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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想起泰叔他们,问老痒道:“其他几个人情况怎么样了?”

    老痒道:“那几个龟儿子恐怕没我们这么走运,下水的时候就没看到他们,不知道有没有跳下来,我想要是他们跟我们一样,那不是给冲到其他地方去了,就是已经淹死了。”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装备全没了,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走,你看这里分支岔路很多,这种洞又是出名的复杂,像迷宫一样,走起来非常棘手。”

    我数了一下,我能看到的水面以上可以行走的溶洞大概就有七八个,黑暗中的就更多了,就说道:“刚才听那个广东胖子说,要通过这一段溶洞区域,必须找到那条古时候先民用来引路的铁链,这段铁链给隐没在水下,一端在密道的尽头,那另一段应该是在这水潭子里,如果能摸到,就能顺着它进入古墓的腹地了。”

    老痒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说到铁链子,我想起个事。你知道,从上面掉下来那一刹那我是清醒的,一下子给插进水里最起码有六七米,那水底下他妈的全是我们刚才在石道里看到的石头人俑,那时候一晃眼的工夫,我好像真看到有一条铁链子横在水里,不过我告诉你,这铁链子不是通到这些个溶洞里去的,而是直插到瀑布下面的乱流中去的。”

    我听了一愣,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那通往古墓的入口,难道会是在这瀑布的后面,隐藏在急流之中?

    我听着不远处瀑布的轰鸣,想起刚才我们坠落时候的情景,忽然心里灵光一闪,对老痒说道:“那就更没错了,而且要是我料想的不错,这座古墓也许不是修建在我们‘阳世’,而是隐藏在阴曹地府里……”

    地狱!

    老痒听我这么说,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被我森然的口气所感染,他低声问道:“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我摇头问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村里老刘头和我们说起的,古时候那清朝道士说的黄泉瀑布和山中阴兵万马奔腾的传说?”

    老痒点头道:“当然记得,说是天门山内有一道黄泉瀑布,这条瀑布就是阴阳两界的通道,当时你不是说这是迷信吗?”

    我说道:“不,现在看来这不是迷信,是我们领会错了前人的意思。你回忆一下,刚才那条我们坠落的瀑布,因为水下温泉的关系,瀑布的水流呈现一种奇异的黄色,如果我料想的不错,那就是所谓的‘黄泉’瀑布。”

    老痒想了想,说道:“像是有点像,可是不可能啊,只有曾经进过山内、看到过这里的人,才能知道瀑布的事情,但是这里环境复杂,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已经意识到什么,叫道:“我操,那传说中清朝的风水先生,难不成是我们的同行?”

    我点头同意,表扬道:“总算还有点推理能力。”

    老痒兴奋起来,说道:“那就说得通了,你想那大部分的阴兵传说,也是清朝年间流传起来,会不会就是从这几个风水先生这里故意散播出去的?”

    我点头:“那是大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们现在不用去理这一层,你再来回忆,那传说中还有一个说法,就是‘黄泉瀑布是阴阳两界的通道’,你想铁链通到瀑布之后,那瀑布后面必然有通往古墓的通道,如此说来,那古墓不正是在阴曹地府里的吗?”

    老痒脸色难看起来,说道:“不会吧,你可别吓我,那里面要真是阴曹地府,那我们进去不死定了?”

    我骂了他一声,说道:“我靠,你还真信,你想那几个风水先生既然是我们的同行,他们说的话就不能这么值得去了解。我觉得有两种可能,第一,这可能是当时的一句暗语,意思是,这条瀑布就是古墓和现实世界之间的通道;第二,或者是他们在瀑布后面的溶洞里看到了什么景象,让他们以为,他们来到了阴曹地府之中。”

    我顿了顿,又道:“如果是第二,那我们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这里面恐怕有着什么恐怖的景象……”

    老痒沉默下来,好久才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算了……”

    我摇摇头,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不进去看看太可惜了,而且,这瀑布如此巨大磅礴,怎么可能爬得上去,四周的溶洞又是九死一生的地方,现在只有到达古墓,然后再找寻办法出去,才是明智的选择。

