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可?能。谢欺花一下子急眼了?:“闭嘴!!”
她胡乱挥刀,空中划过?凌厉的刃气。
“你。”她看向不明真?相的李平玺,“现在,立刻马上,进房间去!”
“姐……冷静啊……有什?么事咱们一起解决,你先把刀放下好不好……”
“没法解决!你哥有病!这个家里容不下他了?!我要送他去六角亭!!”
平玺疑惑地?:“什?么毛病啊?”
他当?然不会知道。
他道貌岸然的大哥。
竟用唇舌去讨好她。
想想就……羞耻!!
“平玺。”李尽蓝却?勾起唇角。
“我确实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不。
不行。
“不许说!李尽蓝!你真?疯了??!”
李尽蓝轻描淡写,没什?么能阻拦他:“对啊,我有病啊,我要说下去。”
谢欺花急火攻心,刀尖朝向他一劈。
李尽蓝去挡,刀尖割裂斑驳的左腕。
腕口处,新?旧伤痕交叠。她才惊觉他早就不正常。他又做伤害自己的事。
“哥!!”平玺冲过?来察看他伤势,“你没事吧,这些都是?怎么弄的?”又转头对谢欺花乞求,“姐你消消气吧,哥一直是?很规矩的人,可?能只是?一时糊涂呢?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平玺以为,哥哥无非是?言谈间惹了?姐姐不快,或是?做了?什?么使她不满的决定。若是?让他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恐怕会三?观尽毁。如此看来,要想维系好这个家,谢欺花必须隐瞒着他。
就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
她有权给?予他这份天真?。
她重重喘出一口气,扶住沉重的额头,竭力平复内心的情绪。转身把沾血的刀放回厨房,洗刀的时候也顺便洗了?一把汗湿的脸,她询问自己到底该如何。她头一次如此窘迫和迷茫。
当?她再次回到两兄弟面前,已然恢复理?智。她朝李尽蓝:“单独谈谈。”
李尽蓝还未说话,平玺却?先着急了?:“姐,要是?你们又吵起来怎么办?”
“吵起来我就弄死他。”
毫不怀疑谢欺花会这样。
“但是?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谢欺花浑了?他一眼,“回去睡你的觉。”
平玺又看向了?哥哥。
对方也朝他微笑着。
不知为什?么,这笑让平玺脊背发凉。
他下意识退后一步,怯怯地?望着他。
可?下一秒,李尽蓝抬起沾血的手腕。
嘴唇轻贴在伤处,挑衅地?瞧谢欺花。
他伸出殷红的舌尖,在伤口处打转。
正是?他给?她极致快感?时所做的动作。
谢欺花一瞬间头皮发麻。
“我他妈弄不死你!!”
她尖叫着,还没冲到他面前就被李平玺拦住。为了?让哥哥免受皮肉之苦,他抱住她,罔顾被殴打的痛,朝哥哥大喊:“快走快走,过?几天再回来!姐姐在气头上,你说什?么也没用!”
平玺眼见自己快拦不住,又焦急催促了?几次,才见李尽蓝往家门外走去。
在他身后,谢欺花仍然在谩骂,说他是?疯子、神经病、脑残,她甚至说当?初就不应该收养他,任他自生自灭。
李尽蓝走出家门去。
他把廉耻留在昨夜。
而在家门的另一边,李尽蓝走之后,谢欺花又发了?一会儿火,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她拿起烟在沙发上坐下,眉心深蹙,吞云吐雾。李平玺担心地?坐在一旁,朝她搭话,她却?置若罔闻。
谢欺花抽了?半根烟,眼神逐渐恢复了?清醒。她又十分疑惑地?打量李平玺:
“你还坐在这儿干嘛呢?”
平玺不明所以:“啊?”
谢欺花抬起脚踹他一下。
“你哥手机和身份证给?他送去啊!”
第56章
狐狸尾
谢欺花有时候也会回想。
自己的人生是否太抓马。
大多数时间她不那么?想,
世界上比她抓马的大有人在。小到路边随时随地有人摔倒,大到在全球舞台上大出洋相?。小的时候,谢欺花爱看体育台,
对某运动?员比赛时裤子被扯掉的画面?记忆犹新,
但人家现在也过挺好啊。
谢欺花想,不是大事。她裤衩子底下的事儿本来也不少,
也不多这一桩。
但这个人是她弟弟。
谢欺花头?疼得要?命。
如果能回到那一夜,谢欺花不会选择坐在卧室外干抽烟,
她一定趁李尽蓝还?在导,就进去甩他两个大嘴巴子。
她分?明早就察觉到他的心意,
但不想去面?对,
或许正是她一次次的纵容,让他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但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吧!
她教?育无方,李尽蓝就没有错?
难道李尽蓝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眼前浮现他为数不多的流泪时刻。
李尽蓝哭,
不像李平玺。李平玺的眼泪不要?钱似的,
一颗颗往外蹦哒,
如果用盆子接,肯定能接个满满当当。
李尽蓝不那样,
他哭的时候很压抑,
往往自己意识不到,眼泪像一小汪静默的潭,
克制地挂在愠红的眼尾,像小狐狸拖拽一截毛茸茸的尾巴。她才明白,他原来也有如此动?情的时候。
他如果啜泣了呢?
可?能现在正在哭。
此时此刻么??
操!!谢欺花恨不得扇自己!
你这个心软的、没用的女人!
