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秦追:“我还没烧糊涂呢!”他念着药名,让知惠去给自己抓药熬药,才安心缩到被子里睡觉,睡到一半,便因着身体发寒而发抖,身上酸疼得他直哼哼。
知惠熬好了药过来,发现他双眼紧闭,再一量体温,39度。
“欧巴?欧巴!寅寅!秦追!”
知惠大着嗓门把秦追叫醒,先把药给人灌进去,发觉他有些咳嗽,让张嘴,扁桃体发炎,啥也不用说了,把行李中的青霉素拿出来,输液吧。
小姑娘熟练地执起秦追的手,在手背上啪啪拍着,拿针往秦追的皮肤里一推,一针见血。
她庆幸道:“万幸我也在儿科值过班,把打针的技术练出来了。”
秦追躺着,说话的声音发虚:“没想到哥连津城的风雪都吃不住,幸好带药了。”
这点青霉素也不知道够不够他走完接下来的旅程。
“你是穿得少了,心里太急,长途旅行很吃健康状态哒。”知惠摸着秦追的额头,“没事儿,我待会就去给你买皮草,到时候让你披张熊皮出发,诶嘿,远远看去像熊多过像人呢。”
“得让格里沙穿皮草才有这个效果了。”秦追闷笑两声,把一张五千的银票递给知惠,“给你自己也添置厚衣服,还有鞋子袜子,别你也病了。”
他呼叫了罗恩,申请听德彪西助眠,罗恩看到他这样吓了一跳,放唱片时想哭,被秦追安慰了一句:“我到了冬天就容易病,这是冬天的威力太大了,在怕冷这件事上,咱哥俩同病相怜。”
罗恩知道若是秦追在申城,绝不会被冻到吊水的地步。
秦追的病情让通感家族的五个小伙伴们忧心不已。
菲尼克斯暗地里拉了格里沙、露娜开会。
金发少爷坐在头等车厢中,身穿毛呢大衣,冷毅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像一尊没有血色的大理石像。
“他的体质一直不算好,我担心他熬不住西伯利亚的行程。”
露娜吐槽:“你没资格说他,荷兰仔,你和小老虎都是换季感冒组。”
罗恩是一年四季生病组。
菲尼克斯不理她,看向格里沙:“我怕寅寅为了尽快与你汇合,会不顾健康地赶路。”
格里沙坐在从喀山去叶卡捷琳娜堡的火车上,他看着窗外雪景,沉吟:“我可以带他到某处停留,等到开春再正式出发。”
“西伯利亚没有温暖的地方。”
“那我陪他在东北等春天。”
菲尼克斯质疑:“你是俄国人,东北人不喜欢俄国人,你们在海兰泡制造过惨案,那里还有很多日本人,之前日俄才在东北打过仗,你长时间留在中国国内是不好的。”
日俄战争是1904到1905的事情了,那时通感六人组才通过通感认识彼此没多久,都是对战争没什么概念的孩子,长大后才知道,如果小熊不是和沙皇天然对立的反贼,可能寅寅不会给他好脸色。
“那我就在西伯利亚等到春天再去接寅寅。”格里沙对这些事无所谓,他不怕冷,也相信自己在西伯利亚能找到饭辙,因此更关心秦追。
露娜:“你们就这么商量好了?”
菲尼克斯是二郎腿的坐姿,双手优雅叠在膝上:“作为主刀,寅寅是营救罗恩计划的核心,我们不能失去他,有必要将他的健康放在最高级。”
露娜感慨道:“我才打过一场枪战,你都没这么担心过我,莫非是本鹅太过坚强,让你忘记了我也有脆弱的时候。”
菲尼克斯看着露娜,先问了一个问题:“我是不是在判断出你这一路不太平后,立刻出发,带着家伙和人手去巴拿马接应你了?”
露娜默默点头,菲尔这点没得黑,有事他真上,对一个富家少爷来说,能穿过大半个美国(这时期的美国治安同样烂得出奇)来接小伙伴实在是很够意思。
菲尼克斯继续问:“你是不是带着近五十个印加战士,手里六十条枪,子弹上万发?”
