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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安室透憋笑,转头给威士忌倒了杯凉水,递过去。

    一杯水咕噜咕噜进肚,舌尖的灼烧感稍稍褪去。

    威士忌这次知道吹凉了,吹了好几口才咽下。

    “好吃!”威士忌将将咽下,便迫不及待起身向安室透赞道。

    ……

    虽然被夸了还是很开心,但安室透还是将信将疑自己尝了一口。

    嗯……很寡淡的粥,可以称赞的点可能在于食材本身的香味浓郁。安室透侧目看了眼威士忌。

    难道高烧下吃带一点味道的就很美味了?安室透沉默。

    嘛——既然能吃就行。安室透端起威士忌的碗,带着威士忌回到餐桌,压着威士忌坐下。

    “喝粥,喝完粥等会就吃药。”安室透打算回厨房拿自己的粥,走出一步回头用眼神制止又要跟着他过来的威士忌。

    “我就是去拿个粥,不要动,等我回来,马上。”安室透做出几个承诺后,近乎用小跑进了厨房,端上自己的粥回来

    。

    威士忌没有动,只是眼神一直盯着安室透。

    “吃吧。”安室透坐下,对威士忌说。

    威士忌终于收回目光,安室透甚至感觉其中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意味。

    或许是因为刚才被烫到长了记性,现在威士忌吃每一口前都要好好吹上几下才吃下去。

    这一碗粥吃得格外漫长,吃完后威士忌还坚持着自己把碗刷了才被安室透拉回沙发上坐下。

    这次安室透让威士忌自己好好地把被子裹在了身上,又吃了几粒退烧药。

    蹲坐在沙发上的威士忌又变回了一开始那副蔫蔫的样子,他看到了地上那把还残余着血迹的刀。

    定定地盯了好一会,从被子里伸出脚,一脚踢开。

    安室透一愣然后笑开,又看着威士忌捡起了刀鞘裹进怀里,一时打趣道:“那不能用刀鞘来敲我了哦。”

    威士忌闻言又纠结起来,他的手在被窝下鼓鼓囊囊好一会,然后把刀鞘也扔了出来。

    可以忍住的。

    威士忌强逼着自己把目光从刀鞘上收回。

    安室透不笑了,他并没有让威士忌放弃自己习惯的意思。

    但威士忌显然没有再捡起的打算。

    这里很安全,降谷零也不会伤害自己。

    威士忌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不需要用到刀。

    眼不见为净。威士忌闭上了眼,然后在心中不断默念。

    确实固执了许多,安室透挑眉,只好从地上捡起威士忌的刀,决定拿去浴室冲洗一下。

    才走两步便感到身后如芒在背的目光,安室透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他无奈道:“休息吧,我只是去浴室而已。”

    在安室透的再三说服下威士忌终是没有再跟着安室透走,不过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直至安室透从浴室出来,威士忌已是调转了身体的方向,把脑袋搭在沙发椅背上,探出个眼睛望着浴室门口。

    不会真的烧坏脑袋了吧?

    安室透眯眼,走过去忍无可忍地伸手物理合上威士忌的眼睛:“休息。”

    掌心下的眼睫颤了几下,安静了。

    松开手后,那双灰眸没有再次睁开,安室透这才拿起一旁的长刀,捡起刀鞘将刀插入,放在了威士忌的身边。

    威士忌不再有动作,而安室透再次打开了电脑,这次他进入了一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网站,点击几下后,一个邮箱界面出现在眼前。

    再一次输入了一段密码,一封新邮件出现,发送时间是三天前。

    安室透点开,是询问自己现在是否安全的邮件。

    自从来到意大利后,保险起见他没有再和对接人联系过,一连近两个月的失联确实令人担忧。

    安室透简单用“进展正常”几字概括自己的处境,然后停顿。

    光标还在闪烁,安室透犹豫了会,继续打字:有额外发现,回国后需要支持。

    点击发送,安室透快速地删除电脑内所有记录,将电脑关机放回。

    回想昨晚直至刚才威士忌的表现,相比之前,威士忌的情绪要更加外露。

    会笑、会哭、会慌张的威士忌,是组织对他的洗脑有所松动吗?

    他抬眼看向威士忌,柔和下来的五官和平稳的呼吸代表着对方已经睡着了。

    威士忌,在加入组织之前是什么样的呢?

