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避侧避前都是对着她的方向,朕要是躲了,就撒到她身上去了。”他宁愿是他自己。
傅忱指着外头,“今夜就把树换回来,对了,偏殿要好好的收拾,重新修缮,修缮的时候你要亲自去留意。”
“是。”
怀乐一回来,傅忱就吩咐人收拾偏殿了。
傅忱的目光又挪回怀乐身上,低头看着身上的伤,比之过往,“这些算得了什么。”
跟受梁怀惔那些的,不过都是一些皮肉伤罢了。
伤不伤都是次要的,有人疼才是主要!
说到伤,傅忱不情愿问了一句,“柏清珩如何了?”
暗桩手一顿,“送回去了,也找了郎中,属下暂且未收到消息。
送回去的时候失血过多,已经气息奄奄。
失血过多,应当能救回来。
只是匕首入的深。
柏清珩受伤重,又拖延了许久,汴梁的郎中医术怎么比得上宫内的太医,若有太医去救治。
他应当能好快一些。
但傅忱不松口,柏文温自知冒犯,没有来请,宫内的太医谁敢擅自给他治,就算他柏家三代为官,如今可是傅忱握政。
陛下问起他,是要叫人去给他治吗?难不成小公主闹到这份上,陛下还真顺了她的意?
叫人去?
“哦。”傅忱漠道。
暗桩就知道,怎么可能,陛下巴不得柏清珩死了。
“之前你提回来那只兔子呢?”
他还记得是梁怀乐养的,就是不知道那来的兔子。
“属下放到雀鸟司了。”
陛下和小公主好不容易重逢,怎么能叫这只兔子搅了事。
“去抱回来。”
梁怀乐总爱这些小玩意,十七死了,别叫这只也死了,别再叫她伤心与他闹了,他一见到她哭,心里便觉得痛,别再惹了梁怀乐不开心,真叫她恨上他。
“是。”
.........
傅忱包好了手,本以为他能和怀乐再相处,谁知道朝堂出了一些急事,他只能抽身去办。
他说他要走,怀乐松了一大口气,眼里漾出惊喜,叫傅忱背过身时,脸上一直覆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烦极了,下午在勤政殿议事时,带了情绪,那些个大臣,个个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生怕讲错一个字。
一直忙到晚间,傅忱才得空,他去了膳房原要自己动手,但时辰晚了,只能叫人上一些小食过来。
傅忱不让请安的宫侍出声,他靠近时怀乐并没有发现。
他就立外头的窗桕处,目不转睛看着她。
见到那只兔子她果然很高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傅忱看着她眉目弯弯的眼睛,也难得跟着笑了。
他抬起手,眼神沿着怀乐轮廓描摹她的模样线条。
这样的梁怀乐,仿佛在偏殿时的她,好久违。
回来没多久,如今终于笑了,他好想和她认真的说说话,回到那时候,他们就在殿内。
他看书累了,就这样看她,她做事时很认真,拨炭盆,洗被褥,抱着十七给它顺毛,傅忱看时收敛眸光,她没有发觉他在看她。
可是傅忱脸上的笑,没维持一瞬,就生僵僵在脸上,因为怀乐摸着兔子的头,提到柏清珩。
“久久,你说柏大哥好了吗?我好担心他,他伤得那样重,能不能扛过去,好想问问哦,可是找不到人问,在这里一点都不开心,怀乐想回去了,你也想家吗?想我们的家。”
小兔子饿了,发出呜咽。
“没有白菜叶啦,久久吃小米糕。”
小兔子很喜欢和怀乐亲近,它往怀乐凑,歪头蹭她的掌心。
怀乐掰了一块小米糕,分给兔子一半,自己吃一半,边吃边和它说。
“久久,你也觉得柏大哥肯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对,柏大哥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久久好好的,柏大哥也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
“等回去啦,我们就去放河灯,再问问书铺掌柜,还要不要怀乐去帮忙誊抄,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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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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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性格没有怎么变,
还和以前一样爱说话,以前十七还在时,她便和十七说,
现在十七换成了小兔子,她就和小兔子念叨。
傅忱听到了她说的话,
好好的,
谁都好好的,
唯独没有提到他的名字。
她从前特别喜欢跟在他的后面到处跑,
现在呢,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所以对他的动向漠不关心。
傅忱心里很害怕,
梁怀乐还活着,
她却不在乎他了,傅忱患得患失。
他亲眼见证怀乐的变化。
她也没有巴巴等着他回来,会因为他的不在而释放自己,那么的轻松,
笑得那么甜,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傅忱捏紧了拳,
低着头纳出一口气,
他告诉自己慢慢来,
进门时,
傅忱敲了门才进去,
怀乐抱着兔子一脸警惕看着他。
傅忱问她,
“忙到现在才能过来看你。”
怀乐抱着兔子起身,她方才的舒坦在傅忱进门的时候收敛得干干净净,
规矩跟他跪请,“陛下万安。”
傅忱放下小食,
把她掺起来,摸她的头发。
“乐儿,日后你不要叫我陛下,也不要随意跪,在我面前,我们和以前一样,不讲那些虚礼,从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好吗,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不要拘束,也不要怕我。”
怀乐摇头,她说,“不成的……这样不好……”
傅忱说好,怀乐又推辞,傅忱说了几句,她都不肯,傅忱最后也只能用身份来压她,她才应了。
傅忱主动和她解释动向,“先前那会正忙得厉害,是突然出了一点急事,朝廷上面上急报,扬州出了一件假砚台案,毁了好几大家扬州砚台商庄,这本来是很小的事情,只是我拨下去救济的银子被贪了。”
后续就着处理贪官的事情,抓出来一堆暗党营私的朝官,不难理,就是麻烦,挑掉的贪官不能再用了。
傅忱为君,要处处掌控,刚过年关,本来在年前给柏清珩下了公令,谁知道出岔子,傅忱因为子母蛊的事情,没有把空缺的官位补上,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忙得脱不开身。
他想着带着怀乐去,怕她不愿。
怀乐不知道傅忱要和她说这些,都是些官场的事情,怀乐听不懂,也不敢听,她只能干巴巴。
“哦。”
傅忱坐过来一些,他问怀乐,她怀里的兔子,明明在外面已经知道了它的名字,为了能够和怀乐套一些近乎,傅忱问。
“它真可爱,和乐儿一样可爱,能告诉我它叫什么名字吗?”
