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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有感觉吗?”秦追俯身问。

    菲尼克斯:“嗯,有点酸和麻。”

    秦追捏住针轻轻转动,等到拔针时,竟是没有血从针扎过的地方流出来,本杰明终于缓过来,凑到他们身边:“为什么不流血的?好神奇!”

    菲尼克斯说:“这说明秦医生的针灸很精准地落到了穴位上。”

    本杰明问:“穴位是什么?”

    这个和外国人不好解释,有些比较玄的理念他们也理解不了,露娜和菲尼克斯都是因为从小和秦追认识,因此才对针灸有极高的接受度。

    尤其是菲尼克斯,他一直很担忧母亲的家传高血压,如果等到她老了,血压没控制好中个风半瘫了,比起如今还没发展起来的脑外科,他宁肯去指望秦追的针灸。

    呸,妈妈有认真锻炼和控制饮食,她以后才不会中风呢,菲尼克斯把这个念头压回去。

    夜晚大伙吃得很简单,菲尼克斯换了足够多的法郎,战争时期的法国却没有那么多的食物能卖,格里沙将法棍切片,夹着蔬菜和鸡肉交给秦追。

    秦追道了声谢,咬了一口,烤热的新鲜法棍口感并没有那么硬,甚至还挺香的,但多嚼几次,就嚼到了细细的碎屑,不知道是往面粉里掺了什么。

    外侧街道上的居民还在如常生活,萧瑟之气却弥漫在这座小镇的上方。

    亚伯拉罕走过来,对秦追说道:“这种小镇,即使战争结束,也不会变得多么繁华,它依然是那些年轻人想要逃离的小地方。”

    秦追好奇道:“如您这样的人,竟然也会了解那些年轻人的心思。”

    亚伯拉罕拍拍自己的肚皮:“我也年轻过,孩子。”

    直到夜深人静时,秦追坐在卧室里,才能感受到内心的汹涌。

    他取出自己衣襟中的虎玉,这是小时候郎善佑送他的,那时傻阿玛还在,秦追还记得他,但也会担心自己有朝一日忘记父母的脸,但让他无奈的是,就算他想找母亲,也不知从何找起。

    妈妈还记得我吗?这些年她有想我吗?

    卧室的窗帘拉得很严实,秦追靠在床头,接着灯光看虎玉的纹路,他现在用的红绳是德姬买的,上一根绳子用得旧了,就放在枕头底下,是秦简留给他的最后一点物什。

    秦追叹息一声,“还活着就好。”

    砰砰,房门被敲响,秦追去开了门,看到菲尼克斯穿着睡袍,手里提着书问他:“要看吗?”

    秦追忍不住道:“深夜看书?不怕看得大脑兴奋以后睡不着觉吗?”

    菲尼克斯回道:“《呼啸山庄》,是,我可以给你念,作为睡前读物不错的。”

    秦追去将床头的马灯调得亮一些,菲尼克斯搬了椅子坐在床边,秦追勾勾手指:“你不会打算把我哄睡以后再回房休息吧?上来吧。”

    菲尼克斯握着书,踟蹰片刻,小心顺着床沿钻入被子里,多日未晾晒的被褥有股淡淡的霉味,混着草药包的清苦香气。

    秦追手捏着被角,闭着眼睛,一副准备入睡的模样。

    菲尼克斯有些脸热,缓缓念起来:“一八零一年,那一天,我刚去拜访了我的房东”

    他的语速很沉缓,也很温柔,将一个故事娓娓道来,的确很催眠。

    秦追想起幼时似乎也有过这样被人读书哄睡的经历,这一世的父母都曾用这样仿佛无尽温柔的语调和他说话。

    不知何时,秦追的呼吸声均匀起来,菲尼克斯放下书,摘了眼镜放在床头,慢慢躺下,尽量不让自己的动作惊扰了身边人的睡眠,心跳如鼓间,他侧身看着少年宁静的睡颜,伸手去摸了摸秦追的手,一片冰凉,就放入怀中暖着。