露娜捂脸害羞:“也不全是战士,我表姨也来了,主要是照顾我的生活。”
菲尼克斯:“所以啊,我多操心一下位于东亚、身边没有几十个战士和表姨保护照顾的人怎么了?”“说不过你啦。”露娜表示不聊了,她去找表姨讨鸡腿吃。
她下线了,只留格里沙和菲尼克斯对视。
看着熊崽清澈的绿眼睛,菲尼克斯问道:“你先前考虑过寅寅能否适应西伯利亚吗?”
格里沙认真回道:“我考虑了,要是他冷得受不了,我可以把他裹在衣服里背着他走,但他现在看起来是包在衣服里也会受不了的样子,那我就等等他。”
如此直线的熊式思维让菲尼克斯一阵无力,他决定往后多与这些人沟通交流,不然他怕自己在某天会猝不及防地听到“我们决定直线冲到对面的阵地,再丢他们一发震天响的手liu弹”这样的话,真这样的话,他会和妈妈一样高血压发作的。
秦追也不想病,他这辈子的底子本来就不行,秦简生他的时候难产大出血,他出来时才四斤半,放现代是要放保温箱里的,身处清末,全靠郎善彦这个儿科圣手硬生生将他养了下来。
但就算自小补品没少吃,侯盛元也说过“你要不是生了副黛玉骨,以你的悟性,和我这几年的教导,至少得是和李升龙一个档次的高手”。
在才过去的1915年里,秦追常常上夜班,本就不厚的底子被熬薄,抗病能力便更差了。
好在喝中药和青霉素双管齐下是管用的,秦追发了一身汗,睡醒时感觉松快许多,知惠没在屋里,手背的针已经拔了,应该是知惠守着他把药打完,拔了针才去忙别的事。
有人问他,“寅哥儿,你可好些了?”
秦追转头,看见一张细眉细眼的容长脸,是很经典的满人面相,这人一身浅灰长衫、毛边马甲,气质温文。
“德福哥?”
“诶。”那德福应了一声,为秦追掖被子,“我开春就要念北洋大学堂的预科了,正在附近找房子租,龙爷仗义,立时帮我找了好房子,你一病,他就把我找来了,可惜我妈还在京城里看房子,不然她这会儿也要围着你。”
秦追打量着那德福的脸,觉得有些眼熟,看了一阵,蹦出一句:“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去看戏,那时候有班主说过,你要是唱戏,也能出头。”
“怎么突然说这个?想要哥哥和你上台搭一台?若你不嫌弃,我当然愿意了。”那德福乐呵呵的,“我可是大戏迷,唉,我要是在南方,杏社的中流砥柱就该是我了。”
秦追道:“不,我还是觉得你做读书人更合适,我在戏台上唱够了,那儿麻烦太多,往后专注行医就好。”
那德福道:“你做什么都好,别人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是干什么都能做状元。”
两人聊了一阵,那德福说熬了汤,要去端过来给秦追喝,秦追躺着,心中纳罕。
小时候他都没发现,如今看了15岁的那德福的脸,他才发现,德福哥本也该是京剧里的名旦,幼时因家贫被卖给私寓名角做手把徒弟,十几岁成名,后来不知怎的染了烟瘾,死的时候三十出头,据说没有家人管他,最后是梨园工会凑钱给他下的葬。
但在秦追所处的这个时空里,那德福只是一个喜欢看戏的学生,往后要去北洋大学堂,做了个知识分子。
秦追自己是梨园里待过的,他想,德福哥还是现在这样好。
他并不知道原历史的那德福过得如何,也不知道栀子姐和二香如何,但她们若在,不会不管那德福。
窗外暮色四合,可见秦追睡了多久,菲尼克斯却在此时联系了他。
秦追关心道:“你那边是凌晨吧?怎么起这么早?”
菲尼克斯回道:“在火车上睡不好,你不也是这样?”他踟蹰一阵,又说,“有事要和你说,我把格里沙也叫来。”
秦追歪头,耐着性子看两个少年和他说了等到开春再出发的事。
菲尼克斯说:“格里沙会在西伯利亚等到春天,到时候路会好走很多。”
格里沙道:“多等两个月而已,你在龙爷的庇护下隐居一阵,把身体养好,等到三月多出发,我们也有半年的时间去瑞士。”
他们的语气很强硬,没有给秦追留什么反对的余地。
秦追看着他们,两个少年到底年岁不大,还是移开了目光,不再和他对视。
“好样的,学会合作了,我好欣慰啊。”秦追轻笑一声,顺着药味往床边一探,摸到一盆药汁,这是秦追自研的第一个药方,专门擦身退烧用,效果不比酒精差,却比酒精更适合小孩用,是雷士德儿科的常用药。
秦追也是生病时要看儿科的年纪,他解开衣襟,跪坐在床上给自己擦后颈、腋下、胸口、腰,顺带把捂汗时的汗味都洗了。
看到寅寅带着汗迹的锁骨和雪白胸膛,菲尼克斯绅士地转开目光。
格里沙有些羞意,又觉得大家都是男孩子,看一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追问:“你的意思呢?”
