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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二个呢?”

    “尚仪局张氏。”

    ===第118章

    姨父守得云开见月明===

    沈馥之带着姚欢姐弟和美团,在太学里未进水的楼阁里先住下。

    她身安了,心却未安。

    一是自家的伙计张阿四,发水的当夜是住在饭铺里的,如今汴河那一带,连明月楼的一楼都毁损严重,脚店饭铺的棚子早被冲得一片狼藉,张阿四也不知音讯。这孩子是个北边来逃荒的,叫她沈馥之雇在店里头,这些年干活也还卖力,若就这么没了,虽是天灾,沈馥之心里也着实难受。

    第二桩,当然是外甥女姚欢与那曾家四郎的情事。

    沈馥之瞅个机会,避开姚欢姐弟,去问蔡荧文。

    太学如今,名义上的长官还是国子监祭酒,监丞具体管理总务。

    但监丞前日来问了问没死人,就走了,再未出现过。

    水退去后,蔡学正带着仆役和学生们四处检视校舍,见前妻来找他商量事,忙先来到院里与她说话。

    “这还用推敲?馥之,除了亲爹外,哪个男人拿命对你好、却不是因为对你动了情思?那夜我在半道碰见曾四郎,他一介文士,打马过河时那狠劲……唉,若心里没有欢儿,他一个宰相府的贵公子,半夜三更出来拼命?”

    蔡荧文说得十分肯定。

    沈馥之点头:“我也不瞎,大树上头那半晌,曾家小子就这么一直拉着欢儿。哎,废话就不表了,君熠,你说接下来怎办?曾府我也不是没去走过,朱紫人家的大宅门内,哪有清素简单的日子,男子且不论,那里头几位女眷,先就不是省油的灯。况且欢儿原本是聘给他家废物长孙的,欢儿自己又闹着要守节,当初曾府被打了脸,别别扭扭地收个义女、算是将脸捡了一半回来,如今倒好,这义女竟要去叔叔房里,坊间议论起来,欢儿的名声……”

    蔡荧文听前妻换了表字称呼自己,心头着实一喜,再掂量她的口气,显是将他当了体己的人来唠叨了。

    蔡学正士气大振,“嗨”了一声,宽慰道:“开封城百来万人口,百来座衙门,从庙堂到市井,哪天没几十箩筐公私轶事?欢儿又不是皇家公主、权臣千金,哪个吃饱了撑的整日盯着她?此事,还是看曾府的态度,说到底,还是看曾四郎,他为了与欢儿做眷属,是否能像那日过汴河一般,破釜沉舟。”

    “呸……”

    沈馥之白了前夫一眼:“难怪你堂堂太学学正,填不出几首好词,什么破釜沉舟,说得晦气,马到成功、水到渠成、修成正果、琴瑟在御……这么多词儿,不晓得拿来用?”

    “是咧,是咧,”蔡荧文忙将正色一抹,殷殷地应着。

    语噎片刻,又鼓起勇气道:“馥之,曾四对欢儿的情义,你看得分明。那我对你呢?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你也莫再磋磨我了,我俩还是过回一道,作个伴儿,不好么?”

    沈馥之轻叹一声,扭头看着远处一个年轻学子,在认真地清扫泥水。

    多年前,自己与蔡荧文头一次在杭州万松岭书院偶遇时,他也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清俊斯文,青衫磊落。

    蔡荧文追语道:“馥之,你虽做了饭食行,身上还有文人的气骨,我省得。从前我确实崇敬临川先生(指王安石),一心追随法度革新派,对蔡尚书的提携,也确曾甘之如饴,对你的劝阻,也视作妇人之见,这般轻狂得意、伤你之心的所为,我赖也赖不掉。但,年华既增,见识既广,镜花水月便也识得了几分,入太学做学正后,我自问亦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前些时日蔡尚书令我招罗学生,上书鼓吹回河东流的水政,因有违我心,我也并未从命呐。”

    沈馥之的眼中,晶芒一现。

    但她很快截了他的话:“官场之事,莫说与我这般妇道人家听去。君熠,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容我,容我再思量思量。”

    蔡荧文一愣,回味回味,又往眼前女子的脸上细瞧去,忽地畅然一笑。

    他冲沈馥之虚虚作个揖:“你说怎地就怎地。对了,太学的几位厨妇,今日仍没来,想是家中受了灾。娘子住在太学这几日,可否帮个厨?”

