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钱朔是画室另外一个合伙人，他和岑游轮流教画画。孟舒禾笑着点点头：“没事。”
在一旁画画的小男孩看到孟舒禾，突然说：“又来了一个漂亮姐姐。”
孟舒禾很少来这边，所以岑游的学生不怎么认识她，她却像是抓住重点，随意调侃道：“难道还有别的漂亮姐姐过来？”
岑游愣怔一瞬，才无奈道：“是钱朔的女朋友，你见过的，她偶尔会过来帮忙。”
孟舒禾“哦”了声，有了印象：“是那个短发的师姐。”
但小孩子却反驳：“不是，是长头发的小叶姐姐。”
第5章
香味
“书书，想太多会很累的。”……
孟舒禾下意识问：“是叶明颜？”
岑游神色自若：“应该是，之前我有段时间很忙，没时间过去开会，她来过这里几次，给我送部门的资料。”
孟舒禾说不清什么感觉，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孟舒禾就是有种不上不下的不舒服，很微小，但却明显感受到这种不高兴的情绪。
只是孟舒禾没有立刻表现出来。
晚间的时候，岑游的好友钱朔过来换班：“岑游，你赶紧和人孟师妹去约会吧。”
打过招呼后，岑游带着孟舒禾下楼，他察觉到孟舒禾沉默不语，不由笑着问道：“怎么了？谁惹我们书书不高兴了？”
孟舒禾看着岑游温柔的面容，还是选择将心里话说出口。
“你以后能不能少和叶明颜来往啊？”孟舒禾轻声道，“我见到你和她待在一起，就不太舒服。”
虽然她知道，她无权干涉岑游的社交自由，但她和叶明颜有过过节，而且孟舒禾能明显感受到叶明颜对她的敌意，女生之间那种微妙直觉告诉她，叶明颜之所以对她有敌意，是因为岑游。
所以看到叶明颜和岑游关系很好，来往密切，还是觉得很膈应。
岑游一顿：“为什么要和她少来往？”
孟舒禾抿了抿唇，解释：“因为我觉得她有点喜欢你。”
岑游揉了揉孟舒禾的脑袋，开玩笑道：“书书，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我还没有这么抢手，要是被明颜知道，说不定要说我是普信男。”
他的身上没有那种自大的迷之自信，永远都是谦和的。
“放心，我和她也完全只是朋友关系，她是我带的学妹，只是平时关系比较好，我就尽量多照顾她一点，我和她就是关系好点的普通师兄妹关系。”
岑游语调温和，像是调侃，又像是提醒：“书书，想太多会很累的。”
孟舒禾闻言微怔，没有再说话。
她真的是想太多了吗？
孟舒禾望向他，她知道岑游一向温柔热心，这也是她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她垂下眼睫，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那你要和她保持普通朋友的距离。”
岑游笑着答应：“我会的。”
两人看完电影，岑游送孟舒禾回学校后，一个人回了画室，却发现钱朔还没走。
钱朔听到开门声，抬眼看他：“你和你带的那个叶明颜，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岑游点了根烟，笑答：“就是普通学妹关系啊。”
钱朔翻白眼：“这种鬼话骗骗外人得了，别把自己骗了，都暧昧成这样了，你这种中央空调不要出来祸害人了。”
岑游闻言只是笑：“我只是偶尔帮她一点小忙而已，没有任何暗示倾向。”
钱朔对他这种中央空调行径已经习以为常，岑游长得还不错，能力出众，为人努力，热心温柔，这几个配置下来，确实能迷得小姑娘找不着北。
但岑游这个人表面人模人样，内里却烂得很透彻。
钱朔像是想起什么，问：“对了，这段时间这么拼命赚钱，是为了攒出国交换的费用？”
岑游点开手机：“是啊，已经差不多够了，最近正在办签证。”
钱朔：“那你下学期出国交换的事，有没有和孟舒禾说？”
岑游想了想：“到时候再说吧，我和她这段恋爱，说不定都谈不到那个时候。”
