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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苍太看见关在笼子里的小黑猫眼睛一亮,一打开刚想抱对方一下,结果小黑猫扭着屁股从笼子下面钻出来,音调高亢地咪了一声就往坐在阁楼窗边的白柳那边跑了。

    白柳用两指的手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聚拢在他脚边的两只猫,视线从推开的窗外,穿过渐渐昏黄漆黑的夜色,落在了丛林深处的鹿鸣神社里。

    苍太走到白六旁边,小声地问:“白六大人的爱人,就是住在那个神社里邪神吗?”

    “不是住。”白柳收回视线,眼神垂落到自己怀里的乖巧蹭手的小白猫上,“是被困在那个神社里。”

    “所以我要去把他带出来。”

    “……刚刚你问了神社的钥匙。”苍太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白六你是要入夜之后去偷钥匙吗?”

    白柳平淡地嗯了一声。

    苍太瞬间紧绷:“但是那个老仆人说北原家晚上会有怨灵,白六你也不知道钥匙在北原家哪里,这风险太大了吧!”

    “这些都有办法解决。”白柳抬眸看了苍太一眼,“只要苍太你愿意帮我。”

    苍太一呆:“我要怎么帮你?”

    白柳:“在这里找出北原小葵。”

    入夜之后,北原家的庭院天色漆黑,草木在回廊上倒映出不详的暗影,假山石旁的石炉不分昼夜地工作着,闪烁着微弱的,宛如鬼火般的火,空气中蒸腾着一股粘稠又湿热的水蒸气。

    趁着夜色跑出来的苍太低着头在回廊上跑得飞快,根本不敢抬头看周围的景象,在心里快速默念着白柳交代他的事宜——

    ——北原小葵作为北原家的祭品之一,和她的弟弟都是第一年开展邪神祭的时候被北原家买进来的。

    而去年北原小葵的弟弟被献祭了。

    这位弟弟被北原家有意蓄养,身上背负了一年余接近两年份额的痛苦,一次性献祭换回的愿望直接让北原家发展成了鹿鸣县第一,足以看出这两年内小葵的弟弟在北原家过得有多么痛苦。

    那更不用说身上背了三年痛苦的小葵对北原家的价值有多大了,这绝对是北原家最有分量的祭品之一,难怪逃出去都被抓回来了。

    白柳撩起眼皮,平视着苍太:“神社的钥匙应该就在北原小葵,或者是北原小葵的弟弟身上。”

    苍太一愣,满是迷惑:“诶?!神社的钥匙不是很贵重的东西吗?为什么北原家会把钥匙放在祭品的身上?!”

    “因为他们是离神最近的人。”白柳望着苍太,“这是一个妄想自己离神越来越近的家族,他们把宅子修在可以仰视神居所的地方,将我们居住的阁楼修建得可以俯瞰神社,他们对邪神有一种极端的向往和崇拜,那么关住神的钥匙大概率也会放在离神最近的北原家的人身上,也就是祭品身上。”

    苍太还是有些犹豫:“可就算是放在祭品身上,为什么白六这么笃定小葵和他弟弟?北原家的祭品不止这几个啊……”

    “是不止这几个。”白柳语气平静,“但论起对北原家贡献最大的,最有纪念意义的,就是他们姐弟两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北原小葵和她的弟弟应该是北原家第一对【侍从】和【祭品】。”

    “他们是第一对代表北原家走进神社的祭品。”

    苍太现在都忘不了他当时听到白六这个判断的时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感觉。

    他如今走在温暖的夜色里,右手边庭院里的花在开,水在流,他深吸一口气,尽然是富贵暖和的香气,苍太却觉得这香气就像是祭品在痛苦嚎叫之时的怨气养出来的东西,表面暖意融融,实则寒气刺骨。

    白六说,北原小葵作为最高贵,最有价值,拥有三年痛苦熟成期的祭品,一定住在北原家最高,离神最近的阁楼上。

    苍太用各种借口绕着他们住的地方跑了两圈,终于看到了在他们所居住的阁楼对面,有一所建造得特别高的阁楼。

    这个阁楼上只有一个房间,就像是烽火台一样下方都是空的木架,只有一个长长的阶梯从阁楼的大门通往下方,阶梯入口处有两个佣人把守。

    苍太将自己偷偷隐匿在草木里,望着那两个侍卫,然后仰头看着那个门窗紧闭,修建奢华,周围堆满鲜花的木制阁楼。

    北原小葵就住在那里。

    “简直像是公主住的地方一样。”苍太有些恍惚地轻语,“但其实只是个祭品而已……”

