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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然而此刻目力所及,皆是层层原上雪,土地倒像是被人类铁了心遗弃似的,只靠着远近村落之处,方能看到零星几块田地。

    姚欢诧异,脑中想法转了转,只漫不经心道:“怪不得吾等在城中吃的都是漕粮,京城外如此广袤之地,却种不出稻麦来?”

    曾纬道:“怎会种不出来?其实你所见的这些,若往前溯至太宗时候,原本都是良田。只是,两税太重,农人渐渐交不得了,东西南北地逃去,宁可背井离乡,往各州各城去做力工脚夫,也不种田,私田便抛了荒。”

    姚欢对北宋的自耕农与佃户有大致概念,遂编了个“老家”的话头继续追问:“从前我在庆州,若非佃户,农人不必交租,只夏秋两税。京畿难道不是如此?”

    ===第161章

    养小龙虾的好地方(下)===

    曾纬道:“你阿父原本就是官衙的书吏,你家不营田事,难怪你不晓得。自耕农人,听起来只交税、不交佃租,但那两税,数目哪里就交得少了?秋税交粮,夏税交钱,或者折抵绢帛纳之,数目都大得吓人,父亲说过,他外放州府为官时,便是丰年,自耕而食的农人,交完两税,所剩之物,亦未必能活一家数口。若碰上灾年,便是饿殍遍野。”

    “不能减税吗?”

    “减税?这许多禁军,要吃要喝,谁出钱?”

    “唔,”姚欢喃喃,“毕竟天子脚下,开封府难道不能将这些田地再开垦、经营起来?”

    曾纬道:“我的好娘子,你这点生意经,朝廷会想不到?这些逃田,确有大半,已被开封府下各县纳作系官田产。但公家招了佃户,佃租更高,朝廷又明令乡间不可强佃,故而亦鲜有农人来佃。”

    姚欢明白了。

    这就是后世所说的北宋经济死循环的表现之一。

    北宋富吗?

    很富。

    开封、成都、苏杭,皆是华美阜盛之城。一个端明殿学士,每个月有工资五十贯,米麦二十石,茶、面、绫罗绢帛若干。而曾布这样宰相级别的都知枢密院使,月俸能达三百贯。

    北宋穷吗?

    很穷。

    冗官,冗兵,冗费,所有的财政收入,哪儿来?自然都要从老百姓身上来,狠狠刮也刮不够kpi的时候,财政可不就是赤字得厉害了。

    越不够越刮,越刮越不够。

    恶性循环。

    所以,从一个后世人的角度,姚欢觉得,判断穷和富,褒贬盛世与荒年,赞美千里江山如画,还是悲悯千里流民如蚁,吹还是黑,要看代入何种立场、以及眼光落在何处。

    文臣的盛世,权贵的盛世,朕与众卿家共治天下的盛世,屁股换一换,目光落到一线城市之外,这依然是一个百姓被鱼肉与剥削的沉疴处处的时代。

    太祖皇帝就定下“养兵”之策,后世的继位者们不顾员额上限一味征召,若遇荒年,甚至将流民中最不老实、容易民变的一批不由分说地招安为禁军和厢军,看起来是仁政,其实更令军费问题雪上加霜。

    官富而民穷,城富而村穷,北宋的所谓富庶,不过是官府、士大夫和大城市主户(有物业的坊郭户)的富有罢了。

    难怪这个朝代的民变频率,如此之高。

    王安石曾经想通过变法解决这个问题,可惜旧病未除,倒给积重难返的帝国带来了险恶的新疾——党争。

    曾纬见姚欢面上的神色变得若有所思,正纳闷二人浓情蜜意地悠游天地间时,怎地讨论起田地抛荒之事来,姚欢却拉着他翻到土坡的另一侧。

    换了个方向,果然看得更分明些。

    白雪将土地盖得七七八八,但盖不住水洼。

    这个时代的开封城外亦是水网发达,数条河流经过,星罗棋布的河塘宛然在目,就像一个微缩版的长三角或珠三角地区鱼米水田模式。

    “桑基鱼塘,虾稻套养。”姚欢心中自语。

    既然后世的苏杭一带,小龙虾可以和水稻套养,顺德一带,桑树可以和鱼塘并开,那么为什么不能试一下排列组合,改成桑树和小龙虾套养?

