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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六人组里出身最显赫的还是菲尼克斯,其次露娜和罗恩,生活在亚欧大陆东部的三小只都是老百姓,硬要论阶层的话,知惠还有个两班贵族的继父,家里有田庄,比寅寅和格里沙还高一点,但她的生活质量还不如寅寅和格里沙,而且随时准备和妈妈丢掉一切骑骡跑路。

    第58章

    阑尾(二更)

    如果说郎善彦去世前,秦追还做过六岁上学堂,十岁考庚子赔款留学生的梦的话,现在他就没那么多念头了。

    罪臣之子社会地位低,但凡老太后死前多下一道旨,秦追甚至能体会一下没入辛者库为奴的待遇,不对,他是男的,终极待遇是太监总之他已经不配考公费留学了,因为他在严格意义上不算良家子。

    所以秦追拜侯盛元为师的时候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反正都这样了,先找个能打性格好的人把自己罩住再说。

    秦追想得开,大不了先好好长大,把妈给找回来,等大清完了再继续求学,只要知识不丢,他不怕坐一群小萝卜中间考试,他上辈子也做过十年失学儿童,并没有耽误他汲取知识养分,而且就现在的世道,再过四十年秦追依然是文化人。

    作为一个饭碗比钢还硬的大夫,秦追稳得住,可知惠是真正的小孩子,秦追去年就琢磨过要不要给她找个学上,最后发现两班贵族对女性的教育还停留在贤良淑德。

    与其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祸害知惠的小脑袋瓜,不如秦追亲自教,知惠和德姬上着小黑医扫盲班,现在都认识八百个汉字了,她们还学了基本护理知识、药物辨识、龙蛇拳、小擒拿手、使枪、骑骡、山中认路,最后两样是格里沙教的。

    秦追只好去和罗恩打招呼:“上数学的时候喊我和知惠一声,我让知惠去蹭下课,行吗?”

    瑞士的文化课不用让知惠这个朝国女孩补,她的通感时间没长到上完数学后还继续和罗恩学别的,但她的数理化不能放弃治疗,能蹭一节是一节。

    罗恩答应得很干脆,又问:“你不听吗?”

    秦追回道:“我不用,小学数学我都会。”中学和高中的他也会,他现在就缺大学教育了。

    罗恩有些遗憾:“那画画呢?音乐呢?”

    秦追思考起来:“我会画人体解剖图和素描,音乐的话,我师父正在教我背戏词,每天也会带我去喊嗓。”

    “好吧。”罗恩有些郁闷,他想多和寅寅待在一起玩。

    秦追却笑道:“不过你要经常和我一起上武术课哦,以后你就是龙蛇拳和秦氏小擒拿手在瑞士的第一传人了。”

    罗恩鼓起脸颊:“我可不会叫你师父,我顶多叫你哥哥。”

    秦追笑嘻嘻地捏小罗恩的脸蛋,罗恩对秦追做了个鬼脸,这孩子的鬼脸越来越精妙,他的面部肌肉可真够灵活的。

    然后他们说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米列娃的孩子出生了,果然是个男孩,叫爱德华。爱德华生下来有点黄疸,秦追让罗恩多领着米列娃抱孩子去晒太阳,但这个孩子总是不断啼哭,哪怕吃饱睡足,处于舒适的状态时,也很容易哭。

    照顾这样一个婴孩,对才生完孩子的女性来说无疑是艰难的,尤其是她的丈夫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并和其他女性传出了桃色新闻,而米列娃被抛在了苏黎世。

    罗恩对秦追吐槽过米列娃的丈夫,很有点为米列娃打抱不平的一丝,内心刷新了对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认知,虽然有人说过这位大科学家比较风流,但在老婆怀孕生子的时候出轨也太渣了吧。

    关键时刻,帮到米列娃的人不是秦追也不是罗恩,而是谁都没想到的人物,黑妈妈。

    罗恩是个懂事的小孩,而且他已经上小学了,黑妈妈除了收拾家务,闲暇时间并不少,所以她会帮自家小罗尼的好朋友米列娃女士带带小孩。

    “好让你去念书。”宽厚的黑人女性带着善意地说:“米列娃,你该好好学习的,不是每个女人都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我连认字都是罗尼教的。”

    黑妈妈的眼中含着羡慕,如今许多大学都对女性敞开了大门,但黑人女性绝不算在内,米列娃或许已经觉得自己的人生down到了谷底,可就算是现在的她拥有的一切,都是黑妈妈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

