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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早。”他淡淡出声。

    她忍不住微笑:“早。”

    “这一片都是你的?”程立的目光落在她身后。

    叶雪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初升的朝阳下,一望无垠的罂粟花随风起浪,美丽如画。

    “不是我的,是归我管。”她轻声答,走进卧室,“我们去吃早餐吧。”

    “我让阿姨煲了点汤,估计你胃还是不大好?”叶雪盛了一碗汤,递到程立手上。

    他接过,低头喝了一口:“嗯,吃饭还是不大规律。”

    “现在没那么忙,可以规律起来了。”叶雪看向他。

    “怎么,你想把我养成小白脸?”程立迎着她的视线,嘴角轻扬。

    “没个正经。”叶雪瞪了他一眼。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程立开口,看着她拿着汤匙的手。洁白细嫩,哪像昨夜刚开枪伤过人的样子。

    “你问这个干什么?”叶雪抬头看向他。

    “看看我能为你的以后做点什么。”他语气认真,目光专注。

    “你不需要做什么。”叶雪的声音突然有些僵硬,“也没有必要。”

    “为什么这么说?”他不依不饶,“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闲着。当然,我也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我们能去哪里?”叶雪自嘲一笑。

    “世界之大,总有落脚之处。”程立答。

    “我不可能离开这里。”

    “那就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程立步步紧逼。

    “没错,他要留下,总得做点什么。”叶雪还没来得及回答,餐厅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她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丫头,你慌什么,你看他就比你淡定,还继续喝他的汤。”缓缓走近餐桌的男人,穿着灰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他两鬓斑白,眉目间已有清晰的风霜之色,却有着如鹰般的眼眸,身形挺拔并未被岁月压弯。

    明明是不速之客,他却更像是这幢房子的主人,姿态慵懒地在一旁坐下,笑着看向程立:“说说看,你打算做什么。”

    程立面色沉静:“我叫程立,请问尊姓大名?”

    男人挑眉:“魏启峰。他们都叫我魏叔,你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程立微微颔首,波澜不惊:“幸会。”

    “这小子有点意思。”魏启峰笑了笑,看向叶雪,“怎么不跟我介绍下?还得我上门来认识。”

    叶雪表情一僵:“抱歉,还没来得及。”

    “没事,正好一起吃早餐。”魏启峰摆摆手,“有没有多我一份?哦,我差点忘记了,我还带着一位客人。”

    “岁数大了,记性就是不如从前。”他一边感慨,一边朝门口喊:“把客人给我请过来吧。”

    说是请,却是两个彪形大汉推着一个头戴布罩的人走了过来。

    魏启峰起身,亲自上前替人解开头罩,动作轻柔得像在揭开什么珍贵的收藏。

    当他的身形移开,那位“客人”的面目暴露在众人视野里时,叶雪顿时怔住,又立即看向程立,却见他仍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只是眉间微微一蹙。

    只听他淡然出声:“魏叔把她带来是什么意思?”

    “请沈记者过来采采风。”魏启峰浅笑开口,目光如炬地看着他,“本来还可以早点,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好在沈记者在机场喝了一杯咖啡加海乐神,一路相当配合。”

    低着头的沈寻咬紧了唇,感觉到一丝血腥味漫进了口腔。

    海乐神,也就是三唑仑,可以混在酒精或各种饮料里,口服后使人迅速昏迷。

    是她大意了,可令她难过的不是懊恼,而是她此时根本没有勇气抬头面对眼前的人。几乎从刚才她听到他声音的那刻起,她就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叫沈寻对吧?”魏启峰伸出食指,抬起她的下颚,语气亲切得仿佛一位满怀关爱的长辈,“见到你喜欢的人,怎么不打声招呼呢?”

    被迫抬起头的沈寻,在触到程立目光的那一霎,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同时,热意就涌上眼眶,她死死咬唇,将泪水逼了回去。

    多么滑稽的情境。他和另一个女人穿着家居服,有说有笑,温馨地吃着早餐,而她是一副连日颠簸、未曾梳洗的狼狈相。程先生怕是昨夜暖玉温香,休息得太好,看上去精神焕发,气色极佳。她应该怎么做?笑着对他说一句“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寻回心心念念记挂的佳人,祝你从此儿孙满堂,一生幸福”?

