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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bingo,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刘佳仪打了个响指,“加入这个公会的新人玩家都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公会,也知道他们很可能被公会牺牲掉。”

    “他们知道自己走进了一座公共墓地,也做好了变成其中一个的准备。”

    牧四诚靠在椅子上,双眼失焦:“……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牧神你因为不喜欢公会,所以很少关注这些消息。”王舜解释,“拉塞尔公墓本质是一个逃避型公会,接受大量的恐惧游戏的新人玩家。”

    “有一些新人玩家对游戏的态度十分排斥,很想逃避游戏,所以拉塞尔公墓的会长站了出来,成立了这个集体公墓性社团。”

    “他对这些玩家承诺,你们可以把死亡寄存在拉塞尔公墓这里,等到拉塞尔公墓胜利那一天,我就会许愿从公墓中复活你们,并将积分分给你们,满足你们的欲望,让你们可以脱离游戏。”

    牧四诚觉得十分荒谬:“这也有人信??”

    王舜点头:“很多玩家信,除去被大公会筛选走的高阶技能新人玩家,剩下相当一部分良莠不齐的技能玩家都去了拉塞尔公墓。”

    牧四诚无语:“万一这个拉塞尔公墓根本赢不了冠军呢?那他们不白死了吗?”

    刘佳仪踢了一下牧四诚,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一眼PPT上的胜率。

    牧四诚又语塞了,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就算这个拉塞尔能赢,这些人能确保这个公会会长能兑现承诺吗?”

    刘佳仪又忍不住对着牧四诚露出了【你可真是个傻子】的表情:“你知道拉塞尔公墓的口号是什么吗?”

    牧四诚看向刘佳仪:“是什么?”

    刘佳仪说:“【愿我们在希望中死去】。”

    “这些选择投靠拉塞尔公墓的新人玩家都是被大公会筛选剩下的,他们从一开始对自己的技能怀抱期待,觉得能靠技能存活下来,到后来的发现自己的技能根本不值一提,也没人看得上眼,有个自我价值体系崩塌的过程。”

    刘佳仪静了静,又说:“到后期,这些新人根本不相信能靠自己在游戏里活下去了,他们活得战战兢兢,觉得自己迟早要死,相比在恐怖游戏里被折磨死,不如选一种怀有希望的死法。”

    “其实很多人根本没指望拉塞尔公墓的会长兑现承诺,只是想死得安心一点罢了。”

    一旁的王舜听着叹息一声:“牧神,你和白柳可能不怎么关注这种公会,因为你们都是高阶技能玩家,这种公会是低等技能玩家的最后出路。”

    “我一直觉得很神奇,这样一个低等技能玩家逃避形成的公会,最后竟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刘佳仪托腮回忆,“去年红桃虽然赢了,但也打得不顺手。”

    白柳侧头看向刘佳仪:“去年红桃是怎么赢拉塞尔公墓的?”

    刘佳仪思索片刻后回答:“拉塞尔公墓的人拿红桃没有办法,她技能涉及外貌变幻和魅惑,很难找到可以抵抗她技能的玩家。”

    “但其他队员都被钳制得很厉害。”

    “红桃打了一场消耗战,慢慢磨的,打得很辛苦,但对方是新人,面板还是不如红桃这边的,最后还是赢了。”

    白柳转头看向王舜:“去年逆神是怎么赢的这个战队?”

    王舜和刘佳仪同时沉默了。

    隔了一会儿,王舜才开口:“没看清楚。”

    白柳扬了一下眉:“没看清楚?”

    “比赛开始一维度分钟后。”王舜苦笑着说,“拉塞尔公墓的战术师就主动向逆神投降了。”

    第320章

    现实(167)

    “目前拉塞尔公墓为什么放弃季中赛资格还不得而知,但总之这支队伍是我们季前赛的头号大敌。”

    王舜点击面板,PPT上跳出了一只血淋淋的羔羊头像:

    “除了拉塞尔公墓之外,另一只需要我们重点关注的队伍叫做狂热羔羊,是去年季中赛的最后一名。”

    “这支队伍是前年的季前赛的第一名,挑战赛遇到的战队是猎鹿人,战术师依旧是逆神,不出意外的,狂热羔羊输掉了挑战赛,但还是顺利地进入了去年的季中赛。”