    老痒说服不了我,只得听从我,我们一边休息,一边开始检查装备,看看还有多少东西剩下了。

    武器方面,我们身上还有拍子撩和老痒从二麻子那里弄来的托加列夫手枪,火力应该不成问题。其他方面,我翻开从水底那尸体上带下来的背包,从包里找到一些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罐头食物、白酒、水壶、手套,还有大量写生用笔和油画颜料。

    老痒觉得这些都没用,想把它们扔了,我告诉他,白酒应该能御寒,颜料可以沿途做一下记号,手套也是有用处的,我们身无长物,还是都留着好了。

    整顿再三,我发现最头疼的是,我们没有照明的工具,老痒的手电已经彻底没电了,我的也不知道早掉哪里去了,如果要举着火把去游泳,那真的糟糕了。

    老痒把手枪往前面拉了拉,看了看四周的黑暗,说道:“只有一个办法了,咱们把这些柴堆起来,把火烧大了,然后借着火光游过去,这样就算游不到,也能再对着火光游回来,你说怎么样。”

    我想了想,知道这是唯一可行的了,说道:“那行,咱们就先赌一把。”

    我们脱下衣服,全部塞进包里,然后又用手套和木棍做了几个短火把,先放进背包的防水层里,然后燃起大火,暖了身体之后,跳进水里,开始顺着水声向瀑布游去。

    水寒气逼人,游了几把我就觉得身上所有的热量一下子给吸走了,好在我最近有点发胖,不至于一下子就冻僵。

    游了大概五分钟,水声逐渐变大,我和老痒停下来,一边踩水,一边听四周的动静,想判断好方向再游。

    这个时候,在我们不远处,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水面上划了一下,我们赶紧回头,却因为已经离开火堆太远,而看不清是什么。

    老痒掏出托加列夫手枪,将枪管里的水甩干净,举得老高,警惕地看着四周,问道:“老吴,这里该不会有那种裸体鲑鱼吧?”

    我背脊发寒,想到这里水域广阔,要是真有那种杀人鱼,我们肯定早死定了,刚想说没有,不远处却又传来一声水声,非常清晰,心里顿时不安起来,说道:“我不知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快游,这种鱼害怕喧闹,我们越靠近瀑布越安全。”

    我们两个马上甩动双臂,向瀑布继续游去,此时身后的火光越来越微弱,变成一个小点,我们只好硬着头皮在黑暗里一边呼应一边前进。

    不一会儿,水流逐渐湍急,靠近了瀑布的水流领域,我们加大力度,速度却越来越慢,游泳开始艰难起来,我咬紧牙关想扑水到前面,几次都没有成功。

    体力一点一点消耗,眼看就要给水流冲回去,我心急如焚,这时候老痒大叫,这样游是绝对游不过去的,前面是瀑布落下的水流激起的乱流区域,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漩涡,要想过去,必须贴着潭底,一点一点从乱流下面潜水过去。

    说着他一个猛子翻进水里,一下子便消失了,我也跟着他潜了下去,顶着急流向前拼命前进了几米,下到水潭的底部,忽然看到前面的水底,竟然有一点模糊的白色亮光。

    我认得那光亮,那是我的防水手电,我心里暗叫,这一千多块的东西果然够结实,现在还亮着,忙鼓起一股力气向它游去。

    水潭的底部没有任何的生物,白色光源照到的地方,我看到大量的石俑整齐地摆在下面,上面已经腐烂成白骨的人头有的已经脱落,有的还牢牢长在石俑的脖子上,水潭的中间,似乎还有一座石台,上方的水中还似乎漂着一具白布裹着的尸体。

    此时候我的手电对我吸引力最大,我看了几眼,便不去管这些东西,潜入石人中间,抱着石人固定身体,一步一步向手电靠拢。

    就在我马上就要够到的时候,忽然后面一道水流冲了过来,我心知不妙,马上戒备,却没有想到会有东西用力撞我,眼前一团白影闪过,撞在我的手上,我抓着石头的人一下子吃不住力气,松了开去,人马上向上浮了起来。

