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怀乐/ 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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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底下人无一不对他信服。

    君主年龄比督司大人年幼,但手段却是更胜一筹。

    忙忙才生下来没多久。

    付祈安打着送贺礼的名头,又来修书好多封,催促着傅忱回京,信里言辞恳切,叫人闻之动容。

    怀乐看了,都有些可怜他了。

    怀乐还在做小月,轻易动不得身子,何况忙忙还小,脱不得身,怎么好带着她一路奔波。

    傅忱回信让付祈安再多忍耐一些时日,另外,他派遣了默还前去帮忙。

    付祈安千盼万盼,本以为能够等到傅忱一家子,见到暗桩那一刻,又指着他的脑袋,在昭阳殿,大骂傅忱。

    没有不推脱的,说什么修养小月,他是不抱希望了,只怕着怀乐小月修养好了,他都不会来。

    骂完了,又不得不苦着一张脸替傅忱执政处理小山高的折子,应付大臣的轮番询问。

    这天下之主,谁爱当,谁当去。

    活是要累死人。

    忙忙比闲闲还要好带,孩子虽小,似乎却很懂得体恤爹娘,即静又活泼,从小那股机灵劲就出来了。

    她比闲闲还要启蒙得更早。

    外貌承了傅忱的旖丽,又融了怀乐的柔美,不仅生得倾国倾城,更是古灵精怪。

    调皮捣蛋得十分厉害。

    回回犯下来错,她小嘴甜甜地抱着舅舅阿爹的腿脚晃悠,躲在哥哥后面,自小就懂得喊人了,谁都不忍心罚她。

    闲闲也很疼妹妹,他的小弓送出手去,没有两天就被忙忙玩到损坏,吧嗒吧嗒流着眼泪喊哥哥,闲闲疼妹妹,又亲手给她做了一个。

    得了新的小弓,忙忙哭声立马就收了,谢了哥哥,带着小弓疯跑出去,像只灵动的蝴蝶。

    闲闲十一二岁就像小大人似地在后头叫妹妹,“跑慢些,别摔了。”

    哥哥给做小弓非常漂亮,又牢固,经得住忙忙玩,若是放在往常,没有个三五日忙忙是玩不腻,也不肯脱开手,甚至夜里可能都要捏着睡。

    今儿个出去一圈,回来就给收了起来。

    用晚膳时也不闹腾,乖得异常。

    众人都觉得怪了。

    梁怀惔率先问了一句,“怎么今日不拿着小弓了?”

    忙忙垂着小脑袋瓜子,她的双螺髻坠着的玉铃铛花钗坠子晃得叮当响,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

    小手在下面晃晃晃,梁怀惔眼尖看到她掌心蹭破了皮。

    唰地脸拉下来,“遭谁欺负了?”

    傅忱脸也瞬间冷了下去,傅唯禹着人拿药酒来,怀乐给她帮银筷换成了勺,辣酒擦拭伤口很疼,忙忙眼泪花子在眼眶里打转转,闲闲在旁边给她呼呼。

    “哥哥~”

    梁怀惔问不出,他招来手底下的人问。

    这一问才知道,忙忙跟人打架了,她今天拿了弓出去玩,跟人打起来了。

    “跟谁打?”

    忙忙在这一片就是小魔王,简直有当年梁怀惔的风范,别说她厉害,不用搬出督司府的身份,周围的人都怕她。

    很多人都唯她马首是瞻,小小年纪已经当老大了。

    要说这一片不买账的大概也就那么一个人。

    “是沈家的小公子。”

    梁怀惔,“........”