    先前预想的遐思在脑海中若有若无,更多的却是一种令心里发胀的古怪情愫,让金发小少爷面上发热,低头,朝着秦追的方向拱了拱。

    两人面对面闭着眼睛,睡着之前,菲尼克斯想,他不排斥和我躺一起,说明他对我没有戒心,在他心里,我只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兄弟,和罗恩一样。

    另一侧,露娜和知惠躺在一起,小姐俩都美滋滋的。

    露娜轻轻捏妹妹的小脸蛋,知惠出国前还有些婴儿肥,现在都褪干净了:“你啊,硬跟着寅寅过来,这一路辛苦了吧?其实你可以待家里的,看你这一路那么艰难,我都心疼了。”

    知惠噘嘴:“我就想出门嘛,不能你们都团聚了,就留我在家里,那我会天天晚上抱着被子哭的。”

    露娜笑着摸她的额头,为她整理鬓发:“我们真是天生就该做姐妹,我也知道出门时家人会担心,但是又忍不住要往外跑,因为不断见识新世界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知惠眯起眼睛,发出小猫一样的呼噜声。

    露娜又问道:“寅寅和格里沙之前都睡一张床的哦?”

    知惠点头:“嗯呐,他们两个是男孩子,为了省房费就在一块啦,其实格里沙心里很愧疚的,他块头太大,有一次还把寅寅挤床底下去了。”

    露娜别开脸闷笑:“嗯,他和菲尔以后想结婚的话,得特意去定制一张大床才行。”

    秦追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菲尼克斯已经不在他身边了,肘撑着床坐起来,秦追听到外侧有打闹的声音,推开门一看,是知惠正和露娜在比试身手,知惠已经占据了上风。

    菲尼克斯递给他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虽然知惠是女孩,但你把她教成了这幅样子,总让我觉得她会有很不俗的未来。”

    秦追:“嗯,但愿我妈喜欢这个干女儿吧。”

    越是靠近战区,道路便越拥挤,全法仅有的三千五百辆大卡车被征调到巴勒迪克连接凡尔登的那条公路上,承担运送物资的职责。

    附近的铁路上有许多没有窗户的闷罐车拉着士兵前往前线轮战,他们将要在几公里宽的战场上拼搏流血,也许看不到明天。

    秦简和她的同事们用担架抬回了很多年轻人,他们大多已经残缺,伤重将死,能活下来的幸运儿并不多,还有些肢体完整,却会在短时间内就窒息而死。

    护士长对她们说:“那是毒气,我们去救人时必须戴防毒面具,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能摘,除非你们回到巴勒迪克,这是我的忠告。”

    秦简听懂了,这段时日,她已经适应了护士长的奥尔良风味法语。

    回去休息时,与她一起工作的马琳娜忧愁道:“今天77号病床死掉的那个小伙子和我的儿子一样的年纪,战争啊”

    秦简安慰道:“往好处想,你的儿子还好好的,对吧?”

    “他在开战的第一个月就战死了。”马琳娜苦笑着摇头。

    秦简闭嘴,心里却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她最初到法国时,想要攒够船票钱回家,谁知欧战就那么开打了,她一边赚钱一边祈祷自己能活下来,如今钱攒够了,她又希望战争早日结束,自己可以回家。

    寅寅都14岁了,当日秦简将寅寅托付给郑掌柜他们,是觉得郑掌柜人品可靠,寅寅的二叔三叔人也不坏,大家帮衬着,就算她出点什么事,寅寅也有人抚养他长大,只是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好好读书,学习医术,会不会被欺负。