    “您说笑了。我和他不过是逢场作戏,早已分手。我知道他的选择,也尊重他的选择。”她静静开口,语气清冷,“难道您这把年纪还沉迷言情剧,期待一场死缠烂打的戏码?”

    “这么说,是我多事了?怎么办?”魏启峰也不动气,看向程立,“不如给她一针,让她自生自灭?”

    沈寻脸色一白。

    程立神色镇静:“魏叔,她留在这里,对我来说是个麻烦,对你来说也是。你应该查过她的背景。”

    说出这一句,他甚至未多看沈寻一眼,仿佛对于这个麻烦,实在头疼至极。

    “那你想个法子处理。”魏启峰盯着他一笑,笑意却未及眼底,“小子,你是警察,你说,我凭什么信你?就算你脱掉了那层皮,你也要让我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样。”

    他站起身,拍了拍程立的肩,看向叶雪:“我走了,改天你们去我那儿吃饭,嗯?”

    言罢,他挥挥手笑着离开,像一位再慈爱、宽厚不过的长辈。

    叶雪早已没了胃口,拿起手中的电话:“廖生,把人带走。”

    程立却径自用餐,似乎盘中的点心堪比米其林三星水准,引他一心一意地认真享受。

    直到半分钟后他才接收到叶雪带着探究与不快的目光,却只是淡淡出声:“我会处理。”

    该怎么处理?

    程立推开房门,望着蜷在床畔的小小身影,一步步走近。

    他居高临下,俯视她缓缓抬起的容颜。彼此目光交会,仿佛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程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在演戏?”沉默许久后,终于是她缴械投降。

    她可以配合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她想起那次在翡翠酒吧,他忽然牵住她的手,明明还不熟,但那指间的灼热温度,仿佛她是他的掌上明珠。

    他蹲下来看着她,看她一张雪白的小脸,虽然发丝凌乱,略显憔悴,但仍是漂亮得不可思议。

    这样一个人,不应该来到这里。

    她的命运,是顺利念完书,有一份喜欢并擅长的工作,同事友爱,上司器重。嫁给一个温柔优秀的男人,每天替他选衬衫、西服,踮起脚给他系领带,一起吃早餐,等到下班出门时,他已经开车等在路边。如此安稳一生,无忧无虑。

    沈寻与他对视,猜不透那双深沉的黑眸里上演着什么故事。

    终于,他低头轻轻一笑,那笑里是嘲讽,却不知嘲弄着谁。

    “你笑什么?”沈寻沉不住气,问出声。

    他静静地看着她:“笑你蠢。”

    言毕,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留她对着空落落的房间,失魂落魄。

    “你喜欢她吧?”叶雪倚窗而立,指间的香烟已烧出半截灰,却没有一点吸过的迹象。

    程立抽走那根烟,弹了弹烟灰,放到自己嘴边,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袅袅青烟掩住他半边眉目,只听低沉的声音扬起:“你介意?”

    一副慵懒的好嗓子,说着撩人的语句,叫人听得越发心痒难耐意不平。

    “怎么会不介意?”叶雪伸手,掌下胡楂儿扎手,却让她流连忘返,更有真实感。

    他不躲不避,侧首看她,一双黑眸似笑非笑:“不高兴了?”

    “第一次知道你和她在一起,恨不得立刻跑到你面前。”叶雪嘴角轻扯,透露出一丝不快的心情。

    “她之于你没有什么夺爱之恨,只是个因为工作认识的朋友。”程立拉下她的手,语气淡然。

    “你睡过她?”

    “是睡过。但那和过一辈子是两回事,不要胡思乱想。”他揉揉她的头发,声音温和,“我失去过你,不想再痛一回。”

    爱这种东西,毒过海洛因,最怕拥有过,再失去。如果是那样,还不如不拥有。

    叶雪依偎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听他稳健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就当声声许诺。

    人人都只有一双手,一个怀抱,只够抓住眼前,其他的不过是妄念。

    【第十五章

    身在地狱】

    第十五章

    身在地狱

    到这幢房子已经一天一夜,沈寻被锁在房间里,除了用餐、沐浴和如厕,其余时间一只手都被铐在床架上。其间和她接触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位年纪五十多岁的妇人,华人长相,专门给她送餐。另一个是位身材高大、皮肤偏黑的男人,主要做的事情就是给她解手铐、戴手铐。两人都不跟她交流,只是态度还算客气。

