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后两节是自由活动课，户外虽然没下雨，但室内篮球场基本被校队拿去训练，露天篮球场地面又太湿，所以班上同学基本呆教室里没出去，各自调换座位，三五成群地围一块儿聊八卦、写作业。校花校草选举还有两天截止，由于前几名票数焦灼，持续了那么多天，在各班热度不减反增，连带几个候选人的人气也水涨船高。
2班门口几个外班女生相互推搡，最后一个短发女孩被推了进来，剩余几人扒着门框给人加油打气。
温双沐是被季佳绘提醒看到这幕的，她好整以暇地支了支脑袋，原本想起哄吹个口哨，奈何技能点为0，没发出一点声音，只好把脚伸出过道，晃晃陆京的椅子腿，提醒道：“有人找。”
陆京愣了愣，顺着温双沐示意的方向偏头看去。
是不认识的外班女生，正想问人“什么事”，莫名觉得对方角度不像是来找他的……
像为了证实他的猜想，女生下秒斜侧过他的方向，向他前方弯腰，语速飞快：“硕神，校草比赛我有一直给你投票，加油！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说着在桌上扔下一封情书就跑了。
门外还能听到那女生同伴一同跑远的激动乱叫。
认真抄着陆京文言文翻译的王承硕茫然抬了下头，连方才的人影都没捕捉到，完全处于状况外。
他推推眼镜，两指捏起桌上的信封，问陆京道：“给我的？”
陆京：“不然呢，难道我叫硕神吗？”
王承硕：“……”
温双沐预判错误，但莫名想笑。
上一世的她一直不解为什么王承硕在学校里各方面出挑，但和女人缘一词几乎绝缘，现下才有一种“这才合理嘛”的感觉。
她“哇――”了一声，道：“硕神好受欢迎啊。”
王承硕像被呛到，剧烈地咳嗽一声。
陆京却是与有荣焉：“是吧，我们硕神的参赛照片可不是盖着的，制服系列外加细框眼镜禁欲风，还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
温双沐认同点头：“确实。”
王承硕羞耻，在桌底踹陆京一脚，咬声压低音量道：“别说了。”
陆京一招反客为主：“快抄翻译吧你，我要写后面题目了。”
“……”
温双沐笑着低头继续写作业，嘴角忍不住往后耳根咧。
啧，高中真快乐。
夏芝里和王承硕座位对调，已经翻了周泉整理的那份资料提纲赶竞赛知识进度，遇到必修二不会的题目，转头跟温双沐讨论。
温双沐给人讲解，因为心情不错，又上心地帮忙另找了两道例题巩固。
等候夏芝里算完的空档，温双沐喝水休息。
短短几秒的时间，就听班级前面女生聊天冒出好几次“余筝筝”的名字。
坐她边上一块儿写作业的季佳绘正好在玩手机，估计刷到大伙儿在聊的爆帖，同她分享道：“这个余筝筝也是蛮惨，现在年级里好多人起哄，说要把她投到第一当校花，好名正言顺逼她摘下口罩，给大家看看到底长得多丑。”
温双沐：“？”
虽然知道余筝筝在比赛截止日期的最后一天票数会反超过她，但完全没料到对方之前高涨的票数背后会是这么个运行思路。
温双沐借季佳绘的手机重新打量了下余筝筝的参赛照片，厚重刘海，超大的黑框眼镜，挡住了大半张脸的口罩，但还是不难辨别出底下的美人骨子，由衷发问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会觉得她丑啊……”
季佳绘意见却跟贴吧上的大多数网友一致：“不丑的话为什么要戴口罩，而且她老穿运动款校服，看起来身材也很差的样子。”
温双沐上辈子对余筝筝的印象都是揭下口罩后把真实容貌展露给众人的样子，可能是先入为主，光记得人漂亮，所以有些不理解季佳绘现在的思维。
她努力组织措辞，试图沟通说服：“就，贴吧上找不到余筝筝其他的露脸照片吗？吃饭的时候总要摘口罩吧？难道都没人见过她吃饭？我感觉她长相应该属于好看那挂吧。”
季佳绘耸耸肩：“她在11班人缘不太好，感觉没人愿意当她饭友。”
一直低头做题的夏芝里听她们对话，像想到什么，“啊”了一声，跟在课堂上申请发言一样，还举了下手：“余筝筝应该跟应泽渊关系挺好的吧？”
温双沐听《筝筝纸鸢》的男女主名字同时出现在夏芝里口中，一瞬间有点懵，没反应过来这场梦幻大联动。
她脑子里闪过几个竞赛培训时夏芝里和余筝筝一起进出的画面，灵光乍现：“你是不是跟他们认识，那你应该见过余筝筝长什么样吧？”