    这就不好管了啊。

    督司府后巷搬过来一家老学究。

    这家子老学究不是别人,严格意义上,算起来,是梁怀惔先前的恩师,对他有知遇之恩。

    回汴梁后,上户册时,梁怀惔认出来了人,把后巷的朱门小院给恩师住,也算是变相的照拂。

    致仕后,举家离了汴梁,沈家双亲被波及,死在了长京那场战役。

    只剩下一个独儿,沈温熙。

    年岁比闲闲要稍大一岁。

    怀乐见过一两回,很知礼的孩子,生得俊俏,就是沉默寡言,话很少,颇有些少年老成。

    自小没爹没娘,府上有好吃的糕点,怀乐还会嘱咐人送过去。

    忙忙和怀乐一样特别爱吃饴糖和梅香小饼。

    那会她午膳没吃多少就说饱了。留着肚子要吃梅香小饼和饴糖,怀乐一时没有察觉,另外匀了一份让人送到后巷。

    忙忙吃到一半没有了。

    再叫人去拿,小厨房说没有了,胡说,忙忙明明见到今日有很多,阿爹和舅舅哥哥都不喜欢吃甜的,姑姑历来也少吃。

    难不成被阿娘拿走了,忙忙打算再去蹭一些。

    才找到怀乐,就见到阿娘将饴糖块还有梅香小饼包起来,叫人送走了。

    忙忙好奇跟了上去,半道打发了送小食的仆从。

    那是忙忙第一次吃瘪。

    第一次见到除了她哥哥以外长得那么好看的小哥哥。

    第一次受到冷落。

    问他叫什么名字,他都不理人,忙忙问他凭什么要抢小酥饼,他索性就不要了,忙忙说要进去,他也不让,给忙忙碰了一鼻子灰。

    这梁子结下了,忙忙夜里赖到了哥哥的房里,倒在哥哥的床榻上,看着她自己带过来的小人书,翘着小脚晃。

    装作不经意跟哥哥打听。

    “哥哥,我那日在墙头见到后巷里有人进出,是谁呀?以前没有见过,什么时候搬来的嘛。”

    闲闲看了很多的策论,都是傅忱寻来叫他看的,正看得入迷,也没有注意到忙忙在打鬼主意。

    “唔,是舅舅从前的夫子。”

    忙忙从榻上挣起来,“舅舅从前的夫子?”

    不对,他年纪比哥哥都大不了多少,“哥哥骗人,那明明才多大嘛,怎么可能是舅舅从前的夫子。”

    “年纪小?”

    忙忙点头,“对对对。”她还伸手垫脚比了比,“看起来比哥哥还要高一点点。”

    闲闲顺口一答,“那是夫子家的孙儿,沈温熙,跟哥哥一个书院的。”

    “他学识不低。”

    忙忙想到他那样子,小嘴一撇,“再厉害,有哥哥厉害。”

    看他那副弱不经风的样子,还摆脸子让人,知不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嘛。

    送饴糖块的小婢女都说了,送过很多次。

    他怎么还那样理直气壮。

    闲闲谦虚道,“嗯,他要更厉害些。”

    沈温熙和他的学业不相上下,重要的是沈温熙入书院的时辰更早。

    哥哥都这样说,忙忙转着圆溜溜的眼珠子,嘀咕道,“真的那么厉害吗?”

    是不是他不知道忙忙的身份?

    于是乎,忙忙明里暗里带着人在督司府这条道上领着人大摇大摆过好几回。

    故意让沈温熙知道她的身份,这样已经走了好几次场面了,忙忙故意让人趁着他来的时候叫她的名字。

    还去书院里给闲闲送糕点,哥哥长哥哥短。

    他肯定知道忙忙是谁了。

    他还是没有理她,别说搭句话都没有,甚至目不斜视。

    忙忙很气,觉得自己太上赶着去,从来都是别人找忙忙,哪有人不喜欢忙忙的,阿娘和阿爹,舅舅和姑姑都说,忙忙最招人喜欢了。

    好在苗疆统领送来了很多苗疆的胡风物件,玉面小琴,镂空的小鼓,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

    今儿个忙忙拿了哥哥新做的小弓出去玩。

    玩脱了,没注意看台阶,踩空了,沈温熙刚好见到,出声提醒了她。

    提醒也晚了。

    忙忙还是摔了下去,石子蹭破了手皮。

    本来就疼,忙忙当时不仅鼻子酸脸也红了,想到自己摔的囧样还被不喜欢自己的人给看见了。

    带着哭腔对着沈温熙道,“不要你假好心,谁要你提醒!”

