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东云现在已经陷入昏迷。他不知道他脑中系统在疯狂警报。
【警告!当前环境属于高危环境!请宿主尽快离开!】
【警告!宿主当前已陷入昏迷!】
【警告!宿主生命值已在短时间内下跌20点!】
0544也很焦急,它在东云的脑中疯狂呼唤着。
失去东云视角后的0544并不能看到周围的环境。
再这样下去……哪怕救上去宿主的身体会再次受到永久性损伤。
【宿主?宿主!】还是没有反应,0544不得不启动了它的权限。
【检测到当前宿主受到生命威胁,为保证宿主生命安全,将为宿主兑换[治疗药剂](三层),积分300点。】
系统的提示音在0544说完这段后也停止了警报,转而通告:【如宿主存在异议,请在10秒内提出。】
0544:……这次之后我一定要向主脑提出建议。
【10、9……】
东云抱着安室透跳进海里之前,其实他的脑中什么都没有想,直到自己坠入水中,他手脚划了几下,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并不会游泳。
所以他在掉落海水之后没多久便松开了安室透。
但即使这样,因为落差较大,坠入海中后,并不通水性的东云还是吸入了大量海水,在没多久后就陷入昏迷。
机械的电子音终于快要结束:【3、2、1。】
【倒计时结束,已为宿主兑换[治疗药剂](三层),积分-300,当前余额:4256】
与此同时,安室透抓住了东云的手,他用力一把扯过,将东云扯进怀中。
安室透抱稳东云后开始上游。
溺水失去意识后的人没有挣扎。
而在甲板上,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亲眼看着安室透下潜时,也明白了他的意图。
赤井秀一又绑了一个救生圈扔到海面上。
诸伏景光则立即起身,回到船舱之中寻找了保温毯等急救物资。
一切就绪,但仍半天不见安室透带着东云重新出现在海面之上,诸伏景光心中越来越焦虑。
他抿着唇,不让属于“诸伏景光”的情绪出现在“绿川光”身上。
身旁的赤井秀一忽然站起身,诸伏景光抬头看去,赤井秀一正在卸下身上的装备,并脱下外套。
诸伏景光受了伤,另一个塔德奥跟安室透有仇,根本看都不看,去把那几个被砍断手的人拖到船舱里捆起来去了。
赤井秀一无奈。
如果一个任务明明完成了,最后却因为溺水损失了一个代号成员、一个准代号成员,自己在组织的前程也完蛋了吧。
但或许也是他在看到安室透毫不犹豫潜水下去去救威士忌时,终于对安室透有了些改观。
外套被扔在一旁,赤井秀一正准备往下跳时,海面忽然有了动静,是安室透,他怀中抱着的人正是东云。
赤井秀一停住动作。
而诸伏景光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他眼前一亮,连忙拉着救生圈的绳索朝安室透那边引去。
安室透托起东云让他的面孔浮出水面,或许是因为落水,让他不复以往的从容和自信。
安室透从浮出海面的那一刻就不得不将自己的情绪全部压下。
他不停呼喊着“威士忌”,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安室透扭头抱住了靠过来的救生圈,扯过绳子将东云绑在上面,然后抬头示意往上拉,在确认东云被自己绑稳后,他才抓过垂在另一边的绳索开始上攀。
在爬上甲板后,安室透看到平躺着仿佛失去生命迹象的人时,心禁不住地颤抖着。
东云那向来苍白的肌肤在此刻看来更让人心惊。
诸伏景光在奋力摁压东云的胸口,但是躺在地上的人没有反应。
身上还在滴水,在海水中过于着急时安室透自己也呛了几口水,但此时他顾不得其他。
安室透跑了过去代替诸伏景光对东云进行心肺复苏。
发丝间的海水滑落到了眼中,安室透没有去擦,他紧紧盯着东云的脸,期待东云表情的变化。
但是没有。
明明在坠落海面之前还一直盯着自己的灰色双眸没有睁开。
安室透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让自己的表情上没有露出任何情绪,冷静地为东云实施急救措施。
一半在心底中惶恐着,在不断叫着东云的名字。
他忍不住地想:从东云落水后到底经过了多长时间?