秦追回道:“我养个把月就够了,拖太久没必要,我没那么娇弱,放心,等我和你汇合的时候,一定是健健康康、完好无损的样子。”
“还有,格里沙,你要怎么在西伯利亚生活呢?住旅馆吗?”谈到这个话题,格里沙胸有成竹道:“我现在坐的是西伯利亚大铁路,过几天我就在贝加尔港下车。”
秦追:“嗯?你有熟人在那边吗?”
格里沙的语气轻松愉快:“雅什卡的爸爸有同事在那里工作呀,我可以陪他们一起,啊,我不会做抢匪去抢银行和有钱人,我只去做医生,那边其实是达瓦里氏营救被流放人员时的中转站,有很多人都冻出了一身伤病呢。”
见秦追和菲尼克斯一起变了脸色,格里沙忙解释着。
秦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给自己把脉:“我病好后就去药铺里淘人参,至少弄根50年份的,也好让你们看看我在中医领域的实力,先前我是加夜班太多,也没来得及歇一歇就被坑得逃北方来,一直没时间调养,才虚到容易生病,但你们信不信,只要喝一个月的药,我就能把我的舌苔喝正常。”
他翻出自己的牛皮笔记本,开始在上头写药方,菲尼克斯和格里沙凑过去看,没能看懂中医的药方,他们连舌苔和健康有什么关系也不是很懂,只知道感冒时看舌苔,舌苔泛黄是风热,泛白就是风寒,这还是打小被寅寅灌输的“治病小窍门”。
反正寅寅的药方都很厉害的样子,两人可以不信寅寅的免疫力,却必然信任他的医术,便放心地下了线。
那德福给秦追熬的是鸭汤,里面撒了些薏米,吃起来很鲜,秦追胃口大开,唏哩呼噜吃完,吃相与知惠有三分神似,那德福一看,就知道秦追已经开始好了。
等知惠回来,拿到秦追的药方一看,才发现方子里居然有部分药材和回阳酒重合
知惠劝道:“欧巴,你可悠着点,别把自己补得流鼻血了。”
秦追挥挥手:“怕什么,我之前给你开过补药,也是用这方子,你不是好好的吗?”
知惠一个倒仰:“什么?你给我的补药里放蛇胆和虎骨?难怪那阵子我精力过人,恨不得天天上房揭瓦!半夜坐在屋檐上抱着阿三嗷呜,挨了我妈好几顿打!”
秦追:“洪知惠,你扪心自问,你哪回挨打不是你自己作的,关我清白无辜的药什么事?”
到底病去如抽丝,等秦追完全康复时,时间也走到了2月3日,也就是1916年的中国新年。
这是一个有趣的巧合,秦追和知惠的龙年春节最后是在龙家过的。
龙爷还把他们当孩子,因此买了许多烟花炮竹回来,让少男少女们放着玩,年夜饭时,龙家的长辈都给秦追和知惠发了红包。
春节的第二天,那德福跑来找秦追:“寅哥儿,你快看谁来了?”
秦追抬眼一看,就见一穿着精神厚实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口,提着一篮子鸡蛋和果干,对他露出朴实慈爱的笑。
“栀子姨!”
秦追眼前一热,幼时的回忆涌入脑海,几步上前,手脚都不知该放哪。
栀子姐拍了拍秦追的肩,落下泪来:“寅哥儿都这么高了,长得可真好,你这脸就是你阿玛和妈妈的模子,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饭辙:指维持生活的办法或门路,格里沙说他能在西伯利亚找到饭辙,就是在西伯利亚也能找到活养自己的意思,啾咪
第138章
许愿
栀子姐一来,秦追的饭量立刻就涨了。
到底是养过秦追的人,栀子姐做的菜对秦追来说有“妈妈的味道”buff加成,秦追怎么吃都香,她做卤煮和打卤面,秦追会从菜还在锅里就开始掉哈喇子,要是她煮疙瘩汤了,秦追能独自一人干掉一砂锅!
