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终于,格里沙上前拉住一个人,问道:“您好,先生,请问您认识安德烈吗?”那个人被格里沙还没变声的嗓子吓到了:“苏卡,你居然是个孩子!安德烈?你要找哪个安德烈?”
格里沙回道:“就是会做炸弹、以前逃到高加索山脉时还被黑熊追杀过的那个安德烈,唔!”
大叔踮着脚捂住格里沙的嘴,把他往小路上拖:“你是哪家的孩子?你怎么认识安德烈的?”
格里沙偷偷比了个耶,觉得自己的饭辙应该稳了,嘴上回答:“我是格里戈里.维什尼佐夫,从索契来的,高加索的谢尔盖是我舅舅”
菲尼克斯已经被格里沙这又莽又有效的寻人方式吓呆了,他不由得问小伙伴:“那头熊怎么分辨出谁是认识安德烈的人的?”
露娜露出庄严肃穆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像个小神婆:“这是羽蛇神赐予他的直觉。”
“不是。”格里沙小声否认:“雅什卡的爸爸在信里提过,贝尔加港的头儿长得像海狗。”
他刚才就是在分辨谁最像海狗而已。
秦追惊呆了,他忍不住说:“你别让这位大叔知道真相,太伤人了,虽然听你这么一说,他真的长得有点像海狗。”
雅什卡的爸爸的比喻十分贴切,就是不适合让正主知道。
总之,小熊找到了他的饭辙,他的到来让本地一众身患老寒腿、胃病、肝病、风寒的毛子们欣喜不已。
看来接下来格里沙有得忙了,这儿有些病人病情已经发展到严重的地步,连秦追都必须要出手帮忙才行。
生日的第二天,秦追带着知惠去了傻阿玛的墓前。
知惠帮着他将纸钱堆好,点燃,秦追对着墓碑絮叨。
“阿玛,我有预感,我即将开启的远行恐怕并不顺利,也是,那边现在打得热火朝天的,但你别担心,我现在对生抱有强烈的留恋,我想活着见证这个时代的好与坏,还有未来,未来一定充满了希望,我还想与我的朋友们在现实中见面,我想和他们一起活下去,请你一定保佑我。”
前世的秦追一直是个求生欲很强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活,可他也不甘心死,直到今生,他在陈旧而混乱的时代遇到了很多好人,终于,他可以确信活着是一件好事。
“还有,我在人间找不到妈妈,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去你那里,但如果你们遇到了,请让妈妈放心,我会过得很好的,我生命力最顽强了,简直是打不死的小强。”
和傻阿玛说完话,秦追对知惠招手,动情道:“惠啊,来,这是你干爹,给他鞠几个躬,让他在地底保佑你以后平平安安,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每台手术都顺顺利利的,遇到的医闹也全是打得过的。”
知惠哦了一声,到郎善彦墓前,把秦追扶起来,在他原来坐着的蒲团上跪好,磕了几个头,虔诚道:“干爹,哪怕是看在我照顾你儿子的份上,也请你保佑勤劳美丽的小知惠,我超孝顺,会年年给你烧纸钱的!”
秦追:什么叫看在照顾我的份上,难道不是我一直在照顾你吗?
他憋住了没吐槽,只是又对墓碑拜了拜,请傻阿玛认下这个干女儿,又说:“阿玛,其实你还有四个干儿子干女儿,记得顺带着把他们也保佑了,尤其是您小干儿子罗恩,他那身板要是没您的保佑,我真怕他凉手术台上,您要加油,使出全部的力度保佑他啊!”
