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女主演叫明露,生得也是明艳大气,演起警察的时候也是英英飒飒,正气凛然又不失霸道。实际上对方在现实里也的确是这样一个人,陆闲心里挺喜欢他,但当时对方却没看上陆闲。圈子里知道苏台和陆闲关系的人不多,恰好明露就是一个。明露是演艺圈的一姐,凭着自己的本事和实力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最看不起也就是陆闲这种走后台,潜规则的。
于是拒绝得那叫一个不留情面,她和陆闲的绯闻刚出来没多久,转头就让工作室发了辟谣和律师函警告,都用不着苏台出手去给陆闲压。
裴初想着这些没什么感觉,心无波澜的就好像只是在看一场无聊又俗套的电视剧,听着聂淮舜的话随口一答,“合作过的同事罢了,你要说是我夫人人家可是不乐意的。”
说不定会立刻暴走起来就是给你脑袋上来一记手锤。
他想着想着笑了起来,嘴角弯弯,眼眸里漾起温柔的光。他这个样子其实和顾九对女主角动情的样子大相径庭。
可是落在聂淮舜眼里,却觉得比起顾九隐忍又压抑的爱,眼前人眼里的温柔才是对那女孩最坦诚真切的喜欢。
聂淮舜抿了抿唇,转过了头。
日子就这么安顿下来。
毕竟他们两人,一个是枕戈寝甲戍守边城数年,最后却被逼的不得不自刎殉国的倒霉将军;一个是穿梭各个世界,殚精竭虑布局谋划的倒霉反派。
像这样闲散平静的日子,于他们来说已然是一个难得的喘息。
裴初在网上给聂淮舜买了几套现代的常服,又带着他到小区外面的理发店将那头长发剪了剪。
一番拾掇下来,至少让他在外型上已经与现代的普通青年没有太大的差别。
顶多就是容貌出众,气质特别些。加之神情冷峻又不怎么爱说话,让人看着就觉得一名酷哥。
裴初这段日子基本龟缩在家,闲来无事,便只有进一步教导聂淮舜的适应现代生活。
这人学得快,加上电视看得多。一个月下来,对于现代社会的基本常识已经都有了解。
裴初其实记得自己刚刚做反派的时候穿越的世界也是一个现代社会,似乎与聂淮舜一样,初来乍到对他所触及的一切都倍感新奇。
他不记得自己生前的事了,在遇到系统之前,他就已是行走在无尽黑暗中的一抹孤魂。
瑀瑀独行,不知岁月流逝。
或许就像系统说的,裴初觉得自己生前大概的确是恶事做尽,导致阎王不愿收他,让孟婆只是给了他一碗孟婆汤后,就将他流放进黑渊。
只是这个系统实在是神出鬼没,每每都是丢下任务就跑,裴初孤身一人走过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依旧觉得自己活的像个野鬼。
但不管怎么说,活着的野鬼也比死去的孤魂强。
第101章
古穿今娱乐圈·八
南方的冬天不比北方,雪下的很少,伴着凄风冷雨,带出一片萧瑟的寒意。
骨裂的腿伤在冬天要显得更加难挨一些,腿上的石膏笨重,出行不便,还不方便保暖。
好在过了一个多月裴初腿上的石膏已经可以自己拆了。
石膏拆了以后骨折的地方差不多已经固定,只是依旧无法正常的走,不仅要戴上护具且仍需拄着拐杖。
如今这么休养起来,还是需要耗费些时日的。
好在裴初本就是一个散漫的人,再加上这些日子聂淮舜逐渐对现代生活熟悉以后,更是主动包揽了家中大事小事的一应家务。
虽然这期间损坏了裴初不少电器,但好歹如今也能熟练使用现代工具。
没事做的裴初在家闲着无聊,便只能以睡觉打发时间。
渐渐的聂淮舜便也发现了他懒散的性子,平日里总在睡觉,就算睡醒了也是一副疲惫的样子。
好像倦到了极致,便不想醒来了。
当然裴初只是把这称作冬眠,天冷了犯困很正常,再者他前面几个世界弯弯绕绕,需要操心操力的事情太多,如今来到这么个剧情简单的世界,当然想要偷偷懒。
甚至如果主角攻不是在自己身边的话,他偷懒能偷的更安心些。
现在是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
裴初刚从午睡中醒来,睡眼朦胧的打着呵欠拉开窗帘,一眼便看见后院里聂淮舜正在练武。
上午下了一场细雨,地面有点湿。聂淮舜手里拿着一杆表演枪——那是裴初看他拿着晾衣杆练武后给他买的,只是表演用的假枪,比不上真的。
然而在他手上挥舞起来时,却是气势如虹,卷着枯叶草木,带着强劲又凌厉的枪风。
聂淮舜的枪法一绝,上阵杀敌,无往不胜。可如今,已经没有他需要打仗的地方了。
裴初靠在窗台边上,手掌撑着脸颊,看着下面聂淮舜收起最后一个枪势。他身量颀长,手持长枪,一身飒飒,是与现代人们截然不同的凌厉与气质。
裴初轻轻一笑,赞许出声:“好枪法。”
聂淮舜抬头,肃肃冷风吹起白色的纱窗帘,隽雅的青年懒洋洋的倚在窗边,轻轻歪着头,抬手对他露出一个笑。
