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只是他们一说肩宽骨硬,秦追却不由得看正和自己通感的格里沙一眼。格里沙是很修长的骨架,筋骨却比同样很高的菲尼克斯更结实强壮,秦追记得格里沙曾为了保护小米科尔卡在街头和流氓打架,酒瓶子砸他头上他都没事,反倒是被激发出凶性,成年人被他扯住手腕一扯,直接就被扯成了脱臼伤。
唔,熊熊皮糙血厚,自带狂战属性,好像也正常?
格里沙无辜地看秦追一眼,小声道:“我想煮糖水,寅寅,你教我做好不好?”
秦追:还是一只嗜甜的小熊,长这么大还没蛀牙,真是多亏了寅寅奇卡日日盯着他刷牙。
见完津城的亲朋,秦追又去郑掌柜家送礼,和他们聊了聊,走时被塞了一兜零嘴和成药,可见他们并不恨秦追,没把郑掌柜的死怪他身上,秦追拿起一个小麻花放嘴里,却觉得很不是滋味。
芍姐见他神色黯然,关切地叫了一声:“哥儿?”
秦追即刻恢复如常,他笑道:“诶,没事,咱们去置办香火纸钱吧,明儿在码头和赛掌柜见面。”
这都是给亲爹买东西,秦追自然用心,纸钱直接来一百斤,再有香烛,纸扎的房屋和马车,还有各色纸衣纸鞋,攒了满满一袋子东西,都是要烧给傻阿玛的。
第二日,秦追站在码头等候赛掌柜坐的船,一身浅蓝长衫,肤白如雪,眉目如画,在河风中将鬓边碎发一捋,分明是古画中人,却剪了短发,是新时代的气象。
芍姐站在一边:“你让小李做什么去了?”
秦追:“他在虎爷身边等着呢,没什么大事。”一方小舟上,带着薄茧的手撩开竹帘,在隙间打量少年的身影,不咸不淡地评价道:“这孩子肖母。”
秦筑逗弄着怀中幼童,这是赛音察浑的孙女,戴鹏和阿茹娜的孩子,两岁的孩子不知事,只懵懂看着这个俊秀的男人,见他生的好看,便露出甜甜的笑。
“他身边也没有阿简的踪迹?罢了,等他去廊坊,她不惦记儿子,总要惦记那个男人吧?”
赛音察浑暗暗咬牙,近两年东北日子不好过,倭人越来越多,这个男人突然冒出来,在呼玛尔附近杀了许多倭人,原本大伙还以为这是位侠士好汉,赛音察浑也多次在倭人搜查时掩护他,不想在这些来往中被此人得知他与寅哥儿是亲戚。
然后戴鹏就被秦筑打伤,且用小妮做威胁,逼得赛音察浑不得不来找寅哥儿,从秦筑的言语中,赛音察浑也察觉到,他的真正目的是找到秦简,对寅哥儿却没有丝毫善意。
秦筑之所以现在只让他带寅哥儿去廊坊,而不是直接出手置他于死地,恐怕是想让这孩子在拜祭父亲的路上“失踪”,这却又牵扯到秦筑被倭人的子弹打伤时,赛掌柜敬佩他,在给他治伤时送了几枚七蛇丹,秦筑是看上那孩子制药的能耐了!
寅哥儿无父母依靠本就可怜,还被这么个看着不正常的舅舅盯上,唉,造孽!
赛掌柜心中忧虑,却又受制于人,只能压下眉间郁色,起身去码头上与寅哥儿汇合,他心中已做下决定。
寅哥儿命苦,他又是郎善彦唯一的血脉,赛掌柜要告诉他秦筑的存在,让这孩子快跑,至于他自己还有小妮,唉,大不了就和那个疯子拼了!
