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秦追笑道:“是啊,你犯罪未遂么。”桂之岚跑出来,眉头紧蹙:“封子,你好好的拿秦杏游的剑做什么?”
封之蕊捂着胳膊,有些心虚:“就看看么,只是看看,也没做别的!”
他们就是好奇天下第一剑长什么模样,再将剑藏起来,等秦杏游去找的时候,假装帮忙将剑拿给他,好哄得这有钱的小孩请他们吃一串糖葫芦,谁知道人家还真是个高手,一下就把剑拿回去了。
秦追见两个少年吵起来,回身去叫伙计,摸出银钱递过去:“我要给师兄弟们加菜,炒二十个鸡蛋,切五斤卤肉,送到他们房间里去。”
桂之岚忙过来拦:“诶,你别滥发好心,这群皮小子刚才一准想对你做坏事。”
秦追理理衣袖:“这不是没做成么?吃吧,饿着肚子活不到五六十岁,只是我要警告你们,在我晚上睡觉的时候,谁敢偷偷进我屋子里闹,就等着我把他从二楼扔下去吧,我说到做到。”
他放了狠话,语气却轻盈得没什么火气。
只是不知为何,封之蕊却觉出怕来。
秦杏游的眼睛特别好看,年禄班的小子们偶尔会偷偷看他,喜欢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他的手,他白生生的皮肤。
可这一刻封之蕊却想起了老家一个罪犯,那个罪犯也是奇怪,从小到大都不爱吭声,只在村头耕田,也不娶妻,直到某日官差来拿,村里人才晓得他是个杀人惯犯,田里埋了十几具尸体,全是被杀猪刀剔骨削皮的惨样。
杀过人的,和没杀过人的,他们看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秦杏游他不会杀过人吧?想到这,封之蕊打了个寒颤。
等秦杏游回了屋,桂之岚瞪着封之蕊。
封之蕊压下心中不靠谱的猜测别开视线避开师兄的目光:“行了,我已经被教训了,你别在这装好人,待会也不许找师傅他们告状,不然我吃下去多少,都得被踹得吐出来。”
“是啊,要是他去和师傅告状的话,我们又得被打了,一群祸精!我要是遭了你们的连坐,事后还得再打你们一顿!”
桂之岚毫不留情将这群不知死活的师弟们训斥一通,让他们晓得了好歹,才气哼哼回到屋子里,坐在桌旁,夹起鸡蛋和卤肉就往嘴里塞。
这下桂之岚也觉出一件事,那就是秦杏游家里绝对不简单,那种就算被冒犯了,也可以宽容一笑的从容,寻常富贵人家养不出来,那些地主老爷一个个都斤斤计较,绝没这种气派。
所以绝对是大户人家出身的秦杏游为何要到年禄班来,真就只是为了跟着侯如鸳吗?在到年禄班之前,他又在哪里生活?过着什么日子?
秦追不知道这诸多围绕他的猜测,就算知道了也不慌,因为他这辈子还真没沾过人命,救过的人却不少,妥妥的案底清白!
他颇有闲情逸致地收拾着卧房,确保自己睡的床没有跳蚤爬虫,顺便听罗恩讲述他即将出发去卡普里岛旅行的事。
秦追应着:“怎么想起去那边玩了?”
罗恩说:“我爸爸要去意大利做生意,路德维希爷爷受邀去那边一所大学开讲座,参加一场学术会议,我们就一起出发了。”
秦追叮嘱:“注意安全,带上你的口罩,现在是春天,意大利气候温暖,如果碰上花粉多的地方,你就避远点,还有茶碱也要随身携带。”
罗恩乖乖应了,秦追心里感叹,要是知惠也这么省心该多好?
瑞士的南边就和意大利接壤,官方语言也包括了意大利语,罗恩去那边玩连语言都是通用的,加上有靠谱的家长带着,黑妈妈也跟着,秦追觉得罗恩没有需要他操心的地方,遂安心躺下,第二日清晨出门吃早餐,回来时还给侯盛元带了鱼糊粉,顺带想和师父聊聊天,只是侯盛元吃完一抹嘴,跑了。
接着便是忙碌的一天,傍晚,秦追端着小水壶在戏院的后台里等着给侯盛元、金子来、柳如珑喂水。
年禄班一天五出戏,唱三十天,这戏怎么排呢?
