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她很喜欢你。”知惠在风中捋自己的头发。梅花香看着她的侧脸,突然出声问道:“我知道你和菲尔还有联系,他现在越走越高,对一些事情接触得很深,你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立场,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们会因此决裂。”
知惠意外地看他一眼,随即断然道:“我们永远不会决裂的,菲尔永远是我的哥哥,而且他现在的上司还不错,我喜欢他的主张。”
“菲尔现在的上司?就那个瘸子?”梅花香皱着眉头抽烟,“我知道他,他的确很有能力,在他得病变成一个残废前,我毫不怀疑他会成为总统,但他现在坐上了轮椅,谁会选一个瘸子上台呢?菲尔和泰德在他身上押宝,对他投诚,不是明智的选择。”
知惠道:“我倒认为那位轮椅叔叔有机会,现在北美出现了严重的危机,权力已经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下一任头领一旦干不好,他就会是最后一任总统,是亡国罪人,敢于在此时去争夺权力、自信自己能力挽狂澜的人不多,所以就算是残废,现在也有机会了。”
梅花香新奇地看着她:“你说的很有道理,知惠,你居然在政治方面也有才华,真是不能小看你们这些天才。”
知惠: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跟着菲尔蹭泰德叔叔的课吧,除了罗恩,家族里其他人都有合格线以上的政治敏锐度。
但她对那位轮椅叔叔的印象并不好,因为对方让菲尔在生日的时候还要持续加班。
哦,可怜的菲尔,总是要熬夜,他的肝肾肯定损耗不轻,要是寅寅还在北美的话,这会儿已经开始给菲尔炖补肾汤了吧,寅寅欧巴总是很疼菲尔的。
菲尼克斯却是心甘情愿加班的,他很庆幸泰德叔叔为梅森罗德派系选择支持轮椅叔叔,他这辈子很少敬佩过什么人,但轮椅叔叔已经获得了他的尊重。
他尊重的当然不是对方的私德,坐着轮椅还要出轨女秘书的私德不需要敬佩,但对方的确是个很有政治头脑和决心的人。
这里的决心是指对方在下肢瘫痪的情况下,硬生生用腿撑着也要恢复站立和行走的能力,只为了能在对选民演讲时可以站着,证明自己是个靠谱的人。
他居然还成功了。
菲尼克斯和针灸高手秦追是同一个通感家族的伙伴,他从小就见识了许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瘫痪残疾的人,很清楚轮椅叔叔的毅力多么惊人。
轮椅叔叔的政治主张非常有意思,菲尼克斯确信如果让这家伙搞成了他想搞成的事情,北美将成为真正的世界灯塔,到时候轮椅叔叔就是北美的救世主,比上帝更伟大的人,因为他真的想让人民过上好日子。
Ok,如果跟着这么个上司,那么菲尼克斯这辈子都不用担心与自己同一个通感家族的小伙伴决裂了。
起先菲尼克斯从政是为了保护寅寅,给寅寅搞更多研究资源,让梅森罗德家族认下他和寅寅的恋情,后来他留在北美继续干活是为了保全家族,可在失去了寅寅后,他就有些兴致缺缺了。
毕竟菲尼克斯只是有点冷血、不擅长共情,就像猎食者,会为了填饱肚子去杀戮,但从不会杀死超出食物份量的猎物,他从来不是一个很缺德很low的人,不幸的是,北美政坛到处是那样的人。
跟着轮椅叔叔走在光明的道路上,菲尼克斯终于有了些干劲,连成为时常加班的牛马时也没什么怨念。
菲尼克斯自嘲:我还以为我一辈子不会被同家族的小伙伴们感染呢,结果最后还是成了一个有理想的人。
0212家族的六分之五都是很有理想的人,露娜要保护和振兴印加人和阿根廷,格里沙14岁就追着老师去实现理想,罗恩用镜头创造艺术,寅寅和知惠也已经踏上属于他们的道路。
菲尼克斯以前总以为他的理想就是爱情,寅寅却一直在否认这件事,在两人恋爱的时候,寅寅也一直让菲尼克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走自己想走的路。
寅寅从不强求菲尼克斯一定要有理想。
“不是每个人都要有理想才能快乐的,人生不一定要追逐伟大的意义,只要做个幸福快乐的人,这一生就已经很棒了,不是吗?”
