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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上天才要令他一路都与自己为敌,与自己为战,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鸽了很久,在这里向大家道歉。

    我前段时间劲椎病比较严重,肩膀剧痛不能抬起,加之遭受了事业上的巨大挫折,一度沉浸在悲观情绪里,每天充斥强烈自我否定情绪,也致使行文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其实每天都在写,每天都以为自己能更,却怎么也不满意,写到要收尾的地方,越发犹豫踟蹰起来。

    不过也渐渐想通了,我在写,心随意动,剑随心出,我自己写稿子,其实也是一样的。

    总之,谢谢你们读我的故事,还读到这里的,谢谢你。

    我会在完结以后派送红包,补偿大家追文的损失。

    第82章

    乍相逢此情可待

    在陈巴这里耽了半日,

    天色渐渐晦暗起来。

    苏缨留下金珠子,辞别陈巴。

    陈巴原已信了她已和燕无恤成了一对,

    因此愿将追风托与她。

    苏缨抚马犹豫,

    问他:“这匹马几时寄过来的?”

    上次见追风,是在白马驿,

    后来她昏迷过去回了家,燕无恤再出现在白玉京的时候,便不见了追风。

    陈巴挠着脑袋想了想,

    说了个日子。

    日子一对,的确是与她才分别两三天,他要北上去救收他牵连的幽州刺史之机。

    苏缨便道:“追风还要劳你照料了,我立刻也要北上,唯恐……”

    陈巴笑:“好说。”因有金珠,

    他态度截然相反,

    看着追风跟看一个活宝贝似的。“姑娘也北上?做什么去?”

    苏缨想了想道:想做什么,

    就做什么去。”

    陈巴险些为之绝倒,叽叽咕咕道:“倒真是一对,那个北上前,

    也撂了句话来着。说甚,去荡尽不平。”

    苏缨扑哧一笑,

    解下面罩,

    喝了一盏茶。旋即重整装容,牵出她来时骑的马,干脆利落翻身而上,

    拨转马头微微回首,舒展眉眼,雪亮目光,其清亮朗然,看得陈巴竟是一怔。

    只是一眼,她便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陈巴抚马想,这小姑娘,模样还同从前一般无二,娇憨神态甚至也没什么变化,却说不上来哪里,教他觉得可靠些了。

    陈巴弹弹追风的鼻子,后者一个响鼻。

    “你爹是靠不住了,这姑娘……必转来接你的罢?‘

    ……

    苏缨从西陵,走官道,重又踏上了回西京长安的路。

    为免于被云公子通过她的照身帖追查,苏缨去梨花巷找到刘叔,给她伪作了一符。

    又将自己随身财物都奉上,托刘叔与远在长安的燕无恤暗中取得联系。

    刘叔本就爱财,加之与燕无恤素有交情,见满满一袋金玉首饰,眉开眼笑,无有不允的。托个画师画了一张燕无恤的画像,走了烟信,先一步去长安。

    又给了她几个收信的联系点,画在卷上,标注明晰,某某日某某时在哪处收信。

    又派了自己身边一个机敏的小幺儿,名唤春生者,随苏缨一道。

    刘叔道:“这孩子从前燕老二也见过的,跟着我时日不短了,他打听消息灵通得很,各条烟信的道上人都熟,你带着用,不用了,给两吊钱,打发他回来就完了。”

    他们传信的人三教九流,各有规矩,寻常人很难探得进去。

    有春生在,使人大大安了心。

    在回京的行程上,春生的作用就大大的体现了出来,哪里走没有官府查验、哪处有还干净的庙宇歇脚、哪处有水源、到了哪里跟谁打招呼,一路的烟信收信点,他一一在腹,了如指掌。

    这日头顶烈日,赶了半日路,正口干舌燥,人倦马疲之际,春生独自走开了一些时候,回来时竟捧了一兜紫红的桑葚回来,还有不知从那里打的一壶幽幽发冷的山泉水。

    苏缨不由展颜,夸他厉害。

    春生黝黑面皮微微发红:“俺生的小,只能做些跑腿儿摘果子的活,这值什么呢。”