    这一夜沈寻睡得并不好,天没亮就醒了。被铐着的手臂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有些发麻。她盯着天花板上繁复的花纹,居然也是一朵朵罂粟的模样。脑中像走马灯一样,上演这段时间的画面。从到云南之后的一切,都像在做梦一样,她从未体会过那么深刻的甜蜜,也不曾感受到那么难过的挫败。说不害怕是假的,她心里清楚,也许下一刻她就会死在这个地方,或者被逼染上毒瘾,那样的话比死了还惨。她也计算过无数次,照目前的情形,她独自逃跑的可能性为零。

    有人发觉她失踪了吗?如果有,会是谁先发现?是小舅还是郑书春?至于沈晋生……她扬起嘴角自嘲一笑。15岁那年,她被那个变态抓住,关了整整两天两夜,到最后被救出,他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她是从新闻里看到他当时有公务在身。父亲这个词,对她来说是个奢侈品。

    房间里并没有钟表,沈寻无法获知确切时间。大概又过了一小时,门被从外面打开,那个男人来给她解手铐,妇人也端了早餐进来。

    “虽然我不知道我能在这里活多久,但如果你们不介意,不如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她揉了揉暂时解放的手腕,看着他们开口。

    男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静静出声:“廖生。”

    妇人并没有回答她,放下早餐就走了出去。

    “她叫曼姨。”沈寻洗脸的时候,廖生突然开口,“她儿子在中国贩毒时被抓住,判了死刑。”

    沈寻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这顿早餐,她完全失去了胃口,几乎都没怎么动。

    曼姨把餐盘端回厨房时,在楼梯遇到了程立。他扫了一眼餐盘,神色漠然地下楼。

    叶雪起得稍晚了一些,到楼下客厅的时候,看到程立正倚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瞅了眼屏幕,是一部缅甸的家庭故事连续剧。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题材了?”她倒了杯水,坐到他身旁。

    “练练缅甸语。”程立答。

    “真打算留下?”叶雪问。

    “除非魏叔愿意放你自由。”他侧脸看向她,“我打算问问他,要什么条件。”

    叶雪迟疑了一下:“可能性很小。”

    “因为他是你爸?”程立声音淡淡的。

    叶雪握杯子的手一颤,眼神震惊:“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扎起头发的时候,后脑发际线和他的一样。”程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还有你的手,指甲、关节和他的也是一模一样。”

    “基因果然强大,对不对?”他微微一笑,看她下意识地摩挲手指,“别人看不出来,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叶雪看着他,不自在地绷直了身体,脸色有点苍白。

    “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程立缓缓追问。

    “你猜得没错。”叶雪深吸一口气,迎向他那双锐利的黑眸,“起初我也不知道。”

    “我只想确认这点,至于其他的,我不会勉强你,那是你的隐私。”程立收回目光,看向电视屏幕。

    “我跟你说过,我跟我妈不亲。不,应该说,她不亲近我。从小我由我外婆带大,别的小孩牵着父亲的手喊爸爸时,我连看都不敢看。”电视机略显嘈杂的声音背景里,叶雪的声音慢慢响起,“但是我羡慕他们有一双坚实的臂膀,可以把他们高高举起,或者搂在怀里,替他们挡风遮雨。我妈更多时候就是把自己关起来画画儿,而且从来不允许我踏足她的画室。有一次我偷偷闯进去,看到大片大片黑色的罂粟,里面藏着一张恶魔的脸。”

    听到这里,程立微微蹙眉。

    “我不知道那个恶魔是谁,但我觉得,我妈拿到癌症诊断书的那一刻,一定如释重负。别人眼里避之不及的绝症,对她而言反而是解脱。病入膏肓、神志不清时,她都不愿意见我。从她惊恐的眼神里,我甚至怀疑,我到底有多么面目可憎,才会让她像见了鬼一样。我想来想去,也就一种可能,我长得像她心里的恶魔。”叶雪嘴角扬起一个自嘲的笑,“我外婆年轻的时候在西南联大读书,大概是看得多、经历得多,比她那个年纪的老人都要通透,她跟我说:‘人各有运,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不要让他人影响你,即便是你的母亲。’”