菲尼克斯从秦追身上感受过非常温柔纯粹的爱意,他沉醉其中,心想,与你幸福一生就是我的理想。
可惜那个理想最终破灭了。
在两人分开了4年以后,菲尼克斯找到了自己愿意为之加班的道路,他知道这是“理想”,这条路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还不算晚,余生漫长,他总还可以做点有意思的事。
菲尼克斯推开州长办公室的大门,对端坐其中的男性说道:“罗西先生,我把下个季度的预算表拿过来了。”
罗西先生坐在办公桌后,捏着鼻梁:“谢谢,菲尔,辛苦你了。”
两人忙碌了四个小时,顺便将即将开始的竞选事项一一敲定,菲尼克斯离开时,罗西先生送给他一份礼物。
“这是我妻子制作的小饼干,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请收下,生日快乐,菲尔。”
能做大事的人绝不会是嚣张跋扈、见别人跪得不够恭敬就喊打喊杀的龙傲天,恰恰相反,罗西先生亲切细心,能记住所有部下及其亲属的生日,在细节方面从来无懈可击。
菲尼克斯收下饼干,笑道:“谢谢您,州长先生,也请替我谢谢夫人,我会和我的女儿一起享用这珍贵的美味。”
他的女儿诺米和他一样热爱包含巧克力在内的许多甜食,州长夫人送给他的是一袋巧克力饼干,是他最喜欢的。
回到家里的时候,菲尼克斯却没什么胃口,他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闭上眼睛,就那么睡了过去。
清醒的时候,他发现有人给他盖了毯子。
诺米坐在正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玩拼图,察觉到菲尼克斯睁开眼睛,她跳下沙发靠过来。
“daddy,你醒了?”
菲尼克斯勾起嘴角:“是,现在几点了?”
诺米奶声奶气,条理清晰地回道:“早上七点,距离您的上班时间还有一小时,祖母正在厨房里准备三明治,她让我在十分钟后叫醒您,让你去洗漱换衣服。”
“还有,生日快乐。”
“我的生日昨天就过了。”
“今天也可以再说一遍生日快乐。”幼儿说话时软软嫩嫩,有股“我觉得行就一定行”的笃定和固执,她想要将自己的父亲搀扶起来,只是力气很小,搀扶不动。
菲尼克斯将自己撑起,捂住额头。
“daddy还没睡够吗?”
“我已经睡够了,只是在遗憾昨晚没能和你说。”
“说早安也可以。”
诺米笑起来像个小天使,她很像克莱尔,这很好,菲尼克斯认为如果自己的孩子不能像寅寅,像母亲也很棒,只要别像他。
如果寅寅听到他的想法,大概又要训他了。
“像你也会很好,菲尔,你很好!”寅寅一定会这么说。
菲尼克斯彬彬有礼的:“那么,早安,诺米小姐。”
诺米一本正经地回复:“早安,菲尼克斯先生,你该去洗漱,早餐会在10分钟后开始。”
克莱尔的笑声从厨房里传出来,不知道听他们的对话听了多久。
詹姆斯坐在餐桌前看报纸:“奥格登的妻子也怀孕了,希望能生个和诺米一样的姑娘吧。”
克莱尔调侃他:“你不是说想要孙子吗?”
“孙女也很好。”詹姆斯先生对着腕表,“哦,我该吃药了。”
克莱尔对菲尼克斯挤眉弄眼,用口型说:“我怀疑那个降压药还可以治坏脾气。”
菲尼克斯忍不住微笑。
寅寅离开了北美,但他永远改变了梅森罗德家族,为菲尼克斯留下了许多珍贵的宝物。
他按照女儿的吩咐,去洗脸刷牙,换了一身被仆人早早熨好的西装,对着镜子刮胡子。
就在此时,露娜联系上了他。
“菲尔,寅寅有联系你吗?”
菲尼克斯停住动作:“没有,我以为他和格里沙在一起,不打算轻易打扰他们,免得碰上什么让我吃醋又尴尬的场面。”
露娜急促道:“罗恩说寅寅想要离开苏黎世。”
菲尼克斯立刻猜出了缘由:“格里沙出事了吗?”
