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不划的话，那我可就亲自帮你动手了。我划十下，就放你一天假吧。”女孩眼泪哗哗流，拿着刀的右手一直在颤抖，刀片抵在胳膊上，怎么也下不去手。
视频在晃动，眼见王思雨似乎不耐烦了，女孩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往手臂上一划——
王思雨说：“啧，血都没流，你没吃饭啊。”
“刘琴，抓着她。”
说着手机就被拿到另一个人的手里，镜头下露出王思雨稍稍青涩的脸，只是神色欢快，带着兴奋的笑，抢过刀，笑着在林乐仪的胳膊上划了好几下，皮肉分离，鲜红涌出。
“哭什么？你不是很能耐去找老师告状吗？接着去啊——”
随着林乐仪不断挣扎，镜头开始剧烈晃动，看不清画面，只能听见嘈杂的人声、王思雨放肆地笑声和失声尖叫痛哭的林乐仪。
......
听说林乐仪死后，她的外婆没有办法接受事实，几个月后也病死了。她的爷爷奶奶经不起打击，这几年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原本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父亲生意做不下去，母亲辞了工，每天都在家里烧香拜佛保佑女儿的下辈子顺水无忧。
周围的邻居依然把此事当成饭后的余谈，渐渐与林家疏远。
这一切，都拜王思雨所赐。
侯月和林乐仪的妈妈重新被带进来，专案组组长问侯月为什么王思雨要针对她们。
“可能因为一个男生吧。”侯月说：“王思雨喜欢他，于是不允许其他人靠近他。”
多么荒谬的理由啊，因为占有欲而害死一个人。
林乐仪的妈妈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理由，又开始流眼泪。
组长又问：“你也是因为这个被她霸凌？”
侯月说：“对，因为我以前暗恋这个男生，王思雨知道后，就一直找我麻烦。”
证据警察们都已经看到了，王思雨对侯月围堵在厕所、巷子、班级教室后面，进行人身攻击。
组长：“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和家长？”
林乐仪的妈妈也看向侯月，女孩确实没有父母陪同，据说还是一个人去报的警。
侯月说：“我父母离婚了，不管我。老师......问过我情况，但他们阻止不了王思雨。”
“为什么。”
“听说她教育局有后台。”
林乐仪的妈妈听到这话就坐不住了：“是是是，当时就是有教育局的人找到我们，说了解了解情况，但最后乐仪被判定是学习压力大导致没想开。”
事实证明，王思雨在经过林乐仪事之后安静了一整个初三，高一时对于和陈禹走得近的女生也只是进行口头警告，一直收敛到高二，遇到侯月之后开始故态萌发。
“你说欺负你的不止王思雨一个人？还有谁。”
“挺多的，高一的时候班上很多男生给我取难听的外号，以羞辱我为乐。高二之后就是王思雨她们了。”
和专案组调查到的情况差不多。
不过在场还有很多人不太明白，看着侯月出众的外形，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被人欺辱。
组长看着眼前不慌不忙的少女，始终觉得看不透，但看到她清澈的眼睛，又觉得她不过就是个理智的高中生。
“你是故意在她满18岁之后报的警？”组长语气犀利。
侯月没有否认：“对，法律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只有在她成人之后才能让她真正承担自已的后果。”
旁边有女调查员说话了：“谭警官，事实上侯月同学是受害者，更何况是她的举报才让林同学的真相大白。”
谭组长点头，他当然知道侯月是受害者，只是他总觉得侯月太能忍了，列出的视频证据里她也是从容不迫不慌不忙。
侯月笑了：“警察叔叔，我能理解你的质疑。你觉得我太冷静了，可是你们受理的案件是我报的警，我是受害者。你可以怀疑我居心叵测，但你们关注的重点更应该是校园霸凌的实施者。”
第44章
终结校园霸凌的芭蕾女神（12）
三年前。王家花园别墅内。
“你看看你都教出了什么好女儿！成绩垫底就算了，还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事！”王军愤怒地将手上的玻璃烟灰缸砸在地上，将走廊立着的佣人吓了一跳。
苏兰芳坐在沙发上哭哭啼啼：“姓王的，你一天到晚不着家你好意思说我你！你有一天教育过女儿吗？”
“思雨还小她懂什么？不过和同学闹着玩，是那个女生自已心理有问题，怎么就成了思雨害的她？”
苏兰芳抹着眼泪，瞪着王军道：“我不管，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姓王的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你得保住我们的女儿！否则我和你没完！”
王军气得太阳穴突突的，他往沙发上一坐，点了一支烟放在手中燃着，好半响出声：“你先回房间，我给刘部长打个电话。”
苏兰芳抹掉眼泪，一步三回头。
王军突然叫住苏兰芳：“让你哥赶紧把学校的监控给删了，别留下什么证据。”
......
