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第320章回家
秦追不是第一次为格里沙提心吊胆了,以前格里沙在战场上顶着子弹往前冲时,秦追便为他担忧过无数次,因而如今已能很好地调节自己的心情。
给蓝莓派做家属是这样的,有个好心态比什么都要紧。
既然格里沙又一次死里逃生,成功抵达安全地点,秦追就放心了。
秦追也知道格里沙会很快调整好自己投入到接下来的工作中,他信格里沙就如格里沙相信他一样,他们都是足够坚强的人,无需再多言。
格里沙的确感觉自己好多了,他在这段时间里能通感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通感都能从秦追那里得到了足够的支持。
寅寅给予的陪伴对格里沙来说便是最好的药,是的,寅寅就是这样的人,他真正的魅力不只在于美好的外表,还有坚韧的内在,那种随着时光越发强大的生命力和勇气,给了格里沙许多力量。
不用再成日里担心格里沙,秦追也可以专注做自己的事了。
他打开自己的计划书,思考片刻,用通感连接上了秦筑。
秦三舅的弦非常粗壮,充分显现了他的身强体壮和精神顽固。
这是秦追新开发的弦的用法即使秦筑不是一个家族的纽扣,但秦追在上次和他近距离接触时,成功用弦连接上了对方,留下了精神世界的坐标点。
但秦筑到底不是纽扣,两人的连接时间也有限,一天能联系半小时就不错了,秦筑还时常不接秦追的联系,他对通感是深恶痛绝的。
这次秦追却很执着地呼唤了秦筑很久,直到秦筑黑着脸冷漠上线,看他的眼神像看死人。
“你最好有要紧事!”
秦追已经不怕这家伙了:“这是比电报更有效率更能保密的联系方式,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也不方便让外人知道。”
秦筑不耐道:“说。”
“在津城码头的二甲仓库藏着十吨黄金。”
“什么?”
“北方已经不安全了,我想请您帮个忙,将这笔黄金取出来。”
秦筑目瞪口呆,随后破口大骂:“我要是没死在打鬼子的路上,就是被你小子给坑死的!你哪来的这么多金子?”
让他运这么多黄金,都说财帛动人心,其中风险之大,秦筑死在半路上都不奇怪!
“15年前,军阀子弟黄自谙将他家搜刮的黄金带到津城,想要从津城港口出海,但他作恶多端,侮辱强夺名旦月梢,我一怒之下把他杀了,黄金也归我了,就这么简单。”(142章)
秦追语气直白坦荡:“原本我存着这笔钱,是想以后回国办药厂的时候,就拿这些黄金做本钱的,现下我已经不缺办厂的本钱,您趁着夜深人静,把那些黄金转移到我三叔的别院的地窖里,等我回去处理,不过我也没买武器的渠道,到时候估计是捐给有需要的人。”
秦筑听了这话,先是为15年前的津城大案居然是年仅13岁的秦追犯下一事暗暗心惊,这小子果然是老秦家的后人,也是个杀胚!随后便惊讶起来。
“你想回来?你回来做什么?你在苏黎世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就国内这糟心情景”
在秦筑心里,这小子带着小妹在苏黎世过点太平日子挺好的,他要是回来了,那小妹也会回来,到时候他妹妹可就没福享了!