    在开封城外这片土地上,就算江淮和两浙的占城稻长不好,桑树总不难种活吧。

    姚欢分明记得,王安石变法中,就有一条劝课载桑法。

    后人多研究王安石的青苗法、均输法、市易法,较少了解“劝课载桑法”。

    神宗年间,河北的一些地方官员最早提出多种柳榆桑枣,乃是为了防止河流封冻时,辽人涉河南下,攻击大宋边境。若种满了数目,辽军的骑兵势必受阻。

    其后,王安石将劝民种桑养蚕,放入变法内容,由朝廷下旨,种植桑柘的农人,不因桑树而增加赋税。如此鼓励种桑的举措,目的在于多卖出种桑树的地、多得到丝帛,为养兵和用兵筹措经费。

    当时,劝课载桑法的试验地,就在开封近郊。

    因而,姚欢相信,开封城外的土地,肯定可以种出桑树。

    既如此,便可效仿广东一带从明朝时开始流行的桑基鱼塘,利用开封丰富的水资源,挖设水塘,塘泥堆高形成桑基,种植桑树。

    如此一来,虾的排泄物可以肥沃塘泥,出产桑叶,桑叶可以养蚕,蚕蛹和蚕沙可以作为饲料投喂小龙虾,就形成了生态养殖的立体农业模式。

    当然,塘基上除了桑树,还可以养果树,塘里除了小龙虾,还可以养食草鱼类和藕。

    姚欢这个念头,此前在施摊前,邵清告知小龙虾并未被大洪水冲走时,她就盘划过了。

    只是,一来,她没有机会出城考察开封周遭的环境条件。

    二来,她只晓得宋代不抑土地买卖,却不清楚怎么买、多少钱。

    三来,她对于目前养桑要交多少税赋、去哪里招佃户种桑养虾,也没有概念。

    总算今日这趟,她实地看到了城外的情形,后续几项,利用年尾农闲,一一打听吧。

    曾纬瞧着姚欢面上露出喜意,问道:“怎了,在想何事?”

    姚欢抿嘴:“晌午在金明池北苑赏雪时,你说不喜京城宦场虚伪浮躁,想居于清净之地。从前你阿兄阿嫂来会我姨母时,也说过,曾氏原是耕读世家。我便想,倘使在郊外有处自在小田园,不正合你意?”

    曾纬一愣,讷然须臾,笑道:“有一处清净的别业,如唐时王维在辋川的居所,自是风雅有趣。待我入仕领了薪奉,便买一处给你。”

    姚欢心道,看吧,你嘴上说厌恶名利场,其实还是想要个一官半职挣点钱的。

    她遂带了得趣之色,向曾纬道:“我在东华门的正店若开得好,我可以自己攒足嫁妆,然后出钱买别业呐。”

    因又加了一层绵甜的央求之意,道:“四郎,你莫拦我与师师娘子她们去租铺面,可好?”

    曾纬听姚欢又拐到想做富商的大梦里,微微有些别扭。

    但他看到这女子难得露了浅淡而自然的撒娇意味,顿时又如饮醇酒,胸口舒坦得很,柔着嗓子回宠一声“好”。

    曾纬暗自思量,先答应着再说,自己连张尚仪那般女子,都能应付得来,对欢儿这喜欢混迹市井挣小钱的心思,待迎她入门后,总有办法给她一寸一寸地掰正喽。

    二人于是如鹣如鲽,相携着离开雪原,回去与高俅会合。

    待行到吃火锅的饭铺门口,却见一个高大壮实的汉子,正在帮着高俅往几只竹筐里装物什。

    那汉子抬起头来,姚欢定睛一瞧,哎,熟人!

