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小猴子妈叉着腰，嗓门又大又尖，看到夕阳下乱糟糟的院子，眉头拧起。李余粮站在屋头门槛处，大喊道：“催什么催！又不是不还！”
“现在没钱！等俺家大丫头工钱发下来了就让她还给你！”
小猴子妈狐疑地看了一眼李余粮，又看正在院子里给菜园浇水的小花，说道：“你家大丫头今天还有钱买麦芽糖呢！谁信你没钱！快还钱！”
什么！？还有钱买糖吃！？
李余粮转头，浑浊的眼睛盯上屋内的小草，扭着身体疾步走到小草身前，一把抓过她的衣领子。
“你哪来的钱！？是不是偷老子的钱！？”
“娘的，难怪老子的钱越来越少！”
李余粮的力气很大，原主这副营养不良的身体可以说是毫无反抗之力。
“草你娘的，敢偷钱，老子打死你！”
蒲扇般的大掌带着凌厉的风，重重地扇在了小草的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迅速来袭。
李有根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添油加醋说：“该打该打，敢偷钱就应该打！爹，打狠一点！”
听到动静被吓到的小花迅速哭了起来，跑过去抱住李余粮的腿，哭喊道：“爹！爹！别、打了......姐、没、偷钱！”
小花抱的是李余粮的那条好腿，他想要踹开小花，但是另外一条瘸腿实在支撑不住身体。
小草趁这个机会挣脱李余粮的束缚。
李余粮气得抄起一旁的扫帚就想打小花，小草见状立马抱起小花，顺便踹了李余粮那条好腿，他怪叫一声倒在地上，还压倒了李有根。
“下贱东西反了天了！”
“啊——爹！爹你压着俺了！”
“有根！快扶俺起来！”
“爹、你快起来......俺起不来啊！”
屋内乱成了一锅粥，小猴子妈人都看傻了，见钱今天估计是要不回了，气得往院子大门上吐了口唾沫走了。
...
李余粮的那条好腿被踹的生疼，正躺在床上嗷嗷叫。
把他扶起来的李有根不见了踪影，李余粮想喝水，喊了半天也没人来。
气得李余粮破口大骂，声音传到了隔壁花姨家，花姨的丈夫在隔壁怒吼：“瘸腿李你他娘的叫什么叫！吵死了！”
李余粮感觉越叫越口渴，但没人应他。
气得要死的李余粮只能自已一点点挪下床，好不容易走到床边的桌上，结果一拎水壶，里面是空的！
“娘的！”
李余粮将水壶摔在地上，又只能忍痛躺回床上，抄起床边地上的酒瓶子开始喝酒。
院子里，小草正在摸黑帮女人洗澡。
她烧了一锅皂荚煮水，里面泡了一些新鲜艾叶，应该可以缓解她身上的暗疮。
中草药煮水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剩下的水她也没浪费，拿去给小花洗了。
帮女人洗完澡后，小草把晾晒的被子床单进屋铺好，让小花带着她回屋里休息。
洗完澡后，小草回了屋子，把房间门拉上门栓后，拿出从厨房带来的火柴，点燃了蜡烛，立在窗台下的木桌子上。
蜡烛的光不大，但是照亮了整个房间，橙黄的光充斥在房间内，小花眼睛亮了一瞬。
“蜡烛！”
小草借着烛光，找到了原主藏在柜子和墙壁夹缝之间的一个塑料袋。
里面装着她攒下的钱。
零零碎碎的，一块一角都有，总共才23块钱。
加上她上午卖地黄换的50块钱，除去买麦芽糖和蜡烛的4块钱，一共加起来69块。
69块，也许都不够去县城的车票。
她必须要攒够多一点钱。
第226章
逃离大山（7）
小花看到小草手里有这么多钱，眼睛都瞪圆了。
“姐，你、你、你咋有、这么多、钱？”小花知道这事不能让李余粮知道，所以声音很轻很轻。
小草看向小花，平静轻声道：“小花，你还想挨打吗？”
小花脸上露出惊恐，摇摇头。
小草将钱换了一个地方藏好，然后走到床边，眼睛盯着小花，说：“不想挨打，就听我的话，认真学习，好好学习。”
她没有告诉小花准备带他们离开大山的事。
小花黏原主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见姐姐很认真的样子，她点点头。
小草问：“今天上课学了什么？”
小花想了一下：“学了字。”
接近学期末的尾声，大概现在是在复习之前学过的内容了。
但小花还得从拼音教起。
“哪些字？”
小花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小草没有说话，在一边耐心等她想。
“日、月。”
“山、川。”
小花冥思苦想：“还、还有......金、木、水......火、土。”
“天、地、人。”
小草伸出手，将掌心露给小花：“会写吗？”
小花写了一个人。
于是小草带着她，一点点教她写这几个字。
还教了她认了一到十的数字。
数学小花应该是没听懂的，小草也不着急，先等她认多一点字再说。
吹灭蜡烛后，小草准备躺下歇息，没过一会，就听到屋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应该是李有根回来了。
随后就听到李余粮的怒骂：“小崽子跑哪去了？也不见你给俺烧壶水！”
李有根嘟嘟囔囔道：“你咋不喊那俩丫头给你烧水。”
身边小花和女人应该已经熟睡了，小草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心下静静思索着。
要想离开这里，必须先把这两人解决了。
月底麦子成熟，会有一周左右的农忙时间，那段时间是最适合出逃的时间。
...
