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好看,喜欢。”柏清珩,“簪来试试?”
怀乐点点头。
他替怀乐拿了珠钗簪到右侧盘起来的辫上,她肤白水灵,青玉果然是衬她的。
柏清珩也说好看。
一旁的随从催柏清珩该进宫了,柏清珩放心不下怀乐,他细细叮嘱给她。
“将至年夜,街沿采办商货的人多,怀乐妹妹一人独行要格外注意,守铺不要太晚,看着时辰早些回来,走路时也当心,别叫人磕碰.....”
柏清珩话音未落,后面传来一道疾风赶马的声音,伴随着随从的一声小心!
“吁———”
柏清珩往前一步,一把将怀乐拥护到怀里。
随从破口大骂。
“居然当街纵马!大人没事吧?”
怀乐听见呼啸的风声,清脆踩踏在石瓦上的马蹄声吓得脸色发白。
柏清珩沉眉看着远去的马匹,瞧纵马之人一晃而过身上配的剑,紫鱼纹路的,是宫里的人.....
他拍拍怀乐的肩,轻哄道,“没事了,别怕。”
缓了良久,怀乐被疾风般迅捷略过的马,吓得苍白的脸色才红润过来。
她低一声,“嗯。”
柏清珩又关怀几句,才领着随从进宫。
梁怀砚逃窜北疆,暗桩前些时候冒犯傅忱,被他派了出去探信,年关才得传召回来。
北疆异动,只怕要出大乱子,暗桩马不停蹄回汴梁,进了城,没减不了马速,差点冲撞到人。
回头看那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眼花了?
被那男子拥在怀里看不清脸的女子的身影。
怎的,那般像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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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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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冒出来暗桩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莫不是也跟着陛下魔怔了不成。
他也盼着小公主没死,她没死多好。
怎么可能呢?
不会,不会是小公主。
一定是他眼花了。
莫说这天下之人相像多,
再说小公主死了,就算她还活着,
也不可能在街沿边卿卿我我。
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傅忱,
是断然容不下别人,
放不下别人的。
若是小公主还活着,
陛下也不会变得如此魔怔,
如今他已经不像他了。
宫内不许人赶马,所有的轿撵,
马车全都要放停在正宫门外,
以步行进宫面圣。
柏清珩走的正宫门,他下马车时,正巧看见外头停的那匹红棕烈马,是在外街沿遇到的那匹马,
还真是没有猜错,在长街纵马横行的男人,
他是宫里的人。
敢在汴梁街沿纵马,
此人必定备受陛下脸面。
这马性烈只观其外,
便可知道是一匹少见的汗血马。
柏清珩不经意往马蹄上扫过一眼,
他顿了一瞬,
马蹄上佩的护具有磨损,
磨损不小,显然是跑了不短的路程。
马不停的抖动蹄子,
周遭落了很多的飞沙,那沙不是柔软的沙,
是锋利的砾子,像北疆特有,赶马进宫的男人从北疆来?
这么快,新帝要扩充国域至北疆了么?
“陛下,梁怀砚已跨入北疆界域,北疆王接纳梁怀砚,北疆易守难攻,属下等只好在外布下天罗地网,待他出来。”
北疆王年已过百,毒辣老练,和宣武他们是一辈的人,真正意义上的老骨头,付祈安都算他后辈,和他打交道在他手上栽过好几回。
别提傅忱,在他眼里,傅忱是儿子辈的人。
要叫他跟自己儿子辈的人投诚,只怕不可能。
梁怀砚往那边逃窜,傅忱早能猜到他会走这步棋。
纵观天下,谁敢接纳他。
前几日,黎美人在大牢里生了,是一个女儿。
因着梁怀砚的关系,他留下了这対母女的性命,他还特地差人排了一台好戏,就摆在牢里,按着宣武帝的头给他看看。
在他不知道的背后,他的好儿子和宠妃是如何阳奉阴违。
宣武到真是疼爱这个女人,从前国败都没见他嘶吼发怒,看到戏人扮演的“梁怀砚”和“黎美人”痴缠,他一度冲上去要撕了那两个戏人。
“嗯。”
傅忱端坐着,他的面色苍白,长发披散,寒冬腊月里,身形消瘦,他依然只着一袭青衫,更让人觉得空旷,能看到他腹里的肌肉以及上面的伤痕。
傅忱放下手里拿的白玉棋,转过身。
“梁怀砚不急,他会一直在北疆,守在外面的人不要松,但有人从北疆城门出来,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暗桩疑问,“...北疆人也要杀吗?”
“是。”
“若是杀了北疆人,北疆王问起我方讨说法...”
傅忱取来一个白玉珠子戴在手上,他的手骨修长,面上似笑非笑。
声音沉了,“讨问?说法?”
暗桩硬着头皮,“属下等不敢揣测圣意。”
“他若是问,别理就是,暂且叫他先拿个说法,因何要包藏我南梁钦犯?”