    ===第162章

    搞试验田的人脉有了===

    从前在章惇那间庵酒店做护院的王犁刀,认出眼前的女子,乃是帮他夫妇二人传话的姚欢后,亦是又惊又喜。

    小半年来,这位姚欢曾想发展为夜宵代理的红灯区保安,实也经历了一番命途变化。

    起因是,他老婆——在驸马王诜家做婢女的那个胭脂,又怀孕了。

    胭脂本是驸马府中最好看的婢子,加之脾气耿直,自然容易惹来嫉恨,这头一个想找机会撵她出去的,并非老鳏夫王诜的几个妾,倒是丫鬟里领头的那个,石青。

    莫看石青在主子和仆婢跟前,都是温言细语的老好人模样儿,暗地里一直盯着胭脂,仿佛深恐她悄没声儿地就叫老驸马看中宠信,一步登天。石青发现胭脂竟然没来月信时,当即自作聪明地告诉了府中管事的妾氏李淑月。

    不想,李夫人却是知晓胭脂已嫁人的底细的,她又是个心善的女主人,唤来胭脂一问,方知她应是难得与自己男人相聚两日,久别胜新婚,自要鱼水一番,不想就有了身子。

    李夫人最不喜石青这般人前假充厚道、背后乱捅刀子的刁婢。

    李夫人还未计较怎生安置胭脂,倒先寻了个岔子,想将石青先轰出府去。

    小人岂是这般好打发的?这个时代,已不是汉唐时那样,主人并不能随意打杀婢女,石青干脆破罐子破摔,当即闹将起来,叫嚷驸马府风气不正。王诜问明情由,颇为厌烦恼怒,怪李夫人滥做善人、又治不住恶人。

    一番风波后,胭脂便与石青一样,被赶了出来。

    章惇的庵酒店,自是不能由着护院的家眷住进来,开封米贵、屋贵、什么都贵。胭脂眼见着只能大着肚子、冒着寒风回老家生产,不想她男人王犁刀这头,却得了运道。

    那日,王犁刀难得不当值,因想着胭脂如花似玉般的好人儿,年轻轻地跟了自己,却是一天比一天吃的苦更多。他一时心中烦闷,夜里出来吃了两角子酒,走在汴河边时,恰见一个男子摇摇晃晃,扶桥未稳,落入河中去。

    王犁刀仗义出手,将那人救起,方知他是开封县县令,来开封府述职,因与同僚喝得畅快了些,醉过了头,竟是险些失足丢了性命。

    “县爷是大善人,知晓了俺的困窘日子,又见俺有三分力气七分武功,便让我辞了庵酒店的工,带上胭脂,来县里谋了个差事,领着乡人们整饬公田,驱赶各样野兽,莫让这些系公田产,真如御史们上书所奏那般,成了荒草丛生、禽兽出没之地。”

    姚欢听王犁刀简略地说了原委,由衷地欢喜道:“可真好,犁刀兄弟,你瞧,天无绝人之路,这开封城,不光出贵米、贵屋,还出贵人,教你遇上了。”

    她因想着,章惇与曾布已公开闹翻,有些疑问也不必避着曾纬,遂又好奇地出言:“云山小院的姜太公肯与你解了契约?”