房间里，王思雨咬着拇指指甲，抖着双腿，时不时看向墙上的时钟，神情焦躁不安。
见苏兰芳开门进来，她火速起身走到母亲身边，着急问道：“妈妈，怎么办？我会坐牢吗？”
苏兰芳看着眼前青涩的闺女，生气又无可奈何：“你爸会帮你摆平的。”
她将女儿拉到床上坐下，语重心长：“你说说你，平时打打闹闹就算了，怎么还闹出人命呢？”
王思雨辩解：“我没有，是她自已想不开自杀的，跟我没有关系。”
苏兰芳恨铁不成钢：“你爸从小就教你做事不要给别人留下把柄，你倒好，拍了这么多视频照片，你这不是白送给人家吗？”
王思雨咬着下唇，不安地看着苏兰芳。
“我已经让她们把手里的视频删除了，手机也一起销毁了。”王思雨呐呐道，“妈，我不会真的要坐牢吧？”
苏兰芳笑了：“你才15你坐什么牢。我就说你爸不该让重新读过一次初一，就不会遇到那个女的，现在也不会摊上这种事。等这事儿结束了，让你爸给你换个学校。”
未成年不承担法律责任。王思雨瞬间安下了心，将手边地一叠水果端着吃。
“你爸也真是的，多大点事。给妈妈看看，打的你脸上疼不疼哟。”事情一出来，王军就控制不住情绪打了王思雨一巴掌，苏兰芳在旁边看着心疼得要命。
她将王思雨的脸转过来，看着印子还在，心疼不已。
——
林家父母接到通知后急忙赶到警察局。
“警官，查到了吗？”林母急急忙忙赶到，呼吸还没平复，看见案件受理人就问出声：“有查到是不是那个女孩她——”只是话音未落就被警察打断。
“刘女土您先别急，我们走访了学校学生和老师，大家对于您所说的这种情况呢是没有发生的——”
“怎么会没有呢？那、那些视频——”
“刘女土您先别急好吗？先听我们说。”警察说：“我们调取了学校的监控，并没有发现你们所怀疑的有人欺负死者。至于您刚刚提到的这个视频，是一些同学们弄的恶作剧，而且里面的主人公并不是您的女儿。”
林母愣在原地。
“而且根据我们走访调查到的内容，您的女儿确实比较内向而且在班里也不太和同学老师交流，并且成绩也不太理想。”
“因此我们排除在学校受到欺压这个可能性——”
“但是——但是她，她的手上有，有那个刀痕啊——”
警察再次打断林母的话，双手安抚林母的情绪说：“刘女土您先冷静冷静，先听我们说好吗？”
“法医诊断的结果您也看到了，她的身体并没有在生前受到过重大创伤，死因确实是跳楼身亡。至于您说的刀痕——您也知道，经常有青少年在成长的过程中有自残的行为，根据大家提供的信息您的女儿生前的心理状态确实不是很好，您也知道她是因为考试作弊情节严重被学校劝退，很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导致她一时间想不开。”
林家父母呆愣愣地站在咨询室，其实他们也想不通为什么原本老实乖巧的女儿为什么会作弊，但是证据确凿，他们也只能接受事实。
原本他们想着让女儿休养一段时间，再送到老家继续念书，但是没想到在一个平静的早晨，林乐仪选择结束自已的生命。
警察看着眼前头发一下子全白了的夫妻，叹了一口气，将桌子上的资料整理好后递给林母：“案子差不多可以结了，这里是案卷记录，您要是没有异议的话，就在上面签字吧。”
林母失神接过手上的资料，看着白纸上一个个戳人心肺的字，她闭了闭眼，随后想到了什么，又急切开口问道：“但是——”
这一次，又被打断了。
“刘女土！”
“节哀顺变。”
——
花季少女跳楼案结的很快，但还是引发了很多后续讨论。
林家夫妇走在街坊中常常能听到背后议论的，平时买个菜都能感觉背后有人指点。