第一出,开锣戏,《安天会》,也就是孙猴子大闹天宫,这是猴戏里的经典,也是金子来的拿手好戏,拿这个开场,看客们没有不喜欢的。
对,金子来还有个外号,叫“申城猴王”,好多富人家唱堂会,都指定他去演猴哥。
第二出,早轴戏,《铁笼山》,这是净行的戏,是讲的三国,是说姜维伐魏的故事,班里的净角陈七璇带着徒弟桂之岚上去演,也是热热闹闹的武戏。
第三出,中轴戏,《访鼠测字》,这是一出30分钟左右的折子戏,讲的是苏州知府况钟抓住了两个命案凶手,谁知却得梦境指引,认为凶手另有其人,便扮作测字的算命先生到处查访,恰好遇见真凶娄阿鼠,并与对方互斗心眼最终抓住真凶的故事。
柳如珑演的就是娄阿鼠,他现在算是在丑行钻成个精了。
第四出,压轴戏,《骂王朗》,这也是三国戏,秦追想了想,哦,这就是电视剧的三国里,孔明骂出“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那一集啊!
这是班主芈七豆的拿手好戏,他演孔明可有一手。
第五出,压大轴,《双阳公主》,主演,侯盛元(双阳公主),金子来(狄青)。
这五出戏堪称配置豪华,场场精彩,如今大多戏班会在最后一出戏上压上最多的名角,拿出最好的戏,以保证观众们在戏园子坐到最后一秒,因此压大轴向来是名角的专利,往日这事都是由班内须生,即芈七豆来担任,但侯盛元一来,芈七豆便果断让位与他。
秦追这个小饮场看清自家大人上场的顺序,便要在第一场、第三场、第五场格外提着神。
平心而论,能靠戏吃饭的都有两把刷子,到第二场的《铁笼山》时,那个还没出师的桂之岚扮上以后,秦追都看不出他本人才十五岁。
见饮场只管陈七璇,不管这小的,秦追趁他空着的时候,偷偷冲人招手,桂之岚一愣,凑过来,秦追举起备用的茶壶,桂之岚忙去吸水。
温热的罗汉果泡水进入口中,把桂之岚从舌到嗓挨个润了一遍,果然好受许多。
秦追又钻回帘子后边,桂之岚回身,心里头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受了关怀,有些暖,待戏唱完,他回了后台,就看到秦追将那小陶壶递给他。
“喏,给你吧。”
桂之岚接下,羞涩地问:“这个多、多少钱?”
秦追:“五文钱,我在路边和一个老伯买的。”
有些中老年人会带些小物件到处卖,看得人心酸,这壶就是秦追今早去外头吃藕粉时顺路和个衣衫单薄的老伯买的,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毕竟这陶壶做工粗糙,和秦追给侯盛元三人买的紫砂壶比可差远了,现下有了桂之岚来接收,也省得占秦追的地方了。他大方道:“先欠着吧,我知道你没钱,若之后怕台上口渴,上台前把壶给我,我瞅准时间把壶拎给你就行了,反正我也闲着。”
桂之岚行头没卸,干站着,不知该如何说,只能干巴巴道:“这、这真是多谢。”
秦追:“感激我啊?以后成角了把做饮场的工钱还我就行。”
这小子嗓门特别洪亮,身段也好,昨日约束师兄弟时看得出脑子清楚,秦追觉得他能红,便留个人情,这都是顺手的事。
秦追一直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信心,他前世在金三角就觉得有个老兄能踹掉老大自己上位,那老兄最后也的确上位了,虽然上位不到半年就和前老大一起被捕,那也有秦追的锅,因为让人进去的情报是秦追递出去的。
如此忙碌一日,夜晚回客栈休息时,大家都有些累。
但就算这么累,秦追依然坚持早起外出吃早餐,这次他给侯盛元带了鸡冠饺做早餐,侯盛元吃完一抹嘴,又被芈七豆叫去商议事情。
秦追:
算了,继续出门逛,逛到一半了还和小伙伴们通感,与他们分享汉口的风景,又在码头边上买了十多斤虾,回客栈请芍姐收拾好,烧了三大锅,自己一锅,师父那边送一锅,戏班子里的男孩们那送一锅,不过那近二十个男孩分五六斤的红烧大虾,估计每人吃不到多少。
这次是封之蕊来端虾锅,屋里睡通铺的小子们对秦追也客气许多,到底吃人嘴短,秦杏游有好吃的总没落下他们,大家伙见了面也要对他打个招呼,不然太没良心了。