    说完,苍太在草丛中蹲下,开始耐心地等待。

    入夜之后,这些佣人应该会离开把守处,因为庭院里有怨灵游荡,他们应该会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或者是就近住在侧室看守小葵。

    果然,没一会儿,这两个佣人便爬上了阁楼,一左一右地进入侧室睡了。

    苍太长舒一口气,他在草丛中潜心,吊在阶梯的背面,咬牙一梯一梯子地爬了上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抓住窗台的缝隙,轻轻叩响了一下。

    “小葵。”苍太非常轻声地贴在窗边询问,“我是苍太,你在吗?”

    隔了很久很久,久到苍太以为小葵不会开窗,窗户缓缓地从里面打开了,穿着贴身衬衣,脸色憔悴而惨白的小葵出现在了窗边,她语气冷漠:“你来干什么?是北原家玩的什么哄我逃跑又抓回来,然后让我更痛苦的新把戏吗?”

    苍太一怔,还没等他开口,北原小葵就又要漠然地把窗户关上了,他一急,强行地翻身闯入了小葵的居室内,一边解释一边摇头:“不是,我是被北原家选中的侍从。”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的祭品大人,也就是白六,他想要神社的钥匙。”

    苍太急切地望着小葵,双手合十地拜托:“他说你会帮我的,钥匙在你身上吗?”

    小葵一静:“白六,他让你来找我要神社的钥匙干什么?”

    苍太挠挠头,思前想去还是选择如实以高:“他说神社里的邪神大人是他的爱人,他要带对方私奔。”

    虽然白柳没有说得这么直接,但在苍太这里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小葵脸色一变又一怔,她仿佛像是真的听到了很好笑的话一样拍着地面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带邪神私奔……哈哈,哈哈哈!”

    这可把苍太吓得不轻,跪着上前捂住小葵的嘴:“别笑了!要是等下把佣人招过来就完蛋了!”

    “不会的。”小葵懒懒地仰天躺在地面,双目失去焦距地望着阁楼的天花板,喃喃自语,“我经常半夜这样神经病地笑,他们不会管的。”

    “他们只需要确保我活着,我痛苦着,就可以了。”

    苍太又是神色复杂,又是满心疑惑:“你刚刚在笑什么?”

    “笑白六随便编了一个谎话你就信了。”小葵懒散地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的眼泪,“他和邪神不可能是恋人的,更不用说带邪神私奔了。”

    苍太不服,他反驳:“但是白六大人说起邪神的时候,我觉得他很认真!”

    “认真嘛……”小葵恍然轻语,“我弟弟也是个很认真的人,他曾经也说要带我逃离这个地方。”

    苍太一顿,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你和你弟弟,也是一对祭品和侍从吗?”

    小葵闭了闭眼:“嗯。”

    “我是祭品,他是侍从。”

    “我弟弟小我三岁,对这些事情懵懵懂懂的,无法理解很多事情所涵盖的意义,所以也很难痛苦起来,就算被北原家的人折磨了,殴打得浑身是血,但过一会儿见到我又破涕为笑,抱着我喊姐姐,和我撒娇了。”

    “他只懂痛,不懂苦的。”

    眼泪从小葵紧闭的眼角滑落,她的声音变得嘶哑:“但我看他那样,我很害怕,我一直很痛苦。”

    “就算被同样的折磨,我的痛苦也远胜于他,就好像他不懂的那份痛苦也转移到了我身上,所以我一直是祭品。”

    “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然后等到有一天我被献祭,他就会被北原家放逐,可能会回到船屋过笼养的生活,那就算那样,我也觉得比留在北原家做祭品要好。”

    “因为他一直都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我知道就算笼养,他也能过得很幸福快乐,不会痛苦,因为这就是他从一个小孩子开始到现在就认识到的世界,他什么都不懂。”