浮云流散,朔风微寒。
青年笑容清浅,像是春波绿水里,被柳叶漾开的涟漪。
聂淮舜怔怔,随后将目光移开,“阁下武艺非凡,淮舜只是献丑罢了。”
聂淮舜这话说的实属谦虚,裴初瘸着一只腿哪能看出什么武艺,只不过受电视剧的影响,一直把他当成那个武艺高强,轻功卓绝的刺客顾九罢了。
而实际上这个世界可不像武侠世界那般有什么凌波微步,踏雪无痕的轻功,聂淮舜显然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吊威亚。
裴初听见他的话笑了笑,起身从楼上下来。聂淮舜也将手中的那一杆表演枪放回了院子的墙角。
两个人住在一起的生活气息很重,裴初一觉睡到傍晚,现在差不多是将要准备晚饭的时候了。
于是,聂淮舜看着下楼的裴初,问:“晚上吃什么?”
“清蒸鲈鱼,杏鲍菇,和萝卜汤?”
他们在家无事,一日三餐都是自己解决。当然买菜也是自己去。
聂淮舜点了点头,跑到玄关就打算换鞋出门,裴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从挂衣架上拿起一件风衣扔给他,“天冷,好歹注意点。”
聂淮舜接过衣服点点头,低声应了一句,“我很快回来。”
这样的场景好像上演了很多遍,聂淮舜走出门,回头看了一眼那家两层的小楼别墅。
这一带住户之间隔得远,三三两两,并不成行。
路道两边种着四季常青的松柏,到了冬天叶子显得更加苍翠。冬日萧条,冷风弥漫,却吹不散身上带来的暖。
这个世界很太平,太平得让从前在硝烟里打滚,见惯了浮尸饿殍,血流成河的聂淮舜不敢想象。
他在边城一生奋战都未曾见过盛世的影子,却没想到历经自刎殉国以后,来到了一个他从未奢想过的世界。
聂淮舜融在菜市人群里,蔬菜摊的阿姨看着他热情的露出了一个笑,还额外的送了他一颗白菜,聂淮舜低头道了一声谢,该给的钱还是不少。
如今他对于这个时代的交易已经熟悉,不再需要开始时裴初全副武装的陪同出门。
他本是因为影帝的身份不好被人认出,却被聂淮舜当做这是刺客的职业素养,每次出门都要做一番伪装。
也是裴初穿越的时空多了,对各种技能都有掌握,这才让他几次出门都未被群众认出。
当然,这也让聂淮舜更加确定的把他当成顾九。
赶回去的时候裴初已经在煮饭,听见开门声从厨房里探出半边身子,与推门而入亡国将军恰好相视。
青年眉眼清俊微微一笑,很平常的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话语散漫看不出几分关心,可内里似乎又藏着一点暖,隔着风和雨,隔着边城的城墙,和营角连天的夕阳。
聂淮舜手指捲了捲,关门换鞋,走进屋内,也很平常的应了一声,“我回来了。”
历经塞北风霜,失去边城以后,聂淮舜在这个异世中,恍惚又有了一个归处。
*
这一边勉强还算是岁月静好,另一边却有些风雨欲来。苏母把苏台遣送到国外,原因是什么苏家人都是知道的。
苏父做为一个政治家,虽然已经退了休,单单挂了一个荣誉称号,但影响力还是在的。
只是苏父对苏母的公司,以及对娱乐圈里的弯弯绕绕,不会太过干预。不如说正是考虑他这一层影响,亚华的风气一直都是娱乐圈里最正的存在,藏污纳垢的艺人很少。
结果千防万防,也没有防到自家儿子一颗大好的白菜被猪拱了。
但要说陆闲这人渣,偏偏在危急的时候还能主动挺身出来护住苏台一命。而如果说他不渣,诓起金钱和资源来,又毫不手软。
反复无常,琢磨不定。
苏母这会儿选着答应给陆闲的那两年影视资源来也是烦的慌,尤其是想起自己给的那一千万美金更是觉得憋屈。
扔支票的时候爽是爽,但事后想起来还是觉得草率了。
苏母心里憋闷,想着自家那小子实在太不争气,二十几岁了还被人欺骗感情,如今被扔到国外还狗狗祟祟不安分,不断想耍小手段溜回国。
苏母心中冷笑,毫不留情的断了苏台的资金链,端足了一副要棒打鸳鸯的恶婆婆姿态。
一旁的苏父将手中的报纸往下一折,无奈的看了苏母一眼,“你这又是何必,你越是逼他,他越是心心念念想要反抗。总归那陆闲收了钱又与你达成了协议,是个什么样的德行已经暴露,你儿子不至于真蠢到被他一骗再骗。”
苏母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又或者是之前与陆闲相见的一面看出了这人的不简单,她总觉得自己儿子以后会在他身上栽一个大跟头。因而下意识的,她一而再而三的去阻止苏台与陆闲见面的机会。
哪成想这小子一点儿也不领情,半点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
手里筛选这那些可以分算出去的资源,正气着的苏母听着苏父的话,直接怼了一句,“你懂个P。”