营养美味的饮食,龙精虎猛的补药,适量的锻炼,只这么养了一周,秦追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知惠说:“还是不加夜班好,不然吃再多补药也养不回气血。”
秦追道:“接下来好几年咱都不加夜班了,安心吃饭长高,赶不上荷兰仔的个子,我也不能比你和罗恩差。”
下次再加夜班,怎么也得是秦追长完个子之后了。
养好了身体,秦追总算能和龙爷道别。
龙爷挽留道:“不若在叔叔家里过完冬,再过些日子就是你的生辰。”
秦追道:“多谢龙叔好意,只是我想去拜祭父亲。”
其实秦追想要离开龙家的真实原因,是他既不想每天早上被龙爷拉去念书习武看账本(他知道龙爷是好意可他真的想休息),也不想天天叫龙叔。
每次叫龙叔的时候,秦追就想起幼儿园时和秦欢一起守着电视看过的动漫《成龙历险记》。
在2月12日前,秦追赶到了廊坊。
天上下着大雪,秦追、知惠、栀子姐、那德福背着东西,先是和坟亲说话,秦追告诉他们,他以后就不要他们的租子了。
“北方不太平,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大家伙把自己管好就行,租子不用交,你们自己攒着粮食和钱,多挖地窖,往后乱世,这些都用得上的。”秦追这么说着,又让那几位读书读得好的村中子弟过来,勉励了他们几句
虽然秦追年纪不大,甚至没变声,架不住个子高,还有做惯大主任的威严加持,七个上中学、小学的孩子在他面前都很乖巧。
秦追询问着:“现在成绩如何?可有想过往后做什么?是读完了中学就去找工作,还是继续往上读?”
那德福站一边,感受到熟悉的压迫感,悄悄抹了把汗。
几个少年汇报了成绩,表示他们都想继续读,秦追又问他们的志愿,然后给他们推荐了合适的院校。
秦追承诺道:“我会留一笔钱给津城的龙爷,你们若是考上了心仪的好学校,就去找他领学费,别怕没钱往上读。”
其中一个叫史以秋的回道:“承蒙少爷照拂,我们这些泥腿子也有了往上读的念想,我是想读军校的。”秦追看他一眼:“我记得你,我先前是不是还推荐你去沧州徐谷香门下学武了?”
史以秋是个面目方正的小伙子,看着十四五岁:“是,徐师傅武艺精湛,教学严格,实在是极好的老师,因是少爷荐过去的,徐师傅没要我学费。”
秦追心说我都被徐谷雨坑两回了,徐谷香身为哥哥,是该多给我几分面子,嘴上说道:“若想考军校,可以考虑北洋陆军讲武堂,它与东北讲武堂、彩云讲武堂并称为国内三大讲武堂,只是你要应承我,往后做了军人,不可欺负乡里,不可调戏妇女,无论周遭多烂,你不可以跟着烂。”
史以秋听到这话,看秦追的眼睛发亮,大声回道:“是!我一定做个正直的人!”