夏芝里不懂温双沐的判断由何得来，有点讷地摇头道：“不认识……但余筝筝每次戴口罩走路上，还挺明显的，我有次去行政楼，碰见应泽渊把余筝筝拉到行政楼后面的树林里。”
温双沐：“……”
这对进展还挺快。
季佳绘倒是受夏芝里提醒，一副分享小道消息的语气，降低音量同她们八卦道：“不过我有听说，余筝筝好像就是因为跟他们班应泽渊关系太好，所以被其他女生嫉妒、恶意刷票，就是为了让她出糗。”
“……”
温双沐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此刻的她特想翻出手机里的一张表情包，一群卡通人的假笑脸上写满“靠近男人就会变得不幸”，然后发到贴吧公屏上。
夏芝里算完例题，温双沐继续给她讲解。
季佳绘则继续刷她的手机。
季佳绘的八卦来源，除了贴吧，还有各大校园匿名聊天群。
群里有人最新分享一张“余筝筝真人照”，季佳绘连忙戳温双沐一起看：“快，有人爆料了，说余筝筝本人就长这样。”
温双沐看完之后只想沉默：“……这图P得是不是有点太突兀了？”
季佳绘：“突兀吗？”
温双沐示意夏芝里一起看，问她道：“不突兀吗？”
夏芝里不擅对他人外貌进行品评，有些迟疑：“我，我看不来这些……”
温双沐轻啧一声，戳着照片一通分析：“她眼睛长得很漂亮啊！但你们再看看她这鼻子，这嘴巴！根本就不协调，像一张脸上的产物吗？”
季佳绘还是保持原先观点：“很多人都是眼睛长得漂亮，但五官其他部分没眼看啊。”
温双沐：“会吗？？？”
温双沐用手挡住自己下半张脸，原本想问夏芝里和季佳绘，张了张嘴，实在觉得这两人没有主见。
只好越出过道拍拍陆京胳膊，问他道：“我这样好看吗？”
陆京扭头，只见温双沐手掌掩在鼻梁处，眼睫纤浓，一双眼睛漆黑璀亮得不行。
他指尖抖了一抖，飞快推推边上的王承硕：“问你呢，好看吗？”
王承硕缄默好几秒：“……好看。”
陆京这才附和点头：“嗯，好看。”
温双沐继续问：“一般看到这样的眼睛，会觉得整体长相很丑吗？”
陆京再次先让王承硕回答，问他道：“会吗？”
王承硕摇头：“不会。”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陆京：“嗯，不会。”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如果要请假的话会在晚上9点之前挂请假条，如果没挂，代表还在码，大概十二点前后能发出来，早睡的朋友可以第二天起来看。
第51章
周六早上七点。
太阳光斜过教学楼旁的树木绿植，
稀稀落落地罩在一楼走廊，一层楼五个班级，早到的学生或赶作业，
或拿出语文、英语书早读，
静谧有序。
唯有走廊尽头的第一间教室哄乱一片，时不时传出追赶打闹爆笑声。
11班一众懒散、喜欢迟到早退的学生今天反常来早，距离早读还有25分钟，教室里已经坐满七七八八，
有翻看时尚杂志的，有讨论昨晚综艺明星的，有照着化妆镜检查妆容的，
但这些人余光不约而同扫向教室角落位置，
眼底偶尔闪过兴奋、戏谑的光芒。
教学楼后的花园里走过两个男生，因为住校，
从食堂吃完饭抄小道过来，
拐上连接两栋楼的长廊，
往高一部走。
进入楼梯间前，丁远视线从11班正对面的墙柱处扫过，突然拍拍边上尹星烛示意：“那个是不是实验班的温双沐？就现在校花榜上第一那个？”
尹星烛迈上台阶的步子停顿，
扫去一眼。
砖红色的墙柱，
女生站姿闲散地靠在墙上，
低着眼，
一手拿着豆浆吸溜，
一手划拉手机屏幕。深秋的天气也不怯冷，
制服短裙配长筒袜，
左腿支着身体重心，
右腿微微屈着，
线条匀称细直，带着说不出的懒漫和矜傲感。
跟贴吧上照片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像另一种气场风格。
尹星烛“嗯”了一声。
丁远道：“她怎么不去三楼，呆11班门口做什么？”
尹星烛没太在意，随口道：“找朋友吧。”
温双沐吸完最后一口豆浆，吸管里发出空气的“滋滋”声响，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透过窗户往11班教室内部看了眼，暂时还没有闹起来的动向。
隐隐察觉左侧方有两道人影站了很久，偏眸看去一眼。
尹星烛似乎刚打算收回视线，温双沐目光与人交错而过，右手在大脑反应过来前抬了抬，轻晃空了的豆浆杯跟人打招呼：“早。”
