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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他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差,就算有红鲤鱼抱枕也只能在后半夜勉强入睡。如果没有抱枕,他会彻夜不眠。

    但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其实已经习惯。只是昨晚他睡在床上,想到这张床是青年躺过的,忽然又了无睡意,满脑子想的都是容与一举一动,越想越精神。

    甚至兴奋得抱着红鲤鱼抱枕滚了一圈滚到床底下,这种丢脸事他是不会说的。

    辗转反侧间,天就亮了。

    青年像一个魔咒,出现后他哪儿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傅浅知说这句话的语气不算太好,像在宣泄怒火。

    两名狱卒却听得惊掉下巴。

    待在无尽监狱多年,他们才从各种迹象中推出典狱长大人有失眠症,典狱长大人从不会主动说出来。现在这么诚实地告诉52号……怎么有种诉说委屈的感觉?

    然而傅浅知再怎么诉苦,容与都不会心疼他的。

    容与语调上扬:“那太好了。”

    他放弃宝贵的美容觉时间,就为等个永远不会升起的日出,对方失个眠怎么了?

    傅浅知语气一沉:“你很开心?”

    “其实我昨晚也没睡好。”容与诚恳道,“感觉和典狱长大人同病相怜,十分荣幸。”

    傅浅知眉眼一松:“哪里没睡好?”

    “想再加一床被子。”容与说。

    “冷?”傅浅知凝眉,想了想牢房的栏杆确实漏风,就吩咐狱卒,“再往3号房安个空调,外面砌一道墙,开扇门。”

    说完又觉得白色墙壁太单调,关在里面会压抑,又补充一句:“墙内贴一些色彩鲜艳的壁纸。”然后问容与,“你喜欢什么颜色图案?”

    狱卒:“……”

    他觉得3号牢房迟早要被改造成总统套房。

    “也不用这么麻烦。”容与阻止道,“我就是觉得床板硬了点,想再加床被子铺底下。”

    “已经给你铺了两层被子。”傅浅知凉凉望他,“这么娇贵,你是豌豆公主吗?”

    “豌豆公主可是有足足二十层垫子。”容与反驳,“请给我再加十八层再说娇贵好吗?”

    傅浅知冷嗤:“做梦。”

    狱卒在一旁听迷茫了:“典狱长大人,那还要安空调吗?”

    傅浅知:“不用。”

    容与:“不用。”

    两人异口同声。

    傅浅知奇异道:“这是说你娇贵,你打算硬气起来了?”

    容与望过来:“典狱长大人的房间床铺明明更软,还有现成的暖气。我觉得直接住您这儿更好,不需要那么麻烦。流放垃圾星资源匮乏,改造房间多不容易,人手也不够,就别费事了。”

    傅浅知唇角忍不住微扬,又立即压平,嘴硬道:“他们是省事了,麻烦直接来我卧室。”

    容与寻思着,这没立刻拒绝,不就是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其实很想他住进来么?

    不然雷厉风行的典狱长大人还不得直接说个“滚”字?

    “我不麻烦的。”

    “我床上要放抱枕,没你位置。”

    “我难道不比抱枕手感好?您可以抱着我睡呀。”

    傅浅知直接起身走了。

    两名狱卒相视一眼,典狱长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啊?

    容与给自己剥了根香蕉,扬声道:“哎呀,我们典狱长大人害羞了呢。”

    耳朵那么红,当他没看见么?

    傅浅知闻言加快脚步离开。

    _

    容与躺在椅子上把水果吃完,犯人们终于结束工作时间,被关回牢里。

    狱卒委婉道:“纪先生,这里风大,您也回去休息吧。”

    直白点说,放风时间到,你该回去坐牢了。

    容与才不回去。

    牢里什么都没有,他疯了才回去。

    容与提出要在流放垃圾星四处转转,两名狱卒为难片刻,要去请示典狱长。

    容与不在意道:“那去吧,我等着。”

    一名狱卒离开去请示傅浅知,另一名留下来看守容与。

    留下来的正是被容与赏了一个青苹果的。

    容与倚在躺椅上冲他招手:“过来,问你些事儿。”

    狱卒警惕道:“纪先生,不该说的事情我是不会说的。”

    他怕容与问监狱出口在哪里,准备越狱。

    容与分给他一把瓜子:“那么紧张做什么,就随便聊聊。”

    吃人嘴软,狱卒得了瓜子贿赂,态度松懈下来:“您想问什么?”