第二天一早，小草照例早早起床，身边女人又不见了。
小草猜到她大概又是在天亮时跑回了黑屋。
趁着天光还没有大亮，小草洗漱完后煮好三人份的面条，然后又把睡觉的被单洗了晾起，做完所有事后，背起竹篓送小花去上学。
上午，小草跟着王医生一起到上山采药。
王医生在村子里生活了数年，对周边地形十分熟悉，哪些地方长有什么药材一清二楚。
有他带路，小草记下了附近的地形。
她假借聊天，试探道：“师父，隔壁村子离咱这远不？”
王医生说：“远，走路要蛮久哦。”
他有的时候也会被隔壁村子的人喊去看病，走路太远，他都是借村长的牛车去的。
小草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一样：“俺都没出过村子，隔壁村子好玩吗？”
王医生笑了一下：“村子有啥好玩的，不都一个样，镇子上才好玩呢，可多新鲜玩意。”
“师父，那你下次带俺去镇子上玩呗，镇子离咱这远不？”
王医生在前头走着，一边爬坡一边道：“远，去镇子要经过好多个村子。”
“镇子在哪个方向啊？”
王医生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指了一个方向，道：“那边。”
小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正好是回村子的路，也就是说镇子的方向在村子的后面。
“那您去镇子上坐过小汽车不？”
王医生说：“就一次，好几年前坐的了。”
小草问：“是啥感觉？和牛车一样不？”
王医生笑了：“那咋能一样？牛车两个轮子，汽车四个轮子呢，跑的比牛车快了不知道多少。”
“草妮儿啊，以后有机会师父带你去镇子上玩玩。”
小草很高兴：“行！谢谢师父！”
...
回到学校食堂，小草见到了王圆圆。
她鬼鬼祟祟避开所有人的视线，递给小草一张叠好的纸。
“快收下！”王圆圆说：“这是俺昨晚偷摸画好的。”
小草放进裤子口袋里：“没画错吧？要错了俺可得在山里转好几天。”
王圆圆说：“没错没错，俺看了好几遍，没错的。”她看着小草，说：“你可一定要来啊，俺在县城等你。”
小草点点头，问：“那你准备啥时候走？”
王圆圆说：“俺得再攒多几天钱，可能再过个几天吧。”
小草说：“你咋不下月三四号再走？那段时间大家都要收麦子，白天累晚上睡得熟，没人发现你溜走的。”
王圆圆瞪圆了眼睛：“小草！你咋这聪明！行，那俺下月三四号再走。”
小草笑了笑，心里却想着她一定要走在王圆圆的前头。
否则若是引起了村子里的人的注意，可就麻烦了。
用上午摘的野菜一起煮了一碗面后，小草照例盛出一碗，剩下的和小花一起吃了。
结果回到李余粮家时，李有根居然正蹲在院子里不知道干什么。
小草不着痕迹将碗藏进背后的竹篓里。
听到她们回来的动静，李有根转头，龇牙咧嘴叫道：“给俺钱！俺也要吃麦芽糖！”
小草一愣，这才看到他手里捏着昨天小花吃的麦芽糖的包装纸。
小花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怯弱地看着小草。
小草面无表情胡诌：“买糖的钱是娘给我的，我自已没钱。”
李有根才不信：“放屁！娘哪来的钱？”
小草将竹篓轻轻放下，把从山上挖来的野菜拿出：“你怎么知道娘没钱？”
李有根是个蠢的，一下子被问住了，看了看小花又看了看小草，这两个面黄肌瘦的样子，也不像是真的有钱。
“那娘为什么给你们钱？”他问。
“因为娘喜欢我们呗。”小草说：“娘不爱你，所以才拿钱给我们买糖吃。”
“你放屁！”李有根虽然不懂什么是爱，但他直觉感到不爽，立马大叫：“俺是男孩！娘应该最喜欢俺！”
“你们女的是赔钱货！没人喜欢赔钱货！”
小草不恼，轻飘飘地笑了下：“我们会护着娘不被挨打，你只知道吃，从没有护过娘，她才不会喜欢你。”
李有根怒了，推开小花一溜烟跑没影了。
小花被用力推倒在地，立刻哭出了声。
小草将她拉起来，拍掉她身上的尘土，等她止住了眼泪才道：“小花，哭只能发泄情绪，解决不了问题。”
第227章
逃离大山（8）
眼泪是最不值钱的，她想让小花尽快明白这个道理。
“咱们要让李有根哭。”
小花看着姐姐，懵懂地点点头。
小草从竹篓里端出碗，打开黑屋的门锁照例给母亲喂饭。
下午她把小花送去学校后，准备去王医生家里，结果被他的邻居告知王医生出门给村长的姑姑看病去了。
小草只能返回家，李余粮喝了酒正在屋里呼呼大睡。
她将母亲从黑屋里牵出来，看见刺眼的阳光，女人有些害怕。
小草不断安抚她：“没事的，没事的。”
但女人挣扎地厉害，甩开小草的手跑进了黑屋里。
小草再想牵她出来也没成功。
她无奈，也知这事要循序渐进，只好上锁后背起竹篓准备去自已上山采点药。
这次她换了一条路走，绕过了整个村庄。
路过一处矮墙时，她听到了里面男人打女人的声音。
“贱人！烂货！煮个饭能煮成这样！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娘的，老子把你买回来屁事都做不好！老子打死你！”
男人的谩骂夹杂着女人哭喊的声音，还有桌椅板凳碰撞声。
小草眼神冰冷，绕到前院，冲里面喊：“九生叔，村长喊你去找他。”
不一会，屋内的声音才停下来。
小草不清楚和原主母亲同一批被卖进小巴村的女人有哪些，但是村子里，很多人的媳妇都是买来的。
现在本地的年轻女人也都外出打工去了，山村里依旧有很多男人娶不到媳妇。
在原主久远的记忆中，就曾目睹过一群村民聚集在村口挑选他们认为的生育工具。
小草站在院子外，看着院子里蜷缩在水井旁搓衣服的女人，脸上还带着红肿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