秦追打断秦筑的话:“国内再糟心,你不也心甘情愿地为国四处奔走吗?俗话说儿不嫌母丑,何况咱家里只是一时落魄了,以后还会再度崛起的。”
“这年头出国的人那么多,留在外头的也多,不少我秦追一个,也该有回去的人了,不然这个人要出去不回家,那个人也出去不回家,所有人都不回去,都只想享受外头美好富足的日子,责任是半点不担的,没这个道理。”
秦追早已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他的目光温和而坚定:“我是当前最有名气的华人,我要回去,这不仅是做表率,也是我相信我会在祖国过上好日子,我会用自己的双手建设美好生活。”
秦追不是怕吃苦的人,他并不娇气,日子最惨不过被关进铁笼里跪着,再被人用鞭子抽、浇辣椒水,在朝不保夕的日子里胆战心惊,时时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可再不济也比前世在金三角的日子好,起码如今他心里有希望,还有通感家族的伙伴。
“黄金的事儿就拜托您了。”
“知道了。”
秦筑更加正视起秦追,心里也升起一点欣赏来。
小妹的儿子倒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被秦追这么一联系,秦筑是彻底闲不下来了,他要先把土法青霉素(其实也不是很土,生产效率在当世排个前三名没问题)送到该去的地方,再把那些黄金转移。
秦追转而通知知惠,黄金的事情处理好了,格里沙也没事,只是比较忙,他替格里沙给伙伴们报个平安。
“知惠,我在申城郊区买的那几块地皮现下可以拿来做事了,咱们建一家国内第一的药厂。”
知惠应了一声:“可以是可以,但那些地上还住着些棚户哩,我得先将他们安置好,壮丁可以直接拉来做活,老弱还得迁往安置所,总不能让他们没个落脚的地方。”
这些事知惠都可以独立做好,只是和秦追汇报一声罢了,那药厂的设计图还是直接找露娜要的呢,要不是露娜踏足过中国的土地,老家那边事忙,秦追都想把工地承包给那个预算大师企鹅了。
“原材料可以托梅花香帮忙,他本就是MD药厂的原材料供应商之一,还有熟练工现在就可以招募,我这边派人去中国对他们进行培训,生产线你也已经带过去了,对了,再去春明城买些地皮。”
“春明?那是丽南省的第一大城了。”
“过些年要打仗,申城也不是安全的地方,咱们提前找个地方盖二号厂房,万一打仗了,我们就把重要的生产线和员工都迁到那边去。”
秦追头也不抬,只是拿出算盘敲敲打打,和知惠隔着7小时的时差对接一切工作,他在苏黎世也不是只顾着教学和研究的,想在国内建厂的话,许多资源得秦追这边送过去。
这时两兄妹都不由得庆幸他们有汕尖悦通感,很多事情远隔万里也能交流清楚,打配合的效率比常人高得多。
知惠那边天快入夜时,工作才告一段落,她揉着眼睛,随口说道:“我和晓一在报纸上公布结婚了。”
“好,那你挪开我放地下室的蓝布坛子,取出里面的钥匙,去库房下面开那个涂了桔梗样式的箱子,里面是我给你攒的嫁妆,一些金玉首饰,咱们出国这么些年,样式都老了。”
那都是秦追出国前就给知惠置办的。
知惠声音立即甜美起来:“谢谢欧巴,那明天我和晓一去照相馆拍结婚照的时候,捧着你的相片一起拍吧。”
这年头只有黑白照,这丫头捧自己的黑白照片去照相?那不是死人的待遇吗!
秦追面色一变:“洪知惠!”
知惠秒速认错:“对不起,我累得脑子发僵,说胡话了。”
两兄妹隔着亚欧之间的千山万水对视,秦追眼中的嫌弃消退,无奈的心情溢满胸腔,他叹息一声,笑出来:“真是,那么小一个妹妹,如今都这么大了,就稀里糊涂这个毛病还没变。”
知惠也笑,只是嘴上不认输:“我是叫你欧巴没错,但你可别忘了,咱们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呢,我不比你小!而且我不在实验室里犯糊涂不就行了吗?”
“是是是,我年年和你一起过生日,你是哪天出来的我能不知道?”
秦追开始整理书桌上的文件,“等你结完婚就回瑞士来,我会递交辞呈回国,以后我管国内药厂,苏黎世这边的MD药厂就让你看着,到时候不管我在国内要什么,你都得想法子给我发来,知道吗?”