知惠:“还有,麻烦干爹您再保佑一下我们到了瑞士可以顺利找到申请国外大学的途径,我不想好几年没书读,要是这个愿望比较难,您就保佑我们在国外找工作也能顺利吧,至少保证我俩到哪都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饱饭。”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郎善彦当做许愿树,许下无数心愿,连早日长到一米八、吃甜食不长蛀牙这样的愿望也说给了傻阿玛听,希望他可以为了可爱的儿女们给力一把。
不给力也没事,他们都是按时刷牙的好孩子,除了菲尼克斯的虎牙尖似獠牙,谁走出去不得被夸一句“真是好牙口”。
然后他们在下山时齐齐被冰冻的台阶滑了一跤,摔了个屁股墩,最后相互搀扶着捂着尾椎骨回去趴炕上。
唬得栀子姐拧着秦追的耳朵问:“你没在你阿玛墓前说什么大不敬的话吧?怎么摔成这样的?”
秦追觉得冤枉,大呼:“我哪有!我对他可好了,一百斤的纸钱元宝,我和知惠一起用担子挑上去,我们这样的大孝子,十里八乡挑着灯都难找!”
知惠蠕动着去包里翻药油:“栀子姨,您帮我揉巴揉巴屁股,哥,我上隔壁抹药去了。”
秦追:“你用完了给我,我也要抹药,诶呦。”
幸好没伤到筋骨,秦追心想,看来冬天上山真的很危险,他没有强行在这时候去大兴安岭真是太好了。
在炕上养了几天屁股,顺带把带着一起上路的青霉素培养皿翻出来爱护了一下,确保霉们都好好的活着,日子悠哉。
秦追终于在火炕和补药的双重buff下流了鼻血。
“我居然还不如知惠受补,果然是熬夜太多把身体整虚了。”
秦追默默给虎骨和人参减了量,鼻子插两个纸坨坨,蹲在小炉子前头给自己熬药,一边熬还一边掐指,念念有词,算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吃药。
知惠在一边用她粗糙的手艺缝路上备用的鞋垫,忍不住说:“欧巴,你这样比露娜的表姨还像巫婆诶。”
南美的印加人搞巫术是有一套的,在玻利维亚还有印加人开设的巫术用品一条街,在那儿可以买到流产的羊驼干尸。
六人组至今没搞明白这玩意怎么可以做巫术材料,但露娜的表姨就精通这一套,她会给人占卜,还曾用羊驼干尸咒得隔壁的庄园主拉了十天肚子。
秦追没好气道:“我都学了13年中医了,你今天才觉得我像巫婆呸巫师吗?”
他两辈子都长了鼻子,没有疤头,不会说蛇语,没有和好基友打生打死爱恨交织,没在奥利凡德买过魔杖,除了上手术台时会和魔药课教授隔空心灵感应,对不同的学生生出相同的恨铁不成钢,他还有哪里像巫师了?
知惠:“欧巴,你才14岁,难道你从1岁就开始学医了吗?”
秦追微笑着,声音发甜:“欧巴从上辈子就开始学医了呢。”
知惠看出他喝药喝得情绪有点燥,现场也没有别的菜鸟医生让他阴阳怪气,连那德福都知道避着他走,当即乖巧安静地坐板凳上纳鞋底,那一身鲜艳的大花袄、貂皮帽,还有健壮的身板,让她看起来淳朴又喜庆。
这时有人敲了院门,知惠松了口气,那德福也仿佛从院子里某种奇异的压迫氛围中解脱,连忙去开门:“谁啊?”
门外,一个中年男人咳嗽着:“寅寅在吗?”
秦追一看:“龙叔?您怎么来这了?”
龙爷苦笑着:“我不想来,真的,我一来就代表你有事,你鼻子怎么了?”
“没什么。”秦追摘掉纸坨坨,吸了吸:“我知道您一来就是麻烦,所以您说说,是什么麻烦要我上的?”
龙爷道:“这麻烦其实不是我的麻烦,只是我觉得你应该会关心,所以特来告诉你,你可还记得月红招?”
“月老板?我记得呢,我阿玛给他做过一次肺肿瘤手术。”秦追起身拍了拍手,“他出什么事了?”