露娜紧皱眉头:“没错,昨天格里沙突然下线,直到现在还没有重新联系寅寅,我猜乌兹别克那边发生了糟糕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轮椅叔叔在执政时号称“一天吃一个资本家下饭”,是一位手腕非常强的政治家。
有人认为他在将国家这辆车开到岔路口时,面对写着“左”和“右”的路牌时,选择将路牌调换了个方向,然后对着“右”的路牌朝左打满方向盘,人民在他手底下的确走出了大萧条,过上了蒸蒸日上的好日子,在他活着的时候,北美还真有资格自称“灯塔”。
(然后他在快打赢二战的时候挂了,到底坐轮椅的身体底子有限,还成天殚精竭虑的,整个人的生命力都被熬干了,高血压冲一下,人就那么没了)
所以菲尔从不蛐蛐上司的私德问题,毕竟只要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杀哥哥睡弟媳,老百姓们也不会很介意这些问题,该夸还是夸的啦。
第319章
月亮
历来查贪腐就没有不危险的,这是史书上记载的常识,此为险路,死在路上也是正常的。
秦追和格里沙在生日当天过的二人世界十分清淡,没什么天雷勾地火的事情发生。
格里沙很忙很累,秦追心疼他,只想和他凑一起说说话,不想让本就工作紧张的格里沙还为了自己去逛街。
乌兹别克本来也没什么好逛的,除了大片大片的棉花田,没有太多风景可以欣赏。
而格里沙来这的原因之一,就和棉花有关。
直到后世,棉花都是十分重要的战略物资,可以用来保暖,也可以制作武器,乌兹别克则是有名的棉花产地,他们的棉花牵扯到多方利益,但当地的改革一直不成功,直到现在都是很多地主投诚以后,改头换面成官员,继续奴役佃农压榨棉花,享受着荣华富贵的日子。
当然了,这里的资源也不只是棉花,还有黄金、煤炭、石油、银等多种珍贵资源。
可以想象,如果在这个资源丰富的地方成为手下有诸多牛马的地主,日子会有多么舒爽。
更别提这些地主还通过贿赂和联姻,结成了一张庞大的权钱网络,要往上腐蚀更多人呢,为的就是让他们的好日子更加长久。
格里沙和后勤部门的少壮派头领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是朋友关系,起先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发觉自己的属下就有人多出了不明财产,他心想,以自己的级别,他的直系属下居然被腐蚀掉了,这后头恐怕有大事啊。
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果断对格里沙举报了那个可疑的属下,格里沙立刻安排人把那个受贿手下逮进了卢比扬卡。
一套综合了印加人(露娜提供)、斯拉夫人刑讯技术精华的3.0版大记忆恢复术施展下去,受贿手下把什么都交代了,他收了来自乌兹别克一个手握大批棉花和佃农的地主的贿赂,替对方办了点事。
“这点事”把格里沙吓了一跳,连为心爱的寅寅奇卡练习新的手风琴曲都顾不上了,赶紧去给自己的上司、顶头上司(才接班的新领袖)打报告。
恰好格里沙的所有上司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他们都认为这事得查,格里沙这便出发前往乌兹别克视察。
但他只是明面上负责打掩护的人,真正查案的是暗探们。
一号暗探就在格里沙的视察团队里,在格里沙四处走动时,他借用了那个受贿手下的名头,找到曾贿赂受贿手下的地主,透露出“我记得有个人从这捞了很多黄金,我也想要黄金”的意思,以索贿的形式钓鱼。
一号暗探表示:“上头已经察觉到下面有人在贿赂人了,你们的所作所为并非毫无痕迹,但如果你们给我黄金美女,我可以替你们遮掩一二。”
