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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她会杀人这事就不必告知和她同船的各位了。

    秦简在海风中裹紧大衣,看着无际的天空与大海,眼中浮现苍茫之色:“真美啊,看到这么美的景色,竟是觉得有些对我家寅寅不起。”

    虽然当初是被秦筑劫持着离开故土,她也从未放弃过回家,可是她在这七年间长的许多见识不是假的,对这一路艰难,她竟无悔憾,甚至觉得作为一个女人,她能在一条辽阔旅程中闯荡是幸运的。

    自由藏在每个人的骨子里,可女人挣开笼子乘风而起的机遇太少。

    寅寅,你再等等,等妈妈赚够船票钱,就回家找你去,到时候妈妈会和你说一段很精彩的故事,若是你愿意,妈妈还想带你一起旅行。

    作者有话要说:

    列夫.朗道:1908年出生,4岁能书籍,7岁学完中学数学课程,12岁学会微分,13岁学会积分,后来成为了“最伟大最全能的物理学家之一”,诺贝尔奖得主,若是能通过他创立的考试朗道位垒,即意味着物理基础非常雄厚,不说冲击物理学界T1、T2这种历史级天才才能冲击的等级(爱因斯坦、牛顿等被认为是T0级的天才),至少也是个国家级的人才。

    寅寅要是知道熊孩子列夫姓朗道的话,肯定不好意思说人家像自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些年,六人组无意识集邮的作家、科学家们》

    第124章

    寻药

    “寅寅,别睡。”

    蒸汽火车头发出悠长的鸣笛,菲尼克斯再次提醒秦追,别被车子晃得睡着了。

    郎善佑就坐在秦追对面的位置上,可他早已睡得极熟,若是秦追再睡着的话,他们叔侄俩连行李被偷都会毫无察觉。

    秦追恹恹的:“看来我这个一上车就爱睡的毛病是郎家家传的。”

    菲尼克斯见秦追这么困,便问:“如果我去喝咖啡的话,我的精神头能不能传给你?”

    秦追:“不了,你那边是晚上,再喝咖啡的话,你就不用睡了。”

    夏季中旬,秦追又跑了一趟闵福省,这次不仅是为姑婆屋的自梳女做体检,也是被郎善佑摇去做飞刀。

    所谓飞刀,就是一个医生收取报酬到自己工作的医院以外的地方去做手术,而开启飞刀的前提,就是下级医院要有能力和人脉摇到有厉害的医生过来。

    毕竟能做飞刀的医生,在业内至少也是个精英,这才处理得了其他人搞不定的疾病,普通人还联系不上他们呢。

    这回郎善佑到闵福省收购牡蛎贝壳等药材,就遇到了一个嚼槟榔导致的咽喉癌,属于他搞不定的疾病,接着便果断拍电报摇来秦追,秦追被摇过去,一场手术做下来,一分钱没赚,因为他外出做手术的规矩很简单。

    首先确保请他的人不会术后突然翻脸,报酬不给还来个医闹。

    其次就是把他的路费食宿费包了。

    满足以上两点,其他的都好说,给个市场价就行了,对方实在钱不凑手的话,别让他倒贴器材钱,他也能便宜点把手术做了。

    这回秦追更不是冲赚钱去的,主要是他对嚼槟榔嚼出来的口腔疾病不太熟,想过去长长见识,实际上病患支付的钱还不够他的路费呢。

    见识当然是长了

    秦追做完手术,看着割下来的癌组织犯了许久恶心,下定决心永远不碰槟榔,还要压着通感小伙伴们也不碰。

    因着怕秦追睡着,菲尼克斯和秦追聊起来:“我妈妈的老师也像你这样,为了见识罕见病例,会倒贴钱跑老远去做手术。”

    秦追心想,可不是嘛,只要病例够稀罕,医生们不仅能摇来同门的师兄师姐,祖师爷祖师婆婆也能摇。

    菲尼克斯顺手帮他算了个账:“但我还是觉得你这次亏得有点多,你只拿了10块大洋,那家还抠抠搜搜,他们要是去申城找你看病做手术,十块大洋还不够他们在异地住宿吃饭呢。”

    在少爷仔眼里,秦追的飞刀和做慈善没区别。秦追:“我本来也不靠这个赚钱,我那十万大洋的存款不是靠行医赚的,我每个月从船行拿分红,去唱戏也比做医生赚得多,反正我每年也要来闵福省,顺路就给这边的病患省个钱,你看我平时免费的手术也没少做”

    菲尼克斯道:“比如帮格里沙的朋友们做手术?”