    安室透莞尔:或许在加入组织之前也是家里乖巧听话的孩子吧。

    但是现在却成了这副样子。

    笑容渐渐隐去,安室透轻抚着下巴,开始整理这近两个月以来接触到的信息。

    一条尚未完整明确的时间线出现在安室透的脑海:

    一、威士忌是组织的训练营出身,训练营了解不深,基本2年起步,那就意味着威士忌至少在4年前就已经加入组织。

    二、琴酒曾对威士忌说的“怀念2年前你的猖狂”,暂不提“猖狂”这个词放在威士忌身上的违和感,这其中的“2年前”极有可能是威士忌被组织洗脑的节点。

    2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在自己加入组织的前不久,也就是1年半前,“威士忌”这个代号才在组织内出现。

    从琴酒口中“2年前”到这个“1年半前”,这半年多的时间,威士忌被组织洗脑后获得代号开始执行任务至今。

    四、2个月前,自己进入代号考核期来到意大利,这也和之前自己听到的另一个传闻“组织在为某个代号成员挑选搭档”相符。

    但是新的问题出现了。

    为什么是我?安室透疑惑。

    不同于琴酒单枪匹马就能完成各种任务,作为代号成员的威士忌实际上并没有太过自我的思考能力。

    就如同琴酒那天对自己说的“使用”一样,威士忌像一把刀,想要发挥伤害就得有人挥刀,那在自己之前、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威士忌必定有过“搭档”,会是谁?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如果要让安室透作为组织高层来选的话,他心目中最佳人选是——琴酒。

    如果是琴酒,那他们为什么分开?

    威士忌究竟为何进入组织、又为什么被组织洗脑,这几年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真正的威士忌,叫什么名字呢?

    ?[31]决定:要把威士忌带出组织。他这样想着。

    安室透悠悠转醒时,发现自己竟是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抬手看时间已是中午。

    受伤的掌心不知是不是因为习惯了,如果不动的话几乎感受不到痛感。

    看来最近实在太累了。安室透从沙发上坐起,躺在沙发上睡着后的睡姿不太舒适,虽然精神上是睡饱了,但是脖子传来的酸痛感让他有些难受。

    扶着脖子拉伸了几下,安室透看向旁边沙发——威士忌睡的地方。

    不得不说威士忌的睡眠习惯真的很好,他的位置自安室透用手合上他的眼睛后就没变过,只是……

    身上裹着的被子将他整个人都埋了进去,包括脸。

    这还能呼吸吗?安室透看着完全将人笼罩不留一丝缝隙的被子,忽然想到:难道之前威士忌抱着刀睡的原因之一是为了留出一个出气孔。

    安室透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但是这样睡肯定不行,安室透担心贸然靠近又吓到威士忌,于是先是叫了几声威士忌,等了会没有得到回复。

    本来就在生病,威士忌这样睡反而会更不舒服,犹豫几番后,安室透还是决定上前。

    手轻轻拍了下大概是威士忌肩膀的位置,威士忌还是没有反应。

    不会晕过去了吧?安室透直接上手扯下威士忌头顶的被子。

    威士忌被憋得通红的脸终于露了出来,露出来的那一下,安室透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对新鲜空气的渴望——威士忌一连呼吸了好几大口。

    但即使这样依旧没醒。

    只是眼睫颤了几下,憋红的脸在脑袋从被窝中出来后慢慢恢复正常,安室透上手感受威士忌额间的温度,被捂热的身体温度比早上还要高一些。

    还是没醒。安室透看着威士忌尚还平稳的睡颜惊奇:明明没有抱着刀,自己这样动也没有事。

    然后没忍住伸出手戳了一下威士忌的脸颊。

    手指被握住。

    安室透的犯罪现场被抓个正着。

    威士忌抓着安室透作乱的手指,终于睁开了眼,睡眼惺忪,迷茫地看着安室透。

    安室透面不改色:“醒了吗?”

    ?威士忌尚未清醒的头脑顺着安室透的话想下去,点点头,松开了安室透的手指。

    “不要再把脑袋埋到被子里睡觉了,会呼吸不上来的。”安室透叮嘱道。

    威士忌眨着眼睛,乖巧点头。

    比平时要好骗。安室透得出定论,他起身,十分顺手地揉了揉威士忌的头。

    中午了,该吃饭了。安室透的表情有点严肃。

    不方便带着威士忌出门,一个人出门也有一定的风险,这几天能不出去就不出去了。

    早知道以前多跟hiro学做饭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安室透扶额,想起冰箱里的那一堆三明治、面包等食物和寥寥无几的食材就更是头疼。

    这两个月虽然不是天天吃三明治和面包,但还是吃得有点腻了,而给病号吃三明治未免有点过分。安室透边走边思考着:鸡蛋羹?

