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格里沙惊醒过来,发觉床上只剩自己,卧室的门虚掩着,人声从门缝钻了进来。秦追用申城话对知惠喊道:“我做了波波的早餐,你提上去喂她!”
知惠也扯着嗓子喊:“知道啦!”
咚咚咚,她跑上了楼。
然后秦追打开卧室门,对格里沙招手:“蓝莓派,快起来,你家的床太舒服了,我今早就退了烧,起来练了八段锦,还煎了土豆饼、荷包蛋,和你喜欢的香肠哦。”
格里沙坐在床上,面上带着睡足后的红晕,微微低头:“好、好的,我马上来。”
秦追又把门关上了,作为一个有妹子的汉子,换衣服时关门已经是习惯了,毕竟总不能让自家的闺女看着大老爷们光膀子的样子。
格里沙掀开被子,完整的生理与医学教育让他很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咬住下唇,开始清理自己和裤子,再把床单拆下来洗。
唔,好多,还有气味,要是不洗的话,寅寅那么爱干净,说不定会嫌弃到打人。
格里沙一僵,心中升起浓浓的愧疚,寅寅才说睡起来舒服,他就把床单拆了,不会影响寅寅的睡眠质量吧?
土豆饼的浓郁香气飘了进来,那是黄油融化后与食物结合的气味,寅寅还穿着那身睡袍,外面罩着格里沙的大衣,踩着拖鞋,松松垮垮,一边哼歌一边在厨房挥舞锅铲,休闲得很。
格里沙欲哭无泪:“我升起的是食欲,你跟着起来干什么啊!”
小熊悲愤地想,长大一点也不好,第一天就给他添乱!
作者有话要说:
寅寅吸引动物,那小熊也算动物吗?
第160章
曙光
雪白的床单晾在朝阳的窗户上,格里沙铺了新床单,布料有点老,秦追假装自己没看见,甚至压根不提这件事,确保了格里沙不会为此感到尴尬。
泰格医生从两岁半开始到现在的十四岁,隔空养育了四个通感孩子,身边还跟着一个。
从他们即将进入青春期开始,泰格医生便如临大敌,专门书写教案六千八百字,为这五个娃上了名为《生理、性、健康》的青春期课程,告诉他们如果身体发生变化,别慌,只是长大了,每个人都会经历,身体不舒服就和他说。
这门课程上的还是有意义的,小孩们发育的时候都有一股“我知道这是咋回事”的淡定。
秦追将土豆饼又热了一遍,手揪着衣领把自己捂实,下楼去买牛奶。
斯拉瓦清晨起来开店,他是个勤劳的人,一边经营着杂货店一边确保情报的传递,两手抓两手硬。
“这土豆饼做得真不错。”斯拉瓦评价着自己今日的早餐。
其实斯拉瓦并不喜欢土豆,因为沙俄的军队贪腐太严重了,斯拉瓦还没因残疾退伍的时候,早上山药蛋,中午马铃薯,晚上洋芋,说白了就是一日三餐皆土豆,早就把他吃到想吐了。
但秦追做的土豆饼属于裹了面粉下锅炸,高油高盐的碳水在什么时候都诱人,比清水煮土豆高杆了不知道多少。
送奶工骑着车过来,他的车箱里摆满了新鲜的牛奶,鞋子已经破得露出脚趾,打了补丁的衣服有些单薄,但他还是比那些报童的脸色要健康一些,至少唇上还有点血色。
他快活地朝斯拉瓦喊道:“先生,要牛奶吗?”
“不用了。”斯拉瓦挥手,他的奶酪还没吃完呢,暂时不舍得补充奶制品。
“还是买一些吧。”
两人一同朝楼梯看去,就见清丽的美人只穿着睡袍和大衣,扶着墙慢吞吞走下来,神态慵懒,右眼角下一颗很小的泪痣。
送奶工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哪里见过这个,他仰着头,听见高挑美人询问的价格,回答的嗓音都在颤抖。
天啊,这位异国美人是哪来的!他就像故事里神秘而古典的传说,晃得送奶工眼晕。
还有这位美人的俄语,他的口音软到有些黏呼,让送奶工听得很想揉耳朵,胸口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与耳朵一起发痒。
“来六升,分两桶装。”秦追爽快地付钱,一桶交给斯拉瓦大叔,自己提着另一桶回去。
知惠接过奶瓶:“你才退烧呢,买东西不能让我去吗?”
秦追道:“哥没那么脆,顺手的事,你们再把我当娇滴滴的孩子的话,我就生气了。”
三个人都在长个子,先前在车上是没条件,只能干粮配羊腿凑合着过,现在闲下来了,当然要多喝奶补钙。
秦追自言自语:“格里沙也该进高速发育期了,菲尼克斯这两个月就长了2公分。”
知惠:“他们再这么长下去,成年的时候得有两米了吧?”