    秦简离开故国时,大清还没有亡,秦简总担心郎善彦那些亲戚仗着自己是八旗老爷欺负幼子,大清亡了以后,又怕寅寅被汉人嫌弃,真是操不完的心。

    带着这样的忧虑,秦简缩在宿舍里睡觉。

    过了几日,外头又下起大雨,不知道前线会不会有人再扔毒气弹,秦简管的病房里躺了42个伤员,每个人都有伤,秦简要给他们换药,忙得腰都直不起来。

    那个拿着相机的小伙子还又蹭过来,秦简不耐地驱赶他:“让让,取材可以,妨碍工作不行。”

    埃米尔讪笑着让开,想和这名女士搭话,但她老是不搭理自己,想强行过去说点什么吧,其他护士立刻就来凶他,他一个拄着拐杖、护士们一推就倒的,也拧不过这些护士阿姨们。

    噢,秦简女士看起来实在年轻美丽,在秦追说秦简女士是他的母亲之前,埃米尔一度以为这位护士小姐不过二十来岁,据他所知,医院里有几个躁动的小伙子还为她写过情书,这大概也是其他护士很戒备男人纠缠秦简女士的原因。

    但一时搭不上话也没有关系,埃米尔有信心,当秦追走入这间医院时,每个看到他的人,都能立刻认出他和秦简女士的血缘关系!

    这对母子长得可太像了!

    下午,护士长大声吆喝:“简!珍妮!奥利弗!马琳娜!快和我走,前线又缺人了!”

    秦简立刻背起急救箱,将防毒面具往头上一套,便和几名护士、一位医生跳上了大卡车,一路呜呜朝前线驶去。

    与此同时,埃米尔拄着拐杖终于在巴勒迪克城口等到了秦追。

    秦追穿着雨衣,从卡车上跳下来:“抱歉,埃米尔,劳你特意来接我们,卡车中途抛锚了一次,我们修了半天,我妈呢?”

    埃米尔一瘸一拐地上前,与秦追握手,扯着嗓门,想要让自己的声音盖过雨声:“她还在医院里!我特地来接你!你现在过去,肯定能给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菲尼克斯抱着一束准备献给秦简女士的郁金香,在车上大喊:“寅寅!你上车,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秦追俯身将埃米尔一扛,先把瘸子扔上车,自己也爬上去,对格里沙说道:“我终于要见到她了。”

    他吸了吸鼻子,直接把那束郁金香从菲尼克斯怀里抢过来自己抱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一八零一年,那一天,我刚去拜访了我的房东《呼啸山庄》开篇第一句。

    二更在晚上,啾咪

    第172章

    母亲(二更)

    卡车驶到距离医院十来米的路旁就停了,因为将物资运往前线的卡车回来时都会拉上伤员,此时医院门口正有一台又一台担架被送下来。

    在生命面前,让个路还是应该的。

    秦追跳下车,冰冷的水珠沿着衣领钻进来,冷得他身体一颤。

    格里沙撑着伞跟在他后面,大半个伞面都遮秦追头上,他张口用汉语说道:“干妈就在这医院里工作呢,快进去吧。”

    秦追点头,匆忙往医院里走,小伙伴们随后跟上,罗恩用通感紧张地关注着:“替我向干妈问好。”

    然而进了医院,秦追站在角落里不打扰医护,只看到到处都是痛苦,得了弹震症的病患剧烈地颤抖着,还有人痛得嚎叫。

    战争是这世上最残酷的事,而战地医院,是战争痛苦的具现化,没有死去的人在此面临命运的审判,不知是否还有余生,不知余生是否与绝望相伴。

    妈妈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工作。

    埃米尔拉住一个护士:“嘿,我把一带来了,简女士在哪?”

    护士一愣:“一?谁啊?”

    “就是他,你看!”埃米尔抬手指着秦追,示意护士快看那张脸。

    护士一惊:“那是简的亲人?”

    埃米尔大声说道:“他是简女士的儿子!他特意到凡尔登来找简女士的。”

    他以为这样说就能澄清自己在护士间的名誉,比如他真的不是想要勾搭东方美女的登徒子什么的。

    谁知护士一拳击中他的胸口:“你怎么不早说你认识她的儿子!等等?简有这么大的儿子?”