如果是阿玛的老病人旧疾复发,那秦追认为自己是有义务为其诊治的。
龙爷道:“不是他,是他的儿子,北方名旦月梢,他还和你齐名呢,都说北有月上梢,南有秦杏游,他在京里这些年可红了,只是这段日子被一位将军的儿子请着在津城唱了一个月堂会,我被请去看了一出,发觉他似乎有些不好。”
秦追严肃起来:“他被那个军阀二代强占了?”
龙爷:“比那更坏,他唱完以后来陪酒,和那位少爷一起抽了烟,我瞧着,他人已经迷糊了。”
他话音才落,屋内出现一道骇人巨响。
轰!
秦追一拳击中门板,材质普通的木门竟是被他生生打穿,木刺扎进他的皮肤里,鲜红血液沿着手背滑到手腕上,如蛇吐信。
龙爷心中一惊,发觉这发力的方式刚猛强硬,有一往无前的狠劲,正是多年前虎爷传授秦追的独家发力门道!
这孩子竟已将神虎劲练成了!
“谢谢您通知我这事,同为梨园中人,我是该去津城探望故人。”
秦追摘下木刺,揉着发力过度而有些酸疼的肩膀,声音已恢复冷静。
作者有话要说:
寅寅觉得自己养孩子养得可好了,在他心里,格里沙虽天然但可靠,菲尼克斯虽心眼多但乖巧,露娜虽狂野但却逍遥,罗恩虽体弱却贴心,知惠虽二愣子但孝顺懂事,全是好孩子,他自己这辈子也是好孩子,能有他们六个这样的孝儿孝女,死了好多年还能儿女双全,傻阿玛泉下有知,一定也很欣慰。
第139章
灭畜
月梢被关在黄家公馆中,此处是洋房式样,配了大花园和仆从。
黄家公馆的主人是北方黄将军的小儿子,黄自谙,北方一等一的名票,有名的风流人物。
近半年黄将军和刘老帅在北方斗得不可开交,黄将军只有两个儿子,小儿子黄自谙就被送到津城来,一旦有什么不好,他就可以在津城港口登船逃走,这是给黄家留根。
而在黄家公馆的仆从眼里,月梢是住在二楼偏房的狐媚玩意。
月梢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想,自己怕是要死了,死在男人床上,真是好可笑的死法,他才十八岁啊。
倒仓前,月梢作为童伶并不算最红的那一波,他资质并非顶尖,不能像寅哥儿那样,第一回登台就成了天下第一杨排风,可他勤快,肯吃苦,肯钻研,待变完了声,靠着父亲的引导、庆乐班班主苏方云的照顾,他真正的红起来。
前清倒了后,许多京中的皇族、贵族就搬到津城来,用祖上搜刮的钱财继续过着奢侈富贵的生活,因此津城码头就成了梨园名家成名时必须要走的一块地方,能在这儿红,才是真的名角。
他就是为了进一步证明自己,才来到了这里,谁知却被黄自谙灌了酒,锁在床上三天三夜,又被强压着吸了大烟。
我有错吗?月梢不断问自己,落得这个地步,是因为他犯了什么错吗?
他太痛苦了,以至于今日在台上唱霸王别姬时,声声都是说不尽的哀戚,花怜楼的头牌丹仙是位懂戏的知己,因而在席上娇媚的甜笑着,勾得黄自谙去她那儿。
在他们离开时,丹仙回头担忧地看他一眼,让月梢险些落下泪来。
窑姐儿和戏子都是下九流,可他们在烂泥里头也会互相帮一把,黄自谙那样的权贵面目可憎,难道不是比他们这些下九流贱得多!