秦追看了眼屋里,又回身去拿药包过来,让他们点燃了熏一熏。
“别染上虱子了,那个能传染病的,你们也没赚多少钱,生病了光是药钱都能让人头疼。”
玉似的小大夫微微一笑,两颊有甜甜酒窝,说着关切的话,美好得跟话本里善良慈悲的仙女姐姐一般,声音也好听,这群青皮小子们挨惯了师傅的棍子,哪里见过这个?一个个面上发热,都害羞起来。
秦追吃虾的时候,罗恩已经上了卡普里岛,一个长了胡子的男人正巧在不远处路过,秦追看了一眼,被虾肉呛到了。
那个人怎么长得和一个作家那么像?就写《海燕》那个。
不对,那就是本人吧
罗恩压根不知道秦追被呛和刚才从他身边路过的大叔有关,还关心道:“寅寅,吃饭要认真哦,不然就和露娜一样了,她上次一边仰泳一边吃香蕉,就呛水了。”
秦追:
下午还是去戏园子干活。
侯盛元唱了两天,打赏赚了不少,正想着明日早上就可以腾出时间去打听徐谷雨,却不料秦追端着盆洗脚水进了他的屋,差点把侯盛元吓得从床上滚下去,连忙起身去接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的崽,怎敢劳你做这个!”
秦追斜他一眼,手手在侯盛元榻上拍了拍:“我给你做的事多了去了,比如你这铺盖,我拿药熏了好多遍呢!”
侯盛元忍不住道:“那是你怕我染了虱子,传到你身上。”
秦追不满:“那我也帮你熏了啊,本来我可以把事交给你自己做的!”
侯盛元闭嘴,心想,那是你怕我熏不干净,还是染了虱子传你身上。
他放下盆,脱鞋脱袜将脚踩进去,顿时面露苦涩:“祖宗,水太烫了,嘶呼”
可一想到这是徒弟给他倒的第一盆水,侯盛元还不舍得将脚伸出来,就硬着头皮继续泡着,皮肤都烫得发红。
秦追坐他边上:“徐谷雨的事,我去打听过了,他没被关到牢里,在魏德隆总督府的私牢中锁着呢。”
侯盛元:“噗!”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小小一只不,现在已经是可以冒充十三四岁少年的大只孩子了。
“你什么时候打听的!”
秦追面无表情:“上午出去吃藕粉和豆皮的时候,我回来的时候还给你带了鸡冠饺呢,那时候我就想和你说这事,结果你光顾着吃,吃完一抹嘴就去商量戏了,下午又要带衣箱去戏园子,给晚上的戏做准备,我一直没找到空和你聊。”
没用的大人啊,照你这个稀里糊涂的样子,等你打听到徐谷雨的情况,他早只剩一把枯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阳公主的剧情较长,简略的说不方便,因此放在作话。(以下来自网络搜索)
宋将狄青,奉命征讨上乘、印唐二国;途中误入鄯善国,与双阳公主婚配,一同去印唐盗回珍珠烈火旗和日月骕骦马。归途中,狄青私自返回南朝。不料奸臣丁谓进谗,诬旗、马是假,宋王将狄青发配岭南。公主思念狄青,带兵去救;路上听说狄青折返延安,迎击进犯的上乘、印唐,于是赶至延安。夫妻合好,共破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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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追要是以后唱虞姬,就有顶级霸王来配了,虽然他这会儿还没专注练虞姬,因为他的昭君唱得更好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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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西姆.高尔基:曾写诗《海燕》,也是《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等著作的作者。
第94章
辣蟹
秦追这两天都是在总督府附近吃的早饭,说来他都觉得奇怪,自己一个小孩子,出门吃个早饭,大人们居然都不问他去哪儿!