    在外国人眼里,秦简看起来才二十四、五岁,她能有个一米七四高的儿子?

    别看秦追站菲尼克斯和格里沙身边被衬托得和小孩儿似的,但在20世纪初,一个欧美男性平均身高也只有一米六的时代,在护士们的眼里,他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大块头了,能养出这么大的儿子的女人,必然是满面沧桑的样子才对啊。

    埃米尔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满心冤屈:“简女士都三十六了!她就是有个成年的儿子都正常啊!那就是一!她的儿子!”

    护士后仰:“什么?她比我还大?”

    认识到现在,埃米尔都没法发出秦追的名字的读音,他念不出qin,也念不出zhui,想说个“寅寅”吧,他张嘴就变成“一”,对,他就连“一一”的发音都不能连续发,只能发个单音节“一”。于是他每次到秦简跟前搭话时,不仅容易被当成登徒子,有一回他张口喊“我认识一”,秦简压根没回头。

    一,对于破音的法语,秦简是根本听不懂的;

    二,埃米尔说的一是谁啊?她还二呢。

    三,最近去前线抬人的护士都听了不少炮声,这阵子都有点耳背。

    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到现在秦简都不知道秦追即将到巴勒迪克来找她,护士长搞明白这事,急得团团转:“简和医生他们去前线抬人了,德国佬扔了毒气,很多小伙子要是继续待在战壕里,真的会活不成的。”

    “毒气?”秦追听到这句话,转头就把花束丢给格里沙,抬脚就往外冲。

    埃米尔立刻爬起来,试图拦住他:“你不能去,前线非常危险!”

    秦追压根不理会,反倒是格里沙单手抓住埃米尔,摇了摇头,转身跟着秦追出去,菲尼克斯将盔帽丢给秦追。

    等秦追戴好帽子,露娜将枪交给他:“我们一起过去。”

    秦追点头,六人组里的五人都跳上卡车,菲尼克斯亲自开车,和几个印加战士一起向前线开去。

    秦追在车上已经做好了直接上战场杀人的准备,知惠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车内氛围紧绷,南蒂拿起防毒面具分发给众人。

    但他们的运气不错,进入战场时,战斗并没有打起来,显然德国佬也不想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中踩着烂泥和法国佬拼命。

    人们打扫着战场,看到有卡车过来也只是扫一眼。

    秦追走下车,发现现场有许多人都没戴面具,就将之一把摘下,又将雨衣的帽子也摘掉,把自己的脸露在外面,顶着倾盆大雨往战壕里赶。

    有许多穿着护士围裙的女人在帮忙抬伤兵,她们都戴着面具,秦追认不出人来。

    菲尼克斯大声提示:“叫妈妈!快叫!”

    秦追看他一眼,不知为何,胸中竟涌起一股孩子许久没看到母亲的委屈,他看着战壕,大声喊道:“妈妈!”

    正在抬担架的一位女士转头看向他。

    秦追心中一喜,紧接着,他看到很多很多的戴着面具的女士都看向了这边。

    “妈妈!”

    秦追大声喊着,走入人群之中,眼泪顺着他的眼眶流下,他左右打量着,寻找着自己眼熟的身影。

    “妈妈!”他怕母亲认不出自己现在的声音,用中文喊道:“我是寅寅啊,我是郎善彦的儿子,我来找你了!”

    一个又一个防毒面具看向他,露娜看到这一幕,内心升起震撼,她不知道那些面具后面的脸长成什么模样,却知道她们一定都是母亲。

    露娜低声说道:“原来全世界叫母亲的发音,都是‘mama’啊。”

    她的记忆中没有自己的妈妈,却在这一刻无比笃定地想,爸爸和南蒂都说妈妈爱她,说妈妈在离世前握住她肉乎乎的小拳头亲了一下,所以她和这些扭头的女士们的孩子一样,都是被爱着的啊。

    女孩接住从天而落的雨,也有了流泪的冲动,她无声地询问:“此刻,是您借用雨水拥抱我吗?”