    米列娃看着黑妈妈抱着她的小儿子爱德华,轻松将之哄得不再哭泣,看着黑妈妈臃肿的身形,清澈的目光,不知为何,她竟在一名黑人面前感到一丝羞愧。

    或许是为了她也曾鄙夷过黑人,却不料黑妈妈拥有高尚的品德,热情而善良,对处境困难的她伸出珍贵的援手,或许是为了她在大学时为了爱情荒废学业,甚至未婚先孕,从而没能拿到毕业证。

    “谢谢你,蒂娜。”米列娃咬住下唇,转身拿起书本,闭上眼睛,时隔多年,再次有了为自己奋战一次的动力。

    丈夫出轨了,傻子也该知道那个男人要靠不住了,她不能坐以待毙。

    黑妈妈哼着歌,哄着小小的爱德华,又带着米列娃五岁的长子汉斯去外面散步,她欢快地说:“罗尼小时候也很爱哭,但我总能哄好他,我的小宝贝,他现在可乖可健康了。”

    帮完米列娃,黑妈妈去接罗恩放学,发觉他要和同学希娃去她家玩。

    罗恩说:“路德维希爷爷说他有个同事来做客,我去看看他。”

    黑妈妈道:“可以,但我要亲自送你们过去,再回去告诉你妈妈你今晚不在家吃饭。”

    两个小朋友答应了,他们手拉手走在前面,黑妈妈走在他们身后,却并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低贱,在她心里,罗恩不仅是她的雇主,也是她的小孩,她保护他,照顾他,理所应当。

    秦追今天是被罗恩叫过来给玻尔兹曼的同事复诊的。

    大概是今年一月吧,秦追还在守热孝,偶尔晚上会因为想郎善彦而抹眼泪的时候,罗恩被玻尔兹曼带到家里玩,当时那个同事也在玻尔兹曼家里。

    这个人叫赫尔曼.闵可夫斯基,四十来岁,看名字就知道是斯拉夫裔,秦追认识他,是因为闵可夫斯基有个叫奥斯卡的兄弟,发现了胰岛素和糖尿病的联系,据说这老哥是个数学家。

    备注:爱因斯坦和米列娃上大学时的数学课老师就是闵可夫斯基,而且在狭义相对论出来后,也是老闵在各个学术会议上大声告诉所有人,我有个学生搞出来个不得了的东西,为爱因斯坦扬名。

    甚至于因为爱因斯坦狭义相对论的数学表达相当粗糙,老闵还亲手帮老爱去补全数学,指点老爱去研究黎曼几何,为老爱搞出广义相对论做出了重要贡献,是超级负责任的那种好老师。

    对于闵可夫斯基这个牛人,秦追是跟着罗恩才熟悉的,但他和闵可夫斯基认识的时机不巧,因为他一看闵可夫斯基的脸,就觉得这个人肠胃有问题。

    事实上,闵可夫斯基当时脸色并不太好,吃饭时也不是很有胃口的样子。

    罗恩在打招呼的时候去握闵可夫斯基的手腕,秦追一摸脉,脉滑数,他问道:“叔叔,您是肚子不舒服吗?”

    闵可夫斯基当时很勉强地笑了笑:“有点,孩子,我看起来很明显吗?”

    “是不想吃饭,还是不想上厕所,还是很想上厕所?”

    “胃口不太好,但我能吃饭,不过我不想上厕所。”

    秦追借着罗恩的手去摸他的腹部。

    “我看过医书,不同地方的炎症,痛的地方也不一样。”

    他直接摁了一下闵可夫斯基的右下腹,把这位叔叔痛得跳起来。

    “天呐!”

    罗恩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还是玻尔兹曼接过局面,敦厚的大胡子蹲下,温柔地问罗恩:“这个地方痛是什么地方生病了呢?”