“是是是,我懂个P。”
在外叱咤风云的苏父这会儿好脾气的应着,放下报纸拿起苏母桌上的资料看了看,随意的一笑。
“你答应那小子说要将这些给他就给呗,越顶级越好,免得被人说我们苏家小气,苏家儿子也不值钱。偿还恩情的事,总要好好报答,以免日后纠算不清。”
“至于这下子能不能吞得下,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到底是混迹了官场多年的老狐狸,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藏着危机四伏。不太涉及娱乐圈事物的苏父,嘴里说着对孩子放宽心,护起犊子来也是毫不手软。
这姓陆的要是知情识趣离他家小子远点也就罢了,若再要招惹,显然就不太聪明了。
苏家姐姐坐在阳台,红唇咬着一根香烟,手指取下,悠悠的吐出一个烟圈,嘲笑的勾了勾嘴角,“这个没眼光的傻弟弟诶。”
*
远在国外的苏台打了一个喷嚏,待在陆家别墅的裴初也不知道来自另一边主角受家族势力对他极不友好的态度和讨论。
吃完晚饭后裴初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散步做康复训练,聂淮舜在里面洗碗。
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不近人情大将军,做起家务和照顾起人来出乎意料的细心体贴,或许是从小吃苦长大,反而更能体贴他人苦处,也难怪在边城时那么受人爱戴。
电话响起的时候裴初没听见,聂淮舜从厨房里洗完碗出来,发现响的是座机。
陆闲在家装的,平时不怎么用,基本联系的都是小区物业之类人员,聂淮舜在屋里一时没看见裴初,便自己接起了电话。
将电话放到耳畔,却没有出声,他至今都对这个来自现代世界的顺风耳感到神奇和敬意。
那边的人对这手机这边没有说话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开了口,“陆影帝,上次你让我们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你看尾款是不是给结一下。”
聂淮舜没说话,皱了皱眉。
那边的陈哥没听到回应,也有些不耐,“陆闲,你什么意思?老子辛辛苦苦给办的户口不要了是吧。”
聂淮舜听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悦,他顿了顿,说了一句,“稍等。”
电话那头听见一声陌生的男声也有点愣,在电话里嘀咕了两句。他说什么聂淮舜并没有听清,扭头打算去找裴初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进了屋。
“有人找你。”
座机是无线的,话筒可以拿开,聂淮舜将电话递了过去,裴初看了一眼话筒的号码已经知道是谁。
从他手里接过电话,裴初刚刚开口喂了一声,电话那边就传来一声嗤笑。裴初没有在意,转身又出了落地窗,他倚靠着缘廊的木柱,聊起了这通电话。
冷夜幽寂,室内的灯光洒到走廊,在黑暗中分割出一片光影。
他侧对着光,笼在朦胧夜色里的眉眼淡淡只是寻常,然而电话那头却是涉及各种放贷造假非正常营业的黑。
陆闲之前在社会中摸爬滚打,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若不是陆闲后来进入娱乐圈,或许他自己也会是当中的一份子。
陆闲没资源,没背景却能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地位,算起来也是草根逆袭了。
然而这个逆袭并不光明,也不正大,就像他可以为了资源假装弯的去勾搭苏台一样,他所走过的一路也充满了算计和阴暗。
虽然成名以后陆闲想极力与这些人撇清关系,但有的时候这些人手里的渠道也可以给他提供便利。
就好像现在,不方便出门又不像苏台那样有什么正当的资源的裴初,要想解决聂淮舜这个凭空出现的黑户身份问题,只能利用一下陆闲身上这些不正经的人脉。
这样的事情他们还算精通,说不上多良心,但也还算有信用。他只需要他们提供一个干净的户口和籍地信息,拿着这些去给聂淮舜落个户,便能正式给他营造出一个能在这个社会行走的新身份。
他做的干净利落,也不怕花钱,就算日后被人查起来也不怕任何人察觉不对。
他这样的手段连那边的陈哥都有些惊叹,不由得调侃道,“陆闲,你以后要是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不如来我们这边怎么样?”
