还没等到他感到紧张倒霉,就看见在阿曼德前方沐浴在雷光里的裴初。

    谢里斯很少看到裴初的这一面,闪电阴雨之下,将那张平素里总是纯洁柔善面容无端衬得凛冽起来,凛冽得让谢里斯有些陌生。

    饥饿的魔人已经按耐不住的伸出利爪,向着他垂涎已久的猎物冲了过去。

    他是如此渴望将遗落在这里的精灵撕成碎片。

    谢里斯看得心头一跳,不顾伤重昏沉的身体,也紧跟着跨进了那道墙门。

    “阿佩尔!”

    金发贵族急急呼喊着,害怕精灵遭遇危险。

    然而事实上精灵只是身体一侧就退到了一边,大概在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常识里,精灵被禁锢住了魔力,就等于一个任人摆布的奴隶或者废物。

    阿佩尔的这具身体,在进入大罪之门以前,他体内的能量体系就被人以残暴的手段摧毁过一次,所以他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不能凝结出魔力。

    可失去的魔力还有很多的东西可以替换,比如精灵的精血,比如精灵几乎长寿的命。

    所以不过是一个奴隶的精灵却能拍卖场逃脱,屠杀一整个被教廷庇护的村镇,所以在这个几乎都被大罪之门的石拷禁锢住力量的囚徒们当中,希珀莱家族独独选中了阿佩尔。

    因为所谓的禁锢魔力的石拷对他来说不过是虚设,只要他想他就有力量将所有大罪之门的囚徒们送入地狱,哪怕长寿的精灵因此变得短命。

    阿曼德以为没有魔力便没有人能启动得了,这个被誉为大罪之门禁闭室的魔法阵,却在他冲过去之时,精灵侧身一躲对他勾起了一个笑。

    这个笑说不上有什么意味,却让阿曼德下意识的觉得不妙。他发现自己似乎被引到了魔法阵的中央。

    底下的魔法阵突然发起了光,精灵脚踩的地方发出震动,原本严丝合缝的密纹开始裂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暗无天日的深渊。

    阿曼德的心里突然升起巨大的恐惧,一股吸力正拉扯着他不断的往下坠,那个不妙的预感几近成真,他疯狂的呐喊着,“不!不要!住手,快住手!你这个疯子,疯子!”

    魔人歇斯底里,不断的想要伸出利爪杀死面前这个不知怎么启动了魔法阵的精灵。然而一切只是徒劳,他被那股来自深渊的吸力拖拽着,动弹不得。

    一旁的谢里斯面对这个突然启动的魔法阵也有些大脑发懵,一开始的时候,谢里斯并没有认出这里是什么地方。在看到精灵与魔人出现在同一场景中时,他就下意识的以为是阿曼德将精灵逼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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