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小小的托霞拉着他:“格里戈里老师,等以后我做和你们一样的人,我给你做属下好吗?”格里沙揉着学生的小脑袋,勾起嘴唇:“我希望你做别的工作,比如厨师,裁缝什么的,比较安全,我的工作太危险了,我从事这份工作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全。”
托霞问道:“那您这次能留多久呢?”
格里沙遗憾道:“我下午就要走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多陪陪你们,但接下来的工作很紧要。”
托霞:“涉密吗?”如果涉密的话,小托霞就不继续问了。
格里沙回道:“还好,我要去伏尔加格勒,然后坐船,从伏尔加河到顿河,我出生时就沐浴了伏尔加河的河水,这次算是回乡。”
小熊恍惚起来,他在3岁以后就生活在高加索山脉之中,那才是他心中的故乡,而他父母相爱生活过的伏加尔河畔的小镇,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很模糊了。
但很稀奇的是,明明他都记不清了,寅寅却在某次闲聊时谈起“我记得格里沙以前住在索科查镇,欧基街47号,你爸妈在那租房子住,格里沙长得像妈妈,但爸爸也挺俊的,就是喝酒喝得肚子比较大,蓝莓派要注意别长胖了”
寅寅把他们的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楚,如同一本独属于0212家族的史书。
安慰好不舍的孩子们,格里沙套上长长的靴子,披着厚实的棉衣,背着行李上了火车。
他看到了瓦西里,那也曾是老师的护卫,他现在负责运送粮食,两人在火车站碰面,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叙旧,只能和对方碰了碰拳。
瓦西里大力拍着格里沙的肩膀:“我做爸爸了,格里沙,哪天来我家做客吧,让你看看我的孩子。”
格里沙丢给他一枚糖果:“等我们都有空的时候,当然可以,瓦西里,你的脸色很不好,别把自己饿趴下了。”
瓦西里接过糖果,咧开嘴笑道:“多么珍贵的礼物,就当你给我孩子的见面礼了,你的舅舅谢尔盖也在伏尔加格勒,好好让他看看你,让他看到你的枪伤已经好了。”
看来他是不会自己吃那枚糖果了,格里沙了解这位同志,他是那种负责押运粮食但能把自己饿晕的无私的人。
他看着瓦西里匆匆离去的背影,自己也爬上火车。
呼啸的火车头喷着烟雾,火车外是漫天大雪,格里沙想起自己的任务,脑子里思绪翻飞。
顿河附近就是哥萨克骑兵的传统势力范围,哥萨克不是一个人种,而是一个地方武力集团,他们居住的地方不用缴税给沙皇,但只要战争开启,他们就必须为沙皇作战。
哥萨克骑兵的凶悍赫赫有名,而俄国现在各方势力打架,大小山头多到数不过来,哥萨克就是必须处理一支势力,谢尔盖舅舅有一位朋友是个哥萨克人,且已经被谢尔盖舅舅说服,想要对他们投诚。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哥萨克们在投诚后能接受接下来的生活变化吗?他们要开始缴税,他们要融入社会中生活,接受达瓦里氏们的理念,改造他们是一个大问题,如果不能成功的话,也许他们就会再次叛乱。
格里沙被派遣过来,就是为了了解当地的情况,对此地进行考察,写一份详实的报告发回去,他要做老师的眼睛。
当然了,对于寅寅他们,格里沙只说自己是放了个假来看舅舅的。
此时俄国是中午十二点,秦追那边是早上七点,他对格里沙发起通感时,人还缩在被子里,一副起不来床的样子。
秦追在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小熊现在的状态。
“格里沙,你在火车上?是西伯利亚大铁路吗?”
格里沙微笑着回道:“对,就是我们一起坐过的西伯利亚大铁路。”
秦追夸赞道:“感觉面貌一新了,现在你们再坐火车,总不会再碰上过来勒索钱财的宪兵了吧?”