秦追看到赛掌柜熟悉的身影,高兴地挥手:“赛叔叔,好久不见,呀,您看起来瘦了!好啊,有钱难买老来瘦。”
赛掌柜上前,开口就想说秦筑的存在:“寅哥儿,我”
秦追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明日就去廊坊吗?我已经开始想阿玛了。”
赛掌柜对上秦追的眼神,心中一动,知道这聪慧的孩子恐怕已经从他的电报中看出了什么,因而已经做了布置。
秦追继续笑道:“今晚么,赛叔叔您先歇一晚,我们找个地方去吃饭好么?许久不见,我该请您一顿。”
赛掌柜也不知道秦追到底为了电报里的“不对劲”做了多少准备,但他已下定决心保护秦追,胖墩墩的中年人目光扫过几个角落里皮肤发黑的精壮汉子,这都是秦筑的属下,正监视着他们。
赛掌柜道:“是该请的,毕竟戴鹏每年都为你去捕蛇弄蛇胆呢。”
寅哥儿,有人知道你可以制作七蛇丹了。
秦追也不知有没有听出赛掌柜的暗示,只说要带着他往饭庄去。
赛掌柜满心忧虑地跟上,却见寅哥儿身边的女人说了一句话。
“掌柜旅途劳累,今夜便能休息了,我们已在饭庄备下一桌极丰盛的席面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0章
无敌(二更合一)
秦追道:“我让他们切了肘子,有一只京城烤鸭,还点了溜鱼片、扒海参、鸡丝银针、蟹粉包子,菜式不多,您见谅。”
赛掌柜道:“吃饭还是多多益善,吃不完打包。”
秦追:“就是这几道菜,也够我们吃完还打包了。”
“叔叔此来可有带其他的朋友?”
“带了如何,未带又如何?”
“若是有多的朋友,我这边就要加菜了,到时大家可以聊聊生意么。”
秦追还是抱着点用谈判解决问题的想法,他看得出赛掌柜被对方挟持,恐怕有什么把柄被对方拿来威胁,因此他不光想帮赛掌柜,也想帮他把这个把柄解决掉。
茶涯饭庄是龙爷产业中较隐晦的一处,专办达官贵人的宴席,做饭好吃,最重要的是环境清幽。
今日饭庄不接外客,只有秦追坐在石桌上,在等上菜的间隙,拿着紫砂壶的提梁,对准赛掌柜的茶杯一倾,青黄的茶水注入水杯,没有一滴落在外头。
饭庄大门敞开,过了一阵,一高挑男人进入,深肤凤眼,一身纯黑短打,身形修长,一身悍烈之气,像只危险的黑豹,怀里抱着女童。
看到他时,秦追面上的笑意消失。
秦筑微笑道:“怎么?不是你说要加菜的?”
秦追深深吸气,平缓情绪:“我知道会是恶客,不想竟是你。”
秦筑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秦追,看着这便宜外甥的面孔,较之四年前,这小孩倒是越发美丽,男生女相是贵人相,见他面色,穿一身绸缎,可见没有父母的庇护时也过得不错。
“最初我瞧不上你,不想你还继承到一些母亲的贵重品性。”
秦筑也知道赛掌柜是因为孙女在自己手上,才不得已帮他将秦追引过来,至于秦追么,他恐怕也看出这是个局,却配合赛音察浑露面,且能鼓起勇气在入局后要求见到他,也是为了帮赛掌柜,所以秦筑夸他品性不错。
如今见了这外甥,人质也没用了,秦筑将女童一抛,秦追跃上石桌,扎着马步接住女童,这姑娘生得圆乎,秦追双臂一沉,总算没让孩子掉地上,只是女童受了惊吓,拧着身体打着挺哭起来。
赛掌柜连忙接过孩子:“小妮不哭,玛法在这儿呢。”
“哼,玛法。”秦筑哼笑一声:“大清都完了,你们满人也不如以前威风了,我见了也是畅快。”
秦追跳下执着,昂着头直视秦筑:“时代洪流会带走任何腐朽的事物,被淘汰的不仅是大清,也是绵延了两千多年的王朝制度,可这和赛叔叔一家没有关系。”
“不论京城八旗如何,赛叔叔他们一家一直在呼玛尔做药材生意,赚得是辛苦钱,是靠劳动养活自己一家,他们好与不好,和你没有关系,但是秦筑,你既然能知道赛叔叔和我是亲戚,想来是因为你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对吧?”
秦筑挑眉:“是又如何?”
秦追冷冷道:“辜负别人信任的滋味好么?”
秦筑:“我用杀倭人换来他们信任,无愧于心。”
秦追:“但他们对你付出了真心,他们以为你是英雄,所以明明只是升斗小民,却顶着倭人的枪口帮了你,是也不是?”