地主们果然上钩,试着交了些钱,一号暗探立刻给出诚意,透露出“格里沙喜爱美酒”,地主们随即为格里沙安排了酒会,格里沙果然表现得很高兴,每天吨吨狂喝,没有到处查访,但是又按时去电报局给莫斯科打调查报告。
他又没调查,但是又写了调查报告,那报告不就是编的嘛。
可实际上,二号、三号、四号等暗探们也进入了乌兹别克调查当地状况,这批人做出的调查报告详细记述了此地各阶级的现状,然后得出一个结论这里的问题触目惊心,比贪腐还严重,土豪劣绅打得不彻底,必须重新土改。
这些暗探既然要调查,就必然会和各个层面的人都接触一番,四号暗探在接触佃农时,那佃农才将自己的妹妹献给一个地主做情妇,准备借女人的裙带全家阶级跃升呢,他发觉四号暗探不对劲,并将其行踪告诉了“献妹”的那位地主,四号暗探因此被抓。
经过对四号暗探的一番严刑拷打,格里沙来此的目的被暴露,地主们狗急跳墙,直接往格里沙放在酒店车库的车底下装了个炸弹。
格里沙就是因为听到了车子被炸的声响,才果断结束和秦追的通感,提着武器、装调查报告的文件袋迅速离开酒店。
他身处的这座城市到处都是地主们的眼线,说四面八方皆为天罗地网丝毫不过,格里沙简直回到了前些年打仗时和人在街头巷尾打城市游击的日子,白天只能躲着,夜晚才能出行。
多亏了他自幼练武,很擅长一些高来高去的轻身功夫,隐蔽自身行踪之余,还能去寻其他的暗探。
四号暗探的出卖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其余暗探也纷纷遭遇危机,幸而他们都是单线联系,四号暗探不知道格里沙以外的接头人,因而还是有几个人活了下来,比如三号、六号这两个机敏的家伙活了下来。
格里沙先找到了三号暗探,这位前燕子培训班的优秀学员精通当地语言,她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孕妇,揣着一肚子的情报和证据,通过优秀的演技和潜行能力靠近了格里沙。
两人见面后,格里沙还未来得及欣喜,三号暗探便急促地说道:“老师,是二号付出生命掩护我,才让我活着逃出来的,有人背叛了我们!”
格里沙还保持着冷静,在暗处展开一张地图,点着上面一个位置:“你先顺着这条路线离开乌兹别克。”
他预先做好了被叛徒出卖的准备,因此准备了好几条秘密离开乌兹别克的路线,而走这些路线必然会经历严格的审查,但三号久经考验,格里沙相信她能通过那些审查,成功带着情报离开。
“那您呢?”三号忧虑地望着自己的老师,“您不和我一起走吗?”
格里沙摇了摇头:“我还要找其他人。”
三号十分担忧:“可是您长得这么显眼,如果您要做什么的话,让我来做吧,您先走,您是我们重要的长官,您走,我留下!”
格里沙安抚道:“没关系,我也不会停留太久,只是和你走不同的通道,离开吧,橄榄。”
他唤了这个学生的代号,三号咬紧牙关,很不放心地走了,格里沙再次沿着另一个暗探留下的暗号找人,在能自保的前提下,格里沙不会放弃自己的同伴,而且他必须知道到底是谁背叛了他们,好确认己方信息被泄露了多少。
格里沙在一条水沟里发现了六号暗探。
六号看起来很不好,他被戳瞎了一只眼睛、割掉了耳朵,手指血淋淋的,重要脏器中弹、伤口严重感染,这样的伤势,就算立刻送到秦追和知惠面前,恐怕也救不回来了。
“羽毛。”格里沙不敢轻易动六号,怕他的伤势因此更重,只蹲在六号身边,摇了摇他的肩膀。
六号暗探喘着气,睁着唯一的眼睛看着格里沙,他有着矢车菊蓝的眼眸,笑起来还有小酒窝,他原来还有两颗小虎牙,但现在没有了,那些折磨他的地主敲掉了他的牙齿,他疼得笑不出来了,只能指指自己的胸口。
格里沙解开他的衣物,从夹层中找出了血淋淋的纸条。
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数字,4。
格里沙:“背叛者是四号?”