秦追释然道:“我已经能面对这个事实了,甚至帮他们制订营养菜单了。”
知惠不是很懂另外两个哥哥身高突破两米和寅寅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还会为此嫉妒吗?不会吧哈哈哈哈哈。
小姑娘琢磨到一半,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她震撼地看着自己一米七四的哥哥,发现他真的很有嫉妒格里沙和菲尼克斯的理由。
她试探着问:“说起来,寅寅欧巴,你从小就没有格里沙和菲尔高呢。”
秦追丢给她一个含有杀气的眼神:“住嘴,然后过来吃饭。”
知惠:他好像真的介意自己和那两个长腿子的身高差。
秦追第一次喊格里沙吃饭是在早上七点,但格里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秦追将土豆饼、八分熟的溏心蛋和香肠放他盘子里,又倒了一大杯牛奶。
格里沙道谢,拿起刀叉,看到秦追坐在桌子旁写着什么,好奇地问:“在写什么?”
秦追叼着笔帽,含糊回道:“要做青霉素,得临时攒一台过滤机出来,还有培养皿,这些东西都要买。”
格里沙伸手:“交给我,你休息吧。”
见秦追还想说些什么,格里沙补充道:“你和知惠都太显眼了,我们寄住在乔马叔叔家里,他的工作决不能引人瞩目。”
秦追无奈道:“好吧。”
制作青霉素拖不得,格里沙动作很快,吃完东西就出门去采购,秦追和知惠一起将杂物间清理出来,做成一个临时的工作间。
知惠问道:“我们走的时候要留菌种给乔马叔叔吗?”
秦追一顿,想起20世纪风靡于阿美莉卡的麦卡锡浪潮,犹豫一瞬,又觉得自己能不能活到五十年代都不好说,琢磨那么久远以后的事情没有必要,但现在青霉素能救到的人却都是实实在在的人命。
“留一罐菌种给他们吧。”
哪怕是为了格里沙,留一罐也没什么吧,秦追想,若是有朝一日,小熊、奥尔加女士、谢尔盖叔叔受伤的时候,有青霉素在,也许就能救他们一命。
格里沙带着材料回来后,三个少年便忙碌起来,秦追和格里沙在那组装过滤机,知惠开始熬培养基。
如果说七蛇丹是10大洋一颗不还价的话,消炎药,即百浪多息在雷士德医院则只接受黄金支付。
这是真正堪比黄金的神药,格里沙和知惠伺候起霉菌大爷们都十分恭敬,只差没插香叩拜,请大爷们好好生长。
这一忙活就是两天,格里沙还时不时出去买草药,带回来让秦追制成常用的肠胃、止咳药物,还有就是购置食材做饭。
斯拉瓦大叔跟着他们一起吃饭,狠狠享了把口福。
青春期的孩子唯独不在嘴上面亏待自己,格里沙也不想他们在人生中唯一一次大量生长骨骼与肌肉的时期缺乏营养,导致最后骨密度还不如老年人,走路时关节发出嘎嘣脆响,因此桌上的肉蛋奶从没少过。
到了第三天,格里沙问:“乔马叔叔要回来了,你们要去港口迎接他吗?到时候还能看到军舰。”
秦追问道:“嗯?乔马叔叔之前是随舰队出去作战了吗?”
格里沙道:“不,他服役的军舰只在近海守卫,是轻型巡洋舰,还会运些物资什么的,这次他们回来休整一周。”
秦追上辈子是津城人,小时候就牵着秦欢的手去泰达航母主题公园参观过基辅号,嗯,那是从俄国买的航空母舰。
制造基辅号的国家在1916年还没成立呢。
因着上辈子就见过航母,秦追对这个时代的军舰兴趣缺缺。
知惠却满脸期待道:“我还没见过巡洋舰!我要去看!”
格里沙让他们换衣服,带着两人下楼,和斯拉瓦打招呼:“我们去接乔马叔叔。”
斯拉瓦正在推销店里一套餐具,闻言挥挥手,继续和客人掰扯。
“不不不,这个不能便宜了,已经是很优惠的价格了。”
秦追问格里沙:“我们去哪儿接乔马叔叔?”