    “他以为这就是世界本来的样子,世界本来就是这么残酷的。”

    “但有一天。”小葵睁开了空洞的眼睛,“北原家派了老师给我弟弟和我。”

    “他们开始教导我们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每一天每一天,我们都要看很多过得比我们幸福很多的人,成千上万,上亿,他们从出生开始就会有一对爱自己的父母,会有很好的朋友,正常的学习,长大,拥有爱自己的人,和对方结婚,生小孩,然后在这个世界里继续这么幸福地生活着。”

    “那些老师会告诉我们这才是正常的生活,大多数人过的生活,我们是异类,我们过的是一种不正常的,低贱的,要被折磨才能生存的生活。”

    “然后北原家的人一边这样教导我们,一边变本加厉地折磨我们。”

    “比如今天告诉了我们爸爸妈妈都会爱自己的孩子,明天就邀请我们的父母来看我们被折磨,然后给他们很多很多钱。”

    “今天告诉了我们大家都可以和自己喜欢的小动物一起玩耍,明天早上我一起来,我就看到了窗外挂着的晴天娃娃从娃娃变成了我的小狗。”

    “太阳那么大,我的小狗就挂在屋檐下,舌头吐出来,脖子戴着的项圈有我给他缝制的小花,苍蝇围绕着他。”

    “当我和我弟弟一边崩溃地大哭一边把小狗的尸体放下来的时候。”小葵麻木地流着泪,“我弟弟他终于明白了。”

    “这个世界不是那么残酷,只是对我们残酷而已。”

    “他对我说,姐姐,我一定要带你逃离这个地方。”

    “他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自己,一定要变得比我更痛苦,他想成为祭品,他在被折磨得快疯了的时候就会来找我,一边哭一边说,姐姐,只要我献祭一次,我们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邪神大人一定能看到我们的痛苦。”

    “只要我将痛苦献祭给祂,完成一次献祭之后,我们就跑吧,逃离这个地方。”

    “他哭着和我说,我们逃去我们在书本和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地方,我们可以养很多的小狗不被吊死,也不用被爸爸妈妈每天看着我们被摁在狗盆里一边鞭打一边吃狗食。”

    “姐姐,一定会有很爱我们的人存在的,我们遭受这么多的痛苦,就是为了未来能遇到那些幸福的事情,一定要有希望。”

    小葵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那些老师教导我们这些就是为了能让我们心怀希望。”

    “只有有希望,折磨带来的痛苦才能长久,我们才不会轻易地自杀,我们会为了那个希望的存在一直,一直地忍耐下去,直到祭祀那天。”

    “我的弟弟他真的成了祭品,而我变成了他的侍从。”

    “在他被送去神社祭祀那天,我反复地向北原家的人确认了,只需要为北原家献祭一次痛苦,我弟弟就能拿到很大一笔钱,他们也不会限制我弟弟的行动,他的确可以随时离开鹿鸣县。”

    “我看着他走进神社,然后里面传来了神社松动的声音,周围的人都很激动,说邪神大人睁眼了,从神龛上走下来了,我当时也很激动。”

    “然后我弟弟从神社低着头抖着手走了出来。”

    小葵转头,用一双流着泪的,死寂的眼睛望着苍太,但是她嘴角却在笑,笑得肆意,声音嘶哑:

    “北原家其他人都在往神社里冲去许愿,只有我上前扶住了我快要跌倒的弟弟,他抬起头,用一种完全空白的眼神望着我,双手冰冷得就像是一具尸体,说话完全就是前言不搭后语,一张口口水就往下滴,但我还是靠着多年和他的默契,拼凑出了他想告诉我的东西。”

    “他说,姐姐,这是一个骗局,一个谎言。”

    “如果祭品的痛苦不能打动邪神大人,邪神大人就不会睁开眼睛从神龛上走下来实现人的愿望,祭品就不能离开这里。”

    “如果祭品的痛苦能打动邪神大人,邪神大人睁开了眼睛,祭品只要看了一眼邪神大人的银蓝色眼睛,我们就会发疯,就会自杀。”

    “我们跑不掉了。”

    小葵癫狂地笑了出来,她泪如泉涌:“然后我的弟弟,在回来之后就挂在了我的屋檐外面吊死了。”

    “——就像是一个晴天娃娃。”

    “你告诉我。”小葵扭动着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她撑着双臂,凌乱的头发从她毫无血色的侧脸旁滑落,她神经质地笑了两声,“连看都不能看一眼的邪神——”

    “白六是怎么爱上祂,和祂成为恋人的?”