    我大叫不好,一刹那已经冲进了上方乱流的中心,前面顶着我的力道突然一下子改变了方向,将我向边上冲去,我哎呀一声一下子乱了方寸,直给水流卷得翻了几个跟头,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姿势。

    混乱中我不知道被卷了多少个弯,只感觉好几次看到眼前有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却都没看清楚是什么。

    意识迅速地模糊,我以为自己死定了,这时候,我的后背猛撞到一条东西上面,疼得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忙回头一抓,正是老痒说的那条铁链。

    再也顾不得我的手电了,我拉着铁链,用力向铁链的尽头爬去,几下便到了瀑布的正下方,但是我的气已经到了极限,只觉得一股千钧之力由头上倾泻下来,只把我向潭底压去,爬了还不到两米就再也动弹不得了。

    老痒从后面赶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往上扯去,我们一边拉着锁链,一边乱蹬那些石人,终于冲过了瀑布下方的区域,我忽然感觉头上的压力一松,马上就浮出了水面,大口喘气,眼前直发晕。

    四周漆黑,只听见老痒的喘息声,他咳嗽了几下,问我道:“没事情吧?我们好像已经过来了。”

    我也咳嗽了几声当作回应,说道:“快点火照照,这水潭子不太对劲,这水里恐怕有不干净的东西。”

    老痒“喀喀”打着打火机,想看四周的环境,可是周围水花太大了,火一点上就灭掉了。

    我们摸索着向里游去,忽然,我又听到了瀑布外的那种水声,这一次离得非常近,听起来就好像是两三米外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游过一样。

    “小心一点!”我想起在水里撞我的白影,顿时紧张起来,对老痒说道:“附近好像有什么东西……”话还没说完,我突然感觉到一只冰凉黏滑的手,一下搭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顿时吓得大叫,心说到底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水下面的石头人活了?本能地在水里一个翻滚,一脚就踢在后面那东西的身上,将他踹了开去,然后自己猛又探出水来,对老痒大叫:“妈的,水下面有鬼!操家伙,快!”

    老痒已经打起了打火机,给我吓了一跳,忙转来照我,不照还好,一照之下,我们两个全部头皮发麻,几乎吓死过去。只见我身后的水面下,浮出来一个惨白的人头,正看着我们,露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

    我们吓得向后蹬了好几下,老痒慌乱中想掏枪出来,可是怎么也拔不出来。

    那人头翻起了白眼,嘴巴张了张,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一下子向我扑了过来,我大叫一声想要逃跑,却发现无路可逃,那人头一下子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用力想把他推开,却被他死死抱住,极度混乱中,我忽然听到那人头在我耳边清晰地说了一句——“救……命……”

    我一愣,停止了动作,脑子里傻了,心说水鬼怎么可能会喊救命,忙扶正那人头,拨开他的头发一看,几乎没吐血。

    我的天,这哪里是什么水鬼,这不就是那一帮人中的那个凉师爷嘛。

    这人已经体力透支,双翻眼白,几乎要晕过去,难怪脸色白成这样。我赶紧转到他身后把他拉住,托出水面,一边招呼老痒来帮忙。

    老痒走近了一看,马上也认出了他,纳闷问道:“他娘的,这人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对老痒道:“这家伙可能落单了,不敢一个人行动,所以就一直在我们边上监视我们,见我们下水了,他以为我们找到了出去的路,就也下水跟着我们,不过他没想到我们下水是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刚才一路上听到的水声,估计就是他跟着我们时候发出来的。

    凉师爷还背着背包,吸了水,拉着他直往水里去,老痒赶紧将背包从他身上扒了下来,问我道:“那我们现在拿他怎么办?这人是他们一伙的,带着会不会给我们添麻烦?”