“这就是跳楼那个的爸妈啊？天菩萨他们家就一个小孩哦？”
“现在的小孩读书压力大得很嘞。”
“抗压能力那么差，读个初中就受不了，那那么多高考的小孩咋个办嘛。”
“就是啊，跟你们说，现在小孩不得了，打不得骂不得，要不然就说要跳楼给你们看哦！”
“还有这样，谁不是从小挨打挨骂过来的，被骂了哪里敢还嘴，还不是老老实实去干活。”
“就是啊，现在小孩子太娇气了。”
...
诸如此类的议论，林家父母每天都能听到。
林父生意也不做了，想回老家乡下去。林母不肯，每天守着女儿的房间，守着那些遗物过日子。
久而久之，议论听得再多也麻木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街坊邻居们有了新的谈资，渐渐的也忘记了那个悲惨的女孩。
可谁也没想到，三年后，尘封的旧事会被重新翻开。
——
侯月从警局里出来的时候，林母也追了出来，她拉住侯月，问她以前认不认识林乐仪。
“阿姨，我初中不是三中的，我不认识她。”侯月说，“但是我以前看到过那个新闻，没想到也是王思雨的同学。”
林母点点头，原来想错了。
几天前，林父收到了一封匿名快递，里面是个u盘，u盘里面是大量林乐仪被校园霸凌的证据。
林家父母震惊无比，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就拿去警局报了警。
紧接着，就接到消息说，同样有个人也报了警，理由和林家父母的一样，都是收到了校园霸凌。
随着此事愈演愈烈，公安部门这才紧急成立专案组，针对此次事件进行调查。
这一查，就查出了大量的证据，除去林家父母提供的证据资料，以及侯月的证据，还有大量在校同学的口供。
这些在校同学，多少都受到过王思雨或轻或重的欺凌。有口头警告，也有肢体碰撞。
根据老师们的说法，确实有同学跟老师说过王思雨欺负过，但老师找过王思雨谈话后，再去问这些同学就没有后续了，老师们以为王思雨已经自我反思更正错误了，就没再深究下去。
其中部分受害者的供词里，都提到过被霸凌的原因，都是指向一个男孩。
专案组可以初步判定，王思雨大概是这位男同学的追求者，为了不允许其他追求者出现，而去用口头、肢体警告这些女生。
由于证据确凿，警方便以涉嫌故意伤害罪将王思雨进行扣押拘留。林家父母也准备请律师以故意杀人罪起诉王思雨。
拘留室里，警方多次问话王思雨l了解情况，都被以需要律师在场为借口给回绝了。
随着时间推移，她一直没有出去，王军也一直没来，王思雨越过越心慌，她不断地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大拇指做的美甲都被她抠烂了。
几天后，王思雨等到了王军。
王军已经没有第一次来时的愤怒，他垂着眼皮，神情老态。
王思雨见了他就像见到了救世主，她大喊：“爸爸！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你一定是接我出去的吧！”
王军却一直没有说话，沉默中，王思雨仿佛听到了自已心脏跳动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几个呼吸声后，王军说话了：“证据确凿，思雨啊，爸没办法了。”
“什...什么意思？爸爸？什么意思？”王思雨先是喃喃，随后情绪激动拍打桌子，“我要坐牢了吗？你的意思是我要坐牢了吗——爸爸！刘叔叔——刘叔叔不是——”