格里沙回道:“涅瓦河。”
知惠牵着秦追的袖口,三人步幅很快,穿过几条街道,眼前的一切便变得繁华起来。
涅瓦河畔记述着这个国家最为尊贵的一批人留下的繁华与艺术,它们无疑是美的,但格里沙不会带秦追和知惠靠近那些地方,那儿有卫兵守着,警告着过往来人,离远点。
秦追走到一半有点累,呼吸明显粗了起来。
格里沙知道他体虚,停住脚步,直接蹲下:“上来吧。”
秦追想把他拉起来:“没事,让我缓缓就好了。”
格里沙指出事实:“你在一个月前才流失了1000cc左右的血液,而且断断续续地发烧,直到大前天你还在低烧,上来。”
秦追:“感觉只要有你在,我的脚沾地的时间都少了。”
格里沙把人背起,笑起来:“你很轻,我背着完全没感觉呢。”
知惠刻意在秦追面前一蹦一跳地走,显摆自己过人的精力。
秦追别开脸哼了一声,也忍不住笑了:“回去的时候买只鸡好了,我要煮鸡血汤喝。”
格里沙开始和他商量晚上做什么吃,说说笑笑间,秦追看到了巨大的炮口。
那艘军舰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内,知惠欢呼一声,小跑着上前:“哇是军舰啊!好大!比船大多了!”
格里沙也带着秦追往前跑,语调轻快:“寅寅,看,那就是乔马叔叔服役的阿芙乐尔号,阿芙乐尔是黎明女神的名字,她在1903年下水服役。”
知惠高兴道:“那阿芙乐尔号比我们要小一岁了?”
格里沙回道:“按服役年龄算是这样的。”
秦追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阿芙乐尔号。
他怔怔看着前方的军舰,心想,如果知道今天要看到的是阿芙乐尔的话,他说不定会跑得比知惠还快呢。
现在的阿芙乐尔号还只是一艘没什么胜迹的轻型巡洋舰,波罗的海舰队里的小角色,但是等到明年,也就是1917年,那时阿芙乐尔号同样停泊在涅瓦河畔,她会炮击冬宫,届时一声炮响,拉开十月革命的帷幕。
十月革命带来了人类历史上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可以说改变了整个世界的走向,发出呐喊的黎明女神也因此成为了轻型巡洋舰中最为不朽的传奇。
秦追之前从没想过阿尔乔姆少校竟是在阿芙乐尔号上面工作的。
格里沙背着他到河畔才放下,三个少年注视着那艘美丽的军舰,她的体型在军舰中算得上娇小,但直到百年后,后世的人们去圣彼得堡旅行时,参观阿芙乐尔号也是决不能错过的行程。
阿尔乔姆少校走下军舰,一眼就看到一个老高的银发小伙,他快步走去,大声问道:“格里沙,你怎么到彼得格勒来了?”
小熊上去给了阿尔乔姆少校一个熊抱,开开心心地说道:“我有事找你帮忙,叔叔,我和我的朋友可以坐你的船出国吗?”
阿尔乔姆少校:“啊?”
作者有话要说:
寅寅在出国前就留了菌种给国内的医生,那就是宁一堂的宁大槐大夫,就是那个带寅寅找到酿制陈芥菜卤汁的大缸,并提取到菌种的那位宁大槐大夫。
天津的泰达航母主题公园还蛮好玩的。(虽然蘑菇对天津最念念不忘的还是茴香包子or2,作为南方人,在去天津前,都不知道还有茴香包子这种食物,真的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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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乐尔号是精神标杆,但在1991年苏联解体后,有人在阿芙乐尔号上面拍过带颜色的动作片。(这是一种不加遮掩的羞辱)
第161章
参片
“不行,绝对不行!你们去欧洲做什么!”阿尔乔姆一边吃鸡血火锅,一边激烈地反对,“你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知道欧洲那边有多危险吗?”
别说欧洲了,就连彼得格勒现在都不是很安全,因为俄德战线同样打得热火朝天,自从开战后,阿尔乔姆都多久没回家看过他心爱的卓娅了?
格里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位泰格医生是扣霍勒善彦的后人,他要去国外为他的瑞士笔友罗恩.舍瓦利做手术,扣霍勒家族将异烟肼的使用权交给了我们,这是天大的人情,如今他只是想要去瑞士救一个朋友,我当然要帮助他。”
小熊在阿尔乔姆和卓娅身边长大,这些年一直交了什么朋友,两位大人都一清二楚,他实在没法解释自己和罗恩是怎么认识的,因此将去瑞士的理由交给秦追。
就和秦追和知惠将他们出国的理由推到要帮小熊的亲友做手术上头一样,这锅大家互相甩,主打一个要哄住家长。
阿尔乔姆看着秦追,还是没法相信这个漂亮过头的少年是世界上第一个攻克外科手术禁区心脏的大牛。
黄种人本来就比白种人显嫩,在阿尔乔姆眼里,秦追除了身高,脸和寻常12、3岁的小孩子没有差别,和阿尔乔姆印象中那些满脸皱纹的中老年男性形象的名医们完全不一样!
他又看向知惠:“这位小姐是?”
秦追回道:“她是我妹妹,也是配合我做手术的助手。”
知惠的脸和德姬一样是娃娃脸,瞧着比秦追还幼!这两个孩子居然和格里沙是同龄。
阿尔乔姆抹了把脸,对格里沙道:“你的意思是你们三个要去闯欧洲战场?认真的?”