这对仇深似海的舅甥见面就开始打嘴炮,直到秦追这句话,秦筑面上的笑意才终于消失。
他们注视着彼此,相似的眼中有不同的眼神。
秦筑意识到这个孩子恨着自己,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他夺走了秦追的母亲,可是这孩子以秦姓行走世间,他对秦家应当是有感情的,他缓和了神色。
“过往舅舅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你看,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满人亲戚,你既然改了姓,舅舅很愿意认你,待之后我找到你母亲,舅舅可以带你去南洋,往后”
“我妈不见了?你在找她?”秦追根本不稀罕秦筑这点温情,只抓住关键问题:“她怎么不见的?”
秦筑:“她搭上了船,我不知道是哪一艘,但她肯定是想回来找你的,那天离港的所有船只中只有两艘来中国,其中一艘在路上沉了,还有一艘到了青岛,我是阿简的哥哥,我希望她在下船后就来找你,只是一直没找到”
他看着少年的面容立时惨白,本还算得上平静的神情染上惊惶。
院落中安静下来。
遥远的太平洋彼岸,凌晨五点,菲尼克斯惊醒。
在混乱的梦境中,他看到了泪珠沿着寅寅的面颊滑落,凄艳到让他难过。
不,不对,此刻从弦的另一端传来痛苦正是来自寅寅!
当通感家族成员正在经历巨大痛苦时,其他成员是会有感应的,然而六人组大多有大人保护照顾着,平时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换季时可能感冒,作业有点多,只有寅寅完全没有父母,只有他在面对风刀霜剑时没有庇护。
菲尼克斯缠上那道弦,进入和秦追的通感,却见他平静地看着前方,仿佛内心的汹涌情绪完全影响不到他。
秦追一字一顿:“我想,她也许早就知道你要顺着到中国的船寻找她的行踪,因此上的是去其他国家的船,之后再绕道来找我。”
格里沙不知何时也上了线,他到的比菲尼克斯更早,此时担忧地看着秦追,轻轻唤道:“寅寅奇卡,我感到你好难过。”
格里沙的话才落,秦追的情绪就从弦上消失,他屏蔽了自己的情绪。
妈妈可能死了,这个念头撞得秦追心口发疼,他却强撑着不肯让伙伴们还有站在对面的敌人发现。
秦筑放柔语气:“你叫寅寅,是不是?若是你母亲一直没来寻你,恐怕已经往后,我可以照顾你。”
秦追立刻回道:“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你也不会想要照顾一个满族的孩子,我猜猜,你在东北杀倭人的时候受了伤,赛掌柜给你用了我的药,是不是?”
有些事情实在不难猜,赛掌柜本就对秦追有所暗示,他再一联想,便知道自己身上最有价值最让人图谋的是七蛇丹。
秦筑赞叹道:“你的聪慧也像你妈妈。”
“你没有资格提她。”秦追再也忍不住,掏枪道:“如果不是你,她根本不会离开我!她也不用冒险坐船逃走!”
“做任何事之前,你最好想清楚。”秦筑居然也拔了枪:“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南洋闯荡,会连火器都不用吧?”
秦追的枪口对准秦筑,而秦筑对准赛掌柜,一时就此僵持,而院外发生骚动,不一会儿,好几个精装汉子闯进来,纷纷举着枪对准秦追和赛掌柜。
秦追冷笑着嘲讽:“厉害了,虽然你没在推翻清国的事里做出什么像样的贡献,对付我一个小孩却绰绰有余啊。”
秦筑回道:“便是没有出力,也出了钱,自然比一个小屁孩子强,哦,我忘了,你到底是满族的小崽子,不过若你还惦记着你生父的仇,清朝倒了,你心里也是痛快的吧?”
谁说言语交锋就不能刀刀见血呢,此时秦追和秦筑的心口都感到刺痛,心中暗叹对面那个王八蛋小混蛋嘴真毒!
秦筑劝道:“清国既灭,舅舅已放下许多仇怨,你不如跟舅舅走,往后”
秦追果断道:“没有什么往后,我和你的仇怨绝不会放下!”
郑掌柜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三蹦三喜也是,哪怕是面对秦筑这样危险的人,他们依然拼尽全力保护秦追,他们的死是秦追的债,不杀了秦筑,他就要把这身债一直背下去。
如果不是顾及着旁边还有赛掌柜和他的孙女,对面又有四五条枪对着,秦追真是不管不顾毙了秦筑的心思都有了!
格里沙站在秦追左侧,语速极快:“你不要开枪,不能开,不然你真的会死的!”