“西律南梁建并做大,他不敢轻而易举惹我,骨头老成那样,也不掂量掂量,他有几斤重,还能挥舞几斤锤,稳坐多少年高台。”
“若他非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他。”傅忱嘴角噙着瘆人的笑。
“区区北疆,胆敢与我抗衡。”
傅忱笑的那样阴戾,声音明明很轻,却叫人在心里产生掷地有声的胆寒感。
话音刚落,没放下的黑玉棋在手里化为齑粉。
冷风吹过,瞬间灰飞烟灭。
暗桩应是。
“好了。”
“梁怀砚翻不出什么风浪,他顶破天闹出头,靠的也只是他的那张嘴,若真要说得动北疆王与我动武,只凭借他那张嘴是全然无用的。”
傅忱轻轻拍干净掌心,“退下吧。”
他拿出怀里装着蛊虫的玉瓶,凑到眼前观望。
暗桩悄悄窥了一眼。
蛊虫较上次暗桩看见它们时,已经长得很大了,依然丑陋肥硕。
玉瓶旁男人的睫羽微垂,丰神俊朗的脸带着笑意,和刚才的阴寒不尽相同,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瓷瓶在微晃。
母蛊已有成年男子的细腕那般粗,再大一些,联合子蛊,会将玉瓶挤炸。
暗桩出去时正巧碰到来面圣的柏清珩。
他见了礼,退下了。
柏清珩看着他的背影过一息才收回。
这个男人风尘仆仆,许就是纵马之人。
柏清珩跟新帝打过照面的交道并不多,可以说只有一面之交,是在傅忱匆匆登基那日,他在正殿接受万官朝拜。
柏清珩没有抬头看,隔得远了些,傅忱又站得高,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新帝身姿颀长。
后散朝拜时,冯为与他说过,有人讲,新帝今年不超过二十一。
柏清珩才心惊,是幌子吗?新帝如此年轻?
而传言又说他治理百官手段高明,暴戾果决,行事狠辣。
汴梁宫内只有正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够接受万官朝拜。
翰林院编修位正七品,并不能上朝。
这是柏清珩第一次面圣,单独的面圣,也不是在御书房。
柏清珩没多看,他整衫,低眉跪下。
“翰林编修史柏清珩,叩见陛下。”
顶上传来一道声音,“起来。”
声音听着.....的确年轻。
傅忱收好玉瓶,他有些疲倦,微一弗手,撑着额。
柏清珩抬眼看去,他内心大惊,新帝果真如此年轻,他龙章凤姿之仪,周身尊贵,气质冷然。
况且,一个男人......竟然生得如此貌美,男生女相,却不阴柔。
还好冯为今日没来,他那性子,多看上几眼,只怕要将新帝惹毛了。
柏清珩不知道的是,冯为故意找事摔了腿,他爹礼部侍郎亲自上宫来请回召,说冯为不能进宫应见了但请陛下见谅。
礼部侍郎字字言辞恳切,语语抱憾,傅忱好脾气听完,叫他起身。
待礼部侍郎擦干净额上的冷汗,以为没事时,傅忱叫来刑部的人去冯府赏给冯为二十大板子。
吩咐完刑部的话,他还低晒笑了一声,问道礼部侍郎。
“爱卿以为朕対令公子的慰问如何?”
吓得礼部侍郎话不敢多说,只敢连声道好,陛下英明。
柏清珩问,“不知陛下传召微臣来有何要事?”
傅忱单手撑头,语调慵懒。
“柏卿,朕有一事问你。”
傅忱抽了棋桌底下放好的誊抄题卷,扫过上面的字。
“这封誊抄的题卷上头有几句话,攻水利不如运水利,运水实为担承,攻水易遭反噬,说得很好,你有听过吗?”
“回陛下,微臣只在誊抄的时候见过。”
傅忱说的这句话,柏清珩脑子里还是有些印象的,当时冯为提了新帝。
怕誊抄的字迹有错,每一个字他都用心阅过了,其中这位考生的见解很独到,他为此还过口念了几遍。
不止这几句说的好,在这当中题卷当中,他的策论,可谓针针见血,直击要害。
可是没中选,柏清珩想,许就是言辞太过于直接了当,这样的人不圆滑,并不适于朝堂。
只可惜不能去找写题卷的人,恐怕他去找了问问他的见解,被人知道了,生出多余的事端。
“秋闱试题出的是平南大坝决堤的事,人人都以修坝和毁坝两个议题来论文,唯独他.....”
傅忱弹了弹题卷的纸面,发出荡荡的声音。
“你去给朕查查,这是哪位考生的题卷?将他带到朕的面前。”
其实远,不仅如此。
当初在偏殿见过的,衡宗的《赋水论》。
衡宗的赋水论是新书,傅忱阅完上卷,再也找不到下卷了。
他命人翻变了皇宫内的藏书阁,汴梁城内大小书铺,书摊,前些时候因着动静太大,险些烧了一家书铺子,都没有找到赋水论的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