    二人在树下歇脚,春生犹豫道:“姑娘,俺劝你一句,可莫去长安了。“

    苏缨不解,春生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长安怕要出大事。俺才去打水的时候,见队车马,车是黄木,上头缀锦的。青天大白日的,一家几十口人,老的小的都拖着,举家南边去!我悄悄听他们说,他们消息算灵通的,略有些迟的,怕来不及了,举家葬送在那里便完了。”

    苏缨心底微微一寒,觉此事必与陈云昭那日临别所言有关。

    朝长安的方向一望,碧云天阔,远远的莽莽然一线,无垠的旷野上,竟真有一队车马的影子。

    一般举家迁徙,大多会照顾家中老人孩童,避开曝烈的天气。

    而这家人却顶着日头赶路,不多会儿即与苏缨二人擦身而过,一队几十匹马,托着沉甸如山的大箱子,家主人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模样。

    足走了好一会儿,最后一辆车才走过去。

    苏缨再往北走,不到一个时辰,竟又遇到一队这样的车马。

    她扪马长思,眉间渐有忧色。

    春生见她执意北往,一时劝不住,少不得到处去打听消息,这里听一点,那里收一点,终于在晚上憩在河洛府附近时,在一队从北来的商旅处听了些真切。

    他劝苏缨:“姑娘,现在长安是真的不能去了。”

    春生虽才跟她走了没几日,但是常笑嘻嘻的,又害羞内敛的一个人,极少肃着脸说话。

    他一边劝说,嘴唇不自觉的发着抖:“俺打听过了,这些天,从长安往外迁家的,是些百年老族,家里不是做官的,就是挨着些关系的,还有天家的亲戚。俺特特问了长安做买卖的,说几家百年老宅都卖了,便宜得跟捡一样,姑娘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长安一座院宅,抵旁处十间、一百间。

    长安的某一家贵族可能会在家中遭遇异事时,不明不白得就抛售宅院,举家远走。

    但是两家、三家、十多家都在同时这样做,就反常的太诡异了。

    见苏缨虽听进去了,但没有改道的意思,春生只差哭了出来。

    “姑娘,实话给你说罢,俺前些年,听说幽州也是这样的,先是富贵人家迁走了,然后是有些关系的老百姓迁走,最后是家里有些资产的赶在胡人劫掠前跑了,留下的人,死的死,残的残,男人被砍头,妇人被奸淫劫走,尸体投到河里,连河水都不流了。”

    “如今长安也这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姑娘可听俺一句,不会错的!万不可再往前了!”

    苏缨听到这里,已是齿关轻扣,心底发冷。

    她虽年纪尚还稚嫩,但并不是不知晓世事的人,小时候,家里请过先生教她识字,读的几本书,自古以来朝代更迭之事也略知一二。

    究竟沧海横流之际,个人的性命算什么,也清楚。

    况且,从前她也听过幽州遭外族屠戮那事的。

    若说幽州地处偏远,紧挨着外族,遭屠戮是边境的偶然冲突。

    那今日连长安的高门都在抛弃祖宅远走,事态究竟恶劣到了一个什么地步,竟无法想象。

    她对春生道:“这样吧,前面也到河洛府了,余下的路我也认得,你就先回去罢。“

    春生不妨她竟独自也要去,百般劝说,也无济于事,急得热锅上蚂蚁一般。

    苏缨又借了纸笔,写了一封家书,给父母报信。

    递给春生,又给了他一些钱财。道:“你速速把这封信,替我送到西陵东郊苏府,交给一个叫张大柱的门人,说是苏缨送的信。这事最要紧,你替我办成,我感激不尽。”