菲尼克斯在另一边劝道:“他们人多势众,寅寅,先示弱吧,之后再找机会干掉他。”
秦筑握枪的手极稳,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秦追,发现这孩子依然很冷静,比起被枪对着,还是秦简也许已经死了这条消息更能打痛他。
就像他当年一样,当他被同族群成员骚扰和利用时,他吃过很多苦,那些却都不算什么,只有那个在船上救了他的少女死去时,他才感到彻骨的痛,而当他回家时,发现父兄皆丧时,更是痛得近乎疯魔。
都说外甥像舅,妹妹的孩子像他似乎也理所当然,就连通感的能力也
秦筑道:“孩子,你现在想开枪还是不想?无论你接下来怎么做,舅舅都劝你,按自己的想法来,莫要被任何人左右。”
这是善意的告诫,因为以秦筑的人生经历来看,通感害人,异国的同族嫉妒他家庭幸福,把他骗上异国的船,又驾船离开,之后在茫茫大洋上威逼他臣服,不然就将他丢下大海,秦筑杀了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流落到南洋某座岛屿,其他同族恨他杀人,无一人伸出援手,甚至给他错误的信息,让他去招惹毒蛇,好将他这个危险因子杀死。
后来秦筑将自己的七名通感同族屠杀干净,他不知道寅寅和他的同族相处得如何,但对他们抱有戒心绝不会错。
秦筑的话落到其他人耳中仿佛是在挑衅秦追,让这孩子莫要顾忌赛掌柜和小妮,直接和他舅舅玩命,秦追却听出别样意味。
格里沙和菲尼克斯一个感知敏锐,一个心眼颇多,也发现了不对,纷纷露出惊疑神色。
秦追冷静道:“无论我开不开枪,我都不会和你走。”
秦筑挑眉:“若我执意要带你走呢?你要和亲舅舅鱼死网破吗?”
就在此时,龙爷和虎爷赶来。
虎爷扬声道:“秦追是有师门有长辈的孩子,谁要强行带他走!”
他一挥手,唰唰几下,商行的几名伙计同时举枪,对准了秦筑的属下,如此双方人手相当,虎爷这边还占据了优势。
秦筑神色不善:“津城虎家?我敬你对抗洋人是英雄好汉,但我和秦追的事乃家事,外人掺和不好吧?”
虎爷走到秦追身前,将孩子挡在身后:“我和小追也是亲戚,都是亲戚,你未必有我和他亲,自然,我也不是外人,这位爷多年来从未露面,小追没了父母后孤苦伶仃,也没见你冒出来给他依靠,现在跑过来,怕是要照顾外甥是假,抢他父亲留的秘方是真!”
秦筑冷笑:“便是他什么都不是,我也得养他,你可知他的母亲但凡还活着,爬也会爬来找他?我作为哥哥担心妹妹,当然也要跟在秦追身边,何况他也姓秦。”
赛掌柜看到援手赶来,胆气一壮,不服喊道:“他是扣霍勒氏的孩子,硬算起来,他姓曲!郎世才是个入赘的,善彦和寅哥儿都是曲家的!”
有关这个问题,大家默契略过,龙爷站出来:“小追自幼在华夏长大,秦爷想照顾他,可也得考虑到这孩子能不能适应南洋气候,我看秦爷在南洋家业不小,恐怕是不能为小追一直在华夏长居的吧,不若把孩子留在这边,让可信的人照顾。”
秦筑哼道:“可信?你们有谁是可信的?”
龙爷:“自是都可信,我虎兄乃津门第一的高手,照顾一个孩子不在话下,有他在,谁也欺负不了小追。”
秦筑:“津门第一?不若让我见识一番何为第一!”
说罢,他抛开枪,虎爷也默契上前,两人倏忽间已交手数次。
枪有时候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因为大家手里都有枪,谁也不服谁,既然他们都是武人,那就以武人的方式决定秦追的归属。
龙爷对赛掌柜点头,搂过秦追安抚着:“没事了,我们到了,放心,老虎武功在华北称得上前三,那秦筑不会是他对手”
秦追一跺脚:“哎呀,秦筑比你们想得厉害,你快看!”
他指着前面,龙爷顺着看过去,就见他那纵横擂台无敌,功力雄厚的高手挚友正被秦筑压着打,虎虎拳风被秦筑刁钻狠辣的拳爪撕开,已呈现出难以招架的势头。
秦追咔咔换子弹,心想失算了,虎爷居然也搞不定秦筑,看来今夜他秦寅寅必要寻机施展美式居合斩,和那秦筑贼子决一死战!