格里沙认真回道:“以后都不会了,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秦追缩在被子里:“好极了,就是有点冷,现在是12月了嘛。”
他的脸消瘦而苍白,却依然不掩清丽,在被子里看起来小小一只,可爱得格里沙心里发软:“那你就继续睡吧,别为难自己。”
秦追坚强地回道:“不,我要回去上课,马上就期末了,我要确保我在生物、化学、医学三系的王者地位不倒。”
“”格里沙有些钦佩:“你对第一还是那么执着。”
“老中人绝不在学习上认输。”秦追开始在被子里蛄蛹,“瓦夏,瑞德,菲尔,随便谁都好,扶朕起来,朕还能学!”
蛄蛹了几遍,秦追出了一身汗,他重新躺平,问格里沙:“蓝莓派,你可以附我的身,帮我突破被子的封印吗?”
格里沙哭笑不得地帮了他一把,看到秦追踩着拖鞋哆哆嗦嗦将床头柜上的大衣裹身上,迈着小碎步去洗漱。
也是格里沙不在他身边,不然小熊就帮他把所有事都做了。
菲尼克斯听到秦追的动静,就走过来,打着哈欠扯过秦追,将他的衣服扣好,再把人扯到楼下,打好热水,将牙膏挤到牙刷上,问道:“要我帮你刷牙洗脸吗?”
秦追还没堕落到这个份上,他伸出手手,接过牙刷往嘴里塞。
如果格里沙在的话,他也会帮秦追穿衣打热水,而且他连问都不会问,会直接开始帮秦追刷牙,比他照顾其他幼年小熊更加细致周到。
他从不觉得这是在养废物,他只是想溺爱自己喜欢的人。
菲尼克斯和格里沙对视一眼,抬手打了个招呼:“早安,你那边是中午了?”
格里沙回道:“是,我准备吃午餐了。”他拿出一个自制三明治。
亲爱的友人们陪格里沙度过了火车上的无聊时光。
火车抵达伏尔加格勒,格里沙下了火车,第一眼就看到了谢尔盖。
与他同样银发碧眼的男人比以往沧桑了许多,留了络腮胡子,岁月为他刻下了痕迹,他打开双臂:“格里沙,我的孩子,看到你好好的,我终于能放心了。”
格里沙看到亲人,眼前一热,上前一把抱住谢尔盖:“舅舅,明明您也受过很多次伤,我一直很想你和妈妈,担心你们受伤。”
谢尔盖拍拍他的背,想要为他拿行李:“别担心,舅舅现在可好了,你知道吗?我也在夜校客串老师,我教很多哥萨克认字,给他们讲故事,我还给他们念《猎人》,他们都不知道你就是主角的原型。”
格里沙在他的学生面前是再成熟可靠不过的格里戈里老师,但在舅舅身边,他还是那个被指导着如何开枪、在山中辨识方向、追踪猎物的孩子,他发自内心的敬畏这个被他视为父亲的男人。
“舅舅。”格里沙倔强地自己提着行李,拉着舅舅的手,“我们现在去哪儿?”
谢尔盖眯起翠绿的眼眸:“去看顿河吧,你在这儿出生,却从未见识过从伏尔加河到顿河的沿岸风景,我该带你去见见这些,还有你的父亲。”
格里沙记不太清他的父亲是什么模样了,寅寅说过格里沙的脸就是父母的优点汇聚起来,有时他看着自己脸上与母亲不一样的地方,也会幻想爸爸的长相。
可贫穷让他的父亲没能留下一张照片,格里沙有时想问母亲,又怕母亲抱住他流泪。
当他被舅舅带着上了蒸汽船,船只开到河中间的时候,格里沙看着看似宁静的河水,还是感到不真实。
这是他出生的河流,也是父亲死去的河流,美丽且哺育了无数生灵,可这条河流对他而言多么陌生啊。
谢尔盖舅舅靠着船沿,突然说道:“我有个女儿,和她妈妈一起死在了雪崩之中,要是她还活着的话,应该和你差不多大。”
格里沙看向谢尔盖:“是的,妈妈提过。”
谢尔盖吹着河风,悠悠一叹:“任何风景的美好都与记忆挂钩,我爱高加索山脉,因为那里有他们的存在,我也爱顿河,这里有我的朋友,格里沙,别排斥这里,把这里与爱联系起来,你就再也不会遗忘了。”
格里沙看着舅舅,心想,是舅舅作为父亲教会了我一个男人该知晓的一切,于是他下定决心,轻轻回道:“是,我懂那种感觉。”
谢尔盖轻笑一声:“你懂吗?”