    秦追隔着罗恩的视野对上玻尔兹曼的眼睛,冷静地回道:“阑尾炎,他应该马上用马齿觅和蒲公英熬药喝,不然会很危险的。”

    在这个没有消炎药的年代,任何炎症都可以要人命,这不是开玩笑,郎善彦就碰过许多因阑尾炎去世的病人。

    而马齿公英汤在治疗早期阑尾炎时有奇效。

    过了几天,闵可夫斯基特意提着礼物来罗恩家道谢,因为他去医院做了一趟检查,他的确有阑尾炎。

    闵可夫斯基感激地说:“罗恩让我只是和死神擦肩而过,而不是直接被死神带走。”

    在那之后,罗恩又和闵可夫斯基的学生爱因斯坦见过几面,又顺带认识了米列娃。

    现在米列娃想要重考学位,拿到那张毕业证书,也是找闵可夫斯基求情,而闵可夫斯基给了她一次机会,只要米列娃能通过今年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数学系的毕业考试,他可以给她毕业证。

    “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错过了就不会再有,我只给你开一次特例。”

    这些历史名人之间的来往、交集对秦追来说很新奇,所以他偶尔会蹭听一下他们的对话,虽然大部分内容秦追都听不懂,但是听他们吐槽自己的同事真的很有意思。

    谁知道他们嘴里的某个人是不是后世增厚理科教科书的大佬呢?话说这两人正在聊的“希尔伯特”是谁啊

    罗恩也听不懂,他只负责和希娃在地上拼积木,但希娃偶尔会停住动作,认真聆听大人们的谈话,甚至朝大人们提出问题,请求他们解答自己的疑惑。

    秦追和罗恩就明白了,同龄的希娃在数学方面的造诣比他们俩加起来还强。

    看来天才和天才之间也有差别,就算是教育资源最好的菲尼克斯,也不过门门功课满分,是绝对做不到希娃这个地步的。

    从瑞士旅游回来,秦追结束午睡,翻身时不小心压到头发,扯到头皮。

    秦追打着哈欠爬起来,换上蓝色的纯棉练功服,走到梳妆台前,用檀木梳梳理自己因睡眠散乱的长发,本来他的辫子就及腰长,留了大半年头后,这满头青丝可再也不香了。

    尤其是到了夏天,头好热啊。

    秦追嘟囔着:“秃头秃头不愿意,留头头发又太重,什么时候可以剪辫子啊。”

    头发多,洗起来都不方便,秦追现在洗头就是坐小马扎,低着头,靠侯盛元帮他洗才能洗干净。

    话说妈妈以前洗头也靠傻阿玛,她自己洗太慢了。

    嗨,还是短发方便。

    正这么想着,外头传来窦妈的喊声。

    “追哥儿,你二叔三叔来找你了!”

    秦追一边编辫子一边往外走:“可算找过来了,二叔,三叔,咱们好久不见,你们在申城安顿下来了?药铺开起来了没?”

    他说了没几句,就看到郎善贤和郎善佑正扶着一个男人往里头走。

    “龙爷,您慢些。”

    被叫龙爷的男人捂着嘴低咳着,咳声却怎么也止不住。

    秦追脚步顿住,手一松,辫子就散了,但他顾不得这些,回头就去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口罩戴上。

    医生的直觉告诉他,来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阑尾炎触诊手法来自网络搜索

    马齿公英汤来自《门诊处方全书》

    希尔伯特:闵可夫斯基竹马竹马长大的一生好友,两人一起读书一起搞学术,闵可夫斯基死后,也是希尔伯特为他整理了一生的学术著作。

    第59章

    钟馗

    “寅寅,有个病人得劳你看看,寅寅,你怎么戴这个东西?”

    郎善佑一双眼瞪直了,仔细打量着自家侄儿。

    个子又高了些,看着没分开时那么瘦了,脸上戴着个白棉布缝的东西,这是脸受伤了还是怎么着?申城都六月了,也不是在十二月的北方,脸上戴这么个玩意不热吗?

    秦追继续给自己扎辫子:“您甭介意,我看到咳嗽的病人都戴这个,防止传染,这什么病人呐,你们俩都搞不定。”

    朗家两兄弟和那位龙爷目光停留在秦追正编着的辫子,好家伙,辫子和这小孩的手腕一样粗!