    “典狱长叫什么名字?”

    容与已经从血玉镯那儿得知,典狱长叫傅浅知,不过明面上他还不知道。毕竟这儿所有人都叫那位典狱长大人,没人敢直呼名字。

    狱卒迟疑:“小的不敢说。”

    “又不是皇帝还需要避讳,有什么不敢的?”

    典狱长大人就是流放垃圾星的皇帝啊!

    狱卒还在犹豫,容与又道:“不说的话,现在水果刀在你手里,下一秒它就在你嘴里。”

    狱卒一激灵:“傅浅知!”

    “很好。他多少岁了?”

    “三,三十二。”

    人均寿命三百岁的星际,三十二岁可谓相当年轻。

    “他来无尽监狱多久了?”

    “不太清楚。不过小的在无尽监狱工作十年,十年前典狱长大人就在这里了。听说典狱长大人是贵族子弟,刚从军校毕业就来这儿了……”

    傅浅知当年前途大好,参军参政都是一片光明,最后却选择来这里当一名典狱长。

    没有人知道原因,连傅浅知自己也不知道。

    容与垂眸,扔掉手中最后一个瓜子壳:“剩下的瓜子也赏你了。”

    他知道。

    他相信小镯子的话。

    相信那个太阳如果爱上谁,记忆缺失,灵魂也不会忘。

    要是灵魂都忘了,那便是灵魂都受了损伤。

    但这不妨碍他为非作歹,生气胡闹。

    他就是想让太阳哄他宠他,无条件纵容他。魔王生来就是这样的脾性,万物众生都迫于他的强大忍他让他。

    只有太阳不一样。

    他本就是如此爱他。

    _

    谈话没持续多久,另一名狱卒回来,带回傅浅知的意思——可以在无尽监狱内随便逛逛,不得离开监狱范围,不得踏入重要区域,包括他的办公室。

    容与东逛逛西逛逛,两名狱卒紧张地一路跟随看管。

    虽然容与真想做什么,这两人也只能送人头。

    容与这随便一逛,差不多也摸清了无尽监狱的地形。凭他的身手,想要越过几道防守不难,难的是有道精神力防御墙,凭原主的精神力等级无法突破。硬件条件不过关,他也没办法。

    何况现在有典狱长在这里,他也不是很急着离开。尽管这个世界的生存条件确实艰苦。

    纪清瑜的魂灯半明半暗,在避开初始死亡线后,长明烛瞬间延长一半,然后再没变过。这次的安全期是半年,时间很充裕,够他浪。

    在外游荡一下午,很快到了晚餐时间。狱卒提出要送容与回房就餐,容与拒绝了。

    “我今晚想在典狱长大人的卧室里休息,晚餐就送典狱长房间里吧。”

    狱卒吓得扭曲,表示他们不敢擅作主张,要去通知典狱长大人。

    “你们真的以为,典狱长大人会不想看到我出现在他卧室里么?”容与意味不明道。

    两名狱卒一愣,想想也是。

    看着容与这张漂亮脸蛋,目睹傅浅知这两天对容与的表现,谁也不信他们关系清白,晚上还不得有点活动。

    见两人神情松动,容与微笑,伸出食指抵在唇边:“不要通知他,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两名狱卒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

    当晚,傅浅知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卧室洗漱。

    他穿着睡衣走出浴室,刚掀开被子就表情裂开,迅速把被子盖回去。

    “你怎么在这里?”

    还不穿衣服!