    王舜抬起头来:“我之所以特地提这场比赛,是因为在这场比赛里,逆神的审判者这位出了名的温和派战术师第一次在游戏里动手杀了人,他杀死了对方的战术师。”

    “不过由于这个战术师是那年的人气选手,有免死金牌,所以这人目前仍然是狂热羔羊的战术师,还持续活跃在场上。”

    “在狂热羔羊挑战赛的时候,猎鹿人全体队员都带着伤上场的,包括逆神,后来我去查了一下,发现他们这些伤并不是游戏里的伤,而是从现实里带进来的伤。”

    “接着,我去查了狂热羔羊季前赛时候的比赛,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我发现只要狂热羔羊对手是很有实力或者口碑的队伍,这支队伍的战队队员就会在现实里出事,带着伤参赛比赛。”

    “甚至有几次,狂热羔羊的对手在参赛前夕,核心队员死亡了。”

    王舜十分严肃地说:“所以我做出了一个猜测,这个狂热羔羊里有和我技能类似的信息采集者,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得到玩家的现实里的确切地址信息,然后在现实里攻击对方。”

    牧四诚没忍住啧了一声:“好贱啊,打不过就在现实里动手。”

    “的确很贱,但现实里的你们可没有在游戏里这么神通广大,都是些普通人。”王舜强调,“你们已经是一支很亮眼的季前赛队伍了,在现实里一定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

    “尤其是白柳。”

    王舜看向白柳:“牧四诚是登记在册的大学生,刘佳仪刚刚经历了一件大事件,处于多重监视下,唐队长自保能力很强,木柯家里是大财阀,只有你。”

    “你现在是个社会边缘人士。”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白柳身上。

    “我说白柳。”牧四诚凑过去,扶着白柳的肩膀,“你要不要住我宿舍?”

    唐二打蹙眉:“大学宿舍安保功能不够好,白柳,你那个小出租屋不安全,我在基地附近有套房子,你不如搬过来和我一起……”

    “基地附近不行,到时候你们基地出了什么事又赖他头上。”刘佳仪否决了唐二打的提议,她看向白柳,“我觉得你可以和木柯聊一聊,住他那边去吧,钱和移动都方便。”

    白柳若所有思:“一个人住的确不方便。”

    几个人同时凑了过去,直勾勾地望着白柳:“那你和谁住?”

    白柳微笑:“目前我的想法是把杜三鹦接过来一起住。”

    几个人沉默一会儿,然后牧四诚首先发出疑问:“哈??”

