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身体相接的瞬间,一向以下盘稳当闻名的聂元慎被扇面传回的自己的力劲反弹而起,摔落在地。本应受力的黑衣客却脚步稳当,只往前走了一两步,黑衣垂落,八风不动。台下爆发出欢欣鼓舞的掌声。这一局武试中,聂元慎感到的无时无刻不在的压迫与最后挣扎的落败,看在外人眼中却是黑衣客被步步紧逼,最后危急时刻铤而走险,兵行险招空手白刃化了凶险万分的“千里垂虹”,自是战局翻转,精彩万分。
太初楼诸人总算看到了取胜的希望,精神士气大振,呼声震天,为“云公子”击节赞叹。
在高处,看透了一切的云未晏惊诧万分——云公子,怎会有这样的身手?
他知道天下有一个高手叫燕无恤,是青阳子的传人,传承至阳至刚的湛卢剑意,霸道无双。与他对战过的人,无不感叹其内力之深,气劲强悍,力比千军,气盖山河。
这个云公子与燕无恤是全然不同的路数,看似无招,能克有招,一个至刚至强,一个至虚至空,一个是“有”,一个是“无”。
天下之有,终归于无。
太虚之无,纳一切有。
只不知这云公子究竟师从何人,功力究竟几许?
倘若云公子与燕无恤对阵,真不知谁胜,谁败?
因为云公子的加入,天泽武试情势急转。太初楼扮回了一局,而后,又连连胜了第八、九、十局。
清歌楼三个家主均被先后击败,其中一位,是被累得气喘吁吁,被抬下去的。黑衣客却丝毫没有经过“车轮战”的疲乏之色,定定站在台中,似一樽铁人。
黄门清点下来,执礼官报:“太初、清歌各五个鱼符,平局,有请双方统领决胜负。”
云未晏忙道:“这一局也有劳云公子替我打了罢。”
“………”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一次写完武试,还是写不完,还有一章。
缨缨vs燕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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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大汉帝姬》,撸勾心斗角有点累,来一篇小甜文调剂一下心情。
《大汉帝姬》
作者:衣冉
公主适龄了,开始在朝堂青年才俊中相驸马
又名《帝姬相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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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不是汉朝,架空大汉。
2、但!最大限度还原真·巍巍大汉的风采,真·汉家儿郎,真·大汉风度。
3、当然,这还是一篇小甜饼,无虐不纠结,主要谈恋爱。
4、女主嫡出长公主。
5、男主你猜。
第51章
战乾坤颠倒鸾凤
谁也没想到,
天泽武试的最后一局,竟然是清歌楼那位软绵绵、娇滴滴的苏缨苏统领,
对战今日里大杀四方、神勇无双的云公子。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来,
太初楼都没有再输的理由。甚至于,太初楼已有人出去传信,
将本楼取胜,说成了板上钉钉之事。
清歌楼也自觉获胜的希望也到此而止,楼众里一片哀鸿遍野,
长吁短叹。连楼里最强的聂家主面对黑衣客都折戟沉沙,谁也不指望一个商贾出身,娇弱女子的统领,这个时候来力挽狂澜,扭转局面。
楼明月轻轻拉着胡琴,
为苏缨奏一支哀调:“统领,
你去去速回罢………”
苏缨仰脖喝下一盅酒,
为自己壮了壮胆。
在一大片唱衰之声中,立起身来,于屏风后整敛衣裙,
再绕上玉阶,缓步走到楼下,
又从武试台畔的阶梯,
登上试台。
众人:“………”
花隐娘以袖遮面,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是走楼梯上的武试台。”
楼明月下意识便驳:“走楼梯怎么了,那楼梯修来不是给人走的么?”
聂元慎插嘴:“你们别说,
我觉得统领能赢,我感觉……云公子有点怕她。”
楼明月呵呵而笑:“聂胖子,你马屁拍得再响你也拿不到五十金了,再说,你这也谎话说得太明显了………”楼明月说还没说完,目光移到台上,见苏缨上台以后,那位一直不动如山的云公子,他往后退了半步……退了半步……
楼明月差点把眼睛瞪出了眼眶。
台上,苏缨着一身胭脂色的华美繁复衣裙,头上锋利的簪子被取走一些,只留了几个珠花翠翹,发髻微堕,愈显得面庞娇小,如一朵蓬蓬然盛开的矜贵牡丹花——
像一枝不慎闯入江湖腥风血雨的娇嫩花朵,即便她此时武勋加身,体含剑意,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她本人却丝毫不自觉,行止故作沉稳连达,摆足了“高手架势”,随意摊开一只手,两名侍从就自兵器架上将装饰华美,雕琢浮夸,足有她人一般高的巨大龙雀刀。
众人皆认为她会拿不动这刀,却不料她不仅稳稳当当拿在了手中,还抡了半圈,刀风霍霍,刀锋离地寸许。
她望着黑衣客,脆生生道:“我让你三招,请出招罢。”
竟是狂妄至极!