    第34章

    牢狱之灾8

    容与上身未着一物,大片白皙肌肤一览无余。傅浅知看一眼就立刻松手,把被子盖严实了。

    容与却直接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雪白的肩头。他碎发凌乱,语气慵懒:“在你浴室里洗了个澡,找不到换的衣服,我总不能就这么出去吧。”

    傅浅知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谁准你在我浴室洗澡的?”

    “不然我要两天不洗澡吗?”容与惊讶道,“我可受不了。”

    无尽监狱没那么好的生活条件,供水时间和供水量都有规定。犯人们平时早晚洗漱,都是洗把脸洗个脚就完事儿,还要留点水自己洗衣服。澡堂半个月开放一次,那时候才能完完整整洗一个澡,而且还是一群臭男人共用,在浴汤里撒尿办事的比比皆是。

    一个月洗两回,和一群人共享浴池。容与想都没想过。

    傅浅知想到容与和一群男人一起洗澡的样子……那是有点难为他。

    澡堂的情况他不是不知道。半个月一次的放纵,压抑惯了的囚犯在浴池里寻找目标,看上谁就当场办事,堪称聚众淫乱。容与那模样,就算旁人碍于实力不敢侵犯,恶心人的视线也绝不会少。

    想到那些会黏在容与身上的下流目光,傅浅知突然觉得,让人用一下浴室也没什么。

    他也不喜欢别人那样盯着容与看。

    但这不代表容与可以不穿衣服钻他被窝。这是两码事。

    “怎么没衣服换?”傅浅知问,“监狱会给犯人发两套衣服。你另一套呢?”

    每个犯人入狱时都会发两套囚服以供换洗,新的一年再发两套新的。当然长年累月这也不太够用,洗澡又只能半个月一次,基本就是监狱里大家一起发烂发臭。

    可容与才进来两天,怎么会没衣服换。

    容与:“昨天一套今天一套,不就没衣服了?”

    魔王天天换衣服,从来不重样。

    傅浅知:“昨天换下来的那套不能穿?”

    “没洗怎么能穿?”

    “为什么没洗?”

    容与理直气壮:“我像是会自己洗衣服的人吗?”

    傅浅知:“……”

    确实不像。

    “你懒还有理了?”

    “为什么没理?我就是不会洗衣服啊。”

    对话到此结束,傅浅知抬脚离开了。

    五分钟后,傅浅知回来,把一叠新衣服扔到床上:“穿上衣服,回你房间。”

    摆在容与面前的是十套一模一样的灰色囚服。

    容与不为所动:“不要。”

    “……衣服也给了,你还想要什么?”

    “丑。”容与挑剔道,“这颜色款式也太丑了。还有这材质,穿身上我都嫌伤皮肤,你摸摸这布料,多粗糙不舒服,就不能给我定制几套……”

    “纪清瑜。”傅浅知唤他的名字,耐心逐渐告罄。

    “这是囚服,不是高级定制。这里是无尽监狱,不是你家。适可而止。”

    这话已是警告。

    他可以适当纵容,但容与任性太过了。

    容与抬头看他一眼,没再说话,把一叠衣服挪到一边,躲进被子里背对他继续睡了。

    “……”

    傅浅知皱眉:“你是在跟我闹脾气?”

    容与蒙着被子没理他。

    傅浅知感到不可理喻。

    他有什么资格跟他闹?

    他又不是他的谁。

    傅浅知想把容与拉出来,一想到青年被子底下可能身无寸缕,又有些犹豫,掀被子的手也顿住。

    想要自己离开换间房睡,又不甘心。这里是他卧室,对方鸠占鹊巢,他凭什么退让?

    傅浅知进退两难,思来想去,干脆也上了床,扯过一半被子躺下来,直接熄灯睡觉。

    两人中间隔了个红鲤鱼抱枕,虽是盖同一床被子,却是井水不犯河水。

    所幸一张床够大,这样也塞得下。

    就是有点尴尬。

    想到对方被子底下什么都没穿,傅浅知就浑身不自在,连碰一下都不敢。

    容与不觉得有什么,傅浅知却尴尬得脸都红了。

    傅浅知忍不住道:“你就不能穿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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