    王犁刀点头,正要细细叙来,却见姚娘子身边那贵公子,撩下了风袍的帽子,一双凤目盯住了他。

    王犁刀一惊。

    刘锡在云山小院杀人那次,曾纬跟着曾布来与章惇谈判过,王犁刀隐约记得这张面孔。

    他立时就煞住话头,先向曾纬深深一揖,却不敢开口称呼。

    曾纬确实不悦。

    他不喜听到姚欢一口一个“犁刀兄弟”。

    她是他的爱侣,是要入南丰曾氏的女眷,怎地又露出了她市井小商妇那见人三分笑的习惯来。何况,眼前这壮汉,谁晓得他话里几句真,几句假。

    一旁的高俅,实也惴惴。

    他今日出来给曾家四公子做马夫,对遂宁郡王赵佶说的由头是,来看看金明池外的郊野可能冬猎,故而方才在野市里寻了个壮汉,买下他与同伴们的猎物,装来车中。

    高俅虽曾服侍王诜,却哪里知道,眼前这叫犁刀的汉子,竟是胭脂的男人。他更不知,姚欢也是与王犁刀相熟的。

    高俅如今做了赵佶的红人,对朝中各方势力,倒是一清二楚。

    他听王犁刀与姚欢一番对话,几个来回间就咂出了其中的关系。

    开封府下辖开封、祥符二县。

    开封府的府尹林希,乃是新党章惇一派的,而系官田产大量抛荒之事,皆是元祐旧党的残余势力在向官家告刁。因此,开封县县令的上司林希,将章惇名下产业里的某个护院,调拨来开封县干苦力,无甚奇怪。

    既然这壮汉说来仍是章惇和林希的人,曾布的儿子又怎会热络待见呢。

    果然,曾纬淡淡向王犁刀点点头,忽又笑容闪过,作了和煦之色道:“这位郎君,日已西斜,吾等还要驾车回城,若要叙旧,不如改日?”

    王犁刀也不是个憨傻蠢愣的,忙道:“是,是,不好耽误官人和娘子,俺将这些兔子麂子扛上车子,就告辞。”

    ……

    回程的马车上,曾纬恢复了柔情蜜意。

    “倦么?”他一边问,一边执起姚欢的手,放于风袍里焐着。

    “不倦。”

    “喜欢今日的雪景?”

    “嗯。”

    “待到了青江坊,让高俅多拿两只野兔给姨母。”

    “嗯。”

    “后头一旬,父亲或常要考较我的省试准备得如何,我须走读国子学,恐怕来寻你的次数要少了去。”

    “哦。”

    曾纬眉梢一挑,佯作恼了:“我说了这阵子话,你不是嗯就是哦,怎么,游山玩水一番,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兔子肉也涮与你吃了,你便又冷冰冰地待我来?”

    姚欢无语道:“我哪里冷冰冰了,我只是嘴笨,不像你满肚子艳词小令。吾二人中,有一个会说情话,不就够了。”

    曾纬撇嘴笑了,又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却亦再无逾矩之举,只由她安静地偎在肩头。

    姚欢似在闭目养神,实则思绪比马车的轱辘,转得还欢。

    她穿越带来的唯一金手指——那些小龙虾以及它们的第一代幼虾,已经进入冬眠。这还亏得邵清提醒她,蛤蜊是要在泥摊下冬眠的,这鳌虾可不能就任由其卧在院里的鱼池中、瓦砾下。姚欢于是和汝舟去挖了好些河泥来,堆满半个鱼池,又在饲料里多加了几次猪肠上或猪腰子上剥下的油膜,果然小龙虾们大约摄入了充足的蛋白质,开始打泥洞,钻了进去。

    开春后,这些虾又要开始交配了,根据几何层级的增长原理,最好在此之前,将它们投放在可管可控的试验水域中,尽量保证最大存活率。

    王犁刀兄弟那边,很可以做做文章呐。

    桑虾套养的试验田先悄没声儿地搞出个雏形来,再说。

    姚欢自认,并不是个有救世主情结的人。

    她只是具备基本的共情能力。

    她见陌生的“亲”弟弟姚汝舟可怜,就决定好好抚养他,自己是个成年人,有自己一口吃的,总也不见得饿死了一个娃娃去。她亲历了大洪水,见城市中下层的百姓可怜,就将手头的细软换了粮米果子,施粥赈灾。

    她还具备对于资源的开发冲动。

    当金明池外大片的荒地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不免分外可惜这种资源的浪费。

    若真的能把绍圣年间的开封郊外,发展成后世长三角或者珠三角那样的养殖基地,自己能否发大财先不论,至少王犁刀和胭脂那样勤勤恳恳的京都初代移民,能多些谋生的路子吧。

    她想到这里,默默一笑。

    中国人,真是骨子里的热爱开荒种田呐!