原本兴致缺缺的看众,见此情景,纷纷感兴趣的将注意力集中过来,议论纷纷。
聂元慎狠拍大腿,道:“统领好聪明!我怎么想不出这样的办法逼他出招!”
黑衣客闻言,却一动不动。
他微微抬起头,沿着低垂的帽沿一线,看向面前的苏缨。
她神态一如往昔,模样比与他流落江湖时要富丽精神得多,肌肤莹润雪白似霜雪堆就,鹅黄翠羽,眸扫飞红,耳畔赤金流苏,将莲瓣一样小小的脸颊衬得精致华丽。她的眼睛透明敞亮,藏不住任何的心思——是以此刻那眸中的夹杂着嗔怒的挑衅一览无遗。
他几乎是在看她的第一眼,便感觉到一股暖流顺喉而下,蕴在胸间,涨的肺腑满盈发烫。
心好像在冰凉彻骨的江河湖海中浸泡了多日,其上覆了数不清的冰雪刀锋,结满权力交织、人情翻复的厚厚冰霜,耐得住寒夜孤行万里,却耐不住这小小娇儿宜喜宜嗔的一眼。
鲜丽的裙角就在眼前,她的声音就在耳边,馥郁苏香伴随她挥刀的动作扑入鼻息……与他隔着咫尺之距,这样的鲜活生动。
不再是午夜梦回的一抹天边霞色。
也不再是酒醉之时缠缚心尖的微微疼痛。
黑衣客喉结滚动,轻声再询,嗓音柔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沙哑:“你当真……一动不动,让我三招?”
苏缨未觉不妥,直视着他,答的毫不犹豫:“君子一诺,绝不反悔,你且放马过来。”
黑衣客颔首,朝她走来。
苏缨践行诺言,也一动不动。
他袍袖带风,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然后——伸出双手,将前方握着二十斤大刀的少女环入了怀抱之中。
“啪”
她手中的刀一个没有握住,重重落在了台上。
燕无恤靠近的一瞬间,身上的温度将苏缨兜头兜脑罩在其中,衣襟上有熟悉的味道,轻而易举的从呼吸冲入,直撞心间。
苏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眸骤然睁大,呼吸一滞,手足发僵,连几时刀落地了,都丝毫未觉。
这一幕超出了众人的预想——台下众人,眼睛睁得铜铃一样大。
诚然今天晚上超出预想的事已是太多,只怕之后再发生怎样离经叛道的事,经过一夜千锤百炼的众人也都会习以为常,不足为奇了。
苏缨听到自己衣上的簌簌之声,是他的手臂穿过袖底,拢在腰间。在她头顶有温热的气息,是将她抱了个满怀的燕无恤,轻轻叹了口气。
气息拂到耳边的微痒,把她的神思从一片空白的鸿蒙之中拉了回来,登时从头到脚,红了个遍。
苏缨面上又热又烫,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她猛地一下,将燕无恤推了开去。
拾起大刀,双手握住刀柄,将其横在两人之间,龙雀刀锋凛凛,一如她眸光雪亮:“你这…登徒子!”
那边高台之上,云未晏听到这句话,抚掌而笑,对身畔人道:“这个姑娘是个惯会虚张声势,骂来骂去,就会一句登徒子。”
旁座之人,此刻都惊诧于云未晏的冷静淡定,毕竟“这姑娘”差点就是他要求娶的佳人。
佳人片刻之前,在旁人怀中,众人看他,皆隐隐见绿云盖顶,目带怜色,他本人竟然还有闲暇谈笑风声,奚落苏缨。
白无疆咳嗽一声,提醒他道:“统领,您究竟是不是想求娶苏姑娘?”
云未晏忽然醒悟过来,手中的玉玦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门,一边沉思着,自言自语道:“是了,他这当众一抱,就算清歌楼胜了,我又如何能腆颜去求娶呢?”
微微一笑,轻轻咬牙。
“男人为了得到美人,真是不择手段,心机深沉。”
太初楼众人:“………”
统领您也是啊!