    沈馥之嗔道:“自是不好白吃白住,方才欢儿已随着杨翁,去清点水里捞出的粮袋,我也去看看。”

    她刚转过身,目光瞥到太学大门,就惊呼起来:“君熠,你的马,回来了。”

    良马识途!

    蔡荧文的马,连鬃毛上都是泥,却真真切切地踏进院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蔡荧文跟前,拿鼻子蹭主人的胳膊。

    好兆头哇。

    蔡学正一边拍着马儿,一边欢喜道。

    ……

    太学后厨的院子里。

    “杨翁,美团,那里还有!”

    姚欢眼尖,她和美团踏过浅浅的淤泥地,从太学回廊下,又拖过好几只麻袋。

    打开一看,竟是各种干果。她伸手捞起细观,全都认得。

    有栗子、红枣、桂圆干、莲子、绿豆。

    姚欢起身与杨翁道:“这些干果子可比麦粉好,麦粉泡了水,哪里还篓得回来。杨翁,太学里这些果子是做甚用的?”

    杨翁道:“这是做馒头的。”

    “对,做馒头的,甜馅儿的馒头。”

    但听身后有人接着杨翁的话道。

    姚欢回头,见是太学里一个叫陈皓的年轻学子。

    这陈皓也是外乡人,父亲前年刚在京中谋到个小官职,他倒争气,随父来京一年便考中了贡生,入太学准备礼部院试。他因城中有家,在太学本是走读,却于大水初退的翌日,就来太学,与同窗们帮忙清扫淤泥,修葺厕间,以防疫情。

    姚欢随姨母寄住过来,几日里没闲着,一直在干活,故而识得这陈皓。

    陈皓彬彬有礼道:“姚娘子,你可听过仁宗朝时,太学馒头的典故。”

    姚欢心道,我虽是冒牌古人,但还真知道你们宋朝皇帝这个轶事。

    “陈官人说的,可是当年仁宗帝,临幸太学,尝了一口厨灶间端给士子们用作午膳的羊肉馒头,觉得料足味美,遂赞道,以此养士,当无愧矣。”

    陈皓赞许地点头。

    他知道蔡学正这外甥女是东水门做饭食行的,因而过来搭话,纯粹是自自然然地聊聊吃的,不想这小娘子知道的还不少,未免更平等地看待她一些。

    “太学馒头既能有肉的,自也可以有果子馅的。姚娘子,并非在下卖弄,但蔡学正亦知,今岁入秋后,学堂里吃了几次、师生皆爱的太学馒头,正是在下教厨娘们做的。杨翁,我没吹牛吧?”

    杨翁在太学干了几个月,蛮喜欢这位陈太学生。陈皓对他们这些仆役,平易客气得很,苦学之余还爱琢磨吃的。

    杨翁遂嗬嗬笑着,对姚欢道:“开封人爱吃酸,馒头都用酸馅儿,但吃过杨官人教着做的甜馅馒头后,老奴我再也吃不得外头那些有名有号的正店里的酸馅儿啦。”

    ===第119章

    八宝粥赈灾(一)===

    “甜味的干果馒头,自然是好吃的。陈官人还可试试一种咸甜味皆有馅儿,将咸鸭蛋黄蒸熟后,与琼脂粉、糖粉捣碎,加些鲜酪浆和酥油,搓成团后包入馒头皮子里,再蒸熟即可。”