    秦追眨了眨眼:“别小看格里沙,他能接触到的稀罕病例可多了,知道这次我帮他做了什么手术吗?一种可能是病毒感染导致的肝癌,肾部、肠道也有肿瘤,而且那个病人还特别胖,刀才划下去,飚格里沙一手脂肪,这是我今年做过的难度最大的手术,大部分病到这种地步的患者是没法活着下手术台的。”

    但患者的确是因为这场手术活下来了,秦追还挺有成就感的。

    虽然秦追还是不喜欢给脂肪太厚的病人做手术,真的,那个大叔的脂肪险些飚到格里沙脸上,才下手术台,秦追就让格里沙去洗澡喝药,生怕他也染个病毒性肝病。

    菲尼克斯本意其实是他觉得寅寅人太好了。

    随着年龄增长,菲尼克斯越来越清楚如寅寅这样的天才医生有多珍贵,若是在美国,秦追每年的收入绝不会少于五千美元,可寅寅为小伙伴们进行医疗服务时,一分钱都没要过。

    少爷仔并不是想要让寅寅找格里沙打欠条,因为大家一起长大,计较这些似乎没有必要,但又觉得心里酸酸的。

    而秦追压根没get到菲尼克斯的意思,话题稀里糊涂就转移到了脂肪太厚的病人手术有多难做,人体的脂肪是黄色的,和稀有的病例多罕见。

    菲尼克斯终于跟上话题了:“我这里也有稀有病例,可能也不能算稀有,我的保姆珍妮,她的爸爸是一个工人,他的肺总是很不舒服,他那个工厂普遍这样。”

    秦追一顿,追问:“是哪个行业的工人?”

    菲尼克斯回道:“矿里面的,他爸爸是开采石棉的工人。”

    石棉是一类致癌物,可以导致尘肺和胸膜间皮瘤,出于健康因素方面的考虑,后世对于石棉的开采限制得很严。

    秦追恍惚一瞬,回道,神情严肃起来:“可能是尘肺,这是一种不可逆的疾病,最好是出现症状后立刻换工作,远离使疾病恶化的环境,不然发展到后期,会死人的。”

    菲尼克斯回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珍妮会在我家做到做不动为止,她的薪水足以养活她的父母,而且她已经和我父亲工厂里的职员结婚了。”

    至于其他患上尘肺的人该怎么办,菲尼克斯没说,秦追也没再问。两人的气氛沉默起来,菲尼克斯打量着他的神色,手指搓着。

    秦追却想起前世,他在学医时看过许多医学题材的纪录片,里面就有患尘肺的工人通过换肺手术重获新生的片段。

    他会做器官移植手术,但移植器官手术有个无法忽略的点,就是免疫排异反应,解决不了这个,一切都是空的。

    秦追又想睡了,为了保持清醒,他拿出一包用茶叶炒的瓜子,咔嚓咔嚓嗑了起来,菲尼克斯打开唱片机,放起交响乐来。

    菲尼克斯说:“我们这儿在2月上了一部电影,叫《一个国家的诞生》,是根据托马斯.狄更斯的改编,直到现在依然场场都有人去看,报纸上说这部电影最后的票房能有1800万美元。”

    1800万美元放在后世也是一笔巨款,而这笔钱放在1915年,就相当于美国一年GDP的两千分之一。

    秦追和菲尼克斯不知道美国今年的GDP,因为1915年才过去一半多一点,但他们都知道当前美国的物价,因此两人一起感叹《一个国家的诞生》真是赚翻了。

    菲尼克斯说:“电影行业是暴利,当然,投资风险也不少,但这个行业还具备舆论宣传的功能,泰德叔叔已经开始重视这个领域了。”

    秦追双手托腮:“我倒是比较欣赏那部电影开头的话。”

    菲尼克斯笑道:“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

    两人对视,异口同声地说道:“能够有展示错误的黑暗面的自由,同样有阐明美德的光明的自由。”

    他们一同笑起来,菲尼克斯摇摇头:“可惜它依然不完美,我觉得创作者太傲慢了,缺乏对黑人苦难的正视,他们并没有走到真实的世界里去看那些人遭遇了什么。”

    说到这里,菲尼克斯叹气:“如果我不认识黑妈妈的话,我也不会正视那些。”

    秦追温和地说:“但你已经看到了他们,你欣赏这部电影,但你能看出其中不对的地方,你有自己成熟的价值观,菲尔,你才13岁,可你已经这么好了。”

    少爷仔被夸得脸红,这下他觉得自己在今夜肯定会做个美梦了。

    秦追要在火车进入浙杭后再下车,这次他出门不仅做手术,也是为了寻找酿制陈芥菜卤汁的缸。

    “过去三年都是跟着戏班子一起出门,一群人拖着衣箱,还要被杏社围着拍合影,行程怎么也快不起来,现在轻装上阵,感觉舒坦多了。”

    秦追下火车时伸了个懒腰,对还打不起精神来的郎善佑道:“三叔,你可是年轻人,能不能把腰挺直了走路?”