    两人好久没见了,一见面就这么囧。

    小手掌心火辣辣地疼,忙忙想起来之前在他面前吃瘪的样,更觉得丢人了。

    她慌里慌张站起来,要找到哥哥的小弓,马上就要回去。

    摔的时候小弓从手里飞了出去,卡在了石头缝里。

    忙忙想要快点拿出去。

    拉住小弓的另一头往后拖,用了很大的力气,小手掌心的血又出来了,疼得她哗哗掉眼泪,吸着挺翘的鼻子,那小模样别提多可怜。

    沈温熙也不好离开,欲抬脚过去帮忙。

    正巧走到后面的时候,小弓拽出来了,忙忙没有后招,因为倒退的惯性,脚崴到了另一边要摔了下去。

    刚刚就摔得疼怕了。

    只怕又要再摔一次,那掌心还疼呢。

    慌忙之中,忙忙伸手拉拽住了沈温熙的袖子,最终两人都倒了下去。

    忙忙在底下,眼看着就要压到她,避不开了,沈温熙急于找个撑力,另一只手撑碰到了石块,另一只手触碰到了一片柔软。

    忙忙瞪大了眼睛,“..........”

    沈温熙的手不自觉似地捏了一捏。

    忙忙,“!!!!”

    一声惊叫之后。

    忙忙一巴掌挥了过去,用腿蹬了沈温熙很多下,他整洁的直?上都是忙忙的绣玉春花靴的小脚印子。

    待沈温熙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经不见了。

    脸上不疼,就是臊得脸皮子慌,红得不行。

    “怎么跟人闹起来了?”

    傅忱有人护短,他预开口问,先叫梁怀惔抢先了去。

    沈温熙,梁怀惔关照过,知道他是个知礼不骄纵的性子。

    怎么闹起来,只怕多半是忙忙....

    “没.......”忙忙低着头。

    这么羞人的事情,才不要说呢。

    抱好了手,饭也不吃了,小声嘀咕,长辈都喊了一遍,她就跑了。

    怀乐担心,并没有用多少。

    晚上她另备了吃给忙忙,小姑娘恹巴巴叫了阿娘,睡得迷迷糊糊。

    抱着怀乐的腰不撒手,小手还抱着,嘴上哼哼唧唧,话语粘巴巴。

    “阿娘~”

    怀乐就陪她睡了一晚上,拍着她的肩。

    晚上一直都睡不好,梦里一直在喊着什么不要,怀乐晚上听着,心疼她梦魇了。

    今儿个梁怀惔问,手底下的人只知道个大概,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问不出来。

    自从这莫名其妙的事情后。

    忙忙没有之前那么闯天闯地,性子静了不少,平日里总不着府上,如今在府上也待得住了,好似怕出门?

    怀乐忧心女儿,晚上睡不着。

    翻来覆去,蹭出傅忱一身火气,便生怀乐最近来了月信,不好碰她。

    怀乐年岁渐长,越不似当娘的。

    除了腰身饱满之外,那张脸白嫩水润,岁月待她格外优待,又或者是被宠出来的,她娇俏得一如当年又更胜当年。

    傅忱眼馋新热,低头亲她。

    怀乐被亲得气喘吁吁,推开时捶他肩,“和你说正事呀!”

    傅忱一手揽着怀乐,一手枕于脑后。

    “乐儿先前不是还担心忙忙被宠得过于骄纵了,太闹不好管教。”

    怀乐轻叹一口气,“先前是这么想,可现在....”

    女儿不闹了,怀乐又担心了。

    她跟傅忱说了忙忙梦魇的事情,“会不会是冲撞了什么?”

    “要不要找人驱邪?”

    傅忱摩挲着怀乐的脸庞,“兄长不是去后巷问过了吗?”

    “问了,哥哥说那日忙忙只是在后巷摔了一跤,正巧让沈温熙那孩子瞧见了,大概是羞...”

    傅忱的手捏到鼻子,“是啊,乐儿说得对,女儿大了,懂得羞了,自然也就知道避嫌了,不该往外跑了。”

    怀乐仿佛融会贯通,歪头看傅忱。

    “果真吗?”

    傅忱揽过怀乐的肩头,“冷,躺着说话。”

    怀乐乖顺窝到傅忱的怀里。

    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怀乐又撑身起来,“女儿变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慌?”

    怀乐瞪着眼,傅忱知道火要烧过来这边了,连忙给自己辩解,两只手都半举起来。

    “慌,谁说我不慌?”

    怀乐看他的模样,赌气背过身,“哼!”

    傅忱低低笑,等了一会,缠抱上去,将怀乐抱了满怀。

    沈温熙思来想去,那日的事情说不清楚,仔仔细细算来,他轻薄了傅忙辞,该和她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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