    郎善贤很满意:“气血极好,肝肾健康,看来侯老板把你带得不错。”气血不好的人绝对没这么多头发。

    郎善佑则说道:“我们两个月前到的申城,已开了一家药铺安顿下来了,这一路南下多亏龙爷照顾,只是他自一个月前起,病症缠绵至今不断,申城里的大夫看了都说要静养,我们今日过来,路上正好顺路经过龙爷的住处,就将他拉过来给你瞧瞧。”

    秦追笑了下:“哟,那可稀奇,好多大人一听我的岁数都不肯让我看病的,进来吧。”

    卫家的东厢有专门待客的地方,正屋一般不让外男进,这是卫盛炎寡居的母亲周姨还在午睡,不能惊扰了她。

    秦追说明缘由,表示不进正堂并非是对龙爷的不礼貌,只是想照顾自家身体不好的老人家。

    龙爷很是体谅:“本就是我唐突上门,如何敢再惊扰老夫人。”

    秦追这才安下心来,为三人倒了茶水。

    龙爷环顾四周:“听善贤道小大夫是济和堂传人,医术超凡脱俗,不想还是天下第一剑徐露白的徒孙,卫大拳师的弟子。”

    秦追笑道:“那是我大师伯,我师父是师公的二徒弟,如今一起寄住在师伯家,还未感谢龙爷对我二叔三叔的照顾,谢谢您,今儿我不收您诊费,您是咳症不断对吧?可还有其他症状?”

    龙爷嘴上回道:“还有胸中隐痛,低烧反复。”

    他心中暗暗一惊,徐露白是数年前威震华北的高手,冀北本就武术大家辈出,能在其中脱颖而出拿下天下第一剑名号的徐露白,其武功几已称得上天下第一,就是这么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居然还将自家的龙蛇拳传了出来,允许其弟子和两个儿子传艺于众人,可谓道德深厚的老前辈。

    只是唯有徐露白最厉害的剑术,却只传给了他的二弟子侯盛元,也就是说,真正拿到徐露白剑术传承的人,只有侯盛元,如今又多出眼前这个孩子。秦追为龙爷把脉,问起症状。

    “咳出来的痰是什么颜色?”

    “黄的。”

    “名字,年纪,做什么的?”

    “龙更缘,43岁,账房。”

    账房?秦追打量了一番龙爷,这怎么看都像是道上混的大佬,反正不像账房。

    “我给你听一下。”小朋友拿出个听诊器来。

    龙爷看得一愣,心说这不是西医的玩意吗?这七岁小孩还玩起中西医合璧了?

    但认真算起来的话,西医才是秦追的老本行,他仔细听了一阵,唔,右下肺有明显的湿啰音,他问道:“右下肺感染,有之前的药方吗?”

    龙爷又给了药方,秦追不是第一个说他有肺病的大夫,却是第一个精准说是右下肺这个词的人,这让他觉得郎家兄弟没吹牛,这孩子果然非同凡响。

    秦追眯着眼睛看纸上潦草的字迹:“对症,就是下药不够猛,四十多岁的人免疫力下降,有时候不及时把病治好,反而容易拖出大病。”

    但若是下药太猛,中老年体虚,又未必吃得住,这就是用药的矛盾所在,一定要好大夫仔细斟酌药量和用法才行。

    秦追重新开了一张药方,里面有几味药用量很大,属实是内行看到了都要吐槽一句“虎狼之药”的地步,但龙爷的肺部感染之症已经不轻,也是现在没法照CT,不然秦追都想看看这老哥的“白肺”到了什么地步。

    这老哥八成是白肺了,肺结节也肯定有,而结节这种东西,不严重的也就那样,严重的恶化成肿瘤,那治疗难度就开始冲天花板了。

    秦追做出诊断:“你这个肺拖太久了,治好了也要留病根的,病根隐而不发也就罢了,不碍着你日常生活,也不碍着活到七老八十,若是发作了也别慌,该找西医做手术的时候别含糊,现在我先想法子把你的炎症治好,但往后要注意,不许抽烟喝酒。”

    除了内服的汤药,秦追准备对龙爷使用贴敷法,这是郎善彦治肺部感染病人时常用的招。

    “把苏子、栀子、杏仁都捣碎了,记得让我二叔捣,加冰片,二叔,这是量,再加去了蛋黄的红皮鸡蛋五个,敷在龙爷的右下肺,就是这儿,前面,后面都要敷,每天都敷,病好为止。”

    按中医理论来说,龙更缘是典型的肺气不宜,血脉瘀阻而毒邪侵袭,因而要用栀子去热毒,在用苏子、杏仁止咳化痰,理顺其肺气。

    别看这方子简单,郎善彦用这种贴敷法搭配汤药治好过肺脓肿,把当时的秦追都看傻了。秦追又说:“您还有点脾虚肾虚,我给您开个菜单子,您用食补的法子补一下吧,不然我怕您受不住药力,平日别太累,尤其是不能再熬夜了,好好休养。”