格里沙转头看向河面:“是的,我应该会铭记苏黎世湖和阿尔卑斯山的风景直到我生命尽头,因为在我所有的、有关那些风景的记忆里,都有我爱的人。”
“你爱的人?”谢尔盖的神情混着疑惑与好奇,连带着眉心也舒展开来,“你有了喜欢的女孩了?是的,是的,你是这么英俊,也到了感受爱情的年纪了。”
格里沙摘下自己的吊坠,打开,递给舅舅:“这就是我爱的人。”
谢尔盖接过照片,看到那个微笑着的东方少年。
少年有一张很美的面孔,轻易跨越了不同人种的审美壁垒让人感到惊艳,却依然能看出他是男性。
谢尔盖盯着这张照片,惊愕地看向自己的外甥:“格里沙,他是”
格里沙露出宁静的笑容:“是寅寅奇卡,我的精灵,我此生的爱。”
他又看向伏尔加河的河水:“爸爸,许久不见,抱歉之前那么多年,都没有来这里看你,我想告诉你,我爱上了寅寅奇卡,他是个男人,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一生都会爱他。”
谢尔盖失语,他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带外甥来看姐夫,就会听到外甥对他们吐露如此离经叛道的真心。
他张了张嘴:“格里沙,他爱你吗?”
格里沙甜蜜地回道:“我并未对他告白。”
就算得不到寅寅奇卡的回应,格里沙也决定保持这段单恋终身,小熊已决定只爱寅寅奇卡。
作者有话要说:
200章啦,二更庆祝一下谢谢大家陪着六人组走到现在(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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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格里沙对舅舅和老爸做汇报,“我喜欢男人,就是这样,我一辈子只爱他。”
格里沙在河里的爸爸:(多年不见儿子,一见面就放个这么大的消息)
第201章
判决
【亲爱的奥尔加,我们家的孩子单恋一个男孩,对,就是寅寅奇卡,我看过了寅寅奇卡的照片,他真的很漂亮,但单恋一个男人是不会有结果的,而且格里沙连表白都不敢,他明明是我的外甥,怎么在这么重要的事上怂了】
如果不是这些话通过电报发出去的话,八卦会从电报局的发报员开始扩散到相当广阔的范围,谢尔盖真想和自己的姐姐好好吐槽这个事。
斯拉夫人有一种很奇妙的观念,他们有时候未必那么介意一个人很强势、很暴躁、很铁血,甚至可以不介意一个人莽和菜,但他们一定很介意一个人怂。
不能怂啊!怂人是没法和一到冬天就把万物冻成冰坨子的气候作斗争的啊!