皇家公馆外,一棵老榆树上,朝鲜族少女静静蹲在树枝上,观察着黄家公馆的地形,仆人来往的道路,还有二楼的某扇窗户。
知惠喃喃:“我看到他了。”
她的声音很轻,本该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然而站在百米之外的秦追却听到了,他和知惠分享着视野,在女孩出众的夜视能力、动态视力的加持下,看到了在床上抱着枕头痛哭的月梢。
“哭得和小孩子一样,他这阵子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秦追将子弹一颗颗填入枪中,对准前方。
知惠笑道:“你在那么远的地方开枪,可杀不了黄自谙,还有哦,要动手的话,一不能连累月梢,二不能让人发现动手的是你,不然就要牵连到申城的家人了。”
秦追将枪在腰上别好:“黄自谙今夜不在?你先回来休息,我去庆乐班。”
知惠便灵巧翻身,落地后奔跑起来,竟是没在满是尘土的街道上留下明显的脚印。
六人组有四个人是同时练龙蛇拳和神虎劲,其中格里沙天生神力,而露娜作为女性,上肢力量弱一些,但她的下肢力量极强,可以一脚活活踹死人。
神虎劲对筋骨有要求,罗恩练不了,知惠的骨架放女性之中也算纤细,练神虎劲会损伤身体,她师父卫盛炎不肯让她练,只专注提升她的轻身功夫,有一阵子天天带知惠晚上出门,去与卫盛炎一位姓李的朋友学轻功和缩骨功。
秦追一直怀疑那位李大叔是后世燕子李三的原型,那身手可太好了,浑身上下洋溢着光着脚也能跑赢楚留香的美。
知惠的敏捷最高,秦追抬起手时,她伸手与秦追击掌,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尽头,很快就穿过小半个城区,到了龙爷家里。
龙爷久候二人,见只有知惠回来,焦急地问:“你哥呢?”
知惠才夜跑了半个小时,拿起水壶往嘴里倒,咕嘟完才回道:“他去庆乐班那边了,没和我一起。”
庆乐班落脚的别院在黄家公馆附近,这一处与津城老派富人们的居住区不同,以洋房居多,附近又有一条商业街,街上有几家戏园,街后头就是一个又一个四合院。
只是在寒冷的二月,再繁华的街道照样人烟稀少。
月红招就与庆乐班住在一处四合院里,他今年也是近四十的人了,在京戏这个行当,他还不算老,甚至称得上壮年,只是到底做过肺肿瘤手术,体能已不比年轻时,这些年在庆乐班一直负责教班里的学徒,偶尔上台,也爱唱青衣老旦,闺门旦类的角色是很少碰了。
只是如今,月红招却病得很重,只因当初黄自谙逼月梢就范时,就是拿庆乐班的人威胁他,打砸班里的道具也就罢了,还让捕房的黑皮来勒索巨款,庆乐班给不出钱,就直接打人。
月红招为了护着班主苏方云,头被人拿酒壶砸了,月梢照顾了他一夜,第二日就主动上了黄自谙的门,把自己卖了。
苏方云给月红招擦汗:“你这烧一直退不下去,大夫说你是心病,红招,看开些。”
月红招病得嘴唇干裂:“苏兄,想不开,实在想不开,我月家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让我父子二人都躲不过这一劫,我做父亲的保护不了他,惭愧啊。”
说着,月红招便忍不住流泪:“往后梨园提起我们家,怕不是都要笑着说,月家,就是让男人玩屁股的!”
苏方云安慰着:“咱们这行当,哪有什么贞烈的人?都是那些老爷眼中的玩意罢了。”
“可那黄狗不是善类,他快把梢儿玩死了!”月红招激动起来,俯身激烈地咳嗽着,竟是咳出了血来。
苏方云给他拍着背,想劝都不知如何劝,月梢被强迫着染了烟瘾,这是毁人的做法,就算黄自谙哪天玩腻了,他的劫难也才刚开始呢。
唉,先叫人端热水来给红招喝吧,苏方云这么想着,却听见一声柔软空灵的声音。
“月叔叔,您先喝水吧。”
在大半夜的时候,屋里突然多出个好听到耳朵发酥的声音,有极高概率会发生丧事。
苏方云心中悚然,猛地回头,就见一个高挑少年握住水壶提梁,壶口对准瓷碗一倾,水流注入其中,一身镶毛边的黑色短打,配一件厚实棉服,素手雪白,如水葱似的。
那少年琥珀色的凤眼一转,嘴角勾起,分明是清丽之极的佳人,却因他容色太盛,气势冷冽,让苏方云心中升起突见斑斓猛虎从林中漫步而出的畏惧。
月红招却望见故人之子,情不自禁唤道:“寅哥儿?”