菲尼克斯拉着秦追,苦苦劝道:“不能开啊,寅寅,你看那个秦筑多老了,他都三十多岁了,你才十岁,和他玩什么命啊!”
格里沙咬牙:“寅寅,你要不和秦筑走吧,以后我带足装备去救你,你别反抗他,不然我怕你受伤。”
小熊也是自幼就跟着秦追练拳的,秦家拳和龙蛇拳都懂,他一眼就看出秦筑心狠手辣,寅寅和他硬拼太危险了!
说话间,虎爷被秦筑踢中腹部,整个人倒飞出去,口中噗的喷出一口血,血液在空中呈弧线。
秦筑收腿:“既然比武是我胜了,说明我更能照顾好我外甥,秦追,和我走!”
秦追:“我不!”
秦筑迈步上前就要抢小孩,秦追握紧枪,院外又传来一声大喊。
“那年轻人莫急!我来和你比!”
一个陌生的老头跳了出来,冲到秦筑面前就与他交起手来,他用的是太极剑,虽然这老头已白发苍苍,可瞧着竟是比虎爷更有杀伤力!
李升龙跑到秦追身边,气喘呼呼:“寅哥儿,这是张三旺,我把他请过来了,咱们趁机跑吧”
话没说完,秦筑接过属下扔来的棍,和张三旺噼噼啪啪斗了起来,然而明眼人都看出张三旺这老头处于下风,打得过秦筑的概率不超过1%,约等于零。
秦追急道:“跑什么啊!他都知道我在哪,师门在哪,亲戚在哪了,我跑了大家怎么办?”
虎爷被龙爷搀扶起来,侧头又吐了一口血:“他这功夫好厉害,一招一式都藏着股怨毒,怕不是个恨天恨地,杀气贯通全身的天杀星!”
龙爷哭笑不得:“老虎,你还能从别人的身手之中看出那人的性格来不成?”
虎爷道:“武功练到深处,只是交手便可察觉性情,你不懂。”
好好好,他不懂,龙爷差点撒手让虎爷摔地上。
另一边,张三旺已察觉到吃力,都说拳怕少壮,但张三旺这一脉其实越老越精,可他越打心里越冷,本来他是因着徐露白的人情过来搭救他的徒孙,谁知却碰上秦筑这么个怪物!便是张三旺再年轻二三十岁,恐怕也拿不下这秦筑!
不成,再这么下去就要招架不住了,张三旺吼道:“竹深子,你再不来,老头我就被打死啦!”
秦筑听到张三旺的呼喊。
“嗯,你们还有帮手么?人挺多啊。”
谁知身侧却传来凌厉风声,秦筑矮身避开,连退数步,就看到一中年道士立于院中,长发盘髻,手中没有兵器,留乌黑长须,眼睛通亮。
高手之间互相有感应,主要是一看到这竹深子的身形,秦筑就意识到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秦筑谨慎道:“不知阁下是?”
竹深子拱手:“在下武当派竹深子。”
张三旺终于能喘口气,大声道:“此乃我至交好友竹深子,若说如今华夏大地谁是武林第一,必是他了!”
秦筑嗤了一声:“出来的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我这外甥几年不见,当真是令舅舅刮目相看。”
竹深子道:“不过是得道者多助,贫道早听闻秦大夫在长江沿岸义诊的事迹,因而特来相助。”
如果说虎爷和张三旺出场时,秦筑强行劫人的念头依然没有丝毫动摇,那么在竹深子出场后,秦筑就不得不掂量一番了。
他不知道竹深子可以为秦追做到哪一步,但他知道江湖中有些义士能为了所谓大义搏命,而秦筑要是和竹深子打起来,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竹深子直视秦筑,心中发沉,他起初只是北上寻故友张三旺,趁着老头还没进土,抓紧时间探讨武艺,再共享美食,然后李升龙就闯入张家,求张三旺出手救他的小师弟,竹深子便跟着一起来了。
本来竹深子也觉得此事不大,毕竟他自前年开始,便再也不曾遇到过像样的对手,周围人都说他的武功怕是当世第一,他也自认无人可在武力上威胁到他,不想居然遇着秦筑这么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