格里沙还总是很甜蜜地捧着吊坠思念远方的寅寅奇卡,有时候站在船头和对方通感,转述他从谢尔盖那儿听来的伏尔加河、顿河风景解说,再加上他身处其中的感悟,真是好甜一只小熊,谢尔盖都觉得他有些陌生了。
这孩子自从成为战士后,就总是一副看起来冷静到冷酷的样子,可是在寅寅奇卡面前,他就是一块甜滋滋的蓝莓派,简直让舅舅没眼看。
格里沙对谢尔盖的反应也很意外,东正教是反同的,而东正教是这片土地的文化的一部分,就算是不信教的人,也会在氛围的渲染中排斥同性恋,可谢尔盖一点也不鄙视自家小熊的性取向,只是让格里沙收敛一点。
“不管你和小精灵能不能成,就算你要暗恋他一辈子也好,不要让别人知道。”谢尔盖这么叮嘱了一句,只是单纯担心格里沙的性取向暴露后,会被人用异样的目光对待,却没想过让格里沙改变喜欢男人这个“毛病”。
格里沙问他:“您不怪我吗?舅舅,我爱慕男人,就像索多玛和蛾摩拉的居民,我该被天火焚烧,很多人认为这不洁,令人不齿,是精神的病态”
谢尔盖叹了一声,搂着小熊站在船头吹风:“格里沙,你的品性,你的精神,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很好,别为自己喜欢男孩自卑,你已经和你的精灵走过千山万水,你们这一路经历了很多,你因此爱上了他,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爱上个好人嘛。”
“舅舅年轻时也爱上过好人,后来我们结婚,有了孩子,一场雪崩让舅舅失去了她们,但我至少拥有过,而你,你这一生都难以拥有他,如果说我要因为什么反对你对他的爱恋,那就是我和你妈妈都不忍心看到你会孤独一生。”
谢尔盖叹息道:“单恋和暗恋都是很苦的,放弃吧,别一生都抱着无望的恋情。”
格里沙没有回应,只是在冰凉的寒风中仰起头,任由微长的银色刘海拂过面颊,面上流露一丝满足。
“我放弃不了,就算嘴上说放弃,我的心还爱他,舅舅,谢谢你们支持我。”
谢尔盖:“我没支持你算了,你还记得你和精灵聊起那个叫埃米尔的法国人的笑话时,说他是老婆不要就想死的恋爱脑的事吗?”
格里沙面露茫然:“是的,我记得,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谢尔盖一巴掌呼外甥的后脑勺上:“你以后都没资格笑那个法国人了!”
对于谢尔盖而言,格里沙只是他所有苦恼里最微不足道的那个,从8岁起就可以独自猎熊的大外甥情路顺不顺不要紧,生存能力值得信赖,总之是个饿不死的小东西。
真正让谢尔盖苦恼的事情有很多。
壮得和熊一样,一脸络腮胡子,打仗时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的谢尔盖其实是个学习认真努力、和人谈话时耐心又细致、很会照顾人的老哥,因此他现在的职位是政委。
但脾气再好,谢尔盖也有控制不住脾气的时候,到了顿河与同伴们汇合之后,面对此地的治安混乱,谢尔盖立刻大发雷霆。
“胡闹,他们根本是胡闹!喝一场酒就强碱女人?男人醉了以后根本硬不起来!都是谎言,他们就是清醒的时候去伤害了那些女人!”
顿河一带才归附的哥萨克人的纪律问题相当严重,谢尔盖暴跳如雷,提着枪就要去整顿那些人。
哥萨克人的头领,谢尔盖的朋友,列夫拉住了他:“谢廖沙,别生气,你看一起作战的时候,那些年轻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汉,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这次是喝醉了酒做了糊涂事,给他们一次机会改过自新吧,别直接杀啊。”
列夫生怕谢尔盖脾气上来把违纪的人给毙了:“狠管纪律的话,哥萨克人就会认为归附我们不值得,然后再次造反。”
谢尔盖和他吵起来:“所以那些男人不是为了过好日子、大家一起站起来才来的,他们是为了可以仗着武力欺压他人掳掠乡里才来的,那要他们有什么用!如果他们一直将自己视为这片土地上的流寇而不是人民,那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
列夫也气上头来:“男人是什么德性你不懂吗?他们从来不温顺!一个男人,要的就是吃饱后再拥有女人!再来一群同类捧着他们,他们就是这样,几千年来都这样!他们手头有枪,还是愿意归附我们,这已经很难得了!你知道我在其中做了多少工作吗?”