钱朔很鄙夷：“岑游，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孟舒禾遇到你，真的倒了八辈子大霉，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岑游被骂了也没生气，他笑：“我真的挺喜欢书书的，至少现在很喜欢，她够漂亮也够单纯，毕竟当初我可是一眼就看中她的。”
他想起孟舒禾看向他的目光。
甜蜜柔软，澄净，不带一丝杂质。
他喜欢这种眼神。
岑游吐出烟雾：“但让我一直守着一个人，不用说一辈子，就是半年，对我来说都很难，在一起一段时间后，新鲜感总会过去的。”
“而且书书和我家世相差太大了，她家境优渥，我并不觉得我和她这段恋爱能长久。”岑游摁灭烟，“你知道时珩吧。”
钱朔好奇：“时珩？我们学校整天被挂表白墙的那个时珩？”
岑游点头：“对，就是他，他是书书的竹马，从幼儿园开始，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他们都在同一个学校，没有分开过，如果不是我横插一脚，她大概率会和时珩在一起，所以时珩很讨厌我。”
“虽然时珩讨厌我，但我真的很佩服他的专一，他的每一步人生规划，都将书书包含在内。”
岑游站起身：“但这些，我做不到。”
-
周六下午，杜幽和孟舒禾从饭堂回寝室，就看到叶明颜正坐在位置上化妆，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叶明颜听见响动，也只是瞥了她们俩一眼，就继续自己的动作，等收拾完毕，她拿起桌面上的香水，对自己喷了两下，就拎起包包出门了。
见叶明颜离开，杜幽忍不住伸手挥散萦绕在室内浓郁的香水味：“她打扮得这么精致，是出去约会吗？”
孟舒禾想起那通电话，答道：“好像今天晚上是外联部最终面，她应该是去面试的。”
杜幽恍然大悟，随即摇摇头：“我们和她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人家天天呼朋唤友，喝酒蹦迪，丰富多彩，我们俩天天三点两线，寝室饭堂教室，比高中生还高中生。”
孟舒禾笑：“你要是想，我也可以带你去消费。”
“别了别了，我们还是赶紧写作业吧，这周的专业课作业还挺多。”
直到晚上九点多，叶明颜才回到寝室，整个人看起来心情不错，还断断续续哼着歌。
杜幽悄悄给孟舒禾发消息：【她看上去红光满面的，估计面试结果还不错。】
孟舒禾：【应该是过了。】
孟舒禾刚刚点击发送，岑游的语音通话在这时打进来，孟舒禾接起，能隐约听见对面的嘈杂，岑游语调含笑：“书书，你在寝室吗？我现在在你寝室楼下，给你带了鲜切水果。”
孟舒禾想到岑游现在在楼下，就一刻都没有多待，立刻下了楼，她一眼就看到站在门禁闸机前的岑游，正噙着笑朝她招手，孟舒禾快步过去，小声嗔怪道：“这么晚了，你还特地过来给我送水果，多麻烦。”
岑游温柔看着她：“没事，为女朋友服务，不麻烦。”
岑游面试的教学楼离这边很远，但离岑游寝室很近，明明岑游可以面试结束就直接回寝室，但他还是愿意绕远路兜一大圈过来给她送水果。
深秋的风很凉，但孟舒禾心底却不断溢出汩汩暖意，烫得她指尖都是热的。
孟舒禾牵住他有些冰凉的手，小声问：“你冷不冷啊？”
岑游笑：“有点，你不抱抱我吗？”
孟舒禾后知后觉，耳尖开始发烫，但还是听话地伸手抱住他：“谢谢啦。”
他笑了，垂首望着孟舒禾，温柔眉眼涌动着炽热暗潮，孟舒禾突然明白他想干什么，她纤密的眼睫微颤，有点紧张，却没有拒绝，但就在微凉指尖触及她脸颊的瞬间，孟舒禾嗅到他身上有一股似曾相识的女士香水味，她身子一僵，下意识抗拒，伸手推开岑游。
这一举动，皆让两人一顿。
岑游察觉到孟舒禾的抵触，很快反应过来，只是温和笑笑：“我们书书害羞了。”
孟舒禾也觉得自己刚刚好像有点反应过激：“对不起，我现在……”
她性格慢热，谈恋爱接近三个月，和岑游的肢体接触仅限于牵手拥抱，但今天，就在他们准备更进一步时，她却伸手推开了岑游。
“我明白的。”岑游宽慰她，“书书，应该是我和你说声对不起。”