    菲尼克斯跟在秦追身边,用法语对路过的护士女士们喊道:“他是简女士的儿子,从中国到法国来找简女士,请问有谁认识简女士的吗?她的名字是秦简!”

    护士们并不是每个人都认识秦简的,因为巴勒迪克有不止一家战地医院,秦简所在的那家战地医院只来了十来个人,对于守候在战场后方的几千名护士来说,十来个人微不足道,也不会有人刻意去记谁的名字。

    秦追走到靠近战壕的地方,有士兵举枪,对着他微微摇头:“别过来,孩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退后。”

    这名军人并不想为难秦追,因为秦追的脸看起来太小,又正在寻找母亲,但他不能让一个外国人踏入摆满了枪支弹药的战壕,这是不符合规定的。

    菲尼克斯上前:“请通融一下,我们找人,找到了就走。”

    士兵摇头:“不行,里面太危险了,你们就在这里等待吧。”

    正在战壕中工作的马琳娜耳朵一动,她与自己的同事们在前几日的救援中听了太多炮声,耳朵不是很灵敏,但她太思念自己的孩子了,因此对“mama”的发音极为敏感。

    她听了一阵,拉住身边的秦简:“简,有人说和你一样的语言。”

    秦简才为一个士兵挂上氧气罩,闻言茫然:“啊?”

    马琳娜扯着她走出掩体:“真的,我听到了!他在喊妈妈!”

    掩体外的大雨一下将她们浇透了,秦简却顾不得自己今晚又要将本就不多的衣服洗一遍,也许这身破布会在清洗时又裂一个口子。

    她细细地听着那声音,不由自主地向着声音的源头奔去。

    秦简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天空越发黑沉,一道雷霆如闪亮的白蛇扑向地面,撕裂天际,映出了那张面孔。

    那陌生而熟悉的面孔,她天天都能在镜子里看到与那相同的眼睛,但那熟悉的轮廓啊,却和郎善彦是一个模子。

    她喊道:“寅寅!”秦追一怔,转身,看到一名高挑的护士站在战壕旁。

    她穿着靴子,但鞋面已经被污泥淹了大半,正摘下防毒面具往旁边一扔,拔腿朝他奔来。

    秦追几乎忘了要怎么走路,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动起来,也可能他是呆在了原地。

    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妈妈一把搂进怀里,听到母亲放声大哭,不停地问他:“你怎么来这了?你怎么来到这里的?你怎么知道妈妈在这的?啊?儿子啊”

    秦追低头,第一次发现他比母亲已经高了一些。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能抱住母亲,将头靠在她温暖的肩上。

    秦简感到热泪流到自己的肩窝里,她忍不住捶秦追的背:“怎么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的啊?中国离法国这么远,你这一路吃了多少苦啊?我的寅寅啊”

    分离八年的母子抱在一处,终得团圆。

    伙伴们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知惠低头抹了抹眼睛,想起自己和哥哥一起跑路时,在码头上喊着“我的儿啊”追过来的德姬妈妈,她瘪瘪嘴,也想妈妈了。

    格里沙也想起了母亲,上次他看到奥尔加时,她在站台上接应索尔金娜女士,而格里沙在火车里,两人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格里沙一直告诉自己,那是他们为了未来而必须做出的牺牲,可是,他内心对奥尔加的思念一刻也没有消失过。

    露娜抬着头,让雨水将那点眼泪冲走,双手插兜,对着秦简的方向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意。

    菲尼克斯则是等秦追和秦简冷静下来了一点后,抱着那束已经被雨水打得花瓣都落了小半的郁金香走上前,交给秦追。

    秦追对他笑了一下,接过花,递给母亲:“我和朋友开车过来的,妈妈,我们也可以帮忙运送伤员,有关我们怎么过来这件事,先等我们回到巴勒迪克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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