这个疑问被他提出来的时候,通感小伙伴们都不解地看着他。
露娜踟蹰着说:“寅寅,你已经是个快和成人一样高的孩子了,又是男孩,我觉得你完全可以独立出门。”
如果说女士们就算熬到三四十岁,出门依然有风险的话,一个一米四几的男孩子,从小习武,怀里揣枪,早上出门吃早饭时,只要和家里人打个招呼,大人们都不会当回事,这个年代的许多成年女性也就秦追这个身高了。
像格里沙,他过年时一个人扛着行李从索契到莫斯科,再转车回高加索,如今又从高加索独自乘车去索契,不仅独立完成行程,还给亲友们带了好多特产,来回两趟路做好事无数。
菲尼克斯不独自出门是因为他家太有钱了,阿美莉卡又不是什么治安好的国家,詹姆斯先生和克莱尔女士担忧他被人绑架,因而出入都让保镖开车接送。
罗恩是哮喘、心脏病加身,身边最好有人跟着,防止他闻到什么过敏物质后往地上一栽,不小心就凉了。
露娜和知惠则是女孩子,性别决定了她们没有男孩那么安全自由。
秦追:原来只要身高过一米四五就算童年结束一半了吗?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宝宝啊!
侯盛元近日忙,秦追出门时只问“枪带了吗?带了,那行,你去吧,遇事跑快点,来,给你,这是零花钱,省着点花啊”。
所以秦追到处吃吃喝喝,买小陶壶买虾的钱其实都是侯盛元给的,他带出门的三千两银票和一小包碎银分文未动。
拿着这些钱,秦追还顺便给一个总督府丫环的老娘治好崴了的脚,从她那里听来总督后院八卦二三,又在他们清早送菜的当口溜进总督府逛了一圈,悄无声息地出来。
“喏,你的钱花的只剩这点了。”
秦追摊手,掌心躺两个铜板,一副钱没花完便还给师父的乖巧小孩哥模样。
侯盛元、金子来、柳如珑都没有说话。
说什么呢?他们三个还在琢磨总督魏德隆喜不喜欢看戏,能不能潜入其中打探消息时,秦追已经把情报搞定了,就显得三个大人都很没用啊!
侯盛元干巴巴地说:“你把钱收起来,给你的,你随便花。”
然后他又给了秦追一两银子。
秦追收下了,继续说道:“原来魏德隆留下徐谷雨是因着他近日被刺好几回,其中两个反贼被逮住,关到监狱最里头,那监狱有三间屋,两间归反贼,第三间住着个叫徐河的武师,应就是徐谷雨了,没过几天,其中一个反贼跑了,魏德隆就将剩下两人都移到家中地牢。”
“这事当时闹得很大,靠近官衙那边的小摊贩都知道,卖我陶壶的老伯都能和我唠一阵。”
柳如珑忍不住问:“你买壶不是因着怜悯那些衣着单薄的老人么?”
秦追理所当然地回道:“那我买完壶以后顺便给老伯看看舌苔,告诉他吃什么可以改善便秘,顺带聊聊天也是正常的啊。”
这天聊着聊着,情报不就到手了?不要小看先后送了三个毒头、两个诈骗头子去枪毙的线人的含金量啊!
秦追当年那么卖力,是为了带黑诊所的老头子、华人同事一起回国,就算大家都有点案底吧,好歹争取个宽大处理,谁知最后活着回去的就他一个。
金子来给秦追倒水:“你继续说,还打听到什么了?”
秦追两手一摊:“没了,就两天,我下午和晚上还跟着你们忙活,只能打听出这么多啦。”
就算只是这些消息,也够大人们心中佩服秦追的能耐了。
芍姐也开口说道:“我这也打听到一些消息。”
侯盛元、金子来、柳如珑三人猛转头看她,差点扭着脖子。
大姐,您又打听到什么了啊!
芍姐道:“总督的母亲这个月十七过七十大寿,我们可以争取唱个堂会,只是如今戏园子不许女客进,只能找戏班子去她家里唱,对了,她爱俏儿,台上的角儿越俏越好。”
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如此说来,他们现在只需要做好扮俏和好好唱戏这两件事,就能在拯救徐谷雨的路上大大跨上一步!