研究不能断,国内建厂需要的物料也要有人从国外发过去,苏黎世这边肯定要留人,而杨晓一还要在欧洲研究物理,回国是没前途的,秦追便果断将这个留在外头的责任交给了妹妹。
这是0212家族内部开会时就定好的事,知惠咬住下唇,欲言又止。
“欧巴。”知惠张了张嘴,只挤出一句:“申城这边的医科大学大学找了我,他们听说我不会留下,就转而想请你做教授呢。”
她到底是个长得很显眼的大活人,这阵子在国内跑办厂的业务,还登报结婚,自然被有心人发现了。
最先找上来的就是大学了,这些学校没什么弯弯绕的心思,就想问问知惠能不能去开个讲座,当个名誉教授。
秦追高兴道:“这是好事,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和他们说,要是可以的话,我还可以带一批研究仪器回国,最先进的电子显微镜我也可以买得到,就是国内也要给我配套的设施,实在不行,我们拿钱自己搞也可以的。”
知惠:“诶,好。”
此时秦追还不知道知惠和杨晓一会戴着爆炸头的假发套,贴着两撇卓别林式的翘胡子,穿着各自毕业时的学士服去拍结婚照。
罢了,知道了也管不了他们,随小两口高兴便是。
拍照时,杨晓一看到了知惠一直兴奋地看着周围,分明四周只有德姬、梅花香、侯盛元、卫盛炎等几位长辈,她却表现得好像来了更多人。
是大舅子和大姨子他们吧,杨晓一并不点破,和知惠并肩站在端坐着的四位长辈身后,对镜头露出笑脸。
然而,来观看婚礼照拍摄现场的只有秦追、露娜、罗恩三人,其余人都因着时差和工作过于忙碌而无法到场,只能提前给知惠送祝福。
露娜吐着槽:“这婚礼除了新郎新娘的打扮不同寻常,其他都挺正常的,要是我结婚就乱套了,三个人的婚礼根本不知道怎么算,只能干脆不办。”
秦追看着知惠快乐的神情,温声说道:“知惠幸福就够了。”
罗恩遗憾道:“只可惜不是我来掌镜。”
掌镜的是照相馆的老板,他叫了一声“来,看镜头”,新人与长辈们齐齐朝他看去,咔嚓一声,将1930年3月底的一对新婚夫妇的幸福时刻定格在胶卷上。
4月初,第二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仪式在北美的西海岸大城市洛杉矶举行,罗恩带着他的电影走上红毯,他拿了两个提名,为了宣传新片,罗恩赏脸过来了,顺带和曾经合作过的美国科幻作家洛夫克拉夫特在红毯上重聚,洛夫克拉夫特也在今年入围了最佳剧本。
两人说话时,洛夫克拉夫特问起秦追的近况。
罗恩眼神温和一些:“他很好,准备在事业方面做一些改变,但我猜他已经把什么都想好了。”
经过一番并不激烈的角逐,罗恩获得了最佳摄影,以及喜剧类的最佳导演,他实至名归,大伙都知道罗恩拿奖是给奥斯卡提咖,而不是他需要奥斯卡。
北美的业界同仁们对罗恩好一番恭喜,院线老板们纷纷围过来,热情地表达着对罗恩的仰慕,要高价买下他的新片的北美版权。
如今的罗恩已能熟练地与这些人打交道了,他说着一口费城口音的英语,得体又圆滑地推销着自己的影片,拉着新片投资,外界的大萧条并未影响此处的纸醉金迷。
只是在看到卓别林时,罗恩才道了失陪,向对方奔去:“查理,有兴趣合作一部有声片吗?”
北美东海岸,菲尼克斯结束一日工作回到家中,先去卧室看着抱着玩偶睡得香喷喷的女儿,再回到书房,继续埋头书写一份经济分析报告。
格里沙被战友和同事们好心押入医院,他身上的伤势不轻,勒令他必须养好身体才能恢复工作,接下来的风波都和小熊无关了。
京戏名旦依然在北美巡回演出,惊艳无数老外,有关京戏扬名海外的消息登上报纸,成为国人的骄傲。
世界运转着,消息流通着,知惠回国和结婚的新闻不算大也不算小,而且她很快就再次出国。
等知惠回道苏黎世,秦追便对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递交了辞呈。
校长不舍地看着他:“泰格,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如果你是思念故乡,我可以为你安排假期,你的祖国无法给予你更好的研究条件了。”