他抬手挽起她的长发：“刚刚是我莽撞吓到你了，我应该按照你的节奏来的，抱歉。”
说完，岑游伸手扶着孟舒禾的背脊，温声道：“好了，外面冷，先上楼吧。”
他轻轻靠近孟舒禾，孟舒禾再次嗅到那股女士香水味。
但她又想起之前岑游的调侃。
——书书，想太多会很累的。
这次也是她想太多了吗？
嘴边的话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最终阖了阖眼：“那我先回去了。”
孟舒禾回了寝室楼，坐上电梯时，心情还是百感交集。
她清楚这次推开岑游，并不是因为她害羞，而是因为那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甜腻女士香水味。
孟舒禾靠在电梯边上，即使已经离开岑游，但他肩胛那股浓郁甜香，始终萦绕于孟舒禾鼻间，挥散不去，仿佛横亘在她心中的一根刺，让她隐隐不适。
电梯内壁映出孟舒禾影绰的面容，就如同此刻她的心境，混沌模糊，看不真切。
孟舒禾清楚自己性格敏感，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就会让她的猜测四处发散，她只能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
岑游今天面试新部员，人来人往，很难避免不会碰到人，或许是衣物相触间，他不小心沾染上的。
“叮”的一声，唤回孟舒禾的思绪，电梯抵达楼层，孟舒禾走了出去。
回到寝室，孟舒禾拎着鲜切水果，准备过去和杜幽分享，恰好叶明颜和她擦肩而过，带起一阵风，孟舒禾突然嗅到一阵香水味。
这个味道，和岑游身上沾染到的香水味倏然重合，甜腻浓郁。
刹那间，孟舒禾的手有点颤，差点没拿稳那一盒水果。
杜幽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见孟舒禾脸色有些苍白，她关切道：“书书，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孟舒禾勉强笑笑：“可能刚刚出去，吹了风，有点着凉。”
“那你喝点温水，暖暖身体。”
孟舒禾的手机此时震动一下，她看了眼，发现来自年级群的陌生同学，却是问岑游的微信号。
【孟同学，可以给我推一下你男朋友岑游的微信号吗？我想和他咨询一下出国交换的事情。】
孟舒禾怔住，出国交换？
她通过申请，对方很快发来消息：【孟同学打扰了，我听说岑学长申请了伦敦院校的交换名额，就想向他咨询一下问题。】
孟舒禾立刻给岑游发消息：【你下学期打算去伦敦交换？】
对面正在输入中，一会儿才回复：【对。】
孟舒禾看到消息，整个人滞住，她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这一刻，感觉自己在岑游心里，是一个不甚重要的外人。
第6章
视频
“孟舒禾，他配不上你的认真。”……
孟舒禾噼里啪啦打字，心情是说不上来的躁郁：【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如果不是有人误打误撞来问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岑游像是意识到什么：【书书，你是生气了吗？】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孟舒禾不假思索回复：【很生气。】
但下一秒，岑游却打来电话，温柔赔罪：“因为还没完全确定下来，我想等完全确定再告诉你，是我的错。”
孟舒禾默了默，还是咽下那股难言的苦涩。
岑游顿了下，才开口：“书书，没有告诉你，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担心你知道我要出国交换，会不高兴。”
孟舒禾愣了愣，她没想过还有这个原因，随后坦言：“会有点点难过吧，毕竟你出国后，就很难见到你了，但不至于会不高兴。”