    春生见她神情郑重,知她意已决,万般无奈,只得应了,珍而重之揣了信。

    两人天明时,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分道而行。

    苏缨只剩一人一马,换了新的照身帖,依旧走官道。

    越近长安,山雨欲来的氛围就愈发浓烈。

    时值七月,正酷烈时,长安地处关中,背倚终南,天气依旧晴朗,万里辽阔,无一丝云彩。

    官道上人自北而南的人,逐渐多起来。

    自南而北的,稀疏寥落。

    这是第一波消息灵通的已经走了,有些聪明眼尖,六感敏锐的,渐渐觉察出些什么,也开始活络心思,逃难去了。

    只见路上行人,大多的神形坠坠,脸黑眼青。

    虽人多,却鲜少有人谈笑,百步之内,唯闻车轮滚滚,驴蹄答答,脚步切切之声。

    繁华博大的长安城,巍峨高耸,如在云端的城墙,就这般出现在眼帘中。

    苏缨驻马坡头,遥望长安。

    ……

    刘叔给的接头点上,这一日傍晚在长安城外某一处偏僻客栈,住在指定的天字一号房中,若有信的话,会有人送来。

    日将暮,苏缨便打算在这里休整一晚,明日再进城。

    她连日舟车劳苦,脚下已磨起了茧,双腿之间,挨着马鞍之处更是皮破又磨,磨了又破,早就红肿一片,虽给店家要了水洗澡,愣是赤足站在浴桶旁,久久不敢踏足热水中去。

    她用足尖试了试温度,小心翼翼往内探,注意集中于对抗可能出现的剧痛,以至于没有听见门扉间响起的轻轻叩门之响。

    苏缨头发高挽,站在桶侧。

    一双常裹于锦缎,金装玉裹的足尖,底色白嫩得像大块羊脂玉雕琢而成,此时红是一片、青是一片,还破了皮,不多时,她额间已密密起了汗,脚下没踩住一滑,热水直接浸没腿根,大片破皮的皮肤直接入水——

    尚未准备好接受疼痛的大脑一麻,痛呼出声,尾音颤抖,听来极是痛苦。

    就在她呼出声的同时,门上又厚又重的门闩被人一掌击开,一门骤开,冷风一下子窜了进来。

    她脸色霎的雪白。

    再度惊呼出声,立刻藏在了水里,只露出一颗头。

    只见门闩猛地碎裂开,门推半扇。

    她看见来人,怔住了。

    那人也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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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浴红衣鸳鸯相对

    本满握着一把青丝,

    尚未及挽,这下垂落在肩,

    半截入了水。

    身上擦破皮的伤被热腾腾的水一泡,

    其滋味难以言喻。

    苏缨登时双目泛红,眼前蒙上薄薄雾气,

    然而她尚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手握着木桶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推门的人——

    来人身形清矫,

    风霜落拓,氤氲雾水之间,隐约见他熟悉眉眼,正是久别的燕无恤。

    多日不见,他似瘦了些,

    风姿却不减,

    卓然若皎月青松。

    他一手推在门边上,

    往里看来。

    水汽袅袅,一把青丝如瀑披落,肩头玉琢似的一片莹然。

    他面色一改,

    立刻又合上了门。

    “砰”的一声,似比震破门闩的力道更大些。

    那薄薄的门扉,

    十分可怜的颤抖几下,

    好歹没有被他没有把住的力道拆下了。

    苏缨被吓得脸色唰得雪白,又反上一层直接晕染至耳根脖颈的红潮。

    此情此景,已大大超出了她能想到和处理的情景,

    她想要从水里出来穿衣服,奈何下水踩滑的时候太急,扭到了足,兼双腿伤处被热水浸泡疼痛,勉力一站,腿下一软又跌进去,一阵水花声响。

    急得快哭了。

    屋子是天字一号房,陈设精美,灯火亮堂,门上透光的,隐隐看见他的身影还在门外,稍远了些,又近了点,又转过了身。

    门扉再度被轻轻叩响,传来温和而低沉的声音:“阿缨,怎么了?”

    苏缨据实道:“腿伤着了,疼,站不起来。”她恼羞而怒,抱怨道:“你怎么忽然就来了,也不敲门,吓着我了。”

    “……”

    燕无恤无言以对,讷讷的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见屋中依旧没有动静,唯恐她真的伤着哪里,关切道:“是不是扭伤了?你运潮汐明月诀,过血海、阴陵泉两个穴位试一试。”

    “……”

    里头沉默了一会儿。

    “血海、阴陵泉在哪里?”

    “……”

    眼见场面要僵持下去,忽闻楼中有脚步声响,燕无恤道:“我进来了。”

    苏缨吓得面上红潮尽褪,小脸煞白,惊呼:“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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