    开会过后,白柳从自己的出租屋登出了游戏。

    他脱掉身上全是血的白衬衫,扔进了洗衣篓里,拨开皮带上的锁扣,把裤子脱下来一起丢进了洗衣篓里。

    白柳赤裸着走进了洗浴室,打开了蓬头,勾下了发绳,闭眼仰头让温热的水流冲刷面部,然后伸手去拿放在镜子旁边的洗发露。

    镜子被水汽扑满,若隐若现地倒映着白柳的上半身,白柳看着镜子里自己朦胧的倒影,顿了一下。

    比起刚刚进入游戏的时候,他的身体出现了一些肉眼可见的变化。

    白柳在工作之后从来不点外卖,奶茶之类的,因为太贵了。

    他也很少参加各种团建和饭局和应酬,最多就是每个月拿着优惠券去和陆驿站下次馆子,平时就吃单位最便宜的八块钱一荤一素套餐,荤菜还包括番茄炒蛋。

    从幼年期到青春期再到成年期,白柳从来没有经历过食物富足的阶段,摄入不足导致他一直好像都是人群当中发育最滞后的。

    小时候白柳就是同龄人里最小个的,到了青春期,他是同班同学里最单薄的,成年之后更是连找工作都差点被身高卡线。

    今年,白柳24岁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好像……

    长高了一点。

    唐二打高强度地摔打了白柳一个多月,给白柳的身体带来的变化还不止这点。

    白柳的肤色原本是办公室里长年不见日光的苍白,现在能透出一点血色了,肩颈和腰背都向后舒展扩开,原本瘦削的四肢和腹部现在居然养出了肌肉线条。

    尤其是肩背和腹部,薄薄一层肌肉包裹住白柳的躯体,让这些地方看起来变得有力不少。

    虽然还是没有唐二打那种锻炼得很整齐六块腹肌,但白柳腹直肌两边也有浅凹陷了,感觉再锻炼锻炼马上就能看到成形的腹肌了。

    年近25的成年人白柳先生诡异地觉得自己看起来好像再发育了一样。

    洗完澡在擦身体的时候,白柳突然顿了一下。

    他摸到了自己背上黑桃留下来的鞭痕。

    但也只是顿了那么一下,白柳就像是什么都没摸到一样穿好了衣服,依旧是白衬衫和西装裤——他衣柜里只有这两种衣服。

    等下白柳要去疗养院接杜三鹦出来,为了正式一点,白柳还罕见地给自己打了领带。

    去疗养院办了一大堆手续,让杜三鹦一一签字过后,在负责人质疑又惊恐的眼神中,白柳顺利地把杜三鹦接了出来。

    “不好意思,麻烦你接我出来了。”杜三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我被判定为没有个人行动能力,要从疗养院接出来还很麻烦,白柳是找人帮忙了吗?”

    白柳嗯了一声,接过了杜三鹦的行李箱:“唐队长帮忙找的人。”

    其实是苏恙帮的忙。

    苏恙觉得杜三鹦会导致周围的人出事的小孩子待在疗养院,对杜三鹦和疗养院双方都没有好处。

    本来苏恙是准备申请把杜三鹦送到基地附近的一个训练营的,但在白柳主动表示要主动照顾杜三鹦之后,苏恙在惊讶之余很干脆地就帮忙把事情给办了下来。

    杜三鹦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白柳身后走,时不时偷偷瞄一眼白柳手上自己的行李箱。

    白柳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

    杜三鹦迟疑了一会儿,才很小声问:“……我和你住一起,真的不会影响到你吗?”

    “我最好还是一个人隔离着住着吧……”杜三鹦的声音变得很微弱。

    白柳推着行李箱继续向前走,语气平淡:“你想一个人住吗?”

    杜三鹦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衣角:“我从初中开始就一个人住了,和我一起住的人……无论是朋友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妹妹,后来出事了。”

    “嗯。”白柳平静地说,“我看过你的资料,这些事情我都了解过了。”

    “所以你想一个人住吗?”

    杜三鹦缩着脑袋,小小声地说:“不想。”

    白柳拖着行李箱,回过头来扫了杜三鹦一眼:“你和我一起住不会伤害到我,可以帮到我,你也不想一个人住,你担心的问题我都可以解决,所以还有其他问题吗?”

    杜三鹦他眼睛红红地挺直胸脯,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没,没有了!”

    “谢谢白柳先生愿意安排我和你一起住!”

    “哦不对!”杜三鹦突然一拍脑袋,忐忑地提问,“还有一个问题,白柳先生,你的家可以养鹦鹉吗?”

    白柳思考片刻:“应该可以,房东没说不可以。”

    杜三鹦瞪大了眼睛:“白柳先生,你住的是出租屋吗?”

    白柳嗯了一声:“你不喜欢出租屋吗?”

    杜三鹦急忙挥手:“不是不是!我初中的时候也租过房子住,只是觉得白柳先生这样的人……”

    杜三鹦绞尽脑汁地想要形容他听到白柳住出租屋时候的感受:“住出租屋很奇怪。”

    白柳侧眸看杜三鹦:“有什么奇怪的?”

    “也不是奇怪……”杜三鹦换了一种问法,“白柳先生为什么要住出租屋呢?”

    白柳很自然地回答:“因为买不起房子,所以就租房子住了。”

    杜三鹦震惊了:“白柳先生不是很有钱吗!”

    “我是下岗人士,没什么钱。”白柳斜眼看向杜三鹦,“虽然后来在游戏里攒了一些,但用来买房的话会觉得很不爽。”

    杜三鹦好奇地问:“为什么?”

    白柳说:“因为我不喜欢在高度溢价的商品上花钱。”

    杜三鹦听得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然后看向白柳手里的行李箱:“白柳先生你让我自己拿吧。”

    “等下白柳先生要打车回家吧。”杜三鹦小心翼翼地提出请求,“我不喜欢坐车,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吗?”