    姚欢说的,就是现代粤式点心里的“咸蛋黄流沙包”的做法。

    北宋时候已有咸鸭蛋,开封人端午节都吃,姚欢也常在南货集市上看到过承州今江苏高邮的咸鸭蛋卖。

    继杏仁豆腐甜品之后,姚欢还想试做这款咸蛋黄流沙包的。

    咖啡豆若是找不到,那就开茶坊,左右都是需要新奇菓子做点心类招牌的。她还是个现代人时,去日本京都旅游,在祇园看艺伎表演前,店家招待的煎茶,就配了各式面点菓子。

    陈皓听姚欢说的这种新式馅儿,两眼放光,喃喃念了一遍方子,喜道:“听来很有趣致,如此调和,因加了酥油奶酪,馒头蒸熟后,馅儿是否会如油脂般流动?”

    哟,小伙子可以,果然是有美食实践经验,一听就能联想到馅儿是半流体状,绝非纸上谈兵门派的。

    姚欢点点头,但未再展开。

    她方才见到这些干果子,想的实则是另一桩食物。

    她所有所思道:“杨翁,这些果子虽还能用,但教洪水浸过,这深秋季节又无炽烈阳光,无处可晒,与那半个仓的稻米一样,不宜放过十日。”

    陈皓道:“朝廷给太学的米粮向来充裕,现下大灾刚过,太学未复课,统共没几个人,十日怎吃得完,不如给周遭百姓送去吧”

    “阿兄,不可好心办坏事。”

    陈皓这边话音未落,他们几人身后就响起一个还稚嫩的声音。

    却是姚汝舟和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发声阻止陈皓的,便是那穿着朴素衣裤的半大少年。

    “阿弟,我怎地好心办坏事了?”

    那少年走上来,向杨翁和姚欢见了个礼,侃侃道:“分发军帐,安置庐舍倒塌的灾民,是枢密院的事。筹募义粮,分赈灾民,是开封府的事。太学何来此职?无职,便无权。再者,太学的米粮肉蔬,皆是朝廷给用,平日里亦要交清账目,若就这般给了百姓,将来有人问起,分赈、领用,以何尺度为标准,为何给街东不给街西,为何给这家稻米而给那家果子,蔡学正如何说得清白?蔡学正自是问心无愧,但岂知没有小人嚼舌,诬毁蔡学正以分赈之名、行贪墨之实?”

    他这滔滔江水似的一番话,说得他兄长“唔”了好几声,蹙眉默思,显是觉得幼弟所言很有些道理。

    姚欢心中,更是啧啧赞叹。

    这少年看着也就比汝舟大个四五岁,怎地思路和表达都如此练达成熟?是天赋还是家学渊源?

    姚欢和声细语地问道:“这位是陈官人家的小公子?”

    “阿姊,他叫陈东,方才已带着我清扫了半条回廊啦。”

    不待陈皓介绍,汝舟抢先向姐姐报告自己新交的朋友。

    陈什么?

    陈东?!

    “姚娘子,在下丹阳陈东,今日随阿兄来太学,见令弟如此年幼,竟也一声不吭地铲泥扫水,甚为感动,怎能不尽几分绵薄之力。”

    这少年只要开口,就是邹邹一长串儿话,简直比他哥哥还更像太学生。

    姚欢却只分了一半心思在听他自报家门。

    另一半心思,自然在感慨,今日竟又解锁了这时代的一个名人!

    不,更准确地说,应是三十年后的一个名人。

    姓陈名东,丹阳人,靖康之耻时不惑之年,那么如今确实十岁左右。

    应该就是他了。

    三十年后,徽宗内禅,钦宗即位,一个叫陈东的太学生,对朝廷奸臣当道、误君误国的局面痛心疾首,联合一众爱国学生上书,呼吁诛灭奸佞、重振朝纲。更请愿,力求朝廷复用主战派李纲。

    姚欢前世,虽然唐诗宋词除了那些大路货外就背不得几句,但陈东上书的那段话,当真是印象深刻。

    “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于后。李彦结怨于西北,朱勔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结怨于辽、金,创开边隙。宜诛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看看人家北宋时候的大学生,看看人家北宋时候的士,多么敢说,多么能说,针砭积弊,半句废话没有,每个字都在点子上,而且不用生僻字,说的都是连盲群众都能听懂的人话。

    汴京六贼,从陈东的檄后,遗臭万年。

    原来,这位伟大的爱国者陈东,在还是小朋友的时候,思路就是这么清爽!