    第441章

    邪神祭·船屋(日+217)

    “你的弟弟死了?!”苍太脑子了一片混乱,他不可思议地后退了两步,“但白六大人说要去找你的弟弟!”

    小葵侧过头,她躺在地上无意识地闷笑,笑得整个身体都在抖:“找我弟弟?那他只能去哪个放满祭品牌位的神社里去找了。”

    “但是现在这个点,白六过去神社可见不到我弟弟,只能见到我弟弟的……”

    苍太惊恐地抬起头:“怨灵吗?!”

    “不是我弟弟的怨灵,我弟弟不葬在神社里。”小葵古怪地微笑起来,“北原家的神社里可是不准放祭品尸体的。”

    苍太惊呆了:“神社里不是用来祭祀祭品的地方吗?为什么会不准放祭品的尸体?!”

    “祭祀祭品怎么能放祭品呢。”小葵转动了一下眼珠,望向着苍太,“当然要放比祭品的尸体可怕得多的东西了啊。”

    小葵脸色惨白,捂嘴咯咯咯地笑起来:“你猜神社放了什么?”

    神社外面,白柳静静地站在哪里。

    入夜之后,神社紧闭,门缝里传出来一股莫名的血腥气,能看到纸门里面扭动的,某种怪物的阴影,门前面挂了一根粗壮手搓的注结绳,上面隔着一定间距挂着御宣纸——传说可以用这些东西封印住邪恶的妖怪。

    而绳子破损,妖怪就会被放出来。

    白柳抬手撩开绳子,神色平静地踏步走进了夜色中的神社。

    他周围荡出一层半透明的水波,水波层层外扩然后消散,注结绳断裂,御宣纸上晕染出血迹,白柳周身气温顿时降低了好几度,神社在没有任何开灯的情况下自动亮了起来。

    这光线是一种晦暗的,摇晃的橘黄色火光,不是神社里的灯的光线,反倒像是某种巨大的动物的瞳孔在黑夜里散发出来的诡谲荧光,带有一种危险的窥探意味。

    有风从密闭的神社里就吹出来,就像是呼吸一样一下外吹,一下内吸,来回地吹拂,荡起白柳的衣摆,还带着一股浓烈的,仿佛恶犬口中的腐肉腥气。

    白柳就像是没闻到一样,表情浅淡地走到了巨大的木柜上供奉的神龛面前,双手合十礼貌地微微欠身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撩开下摆,踩上了神龛。

    那呼吸一样的起伏风仿佛错愕般的停了一下,然后风猛地变大了,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声,仿佛一只狗狗在对着冒犯自己主人领地的贼人暴怒地龇牙,呼出鼻息,喉咙里发出警示的咕噜声,木柜的背面出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黄色眼睛,直勾勾地,充满恶意地盯着白柳。

    白柳对所有的异样熟视无睹,他爬上了第一层木柜,仰头看到了放在木柜最高处的神龛。

    神龛里放着一个年纪不过十二三的小男孩的黑白照片,面容稚嫩,拍照的时候正在傻乎乎地笑着。

    ——这是北原家整个神社内,唯一一张笑着的祭品遗照。

    照片下面放着牌位,上面写着【北原次郎】。

    白柳伸手去拿下那张照片,毫不犹豫地伸手直取神龛下面的黑色坛子,他摸到了湿漉漉又充满血腥味的一条动物尸体,然后他握住取了出来。

    是一条脖子被人为拧断,浸泡在某种防腐制剂中,一只小小黑色柴犬尸体。

    柴犬手脚软塌塌地贴着肚皮垂落,不断有液体滑落滴在地上,眼睛原本应该是明亮的澄黄色,但此刻已经浑浊到只能看出一层黄蒙蒙的色泽了。

    背后那只澄黄色巨大眼睛里的黑色瞳孔在看到北原次郎的遗照被取下来的瞬间骤然一缩,变成一条竖线,瞳孔周围虹膜的光影流动,神社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去,有什么东西从木柜后面跳了出来,对着站在木柜上的白柳龇出尖牙,吠叫而去。