大家都是干基层工作的,谁还不知道那些糟心事啊!
一群男人聚集在一起,就算是平时怂得连屁都打不出来的所谓“老实人”,都要嘴两句“我们男人只要聚一起就有的是主意,想强碱谁就强碱谁,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沙皇都要招安我们,我们要社会不稳定就能不稳定,法律?法律也要为我们改变!”何况是骁勇且自由惯了的哥萨克人,这些人当然难管。
列夫认为,和这些人交流,势必有一堆气要受,而且要做出一些让步,潜移默化慢慢改造他们。
格里沙旁听着他们的争吵,见两人越吵越狠,谢尔盖已经有了要对列夫挥拳的意思,直到雅什卡的爸爸冲过来将两人分开。
夜晚,格里沙坐在客厅里,借着办事处唯一的煤气灯,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自己抵达顿河区域第一天的工作见闻和心得。
【我们的队伍在扩大,可很多人的脑子里一片混沌,要他们做到不乱拿别人的东西,不调戏妇女,不仗着终于落到手里的权力去揽财和乱搞两性关系,达到遵纪守法这一做人的基础很难,因为这批人大多是文盲,他们连基本的读写能力都没有。
造成他们愚昧卑劣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那些堆积在他们头顶的苦难,改造他们正是对我们的最大挑战,思想的改变比权力的转移还要难,但这是我们必须克服的】
雅什卡的爸爸走过来:“格里沙,怎么还不去睡?”
格里沙腼腆道:“我在总结白天学到的东西。”
雅什卡的爸爸看到他的笔记本,发出请求:“我可以和你一起学习吗?”
“当然可以。”小熊在这件事上很大方,他写的本来也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翻阅着这本笔记,格里沙的字迹端正,写的东西思路清晰,可见这孩子过往的书没白念,他是这个国家当下最珍贵的知识分子,而且他会医术,噢,他还会画画,笔记本的角落画了老虎,真可爱。
雅什卡的爸爸在这一刻意识到,他的脑海中那个“绝对可以信任的同伴”的名单又多出一个新名字,那就是这个被亲友们唤作“格里沙”的少年,他是多么的忠诚、多么善于思考啊。
他问格里沙:“你不鄙夷那些人吗?”
格里沙想了想,回道:“我很讨厌他们的一些做法,包括抢劫,还有对女人强烈的渴望与歧视皆存的那种古怪又陈旧的观念,如果我只是普通人,我可以鄙夷他们,如果我是受害者,我会杀了他们,可我我现在的身份决定了,面对一些问题时,我的脑子里不能只有杀,还得想清楚如何去改变那些不幸,这才是最重要的。”
雅什卡的爸爸赞叹道:“你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工作是什么,孩子,这是很艰难的工作。”
他按了按格里沙的肩膀,声音低沉下来,“我们要有钢铁般的意志,才能去迎接这些艰难的挑战,可以预见的是道路漫长,我们要花大半生才能走到尽头。”
格里沙笑着回道:“也许我们穷尽一生都走不到尽头,但我会去走的,因为我有一个长辈说过,如果一个人吃六个面包就能饱,那他就不能只吃第六个面包,前面五个面包也很重要,我们现在做的工作,对于美好的结局来说,大概就是第一个、第二个面包的阶段吧,很有意义。”
告诉他这段话的人是郎善彦,他曾这么教导秦追,医术的积累和吃馒头一样要从零开始,但六人组都将这番话听进了心里。
雅什卡的爸爸也笑起来:“我喜欢这个说法。”
格里沙又问道:“对于那些强碱妇女的人的判决讨论出结果了吗?”
雅什卡的爸爸干脆道:“枪毙,总有些烂货没有被教育改变的价值,他们连去西伯利亚挖土豆的资格都没有,这一点我和谢廖沙是同样的想法,女人也是我们的同胞,我们不能对她们的苦难视而不见,既然大家都要站起来过,那就不能只让男人站起来,对我们的判决你有怎样的想法?”