月红招顺着秦追的力道喝了几口水,秦追便让他躺好,握住手腕,三指扣住脉门:“我给你看看,这样烧着要坏事。”
苏方云终于认出他来,不由得惊讶道:“你是秦杏游,不,你还是郎善彦的儿子,为何你会到北边来?你不是在申城吗?”
“我去拜祭父亲时,有亲人告诉我月梢哥哥遭了难,我便来看看你们,我的朋友才从黄家公馆打探了一番,花怜楼的丹仙在那,他今夜应当能睡个囫囵觉,就是一直在哭。”
苏方云颓然坐下:“是了,你们这一脉武戏俱佳,武还在戏前,你身手必然不俗,可是那黄自谙是黄大将军的小儿子,他爹送了个连护着他,一百多条枪,我们一群唱戏的,能怎么办?”
秦追让月红招张嘴:“咽喉水肿得厉害,再肿下去就要窒息了,我回去给你拿药,稍后再来。”
他起身要走,被月红招叫住。
“寅哥儿,寅哥儿,你走,别管这事了!”月红招扶着炕沿,双目哀切,虽容颜已有岁月痕迹,眼角细纹明显,可他终于是一代名旦,风华不减,他哀声道:“郎大夫当年救我性命,我欠你们家的恩至今没有还完,如何能再把你牵扯到这么危险的事里头?”
“梢儿遭遇此劫是他的命数,我已认了命,可黄自谙是个畜生!叔叔说句难听的话,以你的相貌,若是你在黄自谙跟前现了身,他是要发畜生疯的!”
秦追回头一笑,带着俏皮:“月叔叔,我其实在南方也有点小麻烦,因此是偷偷来北方的,谁也不晓得我的行踪,您说话小声点,可别把我在这的消息透露出去。”
说着,他打开门,大步跨了出去,苏方云追出去,正好看到秦追从墙上翻了出去,来去间都未惊动院中其他人。
苏方云张大嘴:“竟是真让侯狲子把他教成了个高手。”
光看这不走门的范儿,秦杏游的武功至少小成。
过一阵子,秦追又进了屋,找了一处,将药瓶挂了上去,把盘着的针管捋顺。
秦追对月红招说:“你这病要输液,别怕,就是把药水直接送你血管里,我的药水很纯,害人的杂质已经尽量过滤干净了,只要你不对这种药过敏,就很安全。”
他给月红招做了皮试,没问题,就直接给人吊上了青霉素钾盐,一般病人身上出现水肿的时候,再打含钠的药水就不合适了。
“这种药水打起来有点手疼,药效却是很好的,是我的独门秘药,就是因为这秘药效果太好,洋人要,大帅要,政府要,不给容易死,给了似乎也难活。”秦追笑着调侃自己,“这不就跑北方来了么?正好撞上月梢哥哥的事。”
苏方云稀奇地看着药瓶,心说这把水往血管里送,居然还不会死人,真是稀奇。
月红招在打针时双眼紧闭,怕得不行,这会儿冷冷药水进入体内,反而平静下来,重复先前说过的话:“寅哥儿,这事你别管了,你武功再高,拧不过拿枪的。”
秦追冷笑一声:“我必须要管,黄大葆不过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他被袁大头撺着去和刘老帅抢地盘,可姓刘的不是善茬,这两人的争斗在龙头节之前就会分出高下,届时黄自谙就是死全家的丧家犬,他只能逃往海外,我看他对月梢哥哥正在兴头上,不想法子把月梢哥哥救出来,难道要让黄自谙出逃时把他也带走吗?”