侯盛元凝神沉思:“既如此,我们只要进到总督府内,就可图谋救人。”
目光又落到柳如珑身上,要说俏,还得看这位。
金子来憨憨一笑:“师弟,我的扮相是够俏的了,但我怕我一个人俏还不够,不若你也?”
柳如珑嘴角一抽,回道:“懂,我待会就去找陈七璇,问他愿不愿意与我唱《霸王别姬》。”
他的虞姬也是出名的俏。
芍姐又说:“堂会一般唱三天,总督府外头还开流水席,第一天探明情况,第二天和第三天都能动手,只是不知如何将人运到汉口以外。”
毕竟要带徐谷雨走的话,总督府是一层屏障,这汉口衙门的官兵捕快也是一层啊,若不提前做好准备,就是带徐谷雨出了总督府,也会在外头被拦住,接着一起被抓回牢里。
侯盛元道:“这事交给我来办,我在水路上还认识一些人,找个快出发的货船,把徐谷雨装箱运走便是。”
如此行动起来,年禄班班主芈七豆陡然发现,自家三个角儿都开始卖大力气,演猴儿的金子来越发像猴,动作活灵活现,往往一出《安天会》唱完下来,背都湿透了。
柳如珑吓人些,他被秦杏游用鸡蛋清、草药做了糊糊涂脸上,半夜起来撒尿在走廊撞上他,差点把芈七豆的三魂七魄都吓飞了。
侯如鸳好些,就是唱完了戏,还要出去逛逛,芈七豆只以为是自己偷偷说侯如鸳“虚”的事暴露了,侯如鸳要去花姐那儿证明自己还很行,因此并不当回事,只要他别耗尽气力,第二日登台时唱不响亮就好。
秦追终于闲了点,这天睡了个懒觉,第二天赖在被子里,陪罗恩看卡普里岛的风景。
这座居民不过四位数的小岛是意大利的疗养胜地,岛民靠旅游业过日子,气温却着实暖和,到底靠着地中海,湿润的暖风一吹,仿佛能将疾病也吹跑似的。
以往罗恩有科学家集邮体质,在苏黎世工作的那批理科教科书上的大神们要么和他认识,要么在罗恩和希娃去玻尔兹曼的办公室玩时,会夸他一句可爱。
如今他又好像觉醒了作家集邮体质,因为他居住的旅店旁边,就住着马克西姆。
罗恩喜欢捧着甜滋滋的饮料在海边一边喝一边走,撞见了穿着一身风衣,在沙滩上漫步的马克西姆,一老一小认出对方就住自己隔壁,便礼貌打了招呼。
马克西姆找了个话题:“你在喝什么?”
罗恩回道:“蜂蜜雪梨茶,润肺的。”
“肺?”马克西姆好奇道:“你的肺生病了?”
罗恩腼腆回道:“我有哮喘,先生,您要来一点么?这个可好喝了。”
马克西姆从善如流:“好的,正好我的肺也有病。”
罗恩歪头:“您也是哮喘吗?”
马克西姆耸肩:“不,我的肺被子弹打中过,切掉了一部分。”
等秦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罗恩求着帮常年伏案写作导致颈椎不太好的马克西姆先生做了缓解疼痛的颈痛灵膏,罗恩送过去后,马克西姆先生还真的用了。
秦追躺不下去了,他坐起来,翻出包袱里的檀木梳为自己梳头发,他梳得漫不经心,又将辫子扎好,戴上小帽,枕间有1根落发。
正常,人体一天新陈代谢总要落些头发,只要没掉超过100根头发,就不需要担心。
他叠好铺盖,开窗,去找小二要了开水洗漱,看日上中天,悠悠一叹:“这就快中午了?时间过得真快,一个早上随便赖一赖就没了。”
培根的香味在此时渗进秦追的嗅觉,他动了动鼻子。
格里沙那边还在早晨,比起懒洋洋的秦追,他是将自己收拾精神了,晨练完了,才趁着在厨房里做早餐时开启通感模式,见到秦追还没睡醒的模样,格里沙见怪不怪。
“今天放假睡懒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