那边厢,苏缨本就对燕无恤心存结缔,此刻又被他突兀一抱激怒,携刀在手,朝他发起了进攻。龙雀长刀,刀身沉重,微风凛凛,光华流转。
苏缨用的是燕无恤留下的那本刀谱,时日不长,她练得不精,只会几个招式,都是其中简单变化的进攻招数。
台上只见娇小玲珑的一个少女,手持比她还要好的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将片刻前还举重若轻,沉稳如山的黑衣客逼得使出了轻身功夫,左闪右避,毫无高手风范。
这太过强烈反差的一幕震慑场下,众人肃然起敬。云未晏“咦”了一声,面上原先的一点淡淡的戏谑表情逐渐消失,专注的看着苏缨的一举一动。
因为武器又长又重,所以苏缨的动作比寻常人出招要慢一些,她对气力的把控还比较生涩,控制不住时,刀锋劈斫在地,所带起的猛烈震动,让武试台整个都在震颤。
看似只是因为武器沉重,苏缨天生力气大。事实上,二十斤重的刀,就算自台上方三丈落下,也绝不至于是这个效果。
燕无恤在苏缨的刀风之中辗转挪腾。
多次甫一落地,就被她的刀锋逼到近前,其刚猛无双,令人难以撄其锋芒。
燕无恤初时只是相让,一味躲避,毫不反击。几十招后,苏缨攻势并不见缓,而是越战越勇,将他刀谱之中前五页的“归仰”“衔月”“雁门”“无常”“檀息”几招翻来覆去,越舞跃熟。
苏缨用的是燕无恤的刀法,他熟稔于心,对于如何拆解,也了如指掌。
燕无恤见她驾驭剑意不熟,恐伤着她,投鼠忌器,无从下手。
忽又念及此战若败,清歌楼获胜,云未晏必定要践行诺言,求她为妇。一时进退维谷,如临烈火烧灼之上。不一会儿,额上竟密密起了一层汗。
燕无恤自幼奇遇,于武学一道天分卓然,莫川之上壮士断腕舍弃湛卢剑意之后,因着家中渊源,勘破心障,更有机缘。
他生来是天之骄子,与人单兵对垒,甚至临敌千军,也从未落到如此进退维谷的狼狈境地。
正暗自苦笑,忽见苏缨动作微滞,是一遍“刀谱五页”舞完,衔接重新来一遍是停顿沉思。
趁此天赐良机,燕无恤充分发挥了轻身功夫的优势,快速欺进,一掌逼近她面前空门,想引她回护,乱了章法,趁势缴械。
然而万万没想到,苏缨竟然真只翻了刀谱前几页,中间的“守式”,一个也没有学。
因此,她这个对武学称得上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不知道空门暴露立即回护的道理,而是僵立当场。
燕无恤的手掌没有蕴含什么力道,如一阵清风,柔若软棉,就这般毫无遮拦,长驱直入,完完整整的,覆在了她小腹之上。
柔软织锦,温热苏香,盈盈一握,留于掌中。
燕无恤大是狼狈,忙收回手,望她眉宇之间,只见俏面薄红,柳眉微蹙,妙目滢滢,含嗔带怒,眉宇被一团煞气若笼,瞪了过来。
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战意全无。
作者有话要说: 九守殿副本,完
第52章
听惊雷于无声处
翌日一早,
天泽武试的战况传遍了白玉京的每一条大街小巷——
战况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起先,
太初楼有意相让,
清歌楼一路领先,后来不明势力加入,
太初楼连赢四局扳平,最后不明势力不知为何忽然退出武试,将胜利拱手相让。
最后的结果是清歌楼胜。
清歌楼第一次在这样规模的武试中取得胜利,
还得了十个武勋,翻身做人,扬眉吐气。
十个武家,三十属家,一时间沸反盈天,
张灯结彩,
比元夕夜还要热闹一些。
清歌楼本就以教坊舞乐闻名,
是以坊间丝竹管弦、舞袖洋洋、旖旎唱腔,锣鼓并响……甲子坊内外,彻夜欢歌不休。
与之相比,
太初楼诸武家沉浸于一片肃穆之中,沉郁得空气都可以滴出水来。
自建城以来,
太初楼都是武家中的佼佼者,
能进入武经阁上三层修习的儿郎就有数十位,英豪辈出。
近年来,太初楼在云未晏的带领下愈发风头无两,
独得圣恩。白玉京有谚“宁为太初之属,不为他楼之主。”说的就是太初楼实力和名望,让天下人宁可投作太初楼最底端的属家,也不愿入他楼作武家。
而这回天泽武试,不可一世的太初楼,竟然输给了名不见经传的清歌楼,可谓是天大的笑话,令太初楼颜面扫地,视为奇耻大辱。
太初楼众多逞勇斗狠之辈,若是在他人那里受了耻辱,必要刀兵相向,不死不休。
然而偏偏,这出闹剧始作俑者又是自己的统领云未晏。
诸武家连发泄也不能。
只得约束家人,闭门谢客,一片静默,与甲子坊对比鲜明。
这日正午时分,一辆马车从甲子坊的欢歌笑语中开了出来,帘幕低垂,宝珠叮铛,应和着车辙滚滚之声,驶向“剑试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