如果自己当时就抱紧东云是不是就不会溺水?
如果再早点发现的话……
冰凉海水浸透了所有的衣物,被风吹过后更觉冰寒。
安室透恍惚间好像感觉到东云身体的温度正在慢慢下降。
他毫不犹豫地松开手,俯身上前,一手捏住东云开始对着他的口内呼气。
啊……好凉,连嘴唇都冰得吓人。
安室透闭上眼,眼睛忽然有些酸涩。
他努力地让自己放空,害怕自己联想到一些可怕的结局。
人工呼吸、心肺复苏,安室透机械地反复着这两个动作,他不敢停下,目光也不敢移开东云的脸。
他也不敢想继续这样下去如果东云还没有反应怎么办。
诸伏景光用纱布和绷带将东云的右腿上的枪伤包扎起来。
赤井秀一在一旁看着,心也不禁慢慢提起。
甲板上很安静,只有安室透用力抢救时的呼吸声。
“咳咳……”终于,平躺在地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原本平静的表情露出了痛苦,东云蜷起身体,一口海水自他口中吐出。
他撕心裂肺地咳嗽着,苍白的脸上终于染上了丝丝血红。
安室透此时终于也仿佛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般,他顿时卸了力气,双手撑在了东云的身体两侧,俯身看着终于有了生命迹象的东云。
太好了。
安室透垂着头,气喘吁吁,手臂因为刚才的抢救而在颤抖。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露出了一个失而复得的微笑。
但还没有完。安室透收敛表情,扶着东云的头将地上抱起,诸伏景光递来保温毯,安室透扯过将它把东云身体全部裹住。
溺水、失温、枪伤。必须要马上去医院。
“我们走。”安室透站起身,将东云的头靠上自己肩膀。
诸伏景光又扯过一个保温毯,因为安室透抱着东云,所以他直接给安室透披上了。
一旁的赤井秀一盯着安室透。
安室透的表情现在很冷静,仿佛他第一次浮出海面发现威士忌不见踪影时的慌张是自己的错觉。
“这里不管了吗?”赤井秀一问。
“我来之前已经通知组织了,他们会顺着定位过来的。”安室透脚步不停,他的声音冰冷得可怕。
“货款我们拿回去了,船上人也给他们全部解决了,拿不回货物就是他们废物!”
最后一个“废物”安室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赤井秀一有点搞不清这个人,他是因为威士忌受伤?还是只是因为自己的计划被扰乱?
或许两者都有。
安室透走到甲板边缘,看了眼下方游艇的距离,抱稳了东云随即一跃而下。
诸伏景光也跟着跳了下去。
赤井秀一也跳上了他们的游艇。
船上两人一齐看向他,赤井秀一理所当然:“绿川光不会开游艇吧?”
他又看向抱着东云的安室透:“你也刚从海水里面出来。”
安室透、诸伏景光沉默不语。
“我也会开。”
赤井秀一淡淡道,站到方向盘前,点燃引擎。
安室透也顾不得太多,东云虽然把水吐了出来,但是人还是在昏迷之中。
他坐了下来,手摸上东云的后脑勺。
这种情况下,芯片会不会也出现什么异常?
手慢慢握紧,但摸着东云头的手还是十分轻柔。
游艇渐渐远离货轮,慢慢提速。
风渐渐大了起来,安室透将东云的头埋在自己的身前,尽量为东云挡住风,也是想用自己身体的温度让东云稍微暖和一些。
安室透拿出手机,拨通了后勤的电话,不待电话那头的人出声,便厉声道:“组织的医院在哪?”