    ……发烧的人能吃鸡蛋吗?安室透沉默。

    本就不充裕的菜单此时更为严峻。站在厨房台面前的安室透叹了口气。

    。

    坐在沙发上的威士忌放空了好一会,意识才渐渐回笼,脑中还有阵阵钝痛,他伸手敲了敲头,感受到稍微舒服了些。

    刚刚的他又做梦了,奇怪的是这次的梦境他还记得很清楚。

    他梦到在庭院的草坪上,一个身材高大精壮的黑发男人将自己一脚撂倒在地然后畅声大笑。

    “小鬼,与其担心伤到我,还不如先想想怎么才能碰到我吧。”

    有点不爽,但并不讨厌。

    威士忌的嘴角几不可查地上扬了一点点。

    然后才想起抬头四处张望着寻找安室透的身影,终于在厨房那边看到了。

    身上被子有点碍事,但是降谷零说要盖好被子。纠结了会,威士忌决定裹着被子过去。

    脚慢慢踩在地面支起身子,起身的那一瞬还是有些不稳,威士忌好一会才站稳脚步。

    降谷零。

    威士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感受到力气稍微回来了一些,他缓步来到厨房外,趴在门上往里看去。

    安室透站在打开的冰箱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威士忌发出的声音,回头看了过来,然后落在威士忌踩在地上的赤脚上。

    “穿好鞋。”他说。

    威士忌低头,才看到自己还光着脚,又摇摇晃晃走回去,穿好鞋又挪回来回来,继续趴在门上看他。

    安室透的眼神有些无奈,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继续研究冰箱内能够被自己做成能吃的食材。

    一阵铃声响起,威士忌的目光移至安室透的裤兜上,是电话。

    安室透拿出手机,看到屏幕的显示后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后退一步关上冰箱,将手机放到耳旁接通:“Rum。”

    “恭喜完成任务。”电话那头传来的朗姆还是那个浑厚的电子男音。

    安室透的内心霎时机警起来,他嗤笑:“哦?朗姆大人竟然如此关心我的任务,真是受宠若惊。”

    郎姆冷哼一声:“满报纸的头条新闻,很难不注意到啊。”

    安室透不甚在意:自己完成这三个月代号考核就回日本了,后续烂摊子又不用自己收拾。

    但这话安室透自然不会说出来的,他笑着回答:“不是很好吗?明面上查不到组织,暗地里又为组织在意大利打响了名声。”

    他话锋一转:“但您说任务完成……弗朗切斯科死了?”

    郎姆也不再深究,顺着安室透的提问回复:“和死了差不多,科斯塔家族内乱,想必没过多久其他黑手党家族就要介入了。”

    言外之意,科斯塔家族完了。

    “那还真是可惜。”安室透虚伪地感叹。

    朗姆哼笑。

    “你的能力确实出乎意料,安室君。”郎姆一个字音一个字音地拖长音,“你和威士忌的配合看来也十分顺利。”

    “如何?‘使用’威士忌的感觉?”电话那头,朗姆轻声询问着。

    这一句带着笑的问句让安室透近乎作呕,他的脸忽然阴沉下来。

    琴酒也是,郎姆也是,在一个人身上用“使用”这个词,组织压根没有将威士忌当作一个人看待。

    门外威士忌看着安室透突然变差的脸色疑惑。

    冷静,降谷零。安室透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郎姆看似无意提起威士忌,但这个时机……还是谨慎为好。

    “十分强大。”安室透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变化,只有威士忌看到此刻安室透紫灰眸中浓重的杀意。

    脑后那阵钝痛又出现了,威士忌敲了敲脑袋。

    安室透察觉到威士忌的目光,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

    他转头看向威士忌,心念一动,他试探着开口:“说起来,威士忌昨天完成任务之后就一直在头疼,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哦?很严重吗?”朗姆诧异道。

    猜对了。

    安室透露出了一个笑:郎姆就是为了威士忌而来。

    “嗯……稍微有点。”安室透走到威士忌身边,挡下他打算敲头的手,注意力还是放在电话上。

    “还发烧了。”他继续补充道,“有点麻烦啊……现在我们不方便出去,要想办法送威士忌去医院吗?”

    安室透等待着朗姆的回答。

    “威士忌昨晚杀人了?”

    这句话让安室透愣在原地,其背后代表的意思让他浑身发寒,他强稳住音调:“算是吧。”

    “算是?”朗姆疑惑重复这个词,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不用去。”他的声音格外冰冷,“老毛病而已。”

    “这几天威士忌会比较危险,把他刀拿走,关在房间,不要靠近,大概两三天就好了。”

    安室透那只受伤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在颤抖,威士忌垂眸看着那只被绷带缠绕的手掌,出色的听力让他将电话那头朗姆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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