    我也觉得头疼,但是麻烦也得带着啊,总不能把人沉在这里,说道:“现在也没办法了,先找个地方出水,以后再处置他。”

    我们调整姿势,向内游了几米,水下便出现了一道宽长的石阶,一直从水底拾阶而上,直到高出水面十几阶。我们缓慢地靠近,然后踩着阶梯走出水面。

    我累得筋疲力尽,一下子就软倒在台阶上,大口地喘气,一边的老痒兴奋异常,掏出了准备好的火把,浇上白酒,点起来照明,一下子四周豁然明亮起来。

    我转头四处看去,原来这所谓通往地府的入口,也只不过是藏在瀑布后面的一个溶洞,不大不小,似乎也是天然生成的,不过有些地方有过人为修平的痕迹。

    阶梯之上是一座青纹石石台,石台的四周有四根石柱,上面刻满了鸟兽的纹路,石台中放置着一个奇怪的高大青铜容器,像一个大的葫芦瓶,高度超过我一个脑袋,锈痕斑斑,上面都是双身蛇和祭祀活动的图案。

    这是一个祭坛,我心里暗想,厍族重祭祀不重葬制,出现这个东西,看样子的确已经十分靠近古墓了。

    我们走上石台,将包裹和凉师爷放到地上,又走到石台的另一面观察,那里有一道十人宽的石阶,蜿蜒一直向下通向这个洞的深处,足有上百阶,火把的光线照不到底部,无法知道下面是什么。我对老痒道:“如果这是通往地府的入口,这里就是鬼门关了,这下面恐怕便是十八层地狱,你怕不怕?”

    老痒指了指一边的凉师爷,说道:“怕个屁,我恨不得快点下去,可是这个家伙怎么办?”

    古墓的入口如此接近,我和老痒都按捺不住想要马上下去看看,可是碍于多了凉师爷这个拖油瓶,又不能扔下他不管,只好先把他弄醒再说。

    我们把他的衣服扒了,然后给他灌了两口白酒,他的脸色迅速缓和了起来。老痒翻开他的眼睛看了看,问道:“喂,能不能说话?”

    凉师爷已经逐渐恢复了意识,知道落到了我们手里,无奈地点了点头,咳嗽了一声。

    老痒说道:“你别怕,我们和你们那伙人不一样,我们不会拿你怎么样。不过我们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你给我老实一点,我们就带着你继续进去,不然我就把你直接崩了,你明白了吗?”

    凉师爷又点了点头,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老痒又灌了几口酒到他嘴巴里,把他灌得剧烈咳嗽,又抽出皮带,把他的手捆了个结实,对我说:“我还是不放心,这些人个个都是亡命徒,还是先把他绑上再说。”

    凉师爷也实在没气力反抗,由得老痒把自己绑上。我们看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将他架起来,让他打头,三个人来到石台的另一边,踩着石阶向下走去。

    一般来说,蛇国并不擅长机关和巧术,但是出于谨慎,这百来阶的石阶,我们还是走了很长时间,终于,前面出现了平坦的地面,我们来到了阶梯的底部。

    阶梯的底部,是一块秃出的黑色石梁,再过去,就是一个断崖。

    这种地貌,可能是地下水道所在的岩脉是一个阶梯形向下的结构,有些地方发生过山体运动,造成一系列的断层而形成。

    断崖下面一片漆黑,多高、有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下子我们发愁了,如果有手电倒还好,现在一个小火把,如何照得到下面有什么东西?老痒问我怎么办,要不要把火把扔下去。我说这怎么行,火把下去了,我们怎么下去?

    这时候,凉师爷有气无力道:“两位,在……在下的包里有信号枪……”

    老痒忙往他的包里一摸,果然摸出一把信号枪来,看了看凉师爷,惊讶道:“哎,你这人不错,还真合作啊。”

    我检查了一下,信号枪没什么问题,拉开保险,然后对着悬崖的上方“砰”一声打出一发信号弹。

    曳光闪过,照亮了一大片区域,一刹那,整个山洞清晰地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们往下看去,一下子,三个人全部僵住了。

    一开始,我还没有意识看到了什么,等我明白过来,人一下就蒙了,张大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面本来就虚弱的凉师爷,看到下面的情形,早我一步软倒在地上,几乎掉下去,老痒也面色苍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悬崖下面十几尺的地方,是一个天然的大洞穴,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枯柴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你就可以知道那全是骨头,一片挨着一片,有些地方还累起来好几层,足有上万具之多。

    “这……这是什么地方!”我惊叹道,“我的天啊,这不是万人坑吗?”