“上头有人查！你刘叔叔革职查办，我也被停职观察。”王军长叹一口气，看着王思雨，又叹了一口气，语气平静：
“王思雨啊王思雨，我当时不就让你低调低调再低调吗？结果呢？收敛了一阵子又开始做这种事！我他妈送你上学是让你给我惹事的吗？！”
王军越说越气，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怒吼出来：“你知道我给你找了多少关系吗？那些收了我的烟我的酒答应的好好的，最后临时变卦，说上头已经有人开始查了。”
“没人敢接你这块烫手山芋！碰了就是死！碰了就是降职！”
“没救了！你已经没救了——”
看着王思雨，王军仿佛将这几年的气全叹了出来：“你老实在里头蹲几年吧，老实点，回头争取减刑。”
最后一点希望破灭，王思雨感觉天都塌了。
她......要坐牢了吗......
愣愣的，直到王军离开，一句话也没说。
第45章
终结校园霸凌的芭蕾女神（13）
开庭当日，侯月也来了。
她看见王思雨站在审判台，神情麻木，双眼冷淡无神，手腕上别着银铐。
直到法官将所有证据摆在王思雨的面前，看着眼前让她定罪的证据，王思雨的神色逐渐震惊愤怒，她扭头用阴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侯月，眼睛赤红。
最后，王思雨因涉嫌故意伤害致死、侮辱、侵犯隐私、威胁人身安全以及寻衅滋事故意教唆他人等违法行为，致人直接受伤、间接死亡，情节严重、恶劣，判定为故意伤害、侮辱他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即日服刑。
方勤勤等帮凶涉嫌侮辱罪，但由于方勤勤未满18岁，处罚款并处缓刑。
听到“有期徒刑十五年”，旁听席上苏兰芳直接晕了过去，引起一阵小混乱。
王思雨看着不远处的侯月，她依然那么姿态优雅，穿着裁剪利落的长裙，面带微笑。这微笑越看越意味深长，越看越充满挑衅，越看越像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
这时警务人员准备将王思雨带走，王思雨却突然情绪失控，大喊大叫：
“侯月！你害我——是你害我——”
“我要弄死你——我要弄死你——”
有人摁住王思雨的胳膊和肩膀，王思雨挣扎着，眼里充满恨意和怒火，恨不得冲上去咬掉侯月的肉。
“侯月——你给我等着。”
侯月笑，眼睛直勾勾盯着王思雨，脑袋里却响起任务进度的提示音。
【叮——任务进度已上涨35%】
——
事件经媒体报导，引起了社会上极大关注，众人注意到校园霸凌的危害后，开始越来越多的教育部门关注校园霸凌。
林乐仪跳楼的真相得到大白，林家父母收到了许多社会机构的慰问，街坊邻居也来安慰林家父母，声讨罪犯。
一中校方开除了王思雨方勤勤等人的学籍，其余一些参与者被记大过，被王思雨迫害过的学生都前前后后收到了校方的心理辅导。
侯月重新返校上学，一下子成了全校的关注点。
班上的赵海生见到侯月就像老鼠见了猫，眼神都不敢对上侯月。他前几天就被校方教育过了，再有欺辱同学的行为就开除他。
先前的谣言也没人敢说了，同学们对侯月的态度变得十分关照，小心翼翼的。
就连晚自习的时候，侯月都被陈禹叫出来，问她之前是不是受王思雨欺负了。
侯月觉得好笑，她问陈禹：“原来你一直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