“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校长,但我已经走到了应该回乡的人生阶段了。”
东方青年露出笑颜,日光疏淡清浅如水波漫过窗帘,落在他风华绝代的面孔上。
“我该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民国篇开始进入尾声,亲爱的大家应该也能看出来,蘑菇在收尾,将以前的伏笔填起来,为每个人在20世纪的结局做铺垫,但是请相信,因为这是一个用希望做底色的故事,所以大家一定会有一个他们自己觉得很满意的好结局。
现代卷蓄力中
以及,大家可以看看蘑菇的预收坑《只好斗到底了》和《魔神还债》,喜欢的话还可以点个收藏(求求or2)
第321章
回乡
秦追坐在甲板的长椅上晒太阳,出于对自身28岁年龄的尊重,他戴了一顶帽子作为防晒,露出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反光。
1930年的道路很长,想要跨越大洲,就得坐至少一个月的船,却依然有那么多人在大洋上来来往往,
“我回去这件事,最对不起的就是您,妈妈,您在苏黎世过了这么多年,武馆也开得稳定,就这么闭馆和我一起回乡,往后还不知多少动荡。”
秦简端着果汁坐在他身边,语气豁达:“这都是小事,我这辈子吃过苦,享过福,如今到了可以打棺材的岁数,只想陪在你身边,等我没了,正好能葬在老家,骨灰一半陪父母,一半陪你阿玛。”
“而且我有问妈祖,我们老家在闵福嘛,对着神仙掷筊杯,一正一反是圣杯,就是神说可以,两个都是正面就是笑杯,神也不确定,你可以再掷再问,两面都是反的就是阴杯,神说不行。”
“你外祖和大舅、二舅们出发去参加义和团前,就掷了三次筊杯,两个圣杯,一次阴杯,他们去了,这次我也掷了三次,三次都是圣杯,这说明妈祖娘娘已经同意了,你回去是对的,妈妈和你一起回去也是对的。”
秦简是在欧洲掷筊问神,但妈祖还是给了她三次圣杯,不愧是妈祖娘娘,信号真好。
秦追起身走到船沿,对海面拜了拜:“那就谢谢妈祖了,这一路艰险,还请您多多保佑我们。”
要回国这么大的事情,秦追在梦里也和秦欢说了一声。
秦欢看着秦追过于年轻的面孔,神情恍惚一瞬,随后便发现秦追的眼中含着忐忑,似是怕自己提出反对的意见,可他怎么会反对呢?
有时候人生需要做一些不那么聪明的抉择。
“我失去你的时候也是28岁,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大了,现在想想,28岁还很年轻,还有无限未来,在这个年纪,做什么都来得及,因为你还会冲动,还有热血。”
秦欢伸出手,轻轻抚摸弟弟的脸颊,年轻人的皮肤柔软,没有一丝皱纹,生机勃勃的,逐渐长开的五官褪去稚气,清艳优雅得像一只已经羽翼丰满、即将展翅的白鸟,即使换了个时空,他的弟弟也长成了如此优秀的模样。
“我能给你的只有支持,你要小心。”
秦追靠在哥哥宽厚的手掌上蹭了蹭。
“我会的。”
他们的梦中交流比以往更加频繁,有时一周会见上一次,有时隔两三天就在梦中相会。
梦中的场景如果只是秦追所处的轮船,未免太过单调,有时秦欢也会让秦追看看他所处的地方,他是00年出生,如今56岁,2056年的世界变化很大,有的地方开始接近赛博朋克,对秦追来说,那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秦欢的梦境总是空旷无人,只有日新月异的城市矗立夜色之中,霓虹灯光无法让这座城市变得热闹,秦追不由得想,在这样的城市会有多少寂寞的人。
秦欢也带着秦追看了他开设的养老院,里面的活人护工并不多,AI操作的护理机器人是主力,秦欢倒是没有住养老院的需求,他自认还没到那个年纪,也没有三高等麻烦的基础病,不如趁着身体还算健康多走走。
秦追问哥哥:“你觉得这个世界会变好吗?”
秦欢反问:“你觉得你的那个世界会变好吗?”