    ===第163章

    在开封城租商铺===

    姚欢跟着曾纬享受了一天短途情侣游,又自我进行了试养小龙虾的头脑风暴,回到宅子里,赶紧先像做ppt一样,去东书房里翻出几页纸,把想法的要点记下来。

    不过,院中水池里的小龙虾尚在冬眠,此事可开春后落实。

    眼下首要的,是赶紧将东华门外的铺面租下来。

    于是,几日后,雪尚未化尽,她便拉了李师师和徐好好去看房。

    地屋行的牙人,与后世的房屋中介也差不多,各自划片,一般不会跨片区抢生意。

    一来,隔了几条街,可能对于商铺和民宅的主户来历、衙门中办理过户交税的胥吏都不熟,商业上容易出风险,公衙里容易被刁难。二来,都是出来讨生活,彼此拆台的话,往往一起坍台,地屋租赁业的行首、副行首们也会出来过问。

    故而,姚欢去寻当初给自己做过咨询的地屋牙人冯安家时,冯牙人很坦诚地表示东华门附近自己并不熟,把她这单买卖介绍给了一个同行。

    人以群分,那同行牙人也是个靠谱的,将姚欢与李师师、徐好好的租赁需求听分明了,选出东华门附近竹林街与马行街交汇点的一处二层铺面。

    “姚娘子,你看哈,此地离门楼那边,尚有两百来步,但是官人们在此处,听得见宫门处的动静,待见到那头放人了,再定定心心提着灯笼过去,也来得及。”

    “李娘子、徐娘子,这条街,莫看离东华门,比马行街还近,哎,但离皇宫太近了,反倒不好开酒肆和妓院,因而租出去的铺面,大半还都是做的风雅买卖。二位瞧见不,斜对门,是湖笔行,街那头是砚台、纸笺店,当中那栋空出来的宅子,是秦观秦学士的故宅,只是现今尚未赁出去,但想来接手的也不会是粗俗腌臜之人。”

    姚欢点点头,懂了,用后世的话说,调性,这里的调性很好。

    商业地产,无论是沿街店铺还是写字楼,本身的调性很重要,李师师和徐好好这样的女先生们,总不能租个周遭都是卖马桶或者打铁的商业地产吧。

    牙人见客户明显对自己的介绍动了心,又看出这三人里头,姚欢虽不是最年长,却应是比较健谈和能拍板的那个,遂又殷殷道:“姚娘子,你再看,俺给你们推荐的这处铺面,贵是贵了些,可它门口有这么块比六七品官家里天井还大的空地,俺想着,你做早市买卖时,特别用得着。”

    啊……对!

    姚欢看着这牙人挤眉弄眼但并不教人讨厌的得意神色,立刻反应过来。

    这就是停车位啊。

    北宋官员多有钱呐,他们到了北宋后期买不起开封的房子,只是因为开封房价实在太吓人。

    但老爷们马匹还是买得起的。

    此前,姚欢亲历卯时官员上朝的景象时,就分明看到,绿袍子的官儿,也有家奴牵着高头骏马,而不是驴子。

    门口能停车,哦不,能停马,是个加分项。

    姚欢忽又想起,上回从南边来东华门,到了马行街西鸡儿巷处就折转了,而此处在更北面,她并未看到过这条街凌晨时的景象。

    “这附近,可有屠宰院?”姚欢问牙人。

    牙人多精明,笑道:“娘子是怕每日清晨从南薰门御街过来的猪,会途径此地?不会不会,开封城北面的格局,除了皇宫,东王西臣,此处在东面,再往北,都是亲王们的宅邸,就算现在没有屠宰场,将来也不会有。娘子再不放心,回头也可问问街坊邻居。”

    姚欢抿嘴一笑,看向李师师和徐好好,二人皆是一副“这地儿确实不错”的眼神。

    “好是好,就是太贵,原本说五贯的,怎地现下却要七贯。”

    李师师有些嗔怪道。

    牙人觑了她一眼,心道,哎呦,这小娘子的神姿,与另外两个一比,当真不一般,明明没有几分风流冶媚的模样,怎地如此夺人神魄,嗓音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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