裴初笑了笑,只说了一句,“别咒我啊,陈哥。”
第102章
古穿今娱乐圈·九
裴初的腿伤在慢慢恢复,通过平日里在家做的训练,渐渐的已经能够脱离拐杖走上几步。
只是仍有些一瘸一拐。
这些都在预料当中,毕竟骨折没那么容易痊愈,不像聂淮舜那么身强体健,战场上落下的伤也只需要养上几天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
陆闲的身子有些体弱,容易着凉。裴初先前就得了一场感冒,他吃了两天感冒药便没怎么放在心上,后来也不太严重,只在冬季天冷时反反复复一直没有好全。
拖到这几天,已经有点发烧。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睡觉睡得太多让免疫力下降的缘故,裴初心里嘀咕,却也老老实实的按时吃药。
聂淮舜自觉监督,每到时间都会从医药箱里找出感冒药给裴初送去。
在裴初的教导下他对现代的字体已经识得了大概,毕竟简体字是由楷书转化而来,万变不离其宗,辨认起来并不困难。
晚上裴初在泡澡,二楼主卧的浴室里有浴缸,从裴初腿上打着石膏开始就是在这里洗的澡。
而现在裴初感冒,泡泡澡也容易出汗。
他的生活很规律,一般在洗完澡九点多的时候就准备上床睡觉,聂淮舜会在睡前替他将药和水拿上来。
这次聂淮舜上来的时候裴初刚洗完澡,浴室里传来放水的声音。裴初穿着一身宽松的浴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等在房间里的聂淮舜。
他刚洗完澡,身上带着热气,拿着一块毛巾擦着头顶湿漉漉的头发,水珠顺着发尖坠下,偶尔流过他的眉间鼻梁,顺着他的下颔划落,隐入锁骨。
风姿隽爽,湛然若神。
在边城糙生糙养长大的聂淮舜很少见到这样雅致的人物,他移开目光,莫名的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裴初看着给他送药上来的聂淮舜,对他说了一声谢,因为感冒,浓重的鼻音让他的声音带了些沙哑和软。
这是他平日里很难露出的模样。
聂淮舜低头应了一声,“不必客气。”便打算将药和水放到床头柜上离开。
裴初这会儿没拄拐杖,挪着腿一瘸一拐的向着床头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洗完澡脚下有点打滑。
临近床边的时候,裴初一个踉跄没战稳,身体向前摔去。
裴初眉头一跳,伸出手想要去撑,不想旁边人反应比他更快了一步。
聂淮舜看见裴初摔到的时候下意识的心中紧张伸手去扶,只是这一下猝不及防,两人都没有站稳,聂淮舜刚刚接住裴初,自己也被惯性带退两步撞到床脚,两人一起摔在了床上。
刹那间裴初带着热气的身子砸进聂淮舜怀里,好像有什么在他心头敲了一下,咚咚作响。
聂淮舜抬头看着摔在身侧的裴初,对方眉心微蹙,睫毛纤长,微一抬眼,他便蓦然望进一双的清凌凌的眼眸,霎那间便犹如坠入了一汪幽潭。
聂淮舜突然觉得呼吸一窒,从前面对千军万马,九死一生都能镇定自若的大将军,此刻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床被的柔软让他如坠云端,怀中人沉在手臂的力道也让他生出眷念。
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些孟浪想法的古代将军耳朵发烫,他猛地抽回手起身。
“你伤未好全,走路小心。”聂淮舜顿了顿,他不敢看裴初,只能强作镇定般道,“早点休息,淮舜告退。”
话落,便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