。
在确认好最近的医院后,安室透将方位告知了赤井秀一。
游艇上重新陷入安静之中。
安室透紧紧抱着被保温毯包裹着的东云,东云的面色还是十分苍白,安室透碰了下他的脸。
还是很凉。
安室透默默将东云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抿着唇,将视线投向海面。
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完全升起后,天很蓝很高,海水也是纯静的蓝色,偶有海鸥经过。
但安室透无暇去看,他望着外面。
从外表上,安室透没有任何异样,除了抱东云抱得有些紧之外,他好像很放松。
但只有安室透自己知道,在安静下来后,刚才的场景就不断地、不断地在他脑中循环播放。
他看了眼站在前面的赤井秀一。
安室透终于是忍不住找到东云的手悄悄握住。
手也是冰凉的。安室透忍不住摩挲了几下,试图通过这样让东云的手暖和起来。
衣服和头发在风中慢慢被吹干,安室透的身体被太阳晒着,明明该是暖和的,却只觉得寒冷。
再快点、再快点。安室透紧盯着前方,期待着出现海岸。
时间安室透没有去看,赤井秀一将游艇开到岸边后,安室透没有去管组织的人,便抱着东云飞快下船。
离开时他瞥向诸伏景光。
紫灰色和湖蓝的眼眸对视,视线一触即分。
安室透冲向了安排好的车辆。
将东云放上副驾驶,片刻未曾停留地冲到驾驶位上,启动汽车疾驰而去。
留下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对视一眼。
诸伏景光微微一笑:“既然前期都是由安室透计划安排的,那么我们就解决一下后续吧。”
他走向不知所措的后勤,心中不如表面上的轻松:自己和Zero,应该没有被这个人看出什么端倪来吧?
赤井秀一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捋至身后,跟上了诸伏景光。
汤圆*团*腹诽
。
一路上,安室透几乎是将自己的飙车绝技用到了极致——要快,又不能太过颠簸。
一刻都不敢停留地,直至东云被放上担架被推进急救室。
他抬起头,那扇门上亮起的是意语的[急救中],安室透看着这几个字,久到灯光刺得他眼睛发酸。
心中仿佛没有实质。
安室透后退几步,坐到一旁的座椅上,垂下头,才发现自己的衣摆、裤腿上被染上了鲜血。
是东云右腿上的枪伤。
明明hiro帮他包扎了。
他盯着那几处触目惊心的血迹,眼睛也好似被染红一般。
安室透就这样坐在椅子上默默盯着衣服上的血迹。
自己应该是表现得焦急一些、还是冷静一些?到底什么样才符合“安室透”这个人在这个情况下的表现?
安室透可笑自己在这个时候还在想这种事情。
但这是组织掌控的医院,走道有摄像头,如果因为自己而导致东云再出什么差错,那就完全是自己亲手将东云推进深渊了。
急救并未多久就结束了,直至那盏灯熄灭。安室透走到医生面前。
[你做的急救措施很好。]摘下口罩的医生这样安慰安室透。
安室透松了口气,他对医生露出一个浅笑。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检查,确认东云体内是否因为溺水而有感染。
当一切尘埃落定,东云被送到单人病房后,安室透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东云安然睡着的面庞,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换下一身湿透的衣服,穿上宽松病号服、头发也全部散开的东云面色苍白的躺在纯白的病床中。
他似乎还是很难受。安室透想伸手揉揉东云的眉间,但忍住了。
是不是瘦了点?安室透凝视着东云,忽然想到。
此时护士拿着药瓶进来了,虽然没有大碍,但溺水后的东云还需要输液。
安室透起身让开几步,目光不动声色扫过那几个药品。
至少写的药物上没有什么问题。
安室透收回视线:他似乎有些草木皆兵了。
而当护士准备好将医用皮筋绑上东云的手腕,试图将针管插入他的手背时,异变突生。
东云就如同之前受到刺激高烧、安室透想要给他喂药时的一样,他忽然挣扎了起来。
护士被他忽然的动作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安室透一惊,连声说着对不起,连忙上前:他忘了东云对睡在床上、喂药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