谢欺花干脆不去想这些,生活就算乱成一锅粥,
她都有端起来、喝下去的本领。如今她已经没什么?烦心事了。
起码她有很多钱。
每个月除了李平玺的工资卡,还?有高?教?练带她投资项目挣的。所以当初厉母的遣散费给得那么?多,
因为谢欺花本身就不是为生活而捉襟见肘的人。
一个人,有了钱,再?多的烦心也只是小事。谢欺花总是把生活往好了看,这就是她不像李平玺那样好哭,也不像李尽蓝那样心理阴暗扭曲变态的原因。她是一颗向着?阳光而生长的人。
余下的几?天时间,谢欺花再?也没过问李尽蓝。直到她要?和老高?老张去川藏了,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才跟李平玺提一嘴:“我要?进藏了啊,估计十月回来,你可?以让你哥搬回来住了。”
李平玺说:“哥他已经回美国了。”
谢欺花愣了下:“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那天和你吵架之后啊,他就订机票走了……哥他没有和你说吗?”
什么??就这么?回美国了?
谢欺花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这次去哪儿,说都不跟她这个当姐的说了?操!李尽蓝这没良心的,到底几?个意思??真不打算认这个家了?
他口她的时候多殷勤啊。
一被拒绝就给她甩脸子?
神经吧!
“废话!他要?是和我说了,我还?来问你?”谢欺花气得去拧平玺的鼻子。
李平玺揉着?红彤彤的鼻梁,抱怨道:“姐,你轻点儿呀,每次都把我的脸像泥团子一样捏,捏得我好痛哦。”
“你是我弟,我不捏你捏谁?你长得帅我才捏你,长得丑我碰都不碰。”
李平玺一听,得瑟地摇尾巴,又问:“可?是你从来不捏我哥的脸啊。”
“乱讲,小时候我没捏过?”谢欺花回忆起来,好吧,确实不多,“就他刚复学那会儿,我还?捏他的脸……”
十五岁的李尽蓝撞进她的脑海。
青涩、温和、寡言,小兽一样。
试探地去抽走她手里的烟。他胆子太小了,以为她没察觉。谢欺花把他那固执而不愿意惊动?什么?的小模样尽纳眼底。不得不承认,他太可?爱了。他是第一个成功从她手上夺过烟的人。
谢欺花给予他这个殊荣。
正如她永远轻易原谅他。
换一种?说法,但凡谢欺花不对李尽蓝如此。但凡他还?在敏感坚硬、不愿对她产生一点点依赖的年龄,谢欺花未曾那样温柔地对待他,李尽蓝就甘愿永远和她保持这份血浓于?水的联系。
可?有些事,一旦出格。
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李尽蓝站在落地窗前出神。
曼哈顿的夜景纸醉而金迷。
时间。
已经来到两年后。
.
“小谢!今天怎么?来我店里了?哟,大包小包的,又是从哪儿回来啊?”
“张姐!店里生意不错啊!我刚从海南回来,别的没买,就买了干货!”
谢欺花在温州人餐馆坐下,招呼老高?老张和他们媳妇:“这一片,谁不认识咱们张老板娘?烩面?届的西施,她做的那海鲜鸡蛋面啊,那真是一绝!来,张姐,帮我加点这个虾干。”
谢欺花借此把特产送了两包。
张姐埋怨她实在是太热情了。
“你上次去内蒙带回来牛肉干和奶皮子,我们家小孩到现在还?没吃完!”
“那又没什么?!”谢欺花豪迈的,“你就尽管吃,吃没了再?和我讲。”
张姐笑着?揉她脸蛋,又问:“小臭妮子,怎么?没见到你家那两小只呢?”
“李平玺最?近忙着?备战国际赛呢。”谢欺花顿了顿,“李尽蓝么?……”
“哼。”她本不欲多言,摆手冷笑。
晚饭过后,谢欺花提议去她家坐坐。
客厅里,给大伙儿泡了茶喝,顺便把最?近的项目情况聊了聊。明年二月份APP端就能推出,之后正式开通自动?驾驶服务。谢欺花问那离试点还?有多远呢,高?教?练说,明年下半年吧。
“先在乌镇试点,然后才是武汉。”他啜了一口热腾腾的藤茶,“说实话,这项目走得也太顺了些。”
“指哪一方面??”谢欺花问。
“资金方面?。小盛的原话。”
“说是国外一公司作为合作商加入,既提供了线路研究方面?的技术,还?补给丰厚的资金。直到这个项目完全落地,资金链条都是很稳妥的。”高?教?练说,“我当时听了还?不信呢。”
谢欺花附和:“哪来那么?好的事?”
老张在一旁闭目养神,眼窝很深陷。
老张的媳妇叫了他两声,他没应。
谢欺花踹他小腿,他才恍然惊醒。
“……我刚刚睡着?了吗?”
“睡了俩小时!”谢欺花没好气地,但又很快改口,“能睡是好事。”
老张困得很,要?他媳妇领着?他回家。谢欺花说她这儿有床,老张摆手,跟着?媳妇走了。两人走了有一会儿,高?教?练才回过视线,悠悠地叹息一声:“我看老张也是个苦命的人。”
“好命的很,他有那么?好的老婆。”谢欺花淡道,“钱也挣了不少。”
高?教?练的老婆却于?心不忍。
“他……也不告诉蕙芝,就一直自己硬扛着?,也不知道能扛到什么?时候。我这几?天都不敢跟蕙芝对上,一想到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就……”
“有什么?好告诉的?”谢欺花从烟盒里拿出一根,“都晚期了,告诉蕙芝姐又有什么?用,也是徒增烦恼。”
是的。
老张确诊肺癌晚期。
这消息从老张的嘴里说出来,大家都觉得在开玩笑。直到他把那本陈旧的病历掏出来,众人才纷纷脸色一变。
谢欺花一把抓过翻阅起来,老张从确诊癌症中期就开始治疗了,一直瞒着?他媳妇蕙芝。如今到了晚期,瞒也瞒不住了。老张说想趁着?自己还?能动?,带老婆出去旅旅游,多看看这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