    郎善佑眼下青黑:“你管我呢,知不知道我前阵子挑牡蛎挑得眼都花了,而且我带到闵福要出一批货,结果买货的临时说不要了,我还得另寻下家,幸好你三叔我是个机灵人,不然我这一趟得和你一样,亏本!”

    秦追哼哼:“你可是要养三婶和运儿的,自然要努力赚钱,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实在不行背后还有师父托底,我干娘还说她的酒铺子有我一份,我怕什么啊我。”

    郎善佑阴阳怪气:“诶呦,会自己找师父和干娘的人就是了不起。”

    说着,他想去接秦追手里的行李,手下一沉,差点闪了小腰。

    秦追无奈地把箱子重新提好:“三叔,我是从小练武的,现在个子比你还高,已经不需要你这么照顾了,你管好自己就行啦。”

    郎善佑沉默地看着他的大侄子轻松拎着药箱,大步走在前头,左右看了看,绕开喊着“先生住旅店吗”的一些本地人,到了当地最好的客栈。

    床铺是一定要熏的,碗筷也要蒸煮过再用,水只喝烧开的,饭食要当地的特色美味。

    郎善佑嘀咕:“就你这个花销,带的钱可够用?”

    秦追回道:“够的,回去的时候还能带一批好绸缎,顺路就把这一路花的钱赚回来,我才不会真的亏这一趟呢。”

    至于什么花色的缎子好卖,这就要问菲尼克斯了,梅森罗德家族主营房地产、化肥不假,而且欧战一开,化肥厂立刻原地转军工,同样的原料换个配方就能炸,战争财发得全家身心舒爽,但菲尼克斯却不是没品味的土豪,他很有审美,很清楚什么料子在北美的上流社会受欢迎。

    在做生意这件事上,富豪家族出身的菲尼克斯是六人组的权威,秦追第二日就先去各处看货,在菲尼克斯的指点下,挑选那些颜色深而艳的绸缎。

    绸缎庄的老板高兴地说道:“您眼神真好,这些缎子的颜色是用了洋人染料的,鲜亮得不得了,货源也足,您要多少有多少。”

    秦追心想,这些颜色八成是染坏了的,颜色过浓,不符今年的潮流,放中国国内不好卖,可北美今年却流行浓丽的调调,他可以去美国人开的洋行里谈这件事。

    目光瞥到一处橘红色的布料时,秦追上前抚摸,见缎子上的游鱼鲜活,面露喜爱:“这也是拿洋人染料做的?”

    老板一看,笑道:“是啊,这个是橘红,好看,又吉利,家中若有女眷,拿这缎子裁衣,年节时拿出来一穿,喜庆又体面。”

    秦追:“我想看看染料。”

    老板:“啊?”

    秦追坚持道:“我这货是要出给洋人的,总得有个说头,告诉他们这色儿是怎么染的,他们才好心中有数。”

    秦追说不让他看染料,他就不要货,老板只好带他去看了那些染料。

    化学材料的气味刺鼻,老板才进了染坊,心中就有几分后悔,虽然这民国时代的老板不知道“科技与狠活”在后世有几分贬义,也觉着这染料的味儿就很赶客。

    完蛋,好不容易找到接那些缎子的豪客,好不容易要成的生意都得黄!

    却见那清丽少年快步走到染料缸,看了看其中一看就知道和“天然”二字无关的色彩,问道:“老板,这染料卖么?”

    老板:“啊?”

    收集到合意的染料,秦追心满意足,找来密封容器装好,又继续翻找浙杭一带的药铺和寺庙,终于在一处县城的药铺里找到了陈芥菜卤汁。

    这药铺名为宁一堂,坐诊的大夫叫宁大槐,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在附近颇有名望的大夫。

    秦追循着陈芥菜卤汁的消息一路找过来,进了药铺大门,宁大槐抬眉扫秦追一眼,秦追一拱手,站在病人们排队的队尾。

    等候半个时辰,秦追到了宁大槐面前:“大夫,我家里有人出现肺风痰喘之症,高热不退,需要买些陈芥菜卤汁回去。”

    宁大槐悠悠道:“哦?我倒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病,是你们京城扣霍勒氏解决不了的。”

    秦追:诶,我给阿玛吹的牛已经连浙杭这边都传遍了?