六号举起右手的小指,他的指头并不完好,指甲也被拔掉了,格里沙不知道六号是怎么拖着这样深重的伤势逃到了这里,只是看到六号动了动小指。
这孩子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因为年纪偏大,总是帮老师们照顾弟弟妹妹,他会剪纸做指偶套到手指上,用不同的语调搭配十根手指扮演的不同角色,为其他孤儿表演童话剧。
现在,那个总是戴着“小孩”指偶的小指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背叛者,正是四号。
格里沙坚定道:“我们不会放过叛徒的。”
六号吐出一口气,又做了个“快离开”的手势。
格里沙取出匕首,割走他一缕金发,转身离开了那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听到那个年轻的孩子在哼歌,那沙哑的声音哼出的调子很熟悉,几乎所有出身孤儿院的孩子都会这个调子,格里沙也会。
“起来,被诅咒烙印的人们,全世界饥饿的奴隶”
代号羽毛的六号暗探撑着最后一口气,希望格里沙能循着他留下的暗号找到他,取走重要的情报,现在他将情报交出去了,自身也即将死去。
但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是和自己的父母一样,将生命献给了伟大的事业。
擅长指偶戏的羽毛躺在水沟里,看着乌兹别克的夜空,上面悬挂着一轮弯月,总有一天,那些还过着农奴日子的乌兹别克人民会摆脱被地主剥削的日子,他们不再需要献出家里美貌的女人,也可以去认字,吃饱穿暖,穷人家的孩子也能去追逐梦想。
他们的下一代会过上好日子,然后在某天,仰望那皎洁的月,怀抱和羽毛一样的理想,向前出发。
那样的未来正在被许多心怀理想的人建设着,是的,羽毛也是其中之一。
羽毛哼不出声音了,他太疼了,可疼痛不能阻碍他欣赏月亮多么美丽,他一直看着月亮,脑海中是美好的未来。
年轻人停止了呼吸,死时依然睁眼看着月亮,定格20岁的生命中没有一丝后悔,只是遗憾有些书没看完,遗憾没向喜欢的姑娘告白。
秦追终于再次连上格里沙的弦时,他仿佛听见了雨声,不经意间看向窗外,看见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到苏黎世。
格里沙坐在一辆马车里,怀里捏着一张被血浸染的纸条,一包糖,装糖的纸袋也染了血,圆润的糖球在里面滚着,随着马车的行进发出轻轻的声响。
纸条是六号暗探的遗物,而糖球是七号暗探的遗物,融掉那些糖,取出里面包裹的纸条,就可以知道更多重要信息。
格里沙周围堆着草,透过草堆的缝隙看向马车外面,是晴空万里,察觉到秦追的弦,他的面目柔和了一些,浅绿的眼珠动着,像是人偶重新活过来。
他怔了怔,因为秦追正看着他落泪。
格里沙用口型无声地问:“怎么哭了?”
他的神色变得很温柔,小心翼翼,想要拥抱秦追。
秦追轻轻摇头:“你的弦很悲伤,可你又没法把这些情绪发泄出来,格鲁什卡,我只是在帮你落泪。”
那双清透而高贵的黑眼睛在为格里沙哭,面对格里沙的神情却含着安慰。
“看到你平安无事真好,我一直很担心你,你的心里很难过,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格里沙做了个“不能说”的手势,他现在进行的任务需要绝对保密,他不能告诉寅寅奇卡一切。
秦追并不为此责怪格里沙,他早在和格里沙确定恋爱关系前就习惯了格里沙这特殊的工作性质和保密需求,他以前不以哥哥的身份询问格里沙的工作细节,现在作为恋人也不会。
他继续说道:“好吧,那你能不能答应我,接下来只要你有空闲就和我通感?我想看着你。”
格里沙举起自己的食指,用手指做点头的动作。
秦追还在流泪,却又露出笑颜:“我今天在家里休息,稍后我会练功,不是练武学的功夫,是练戏曲的功,你知道吗?我以前认识的一位名旦去了北美表演京戏,可红了呢,有几折戏我也会,我表演给你看,好不好?”
小熊再次用手指点头,他和寅寅一起长大,寅寅小时候被傻阿玛抱着去看戏,其他小伙伴跟着看,大家都是会看京戏的。
秦追对他笑起来,抹去眼泪,执起折扇。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格里沙看着秦追,琥珀绿的眼中浮现水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秦追身上没有移动,水珠沿着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