龙头节就是春耕日,也是对农民来说年过完后最重要的日子,而黄大葆会败给刘老帅,却是黄自谙的后代亲口说的。
历史上的黄自谙在这个时期迷恋的戏子并非月梢,而是另一位北方名旦,但他在逃亡香江时却把那名旦也一起带走,几年后就磋磨死了,而黄自谙这个畜生却什么事都没有,还娶了三妻四妾,生育诸多子嗣,安安稳稳活到几十年后。
在香江电视兴起时,老了的黄自谙还上了某台节目,大谈如何玩女人,被后世瓢虫奉为男人中的男人,后世网络说起香江富豪时,也会提起黄家,只因黄家子嗣常上花边小报。
秦追就是看电视时,从某个黄家风流少爷的口中知道了他们的太爷爷黄大葆死于龙头节之前,至于后面的骂刘老帅的话,网友们都当笑话听,军阀狗咬狗,谁都不是好东西罢了。
月红招怔怔的:“他要带走我的梢儿?不会吧?梢儿只是戏子啊?你说黄将军要败了,这又是哪来的消息?”
秦追蹲在炕前:“我有我的消息渠道,可是月叔叔,你确定要赌黄自谙的人品,赌他不会把月梢哥哥害得更惨吗?”
苏方云听了一阵,虽心中还有诸多疑虑,也上前说道:“寅哥儿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能怎么办?”
秦追说:“红招叔叔先养好身子,你要是一直病着,我有招也施展不开。”
他守着月红招把药水打完,脑子里一直在思索,而他的用脑搭子菲尼克斯、露娜已经上线。
菲尼克斯和露娜商量着:“单纯救月梢出来不难,以寅寅和知惠的身手,钻一下防守漏洞,将人扛出来就是了,我看那个月梢又矮又瘦,寅寅都背得动。”
露娜赞同道:“没错,但重要的是庆乐班和月梢走了后,不会被黄自谙的连队追上,要不寅寅你直接毙了黄自谙,让警卫连忙于调查他的死因,顾不得庆乐班离开?”
菲尼克斯道:“不妥,那样庆乐班的嫌疑就太大了,往后天地之大,怕是没有这个敢杀军阀子弟的戏班的活路了,权贵是什么德行,你我还不知道吗?他们很忌讳下等人反抗自己。”
露娜嘴角一抽:“是,我是懂权贵的德行,我家在火地岛省也豪横,但你能不能别在打地图炮的时候连自己都不放过?啊?费城首富梅森罗德!”
菲尼克斯沉吟片刻,对秦追道:“还有一点,就是月梢染了烟瘾,不戒的话,他这辈子还是毁了。”
秦追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知道了,他的确知道几个戒烟方,清末名医凌奂写的《饲鹤亭集方》里就有断瘾丸,到时候他开了药,让月红招压着月梢去戒。
往好处想,起码大烟没后世那些硬毒难戒,所以月梢的人生还没down到谷底,秦追在金三角数次被瘾君子骚扰抢药,有些人已经不清醒到了把大砍刀拿出来都吓不住,贼烦人。
露娜又想出个主意:“有办法将黄自谙的死栽赃到别人身上吗?比如他的对头?到时候黄自谙身边的人就顾不上月梢,那就算寅寅不救人,月梢也可以从此事脱身。”
菲尼克斯也觉得这条思路不错。
因为直接偷月梢出来,再送他和庆乐班逃走的后遗症太多,万一黄自谙一直追着他不放呢?其母家也是豪族,到时候庆乐班会比现在更惨。
秦追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两个用脑搭子都是杀才,他们帮他想计划时,“杀了黄自谙”这个目标一直没撤过。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是架空世界,剧情与现实无关,啾咪
浑身上下洋溢着光着脚也能跑赢楚留香的美玩《武林外传》的梗,剧中角色白展堂曾在轻功比赛中跑了个天下第二,但那天他光着脚丫子还顶风,剧中的轻功第一则是楚留香。(这梗感觉好老了,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