    难怪那几个风水先生会说自己看到了阴间,这种景象太震撼人了,无论是谁看到,都肯定以为是地狱里的情形!

    但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眼前的这景象好像很熟悉,好像看到过?我皱了皱眉头,回忆了一下,忽然间,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幅相同的情形,对啊!山东瓜子庙附近的那个尸洞,不是和这里非常相像吗?

    我一下子思维混乱到了极点,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里果然和山东瓜子庙的尸洞有联系!那山体上的水晶棺材,还有尸堆里那长发及地的白衣女尸,这里会不会也有?

    我马上四处去看,这时候,在空中的信号弹已经滑行到了弧线的尽头,在光线熄灭的一刹那,我好像看见在这些尸体的中间,有一块奇怪的地方。

    第十五章

    休息

    老痒重新装填了一发信号弹,朝刚才第一颗信号弹熄灭的地方开了一枪,将那里重新照亮,我看见那是一块没有堆放任何尸体的空地,位于整个洞穴的中心,大概有二三十平方米,信号弹的光线不足以让我看清这块区域是否有特别,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块空地是向下凹陷的,应该是一个坑。

    老痒这时候已经镇定了下来,指着那坑说,他三年前看到的殉葬坑和这里差不多,中间也有这么一个空地,那怎么样也挖不到底的青铜枝桠,就是位于这坑的中间。

    照明弹的光线衰竭,洞穴里又恢复到一片漆黑,老痒还想再装填一发,被我拦住。现在该看的我们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不必要无谓浪费资源。

    老痒问我道:“现在怎么办?闹了半天这阴间就是这么一回事,说不定这里也就是一个祭祀的地方,我们还要不要下去?”

    我想了想,说道:“那李老板‘河木集’里说这斗里有好东西,应该不会错,咱们跟着铁链来到这里,路也没问题,我看他说的东西就在下面。最可疑的地方是尸体中间的那块空地,我觉得我们还是要过去看看……不过这尸体堆积的地方,历来是最邪门的地方,我们得做好准备,应付最麻烦的事情。”

    我本来想说说在山东碰到的那些个事,回头一想不把这两个人吓死才怪,于是改口扯到别处去了。

    老痒已经压根儿不想下去了,不过提议到这里来的人是他,他也不好打退堂鼓,只好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回忆刚才看到的情形,要到达那块空地,无法避免地要下到悬崖下面,从尸体中穿过,从我们所在的石梁到那块平地大约也就是二百米左右,应该问题不大。问题是如何爬下这二十几米高的悬崖,我们没有绳子,徒手爬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大,还要从长计议。

    另外就是这下面有没有粽子,下面保存完好的尸体应该不多,大多数已经干涸或者成为枯骨了,但是刚才在照明弹的照耀下,我看到很多尸体的表情非常的狰狞,超出了人类表情所能表现出来的极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琢磨着,忽然听到一声摔倒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只见凉师爷正蹑手蹑脚地想退回到石阶上去。

    老痒马上举枪把他逼住,喝道:“再往后走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然后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凉师爷一听到他的声音,吓得拔腿就跑,老痒朝天开了一枪,霹雳一样的枪声顿时响彻整个山洞。

    凉师爷给枪声吓得停了下来,缩着脖子转身说道:“别开枪!别开枪!我不跑还不行吗?”

    老痒骂道:“鬼才信你,给我回来好好蹲着,再跑一次,我就把你料理了!”