    宁大槐道:“秦老板,您贵人事忙,去年您和年禄班到浙杭,与桂之岚桂老板唱了一出《霸王别姬》,小老儿当时是宁一堂也不开了,带着老婆子、儿女坐在堂下叫了三日好,您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秦追:

    宁大槐又凉凉道:“您白日义诊,小老儿还找您看了肩痛呢,别说,真是针到病除,您这一手针灸功力,想来是有您父亲七八成的功力了。”

    郎善佑站在秦追身后,别开脸偷笑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月经导致睡过头了or2,对不起,这是昨晚的更新,今天的更新今晚发or2

    能够有展示错误的黑暗面的自由,同样有阐明美德的光明的自由,这些在文字著作中是已被认可的自由,我们将此归功于圣经和莎士比亚作品1915年的美国电影《一个国家的诞生》在电影开始前,打在屏幕上的一段话。

    备注:女主演丽莲.吉许真的太美了。

    再备注:这部电影的价值观并非全然正确,比如说,电影开头就写了“非洲人的到来给美洲大陆播种了第一颗分裂的种子”,这话就很逆大天,人家又不是自愿被卖过去的。

    第125章

    菌种

    秦追会因为认不出杏社成员而尴尬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他但凡脸皮薄一点,都不会在连续三个月成为雷士德被投诉的医生排行榜第一名时,还比着V说“耶”。

    倒是正在和秦追通感的罗恩脚趾抠地,替秦追尴尬上了。

    秦追啧啧:“罗尼,脸皮不够厚的话,你以后不管是学爸爸做建筑商,还是去做演员,都会吃亏的哦。”

    不管怎么说,哪怕是为了给铁杆粉丝面子呢,秦追也主动提出带宁大槐一家一起去城里照相馆拍了张合照,又送了宁一堂一面锦旗,上书“悬壶济世”。

    然后宁大槐就带他去了附近的寺庙。

    “我祖父往日在那出家,宁一堂的陈芥菜卤汁就是师傅们托我们卖了换钱,他们好凭此购置些盐糖布料。”

    宁大槐介绍着。

    秦追了然,如今许多寺庙道观都有自己的田地,里面种些菜蔬粮食,吃穿是不愁的,但除了名山大寺,大多出家人还是过得清贫,因而会卖些多余的产出换取生活所需。

    宁大槐的祖父出家的寺庙就是这么个状况,他们有几口祖传的缸,酿制的陈芥菜卤汁药效颇好。

    哪怕宁大槐今年都快七十了,他的祖父也早已去世,双方的香火情却还在,因而寺内的老和尚只和宁大槐交流几句,就带着他去看了那几口缸。

    “很老的缸了,太平天国的时候,他们将这几口缸藏在了山洞里,再往前还有明末的时候,也是战乱,师傅们粮食和水都不带,就是舍不下这几口缸。”

    宁大槐珍惜地抚摸着缸壁:“秦老板,您寻找缸中的霉菌,是也想酿制陈芥菜卤汁么?”

    秦追回道:“不,我是想做杀菌消炎的药物。”

    宁大槐:“陈芥菜卤汁就可以杀菌消炎。”

    秦追摇头:“酿制周期太长了,产量有限,保存不方便,病人们用起来不方便。”

    宁大槐不解:“莫非这缸还能酿制别的药?”

    秦追想了想,坦诚道:“事实上,当前医药发展,光凭经验摸索已经不够,也追不上时代变化,满足不了民众日趋增多的医药需求,所以国外有很多研究所,开辟了多条不同的医药研究路线,比如说染料药。”

    他还是拿梅毒的砷凡纳明、治疗疟疾的亚甲蓝举例:“据我所知,有多家研究所,希望可以从染料之中提取出新的药物,最重要的就是消炎药,因为若是能够克服炎症,很多人就不必死了,而一旦他们攻克了相关技术,庞大的工业就能让他们拿出极高的产能。”宁大槐道:“确实,若真能做出大量消炎药,也是天大的功德。”

    秦追笑了笑:“还有一条药物路线,就是研究霉菌,所以我一直在寻找可以消炎的菌种,找来找去,还是从我们中医的宝库中翻出来陈芥菜卤汁。”