    白柳淡淡地问:“是因为经历过很多交通事故吗?”

    杜三鹦点了点头,神情又低落了下去:“……我坐车很容易出事,遇到我的司机都太倒霉了,所以我一般都走路。”

    “我也不喜欢打车,陪你一起走回去吧。”白柳说。

    杜三鹦眼睛先是一亮,然后双眼忍不住变成太阳蛋波浪眼,流泪望着白柳:“呜呜,白柳先生你好好哦。”

    白柳斜眼扫杜三鹦一眼:“我是真的不喜欢打车,因为太贵了。”

    杜三鹦:“……”

    白柳说不打车陪杜三鹦走路就真的陪了一路,杜三鹦回去的路上会有意识地走那些人很少的小道,和别人稍微接触一下就紧张得不行。

    因为这个,白柳他们走的都是比较老旧的街道,街边还有那种很老的小摊子。

    比如杜三鹦就看到了一个身高体重测量仪,旁边坐着一个老大爷,脚边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测三次一块钱】。

    “好便宜哦。”杜三鹦对白柳说,“我之前看到的都是一次一块钱。”

    于是白柳在这个摊子面前突然地停了下来。

    杜三鹦反应一会儿,惊道:“白,白柳先生,你要测吗?!”

    白柳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找出一块钱弯腰递给了秤旁边的老大爷,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脚站了上去。

    测量仪的测量杆缓缓下降,在白柳头顶碰了一下,又缓缓上移了。

    测量仪上的大喇叭发出那种一闪一闪的红光,大声播报道:“——身高176.5公分,体重58公斤,正常偏瘦!”

    白柳站在秤上面好一会儿,直到那个大喇叭把三次播报全部喊完,才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有三次测量,看到白柳走下来,杜三鹦下意识觉得是不是要自己上去测了。

    但并不是这样的,白柳走下来之后又慢悠悠地走了上去,又测了一次。

    杜三鹦:“????”

    等到三次都测量完了,杜三鹦一头雾水地跟在他莫名觉得脚步轻快起来的白柳后面:“白柳先生,你为什么要测三次啊?”

    白柳平静道:“再确认一下我产品增值的既定事实。”

    第321章

    现实(日+168)

    杜三鹦满脸迷惑:“???”

    等到回家之后,杜三鹦把鹦鹉拿了出来挂在了窗户边,白柳在旁边看着,笼子里鹦鹉见到白柳先是炸毛喊了两声白柳快跑。

    见杜三鹦没跑,这只鹦鹉环视一圈之后,缓缓地瞪大了绿豆眼,呆呆地看向笼子外面面含笑意的白柳

    它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来到了白柳的地盘,在呆立一分钟之后,迅速地把头埋进了翅膀下面,然后一动不动地缩在笼子的角落里。

    杜三鹦有点尴尬的解释:“三三平时不这样的。”

    白柳友好地表示理解:“动物的确很难接受居住地改变,但你一般用这只鹦鹉记东西,是因为它除了可以传送人,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杜三鹦兴奋地点点头:“是的!白柳先生你应该知道,游戏里很多东西在现实里都记不下来,会被篡改或是抹消,但三三可以记下这些被抹消的东西!”

    “它很有用的!”

    白柳看向这只鹦鹉:“那怎么能让它记住这些东西呢?”

    “很简单的。”杜三鹦说,“只需要不停向它重复,等到它附和你就行了。”

    “不过三三记不下很复杂的东西。”杜三鹦不好意思地挠头,“只能记一些简单的事情,所以我一般只让它记最重要的。”

    白柳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杜三鹦乖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举着盆和衣服和白柳打招呼:“白柳先生,我去洗澡了,能用一下你的浴室吗?”

    白柳点了一下头。

    杜三鹦进了浴室之后,白柳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窗台边。

    鸟笼里的鹦鹉虽然把头埋进了翅膀下面,但还是因为白柳的靠近而忍不住微微颤抖。

    白柳半阖着眼,伸出食指,屈指抚摸了一下鹦鹉的皮毛。

    鹦鹉抖得更厉害了。

    “你记得什么?”白柳声音很轻地问,“好好说,我就不对你做什么。”

    “白柳,坏人!”鹦鹉嘶叫着,往里缩,仿佛很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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