秦追立刻道:“哦,也不用太正直,这么说吧,你的正直只要维持在不碍着你活下去的程度就可以了。”
小伙子那么热血干嘛?在污糟的环境里,你这样容易死得快啊。
史以秋卡了一下,看秦追的眼神瞬间从“哇少爷居然是英雄豪杰我也要做英雄豪杰”变成了“少爷你这话可不是英雄豪杰该说的”。
秦追却笑起来:“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平时大家都是平凡小人物,甚至可以蝇营狗苟,为了生活,这不寒碜,都是有老子娘的,赚了钱要上养老下养小,面对讨嫌的上司、烦人的工作,怂一点不丢脸,钻营人情世故也是人之常情。”
“可若是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的牺牲可以让入侵的外敌追不上那些逃往山里的父老乡亲,可以让穷苦人在未来的某天翻身,再也不用吃苦,如果遇到了这一天,我想,这就是值得拼命的时候了,但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你还是学学怎么做油条好,你娘就你一个孩子哩。”
史以秋听了秦追的话后若有所思,再看秦追时,眼中已多出一份真挚的尊敬。
秦追又说:“往后也不要叫我少爷了,我从没把你们当奴才过,握着地契只是不想周边那些地主欺负你们,连租子都不收你们的,我本人则比较喜欢别人叫我秦医生,或者直接叫我大名,秦追。”
“我今日叫诸位过来也不是为了显少爷威风,只是想趁着出远门前送你们一些东西。”
说着,秦追让知惠把他准备的礼物拿出来,都是些刊登了进步文学的杂志,还有字典、英语词典、自然科学书籍,还有史书,还有几支钢笔、墨水、纸张。
“来,大家分一分。”秦追把这些礼物均分给少年们。
在后世送小孩子试卷其实挺让孩子痛苦的,有点“我淋过雨所以要把后辈的伞也撕了”的恶趣味,但在这个年代,秦追送的这份礼却是价值不菲,尤其是一人一支钢笔,已经可以算重礼了。
之后秦追提着药箱去给村里的老人、病人看了身体,给他们开方,又去附近的城镇采买肉食和厚衣服、被子,给各家各户都送了东西。
他对村长道:“老爷子,我家祖坟还是托给你们,但要是以后兵灾卷过来,你们也不要守在这,直接逃难去就好,墓是死的,还是活人更要紧。”
村长听出秦追的托付之意,不由得拉住秦追:“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如和爷爷说说,大家一起商量主意。”
秦追只道:“唉,要出远门,这年头出远门不都危险么,我就把想交代的都说好。”
1916年的2月12日在第二天到来,孩子们算好了时差,对彼此说了生日快乐。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14岁的少年了。
秦追感叹:“以后咱们就不是自称宝宝的年纪了。”
露娜道:“不,除了你之前还把我们当宝宝,我们已经好几年不把自己当宝宝了,感谢羽蛇神库库尔坎,你终于把对年龄的认知调整到和我们一致了。”
栀子姐清早起来发面、拉面条,煮了两大碗长寿面给秦追和知惠庆生,秦追也来了兴致,撸起袖子,亲自做了甜滋滋的枣糕,和知惠一起在炕上盘着腿大吃。
罗恩的家人都担心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冬天,因此他的所有亲人,包括大伯、舅舅纷纷赶了过来,一群人围着他说话,罗恩抿嘴笑着,没有说什么,只是唱片机一直开着,从莫扎特放到贝多芬。
露娜已经进入了巴西,她的生日对印加战士们来说是个大日子,在她的印加表姨的提议下,一伙人找了家饭店,点了一大堆肉菜和甜品。
而菲尼克斯在亚特兰大暂时下车,先去电报局与家里通信,表示自己行程顺利且安全,接着到了当地最豪华的餐厅,斯文地吃完了一块黄桃蛋糕。
当然,此刻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格里沙,因为他在贝尔加港车站下了火车,接下来他要怎么在这停近一个月啊?会有人愿意收留这头14岁,身高189公分的大号熊崽吗?
“实在没法子的话,你就来东北吧。”秦追劝着,“我们可以一起在东北猫冬。”
格里沙淡定道:“没问题的,只要是有达瓦里氏的地方,我就有地方住。”
菲尼克斯关心道:“要我教你一些找人和拉好感的话术吗?”
格里沙依然淡定:“不用的,我们俄国男人不讲究美国上流社会那一套。”
菲尼克斯气道:“有些话术又不是上流社会专属!说点好听话让人开心,更愿意帮助你,难道是什么坏事吗?”
小熊提着行李走入一家酒吧,买了份罗宋汤、烤肉和一个做得很糙的包菜卷,一大杯啤酒,吃完一抹嘴,提着行李箱去了郊区,那是流放到此的人们开荒的区域。
在这甚至有几个中老年倭人,格里沙介绍道:“那些应该是日俄时被俘的,他们在这里种土豆,原本这样的俘虏很多,十年过去,活下来的只剩这些了。”
秦追:虽然知道两边都不是好东西,但还是有点爽。
小熊观察了一阵,高大的身形不断引来路人怀疑的目光,他却处之泰然,有种谜一般的从容。
秦追一直觉得这孩子有点天然,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在山里长大,格里沙身上一直有股在人类社会里显得很超脱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