    姚欢上前,摸摸弟弟姚汝舟的头,对陈东道:“多谢你照看他。嗯,你方才说的,道理自是不错,但说完了道理,吾等还是要解决实际问题,总不能教这些东西,白白烂在太学的仓房里吧?”

    因又问杨翁:“仓房里这些还能吃的米,约多少石?”

    杨翁道:“得有三十石。”

    “留在太学学舍的学生们,加上仆役们,每日须米几何?”

    “也就五斗吧。”

    “十日就是五石,那还有二十余石。”

    姚欢迅速地心算一番,二十余石就是两百余斗,目下开封的米价,每斗在七八十到一百之间。那是正常情况下的市场价,如果灾荒时期,政府开常平仓的话,卖给民众的米价应该更低些,更何况,太学的这些米,已经是浸过洪水的。

    即便按照每斗一百的市场价,再算上这些干果豆子,也就不到三十贯。

    姚欢在姨母家翻阅沈括的梦溪笔谈时,看到沈括写宋代的度量衡,一石约合九十二斤。经常买鸡爪的姚欢心中有数,宋代的官斤比后世的市斤略重,大概六百多克。那么北宋的一石就是后世一百二十斤不到,二十余石怎么着也相当于后世的一千多公斤了。

    若再与能量不低的桂圆、红枣、栗子煮成粥,就算煮成能插住筷子的稠粥,一斤的米量换算成粥,应可供五个成年人填饥。那么若以十日为限的话,每日可以供应千五百人次

    民间力量赈灾的话,这个规模,不小了。

    姚欢想到自己进宫当差挣的那两个金锭子。

    自己这条命,能被老天渡到宋朝,已经赚了一次。宫里叫天子和他小妾莫名其妙放过一马,又赚了一次。而洪水中逃生,不仅赚了命,还,还赚了人

    她从内心感恩自己的幸运。

    她姚欢,穿越来表现出的傻乎乎、好说话,不过因为初来乍到的谨慎。

    她又不是真傻,更不是没心肝。

    再是盛世,都城亦有贫困人口。贫困人口又遭天灾,只怕活路更窄了。

    金锭子既然来自赵家,就还给他老赵家的子民吧!

    ===第120章

    八宝粥赈灾(二)===

    曾纬在家中结结实实昏睡一日,待彻底醒了,琢磨了一回大哥曾缇带着禁军、划着筏子将自己与姚欢等人救下大榆树时的情形,不免惴惴不安。

    大哥只是官场无所建树,又不是青涩小儿郎,即便当时有蔡荧予以转圜,说了一番在国子学门口碰上曾纬来救人的话,大哥心里头也必是从犹疑到明白的。

    路上,他那长兄如父的大哥,只是与他说了句“父亲那处,如实禀报,母亲与旁的女眷那里,不必多言。两个小厮,都是嘴巴严实的”。

    这话等于是告诉弟弟,你呀,这半年来生了哪些心思、乃至洪灾之夜竟愿意涉险救人,缘由几何,我大郎会不晓得?也莫去瞒父亲。

    那日到家,见了父亲与母亲,大哥果然一开始只含混说了,是在御街附近的大酒楼上,接到避水的弟弟。

    父亲与母亲,都未细问,只让他快去吃东西、歇下。

    后头几日,父亲和大哥,未在府中。

    曾纬准备去请安时,问问自己的母亲,魏夫人。

    到得母亲院里,却见魏夫人身边,还坐着大嫂王氏,以及大哥的妾芸娘。

    “母亲,父亲呢?”