“早”字刚脱出口，温双沐就差点咬到舌头。
大早上的没睡醒，脑袋不够灵清，见尹星烛盯着她看，还以为是高二、高三跟人竞赛有着点头之交的时候，下意识就礼貌招呼了，喊完才想起两人截至目前为止，连点头之交的关系都算不上。
尹星烛脸上同样闪过一丝错愕，在确定温双沐注视的人是自己之后，愣愣跟人点头示意回去。
他和丁远上楼，丁远还十分诧异：“原来你跟温双沐认识的啊？”
尹星烛摇摇头：“不认识，第一次见。”
“啊？”丁远愣住，“那我看她刚刚跟你打招呼打得那么自然……”
尹星烛奇怪的也是这点。
丁远摸摸下巴，转念想到别的：“不过我知道她跟咱们班刘以恒关系挺好的，应该是月考的时候吧，她有朋友在我们班考场，当时在门口碰见一面，感觉酷酷的。”
尹星烛：“所以你这两天一直拿我手机给她投票？”
“卧槽。”丁远猝不及防，“你竟然知道。”
尹星烛笑瞥他一眼，提醒：“你每次还我手机都没退出贴吧界面。”
丁远被自己蠢到，也乐呵地笑出几声：“反正你不投，浪费一个名额多可惜。虽然她们班夏芝里也挺漂亮，但感觉性格软了点，做咱们明理的门面，当然要找个飒一点的！”
……
楼梯上两个身影拐弯走到上一层，温双沐将豆浆杯扔到垃圾桶，还没忍住打了两下自己刚才犯抽的右手。
不过未来跟尹星烛打交道的次数也不会太多，尴尬过就算过了。
温双沐回到刚才的地理位置，继续观察。
乌小漆说她这世没买水军刷票，夏芝里票数又有一部分平分到她头上，总量其实比上世少了许多，以至于最后一天，两人都有被余筝筝反超的可能。
为了校花任务顺利完成，她今天需要阻止余筝筝在众人面前暴露真实容貌，以防一部分路人惊于反差，来个指数大爆发。
由于不知道余筝筝被揭口罩的具体时间点，温双沐只能起早，打算每个课间都冲下来蹲一波点。
距离早读上课还有15分钟，依然没发现任何异样。
乌小漆突然出声：「宿主看到讲台上的那个女生了吗？」
温双沐听言视线往前瞟去，估计是今天的值日生，打了盆水在讲台旁的小桌上，先用板擦将黑板擦了一遍，又用湿抹布擦了一遍。
温双沐点头：“看到了，怎么了？”
乌小漆道：「她就是《筝筝纸鸢》里面跟你对标的女配，你看到她之后有没有一点天雷动地火的惺惺相惜感！就那种同类之间的火花电流窜过！」
温双沐：“…………”
温双沐脑壳突然有点疼：“她叫什么名字？”
乌小漆：「沈婧桑。」
温双沐在自己的人际网中搜罗一圈，得出结论。
没听过。这个女配成绩没她行啊。
而且还亲自下场做值日，看来塑料人际关系处得也一般。
11班教室里不知怎的，突然气氛骚动了点，呼之欲出。
温双沐目光连忙掠向教室角落那排，重新锁定余筝筝，正主还没事人一样继续做着题目，毫无危机感，边上座位空着，据说是应泽渊的。
等了几秒，局势平静，无事发生。
温双沐只当自己敏感了，脊背又往墙柱上瘫着靠了靠，思维往别处发散。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理论看上去存在一定普及性。
主人公团似乎都喜欢坐最后一排。
余筝筝和应泽渊也是。
看来她和鹭鹭想往第一番位爬还是有理论支持的。
下次考试换座位一定要好好守住那块风水宝地。
正胡乱想着，11班里的几个男生女生走出座位，像约好一样，集中挤在过道上，恰巧挡住温双沐视线。
温双沐往边上挪了几步，想让余筝筝重新回到视野里，谁知下秒就见擦完黑板的沈婧桑不知什么时候下来，端着水盆从余筝筝座位旁走过，直接将水从余筝筝头顶侧方泼了过去。
人群里发出“喔――”的起哄刺激叫声。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指点道：“快摘她口罩！”
余筝筝闭着眼，被冷水冻得发出一声轻呼，她刘海打湿垂下来糊了一脸，水渍穿过睫毛缝，连眼睛都睁不开。
沈婧桑脸上闪过一丝得逞，飞快摘下余筝筝脸上打湿的口罩，道：“可惜应少现在不在，不过让大家看到你的丑陋面目效果也一样。”
余筝筝出于自我防护，口罩从脸上剥离的瞬间，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了下。
有男生抬手，想按下她的胳膊，方便看清余筝筝长相，空气里清浅的柑橘花果香飘过，一件藏蓝制服外套从天而降，稳稳罩在余筝筝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