“我觉得会。”
“那我这边也会。”
秦欢搂住秦追:“还记得我带你看过的《大独裁者》吗?卓别林拍的那部,他因为这部电影被政府迫害不得已逃去瑞士,直到七十年代才重新踏上北美的土地,那部电影距离你只有10年了,我希望你可以活到看到那部电影的时候,重新看看片尾的演讲。”
秦追看着哥哥真挚的眼睛,听着他的声音。
“那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演讲之一,你可以再看看,你应该再看看,无论世界如何糟糕,我们都不要失望,要有面对一切不幸的心理准备,然后活下去,好吗?因为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奇迹。”
秦追微笑着说道:“放心吧,欢欢,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坚强了。”
这次梦中对话结束后,轮船在津城的港口靠岸。
郎善贤和郎善佑都等在港口,如今他们都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了,见到秦追时的目光还是和多年前一样亲热,让秦追想起他们才见面时,自己是走路都不利索的幼童,而他们也还是十几岁、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见了秦简,他们齐齐上前鞠躬:“请大嫂安。”
“两位小叔子,咱们多年未见。”秦简还了一礼。
这些旧礼是三个清朝出生的大人骨子里留存的一部分,他们不想改,也觉得没必要改。
秦追也上前行礼:“二叔,三叔。”
帮秦简提行李,两人走在前头,秦追跟在后面,一路到了三叔郎善佑在津城的院子。
郎善佑扯秦追:“你让那个秦三爷送来的箱子就放地窖里,我们直接把入口给封了,那儿现在用地砖盖着,谁来都不知道,你想好怎么处理了没?”
怎么处理?过几年直接送延安,还能怎么处理。
秦追回道:“我心里有数,先存这吧。”
郎善佑:“嗨哟,你有数就好。”
他们在津城并未久留,很快就去了廊坊,拜祭已经去世22年的郎善彦。
秦简买了两百斤的纸钱和各式金银元宝、纸马纸牛纸房子,和秦追一人一个扁担挑了上去,郎善贤和郎善佑倒是想帮忙,可惜两个文弱的小大夫拗不过两个练武的大佬,光是爬山踩台阶都喘气。
秦追好心劝道:“二叔,三叔,你们好歹练练慢跑,把体力提上去吧,实在不行练练自行车,不然等到兵荒马乱的时候,你们这样可怎么办呐。”
两位叔叔缓过劲儿来了,他们才一起把那些纸钱都烧了,忙碌了一天,下午到附近的房子里住下,这儿的村民人都不坏,帮秦追看着那老屋子,逢年过节去打扫一番,还能住人。
那是典型的乡下老院子,青砖瓦房在当下国内已算体面,周围搭了土墙,天黑了以后,很多人家点不起灯,便早早的睡了,但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有衣服穿,没有那种家里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的窘迫,因而是附近比较殷实的村落。
这份殷实,是这附近的地儿的地主不收租子,反而愿意贴钱送那些青壮去城里上学、到铺子里学手艺,才让那些最初以流民的身份抵达此地的人家年景一年好过一年。
这些人家对秦追一家人也很友好,特意送了鸡蛋菜米过来,秦追给了钱,秦简撸起袖子切菜做饭,她多年没碰农村土灶,竟也没忘了曾经练过的手艺。
只是在烧火的时候,秦简不经意间想起自己和郎善彦在一起的时候,家里也是用这样的灶台,和洋人的烤炉不一样,但做出来的饭菜特别香。
她那时也不是每天都要做饭的,善彦是个勤快又爱惜家人的好男人,只要药堂里不忙,就提着便宜坊买的熟食回来,再哼着歌挖出一大块猪油放铁锅里,炒些她爱吃的菜,他炖汤也好喝,成日里乐呵呵的,管她喊简姐,有时又叫她阿简。
那么好的人,和她养出个那么好的孩子,可惜孩子长大以后的模样,善彦都没见过。
几滴眼泪滑落,被衣袖擦掉,秦简做了几道农家小菜,端了送到院子里,看到两个小叔子在免费给村里人义诊,儿子在修有点漏的屋顶。
到了晚上,秦追又去了郎善彦墓前,深夜坟堆没让秦追感到恐惧,周围埋的都是自家人,登山时,格里沙的身影出现在秦追身边,他那边和秦追是5小时的时差,正是下午三点。
白日已经除过草添过土的坟头看起来崭新崭新,和才埋了人那会儿差不多,秦追抱膝坐在墓边,山中虫鸣声簇簇簌簌,像一支夏季的歌。
“阿玛,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见我的话,我又回来了,我现在已经比你年纪还大了。”
他拍了拍这一世父亲的墓碑,“我和你一样,爱上了特别好的人,找到了特别好的志向,也不知道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不会感到欣慰。”
格里沙坐在家里的阳台上,铁线莲再次花开,他陪秦追拜祭父亲。
“你的父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你是个多美好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