    在一片漆黑中,某种巨大的兽类咆哮响彻神社。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激活《邪神祭·船屋》第一页怪物书。】

    阁楼。

    苍太急得抓耳挠腮:“白六现在过去神社里,小葵,算我求你了,你能告诉我神社里放了什么东西。”

    “如果神社里没有放祭品尸体,为什么那个老仆人会说神社那里有很可怕怨灵,让我们不要夜里出来啊?”

    “神社那里当然有怨灵了啊。”小葵诡异地勾起嘴角,“哪里的确没有放祭品的尸体,但放了和祭品拥有同样名字的宠物的尸体。”

    “动物形成的邪灵可是比人恐怖多了。”

    跪坐在地的苍太一呆,错愕反问:“宠物的尸体?!怎么会是宠物的尸体!?”

    小葵斜着眼看向苍太:“当然是宠物的尸体。”

    “北原家这群人天天折磨祭品,怎么会害怕祭品形成的怨灵呢?就算人变成了鬼,也是鬼害怕人才对吧?”

    小葵脸色淡漠地继续说了下去:“但动物却不一样。”

    “它们记性不如人好,变成怨灵之后不会记得生前谁折磨过它们,只会记得谁是它们的主人,那么它们形成的邪灵会为了护主,疯狂地攻击靠近祭品神龛,也就是它们主人的人类。”

    苍太听得人都恍惚了,瘫坐在地:“……为什么神社里会是宠物的尸体?”

    小葵说:“因为祭品的尸体是不能入神社的。”

    苍太迷茫地反问:“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小葵笑了起来,她笑到呛咳,笑到流泪,还在大笑:“因为神社不接受枉死之人。”

    “这里的祭品要么就是忍受不住痛苦,在邪神祭之前自杀而亡,要么就是忍受住了痛苦,在邪神祭上成功献祭,但因为看到了邪神的眼睛发疯自杀而亡。”

    “自杀之人皆为枉死之人,是不洁的,不能进入神社接受供奉。”

    小葵的脸色变得狰狞,她锤着地板恶毒地咒骂着:“但北原家这群傻逼,明明是在享用这些祭品的痛苦,偏偏还要装模做样地立个牌坊美化这些祭品的痛苦,美其名曰表彰他们对北原家的贡献,就好像这样痛苦就不再是痛苦,而是他们自愿的牺牲罢了!”

    “而立神社供奉祭品,这些祭品大都都是自杀惨死,又不符合神社圣洁的规矩。”

    “所以这群人想了一个办法。”小葵双手撑着地板坐了起来,她直勾勾地望着苍太,脸上一丝情绪也没有,“他们决定用替代品代替祭品放入神社,接受祭拜。”

    小葵说到这里,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了下去:“我本来想把我弟弟的尸体下葬到海边的,但北原家的人说他们会让我弟弟入神社,可以一直被祭拜,被感激,这样的话自杀之后我弟弟的怨灵说不定就能成佛,而不是形成地缚灵一直被困在北原家。”

    “我虽然怨恨他们,但我真的很想我弟弟能离开这里,哪怕是做鬼离开这里都好。”

    “所以我答应了他们,让他们带走了我弟弟的遗体。”

    小葵扯了一下嘴角:“我弟弟和我一样,都养了一条和自己名字一样的柴犬,我的柴犬死了,但他的还活着。”

    “在我弟弟之后,那条柴犬趴在我弟弟吊死的那个屋檐下,不吃不喝了三天多,直到我强行地灌它吃东西,让它活了下来。”

    “在那之后,它似乎意识到了我弟弟已经死了,我给它东西它会吃,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屋檐下发呆。”

    小葵脸上缓缓有泪滑落:“它原来是条很温顺的狗,被怎么打都不伤人,但在我弟弟死后,当我被北原家的人折磨的时候,它会疯狂地冲过来对那些人龇牙,想要保护我,被打了好几次也不后退,特别犟。”

    “——就像是我弟弟生前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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