    凉师爷灰溜溜地走了回来,蹲到我们边上,哭丧着脸对我们说道:“两位小哥,你看在下只是一个知识分子,跟着老泰混口饭吃,糊弄一下那广东客人,按判起来也是个次犯,你们还是放过在下得了。你们现在要去做大买卖,在下手无缚鸡之力,跟着你们也是累赘,万一一个手脚不利索,连累你们就不好了。”

    老痒见他手里竟然还拿着他那只背包,不由大怒,用枪指了指,对他说道:“你以为我们想带着你啊,你要我们放过你也行,把那包留下,你爱上哪儿快活去哪儿快活。”

    凉师爷为难地看了看那包:“可这包是在下的……有道是君子——”老痒扬了扬手里的枪,说道:“我不是君子,我是畜生,甭跟我讲道理。”

    我觉得这凉师爷颇有点道行,要是把他放回去,碰上泰叔他们,等于给自己增加了一个敌人,留下兴许还能起个牵制的作用,我阻止老痒说下去,转头对凉师爷说:“我们现在处境还不明朗,你一个人走掉,就算给你全套装备,没有经验也出不去,不如这样,你跟我们下去看看,如果有好东西,泰老头给你多少,我们也给你多少,三个人一起行动,生还的几率大一点。你看这里阴气冲天的,要是碰上个孤魂野鬼,谁也救不了你。”

    老痒马上接着说道:“你要是不想去也行,不过把该留下的都留下,把衣服也给我脱下来……”

    他听到我说也给他留一份明器,顿时就露出动摇的神色,又加上老痒一吓唬,马上说道:“别别,有话好商量,既然两位这么看得起在下,那在下也不便推辞,其实以在下的学识,能和两位的经验配合在一起,实在是珠联璧合。”

    我一听敢情这小子还是棵墙头草,两边倒,变卦变得这么快,心里觉得好笑。爷爷说得对,人心险恶,这个世界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我们将凉师爷包里的东西重新拿回来,倒了出来,寻找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比如说绳索和照明工具,但是他的包里主要是食物和衣服,凉师爷说他们重要的装备都是由泰叔和二麻子这两个骨干背着的,他这把信号枪也是在走散的时候用来求救的。

    没有绳子,下悬崖肯定要学壁虎游墙,这里这么陡峭,也不知道适合不适合攀爬。我打起为数不多的几个冷烟火的其中一个,往悬崖下扔去,一路照下去,看到有很多地方可以落脚,如果有持久的照明工具,爬下去不会太难。

    现在在外面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我们一路上都没停过,今天晚上我们就不下去了,好好休息一下,把伤口也处理一下,等到明天再下去,不然在疲劳状态下到坑里,如果里面有什么情况,肯定会出纰漏。

    泰叔和那个胖胖的广东人现在是死是活,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手里到底还有两支枪,碰在一起免不了又是一番恶斗,还是要提防一点。

    我本想问问凉师爷他们几个人的来历,但是转念一想,现在问不合适,我们现在的关系这么紧张,他必然不肯说,要等到人放松的时候问他,才可能听到真话。

    我把我的想法和老痒一说,老痒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他道:“这里太他娘的那什么了,下面这么多尸体,我们还是上去,到祭祀台那里去休息。”

    我想想也是,于是重新爬上石阶,回到祭坛处。

    老痒重新点起炭火,将一只罐头捞空,放在火上烧了点水,将一些干粮泡软分开吃掉,几个人吃饱了后,又吃了一些巧克力增加血糖。

    老痒吃完后就困得不行了,我让他们先睡一会儿,我来看着火,老痒说这里也没什么野兽,不用这么上心,我偷偷告诉他,我主要还是要看着那凉师爷,这种看上去窝囊的人,往往越是深藏不露,我们两个都睡着了,说不定他就会露出本来面目来了。

    老痒说道:“要你不放心,我把他敲昏得了。”

    我忙摆手,心说要敲傻了就麻烦了。

    老痒自顾自睡觉,我掏出藏在衣服内袋的拍子撩,打开保险插在皮带上,然后又烧了一罐水擦拭自己的伤口,在瀑布的时候,我手上的烫伤很严重,如果处理得不好,肯定会造成感染。