可爱,柏大哥也说过一样的话,他说当时带兔子回来给怀乐的时候,也说过一样的话。
怀乐好担心柏大哥的伤势。
她到底什么才能走啊,她要在这里多久,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叫久久。”
傅忱低嗯,夸道,“它的名字真好听,和乐儿的名字一样好听。”
“……”
自从傅忱说开以后,他就一直叫怀乐,乐儿。
傅忱又问了几句,晚间时候怀乐吃了什么,怀乐都回了,和前面的哦一样干巴巴。
两人之前共处,更多时候都是怀乐一直在说,傅忱听着,心情好时就嗯,不好时,一句都不理怀乐。
他如今算是算是感同身受了,被人冷落是什么滋味。
而且怀乐并没有像他那样不说话,也没有像傅忱那样般不搭理他,大概是怕,或者是她天生的心软,接人待事都是好性子,一直都嗯,他说的每一句,她给予了他回答,虽然很简洁。
从前被他冷待的怀乐该有多难过。
傅忱很想弥补她,却不知道怎么说,看着怀乐毛茸茸的头顶。
他也沉默下来,“……”
一时之间相顾无言,怀乐她摸着兔子,今天想了一天,她想回家了。
她害怕现在说,傅忱又跟她急怎么办,她很担心柏大哥,她想回家了,想去看柏大哥。
怀乐鼓起勇气朝傅忱开口,“请问陛下,怀乐什么时候能回家啊,我想去看看柏大哥……”
回家,有他在的地方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吗?
傅忱自欺欺人,他假装听不懂,假装没有听到柏清珩的名字,他说。
“偏殿还没有收拾好,等修缮好了,我们再回去好不好?”
偏殿已经不是怀乐的家了,她如今有了自己的新家,她说,“怀乐不是偏殿,是外面。”
傅忱抓着她的手,眼神是那么的温柔缱绻,他在外头的狠戾全都收了起来。
“这里是乐儿的家啊,你的哥哥姐姐在这里,我也在这里,你说过的,我是忱哥哥啊。”
怀乐看着他说,眼睛有些较真,“你不是我哥哥。”
“陛下忘了吗,你亲口对着怀乐说的,你不是我的哥哥,你让我不要再叫哥哥。”
“...........”
傅忱摇头,“不是的……我当时只是生气了,我没有不想让乐儿叫我。”
“你看…”傅忱从心口处拿出来平安穗,“还在,我留着的。”
“是真的,我真的很想乐儿再叫我一次忱哥哥,一直叫我忱哥哥,你不要叫我陛下,不要和我那么见外。”
只有失去了,傅忱才知道,他应该珍惜。
怀乐耷拉着眼睛,“……”
傅忱说,“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不要再说离开,我就在这里,你的家就在这里。”
怀乐再次说不是。
她放下久久,提着裙衫,跪到在傅忱面前,“忱哥哥……”
傅忱听见了,心跳得厉害,她叫了。
她答应不走了?
可是下一瞬,怀乐说道“我求你了,你放了怀乐吧,让怀乐回去好不好。”
“以前的事情我们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怀乐会在外面祝祷陛下万安。”
她叫他了,不是想离开。是想叫他顾念旧情,让她离开,她拒绝他了,傅忱说不,他将怀乐抱到怀里。
“不,不放,不能放。”他当初就是太愚蠢,松开她的手,酿成大错。
傅忱也不敢逼她太过,“乐儿要过去就过去,但是不要结束,不要结束,我们重新开始。”
“没有你,我怎么万安……”
怀乐说在心里头说:你有三姐姐了啊,可是她没有说。
她觉得说出来没有用,她既然想过自己的生活,不应该在这些事情犯糊涂,说出来没有用的。
所有的思绪,都凝成一句,“怀乐何德何能,能给陛下万安……”
“放了怀乐吧。”
傅忱疯狂摇头,他抱着她,揽在怀里,紧紧的,“不放。”
“不行的,不能放……”
死都不放手,何况,她还活着,傅忱和怀乐说,“你不要走,我知道柏清珩对你重要,你担心他,我让你去看他。”
“我让你去看他,你不要离开我。”
傅忱说到做到,当天晚上,他就带着怀乐出宫了,不仅带了怀乐,他还带了宫内最好的太医随行。
到柏府时,他却没有下去,她让怀乐带着太医过去。
暗桩看了傅忱一眼,心领神会,如果陛下下了马车,今日怀乐是肯定能见到柏清珩,但若是怀乐自己去,她一定见不到柏清珩。
因为之前傅忱对柏文温说过,如果再让柏清珩在怀乐眼皮子底下晃,就诛杀柏家九族,柏文温不会冒这个险。
之前怀乐一直住在私宅,马车朝一路朝柏府走,到府门口停下,她下来的时候,看着匾额还有些恍惚。
傅忱一直在马车内,暗桩看着情况,果然府丁通传,柏文温收到信立刻在门口拦了怀乐。
“温伯伯,柏大哥还好吗?我带了太医,来看柏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