    宁大槐问:“要怎么做呢?诶,不说也行。”老大夫觉得这属于秦追自己研究的独门秘方。

    秦追看他一眼,淡淡道:“首先要让您家里有人学会西学,学会做培养皿,培养链球菌、金黄色葡萄球菌等致病的病菌,然后将霉菌放置培养皿中,若是这种霉菌可以阻止细菌增长,就说明它有消炎作用,那么若是能提取出足够纯粹的霉菌给病人使用,或许就能消炎。”

    “只是这么一来,就要注意一点,一,能培育药物的菌种是很珍贵的,一定要保存好,不能让居心叵测的日本人之类的得到,二,明晰霉菌消炎的原理,提取物要干净无杂质,因为杂质多的药物是有害的,使病人过敏的概率大为提升,没有治愈功效。”

    秦追双手插兜:“就是这样。”

    宁大槐沉默一阵:“我有个孙子,今年14岁,想学西学,我本来不同意,希望他继承家业,还想替他说一门亲,现在想来,送他去申城念书也不错”

    秦追悠悠道:“婚事还是让年轻人自己找吧,不然他们肯定不接受。”

    宁大槐调侃:“秦老板不也是年轻人?你们这一辈啊,都追求什么自由,摆脱封建老思想,想自己找,其实只要别找个乱七八糟的人回家,长辈未必就生气了。”

    秦追:“那是您想得开,很多长辈看到家中小辈不听话了,要脱离掌控了,可是恨不得把人打死。”

    在封建的时代,许多人习惯了将自己的后代视作自己的所有物,因为他们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于是在时代的变迁中,旧习与新思想的冲突比很多人想象得激烈得多。

    秦追就治过因为反抗家中包办婚姻,而被父亲用棍子打到吐血的年轻人,最后还没救回来,人死在医院里,其父还带着一大帮亲戚要秦追赔钱,但是最后,那个打死儿子的父亲也没有被法律审判,反而好好回老家,继续给二儿子说了一门新的亲事。

    讲完这个故事,宁大槐有些同情:“怎么雷士德那样的大医院,也会碰到这样的事?”

    秦追:“诶?宁一堂也?”

    宁大槐唉声叹气,和秦追聊起他遇到过的那些神奇的病人及其家属。

    罗恩旁听了一阵医护八卦频道,问:“寅寅,我能拿你们说的故事做题材,写一个剧本吗?我想在校话剧团演出时用。”

    秦追:随你。

    秦追是带了一些器材出门的,他去买了牛肉,熬制了牛肉膏,将大缸里打开,取出缸壁上的青霉,养了几天,看它们长势良好,这才买火车票回家。

    一路上他别的都不管了,就管那几罐子霉,郎善佑一个人管两个人的事,回申城时已是一身的汗。

    三叔还可以回去休息,秦追不行,他得立刻回家,先存两罐子霉做备用,然后去雷士德医院的实验室。

    狗狗们嗅到秦追的气味靠近,纷纷躁动起来,秦追也顾不得去撸比格们的大耳朵,先坐好,用显微镜观看自己带回来的菌种。

    绿色丝状霉菌在显微镜下显现,据说最开始制作青霉素的菌种是点状霉菌,但秦追并不失望,丝状霉菌也不坏啊,在后世,国产的青霉素也大多是使用绿色丝状霉菌。

    而且这种菌种的生命力旺盛,即使被秦追从浙杭一路坐火车带到申城,期间温度气候变化对于细菌来说不小,10个罐子里还是有9个活着,比那种“今天研究员左脚迈进实验室所以我不活啦”的娇贵菌种好多了。

    接下来就看它们的杀菌效果。

    秦追去拿他的细菌培养皿,开始测试这类菌种的杀菌功力。

    他也不回家休息了,直接在医院睡沙发,白天上午恢复坐诊,下午手术,晚上就泡在实验室里。

    要知道他这次不仅带回了霉菌,还带了橘红色的洋人染料呢,秦追是两个玩意一起做实验,双管齐下,就算是瞎猫撞耗子,也该让他撞到点耗子的毛了吧?

    秦追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日子累,侯盛元却先受不了了。

    师父在盛和武馆教学回家,见徒弟明明人在申城,却连家门都不进,气得他拿起钱包就冲菜市场,提了两只鲜活的鸡回家,亲手杀了鸡,鸡血加酸菜炒了,鸡肉和鸡杂则是加酒和辣椒焖烂,鸡骨架加猪骨、黄豆一起炖成鲜美的汤,还炒了个苦瓜,加上宣呼呼的发面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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