她补充道：“我尊重你的选择，而且只是交换几个月而已，如果我想你的话，我可以过去那边找你。”
只是这件事，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她提及过，她好像从来没有参与进入他的人生规划中。
岑游再次道歉，语气很内疚：“对不起书书，这次是我不好。”
孟舒禾知道再纠结这件事没有意义，她只是闷闷地应了声好，但心情依旧像暴雨前的天空，低压沉闷。
想到出国前需要提前筹备各种事宜，孟舒禾想要替岑游分担一点，下午没课的时候，就抱着笔记本电脑，过去画室那边找岑游。
她抬眼看向岑游：“出国念书要处理的事情还挺繁琐的，需不需要我帮你分担一部分？我有好朋友刚好在伦敦留学，可以让她帮忙留意附近房子之类的。”
岑游一愣，旋即笑道：“会不会太麻烦？”
孟舒禾嗓音软软的：“不会啊。”
她对这个问题很疑惑：“这是关于你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为什么会觉得麻烦？”
岑游对上孟舒禾的目光，她那双小鹿眸像一汪未被污染的清泉，清澈稚纯，岑游微愣几秒，却不自觉移开视线，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心情有些复杂，似乎是不忍，又像是良心不安。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
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银针。
如果是他，可能都要变成刺猬了。
“但你下次有重要的事，能不能也提前告诉我？”孟舒禾垂下眼，声音有点低落，“很多事情，你都不会主动和我说，有时候，我感觉离你很远。”
他垂眼看向身侧的孟舒禾，阳光洒落在她纤长的眼睫上，岑游心里像是被什么重重一击。
他默然片刻，再开口，像是多了几分真情实意：“书书，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似察觉到岑游的态度，孟舒禾的心情终于稍微好转些许，展露出笑颜：“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了。”
-
孟舒禾执行力很高，当晚就联系了好友，晚上九点，伦敦那边是下午，远在伦敦的好友楚宜打了电话过来：“你怎么突然要找伦敦的公寓？”
孟舒禾答：“我男朋友下学期打算过去那边交换，我查了下，他交换的学校校区没有宿舍，需要自己在外租房，我想着提前帮他打点好这些东西。”
“男朋友？就是让你和时珩闹僵的那个男朋友？”楚宜啧啧感叹，“蓝颜祸水啊。”
提起时珩，孟舒禾难得愣住，才低声道：“是他。”
“最近和时珩关系如何？真的打算和时珩这样僵持下去？”
“没有再继续僵持了，但关系也不怎么样。”孟舒禾叹气，“前段时间和他打了个赌，他赌我这段恋爱坚持不到圣诞节。”
楚宜在电话那头咯咯直笑：“很有时珩的风格，那你觉得你能赢吗？”
在应下这个赌约的时候，孟舒禾还可以很坚定地回答可以，但现在，孟舒禾有些迟疑了。
突然间，她的脑海想起很多存疑的细枝末节，以及岑游的态度。
孟舒禾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的表情有一瞬迷茫，她轻声答：“应该吧……”
似乎是感受到孟舒禾的茫然，楚宜突然问：“书书，你和他在一起，真的开心吗？”
“为什么这样问？”
楚宜有点纠结：“怎么说呢……我只是觉得，你现在不是很开心。”
孟舒禾小小声辩驳：“谈恋爱不是这样的吗？偶尔也会有不愉快吧，但他人其实真的很好。”
楚宜妥协道：“好好好，我知道你男朋友天下第一好了，我会帮你留意公寓出租的，过年回国，谢礼你可要提前准备好。”
孟舒禾笑道：“没问题，先提前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