    “相爷不在家,在西府指枢密院。”

    “哦”

    曾纬见母亲低头饮茶,试图观察母亲的神色。

    一旁的大嫂王氏已接着话头道:“四弟,相爷见你平安归家,便放了心。这开封城怕是国朝肇建以来,头一次被这么大的洪水淹了个透,多少庐舍屋棚都倾塌了,水退之后必有大疫大乱,不调派禁军出动,靠着东府下头那些官儿,还开封府那些四体不勤的老爷们,城里还不得乱成一锅粥。所以相爷前日一早,就带着大郎去枢密院了。依着大郎交待我的,十天半月不回来,亦是寻常。”

    王氏这番连珠炮似的唧唧歪歪,令曾纬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大嫂好歹也是来自王安石家族的往昔闺秀,在他年少时,甚至还能给他这个小叔子讲讲诗书经义的,然而多年的婚姻折磨,已令这个妇人心性大变。

    她对庶子曾恪所做的一切,真以为没人晓得?盯上恪儿养伶男、给公婆出主意弄死那小郎,直至使用见手青去害恪儿、不惜殃及无辜的姚欢。

    惊愕,厌恶,喟叹,哀其不幸又怒其阴毒,这些情绪,曾纬出于种种原因忍下,只拿一张看不出笔迹的纸片警告了大嫂。

    而大嫂,一个女子的心,没了温情的滋养,果然因怨毒而变得强硬。她竟然,每日里,仍能像个没事人一般,无非看起来对丈夫的妾氏那房,有所收敛。

    必然地,曾纬如今在府里,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这位长嫂。

    她的言谈,亦越来越显得造作,啰里啰唆一大通,在魏夫人面前显得比男子还懂外事,在芸娘面前自然是宣誓自己才是丈夫交流要务的对象。

    愚蠢,鄙俗。

    母亲魏夫人静静地听完,开腔道:

    “大娘子,此处虽是家中内院,天子脚下会不会乱成一锅粥的话,就能出口了?我曾府家主是枢密院首宰,你的郎君好歹也是吃着朝廷俸禄的,方才的话,我们娘儿几个,都只当没听见。”

    魏夫人盯着长媳,将上头几句话说了,也不待王氏回应,就放了茶盏,又转向儿子曾纬,慈意盈盈地道:“四郎,我正给你大嫂和芸娘分派活计呢。府中粮库,叫下人们守得好,未受大损,里头至少可以舍出百来石粮米。芸娘昨日已去王驸马府上,问了如今给他当家的李夫人,说是驸马府亦可舍出百石来。只吾两家,令仆婢们忙上一阵,明日即可在汴河施粥了。”

    “甚好!甚好!”

    曾纬情绪敞亮起来。

    他抓着姚欢姐弟在城东大榆树上避了区区半日,已因视野甚高,看到白日里上清宫附近的惨状,可以想见接下来的寒秋时节,寻常布衣的日子会多艰难。

    “母亲,儿子也一同帮忙?”

    魏夫人却柔声道:“傻孩子,你的气力,应该用在该用的地方。你带上三四个府里头手脚壮实的小厮,拉十石粮米到国子学去。倘使学里头的粮米教洪水泡了,吾家的先给监丞救急。”

    曾纬恍然大悟。

    魏夫人又道:“对了,大娘子,你与大郎,从前去过那沈二嫂的家宅,可是在东水门附近?”

    王氏道:“正是,怕是教水淹得最厉害咧。”

    魏夫人冷笑:“好歹是你和大郎房里收的义女,你便只这句话?”

    王氏幡然醒悟,眼锋扫到一旁芸娘那个贱人藏也藏不住的看热闹的揶揄神色,一股怒火腾腾而起,又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母亲所言甚是,儿这就派荣嫲嫲坐车去东边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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