格里沙:“我们打算走中立国的路线去瑞士,不经过战场。”
阿尔乔姆信他个鬼,去瑞士是怎么都要经过交战国的,因为瑞士算内陆国,而包裹瑞士的法国、意大利、德国、奥地利全都炮火连天。
“我必须要去那里,拯救一个即将死去的少年。”格里沙的语气坚定到不容置疑,“无论如何,一个月以后,我们都会出发。”
阿尔乔姆少校陷入了沉默,他一边吃东西一边思考,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看向秦追,然后叹了口气。
“既然你们要停留一个月,那我们都好好想想这件事的利弊,泰格医生,我知道您从中国远道而来一定很不容易,请尽管在这里住下。”
话说到后半段,阿尔乔姆对秦追露出勉强的笑意。
秦追说:“如果您这边有什么病人的话,我可以帮忙治疗。”
阿尔乔姆:“嗯?那太好了,非常感谢,我本来还想把这个事交给格里沙呢。”
格里沙差点说出其实每次他去帮别人看病的时候,都有秦追在后面兜底,很多病光凭小熊自己是搞不定的。
毕竟小熊的真实水平只能和赤脚医生的平均水准相当,治疗寻常病痛没有问题,有些疑难杂症是只能转送上级医院的,而秦追就是小熊的上级医院。
饭后,秦追蹲在工作间里磨药做药丸子,第二天就坐上了马车,跟着阿尔乔姆、格里沙去了彼得格勒的工业区。
阿芙乐尔号将会在此停泊接受更有利于作战的改装,它停泊的地方就在工业区附近。
众所周知,沙俄的工人生活待遇是“活得不如狗,吃得不如狗,住得不如狗”,简称“三不狗”,阿芙乐尔号上的水兵们也过得很苦,这两个群体的主食是山药蛋、马铃薯、洋芋,蛋白质来源是腐烂的肉和陈年腌制食物,偶尔吃点新鲜肉食,这肉八成来自于老鼠。
这么吃还不出健康问题的人一般被称为“超人”。
知惠在家守着青霉素,秦追被格里沙扶着走过坑坑洼洼的街道进入了一处工厂,少年有力的手臂环绕着秦追的肩膀,掌心的热度压在秦追的手臂上,渗入皮肤,很可靠。
巨大的厂房内,机械运作的声音嘈杂,工人们来来去去,都是灰头土脸,大多数人都面黄肌瘦,还有些脸圆的,仔细一看,是水肿。
阿尔乔姆打招呼道:“彼得,我带了医生过来,这是我的侄子格里戈里.雅克夫耶维奇,这位是来自中国的泰格医生,他出身医学世家,有可能是当世最优秀的医生之一,他们来这里义诊。”
迎上来的工头彼得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秦追:“我知道你的侄子经常帮一些同志看病,他很棒,但这位泰格医生是哪儿来的?”
阿尔乔姆少校道:“他爸爸是扣霍勒善彦,用异烟肼治疗结核病的那个扣霍勒善彦。”
彼得低呼一声:“扣霍勒善彦?那位名医的后代为什么会跑到彼得格勒来?他不是在中国申城工作吗?”
阿尔乔姆少校回道:“泰格医生想去瑞士为一位朋友做手术,正好我们这里,他人很好,虽然过来的路上因为受不了低温一直在生病,一听说这儿有病人,就立刻答应过来帮我们看看了。”
一个人出门在外的身份是自己给的,而傻阿玛的身份是秦追掰的。
彼得大叔带着他们进了工人的住宿,那里面的味道简直了,烟味、机油味、汗味混到一起,差点把秦追熏倒,但他坚强的挺住了。
格里沙扶着秦追坐下,打开窗户通风,搬来桌椅,彼得大叔出去叫工人们轮流来排队,名义上是体检。
秦追打开药箱,拿出空白病历本和钢笔、墨水。
很快,就有工人们进来,他们排好队,轮流坐到秦追面前,每个第一次看到秦追的人,都为他明显属于东方的面孔而面露惊讶。
“请坐。”秦追张口就是一口流利的俄语,他柔软黏呼的口音让他看起来像一位美丽的演员多过像医生。
秦追为工人兄弟们做了体检,在病历本的空白页上写下他们的名字和年龄,记录他们的病症,写下治疗建议。
如果他们的病不严重,秦追就会将药箱里的药丸数好,用纸包好交给他们,如果是严重的话就记下来,另行安排。
泰格医生会写俄文,这是格里沙教的,他将一张一张的病历纸撕下来交给病人,一本病历本很快就撕完了。
彼得大叔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虽然他不太明白把脉这个动作对治疗的意义,但他确信秦追的医术比他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些医生更加出色。
他的诊断精准,询问病人时耐心有条理,而且非常尊重这些工人,一点也不嫌弃他们粗粝的带着脏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