    龙爷忍不住笑:“看了这么多大夫,可算见着真佛了,您这一瞧,我的疲累,还有哪儿虚,竟是没一样瞒得过的。”

    只是没想到真佛年纪这么小,可见医学传承之紧要如武学一般,拿到真传的就是比没有拿到的强。

    秦追自然是拿到真传了,但他当了两辈子大夫经验很足,也是今日他能救龙爷的原因。

    秦追又开始写菜单,他自幼练楷书,加上拜侯盛元为师后腕力指力有了长足进步,在不着急的时候字迹秀雅清丽,着急就是草书,得眯眼看那种。

    郎善贤看秦追低头书写的姿态,坐姿端正而文雅,开方时从容笃定,竟很有几分其父的品格,再一看字迹,立刻回过神来。

    大哥的字没这么好认,这书法应是大嫂教的。

    自然,药是在济德堂抓,郎善佑送龙爷回家,言明傍晚就将药给他送过去。

    秦追带郎善贤去外头,找了家茶楼,要了包间和点心茶水,和郎善贤说话。

    小孩在外戴着帽子,省得总有人问他头发的事,他坐椅子上,小腿摆着,歪着头道:“先儿在卫家,到底是不方便拉着你说话,现下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郎善贤一笑,挪了挪凳子,和秦追挨边坐了,说起他们南下申城的事。

    这一路自然是顺利的,毕竟坐着火车,肯定比秦追坐马车押镖一路和山贼打架过来要安稳得多,也快得多。

    “只是南方规矩和北方规矩一样,想到一处新地方讨生活,就非得拜码头投个靠山不可,恰巧龙爷他们也是北方人,我就给他们送了礼,将药铺开在了脚行旁,里面都是些干力气活的汉子,龙爷的主家也是武师,不仅开脚行,也开武馆,招招手就是几百上千个青壮。”

    如今的济德堂开在码头边上,一层开店二层住人,郎善贤每日光是治风湿和外伤都忙不过来,郎善佑看账,带五福炮制药材,王氏带郎迎,日子过得辛苦,却比在京城愉快得多。

    郎善贤低头一笑:“我身世尴尬,不满不汉,起先也怕被排挤,不过龙爷做事公道,对我们很是照顾,你呢?”

    秦追笑道:“我很好啊,说来您都不敢信,我居然在这边找到了扣霍勒氏的老亲,叫曲思江,是我大师伯的入室三弟子,我和思江商量好了,在盛和武馆附近一人买个院子,地方都看好了。”

    他手头的现金比郎善贤还多,偏偏世道多变,钱贬值飞快,还是要换成实产捏手里才安心,申城作为京申羊三大超一线城市之一,房地产能一路保值到百多年后呢。

    而盛和武馆也是综合性产业,既培养武者,又有几条商船,旗下的人要赚河运、海运的钱,自是要面对诸多凶险,因而更重视锻炼武力。

    秦追和侯盛元说好了,也往其中投钱,买了新船,交给卫盛炎去经营,这却是觉着跑船运的人消息灵通,万一其中就有秦简的行踪呢?

    重新和郎善贤、郎善佑联系起来,对秦追的生活没什么影响,无非是看房团人数增加了而已。

    郎善贤都算了,只不停地问秦追饿不饿,渴不渴,他旁边的龙爷却对着房屋风水指指点点,“住宅需得前窄后宽方是吉屋,这个前宽后窄对子嗣钱财不利啊”。

    子嗣都算了,对钱财不利的屋子的确不能要,反正信一下也不要钱,秦追抹了把汗,把“凶宅”从候选中剔了出去。

    郎善佑则是习惯性去查原房主祖上三代,不断打听消息。

    侯盛元则嘀咕“要有个地方摆梅花桩练功”。

    卫盛炎直接就是“别搬啊。”

    曲思江和秦追两个孩子跟后边,因为插不进话,干脆只负责吃糖葫芦。

    曲思江小声问:“以后真就在申城定下来了?”

    秦追回道:“师傅说往后还有带我去云游的时候,不过游完了还回这儿来。”

    曲思江就露出几分振奋。

    在专业人士龙爷的指导下,最后他们看中了在同一条街上的两个院子,分别列于街头街尾,是最常见的一进四合院,它们被选中的理由也很简单,其中一个有杏树,另一个有石榴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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