    等这些都处理好了,我叫醒了老痒,自己才睡了下去,这一觉睡得极其不舒服,浑身酸痛,伤口又痒又疼,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才睡了五个小时,身体难受得鼻子都塞住了。

    老痒给我烧了烫水洗脸,我感觉好了一点,吃早饭的时候,我看凉师爷表情没昨天这么戒备了,就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老泰这几个人的来历。

    凉师爷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名字,他看了看我,听出了我的意思,眼睛一转,对我说道:“小吴哥,既然咱们现在是一伙的了,我也不瞒着你,我们来的时候是五个人,其中只有泰叔和二麻子是专门干这个的,在下是跟着那李老板和王老板来的,一来想见识一下鲜货是怎么出土的,二来两位老板让我把墓里最值钱的东西先挑出来,所以说实在的,在下真的是一个很冤枉的角色。”

    老痒听到他这样说,就问他:“奇怪,刚才看到你们是四个人,那第五个人呢?”

    凉师爷说道:“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李老板,刚才我们从矿道下来的时候,他去一道水坑去洗脸,结果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脑袋已不知道给水里的什么东西咬没了……”

    我和老痒正在吃东西,忙让他别说了,下面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再说我们就吃不进东西去了。

    我看他似乎打算全盘托出,心里说这人也算是识时务,又乘机问他那两个老板的背景。

    凉师爷站了起来,说道:“说起那两个老板的背景,不说不知道,一说可要吓你们一跳,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古董商人,你们且听我细细讲来……”

    第十六章

    爬

    凉师爷当下放下手里的食物,将这两个人背景简略地向我们叙述了一遍。

    那两个广东来的老板,姓王的叫王祈,姓李的叫李琵琶,两个人都是佛山人,在当地的古董界里有很大名气,其中李琵琶的背景我们已经知道了,发家全凭记载大量古墓位置的《河木集》。

    而我之所以知道这些,原因是我和老痒曾经偷听过他的说话,不过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他的一面之词,其中有几分夸张,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如今听凉师爷说起来,言之确凿,可信得多。

    而王祈的家世就没有李琵琶显赫,但是却更加真实,他的祖上从事的职业,叫做朝奉。

    何为朝奉?朝奉就是指在当铺中干活的伙计,坐在高高在上的柜台上,在短时间内判断一件东西的价值与真伪,就是他们的工作。

    其中,负责高级物品鉴定与日常行政事务的,叫做大朝奉。一个大当铺的大朝奉,可以说是世界上见识宝物最多的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都见过。王祈的祖上,就是一个有名的大朝奉,叫做王宪初,他在晚年的时候写了一本笔记,叫做《古毓斋奇劫余录》,这本东西堪称奇书,上面记载了他一生所遇到的他认为奇异的物品,并详细记录了物主的说明、他的判断等等,对考古工作有很强的横向参考价值。

    王祈本身文化不高,但是他的记忆力非常好,这本《古毓斋奇劫余录》里的东西,他看过多次,不知不觉中全部都记了下来。正巧有一次,在一街头的交流会上,他看到一只白玉狮子,与《古毓斋奇劫余录》里记载的一种藏头盒很像,他当着众人的面,按着《古毓斋奇劫余录》里的记录,将这只白玉狮子放进茶水里,没过多久,那只狮子竟然自己张开嘴巴,从里面吐出了一枚金叶子,从此王祈便名声大噪,一发不可收拾。

    至于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凉师爷也说不清楚,他做师爷的也不好过问。

    听到这里,我就问凉师爷,为什么这一次他们两个要亲自来这里?这些人养尊处优惯了,怎么受得了这种折腾?

    老痒说道:“这有什么想不通,这就叫做闲钱烧脑,是钱多了给闹的,这些有钱人,钱多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都要去寻找自己的人生价值,有些人家财万贯还要出去要饭,这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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