格里沙舒了口气:“我很高兴,犯法的人就该受罚,不然法律和枪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他还怕列夫的维护会让那些坏蛋逃过法网呢。
雅什卡的爸爸更欣赏格里沙了,作为顿河地带的领导,在他决定枪毙那些犯人时,有些人会说他太狠,但他认为有些人就是不值得宽恕。
格里沙这孩子果然是跟着老师学习过的,他只是看起来像一只温柔的小熊,可他在关键问题上如山鹰一般的果决才展现了他真正的性格底色如刀锋一样锋利。
“但是这么做的话,肯定会有一批人要背叛我们了。”格里沙又低下头写他的笔记,有些内容总结好了以后是要发回彼得格勒的。
雅什卡的爸爸坐在他旁边,神情冷峻:“我们会与他们战斗。”
这句话背后意味着大量的流血,顿河一带并不完全属于他们,还有沙皇遗留的拥趸带着军队与他们纠缠作战,因此哥萨克一方的归附才显得那么重要。
但现在他们也只能被迫放弃部分盟友了,因为如果接纳了他们,那么被强碱的女人怎么办?被他们掠夺财产的农民怎么办?法律被折损的尊严怎么办?
有些事情是不能妥协的。
格里沙看到这位尊敬的长辈神色沉重,决定安慰他:“叔叔,很多人都等着这场判决,如果我们能秉公执法,意味着大量的妇女、农民会真正相信我们,他们是真正的劳动者,也是最苦难的人,是我们最坚实的支持者,得到这批人的支持,比得到一群强碱犯的支持要有意义得多。”
至于在他们前进过程中不得不流的那些血格里沙想,他已经做好觉悟了。
秦追也关注着小熊的工作,格里沙总会挑一些不涉密的事和他们分享。
在得知谢尔盖和雅什卡的爸爸等大人的决断后,露娜大力赞扬了他们:“这下我相信他们口中的公平和平等了,他们不是说着玩的,是真的打算用鲜血去捍卫他们的理念,太了不起了!”
知惠也崇拜道:“格里沙,等以后有机会了,我要找谢尔盖舅舅拍合照,再请他给照片签名,他太棒了。”
女孩们天然更加亲近格里沙所代表的梦想,因为她们在瑞士练游泳的时候,总能看到那么多男人可以在公共河流练习,也有专门的泳池,而她们可以游泳的地方却那么小那么少。
知惠和露娜已经是身处的阶层很高的女性了,一个还没大学毕业,就已经掌握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心脏手术,被哥哥带着进了苏黎世最好的私立医院做外科副主任,一个是火地岛省最大的庄园主,可她们也会感到有一张无形的网罩着她们。
那张网由嘲笑、讥讽、歧视、厌恶和渴望组成,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秦追压着知惠去考第一时,她从来没想过反抗,便是因为她也想争一口气。
两个女孩特意掐着时间与格里沙通感一起观看审判,她们都对格里沙所处的国度不陌生,但她们第一次对那片冻土充满了好奇与探究,仿佛那里结出了一株名为“希望”的植物,虽然只是冒出点嫩芽,这植物能不能扛住风吹雨打开花结果都是未知数,但那也是现如今全世界唯一的一株“希望”。
恰好这一天也是61组准备出发去英国的日子,秦追将行李箱搬到车上,转身对妈妈弯腰:“妈,儿子出趟门,回来的时候给您带礼,您在家也好照顾好自己,万不要累着病着。”
秦简挥挥手:“你也是,一路顺风,可别再病了,菲尔,小露,知惠,小罗,你们几个互相照顾着,都好好的啊。”
少年们上了车,秦追坐在座椅晃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打起哈欠来。
知惠兴奋地扯着他:“要开始了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