    她讲到这里就停住了,他们彼此清楚,再讲下去,就是她和魏叔怎么相认的了。

    察觉到了她的挣扎,程立并未催促她,径自起身从茶几上拿了烟,走到窗边点燃。

    烟还没放到嘴边,却被叶雪夺了去,她深吸了一口,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抖。

    “怎么了?”程立问,眸光深沉。

    叶雪的眼眶忽然就红了,她扭头望向窗外,程立却伸手抚住她的脸,逼着她与他对视。

    她再也忍不住,埋首在他胸口,眼泪流了出来。他淡淡开口:“说吧。”

    那场爆炸里,程立计算错误时机,让她被毒贩拖住。但她并没有被炸死,只是多处骨折。被残余的毒贩团队带走后,一个叫吴昆的头目占有了她,用尽各种方式折磨她。

    她终于能站起来的那天,她杀了吴昆。用的是偷藏的水果刀,整整六十多刀,一直到她力气耗尽。当她被吴昆手下拖到走廊里的时候,身上还沾着吴昆的血,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在走廊的尽头,拖她的人停下了,像是被谁拦住了路。然后,她看到了魏启峰。他俯身看着她:“这么厉害,杀了可惜啊,不如留下来帮忙。丫头,你是想死,还是帮我做事?”

    这个男人问她的时候,清俊斯文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却有着一双冷血动物般的眼睛,她被他盯住的时候,就像被毒蛇咬住,或被催眠了一样,她点了点头。而她心里也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活下来。

    等她痊愈出院的时候,魏启峰来看她。他指了指她手上的一根皮绳:“哪来的?”

    “我外婆给的,我妈留下来的。”她答。

    “你妈不在了?”他问。

    “是外公外婆把我抚养大的。我父母都是画家,一起写生的时候碰到泥石流,没能躲过。”她继续答。

    “你妈妈是画家没错,你怎么会跟她姓?”他又问。

    “我外婆说,我爸爸也姓叶。”她忽然有点忐忑。

    他笑了笑:“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叶雪觉得他的笑容掺着冷意和嘲讽。

    魏启峰盯着她,就着清晨的阳光仔细地打量着她。许久,他才轻轻吐出一句:“可真像你啊,叶白。”

    “你怎么会知道我妈的名字?”她有些惊慌。

    “你妈是个愚蠢的女人,当初千方百计地想要从我身边逃走,”他冷冷一笑,“到头来,老天还不是把你送回来了。”

    断断续续地讲完这段,叶雪已经满脸是泪,嘴唇也抑制不住地颤抖。

    程立叹了一口气,把她揽进怀里。过去的三年里,他虽然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但也想象过无数次她可能经受的遭遇,但从来没有想过她会面临这样的情况。

    “三哥,你告诉我。”叶雪退开身,双手抵在他胸口,“我这一双手,杀过人、贩过毒,怎么可能再回去?更别说,我的父亲是个大毒枭。”

    “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和我受过的教育完全相悖,我曾经反抗过,但他说,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吸毒,要么替他做事。因为,即便我是他女儿,他也不能完全信任我。”

    “除非,你和他是一样的立场。”程立嘴角轻扯,“只有你选择和他走一样的路,他才会信你,难怪你会得到重用,也难怪其他人会误会你和他有暧昧。对了,那个岳雷是吴昆的手下?”

    “嗯。他们并不知道我和魏启峰的关系。”叶雪自嘲一笑,“他这样的人,注定孑然一身,何必沾亲带故,多一个亲人,就是多一个弱点。毕竟,除了警方之外,他还有其他对手和敌人。缅甸虽然不大,但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地盘。即使是我,也不过是一颗用来制衡底下势力的棋子罢了。相信我,他不会让我走的。”

    “那么,我也留下。”程立淡淡地开口。

    叶雪抬头看向他,目光震动。

    “如果我要留下,也会面临和你一样的选择吧?”程立看着她,“或者,我的选择更糟。”

    “沈寻,就是他对你的测试之一。”叶雪盯着他,“他说让你处理她,不会给你太多时间。如果等到他动手……我知道他的手段。”

    “去年有个警方的卧底被他抓住了,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她吸了口烟,徐徐吐出,仿佛在缓解心情,“他把那个警察怀孕的老婆抓了过来,让十几个人轮奸,那警察边哭边磕头求饶,满脸血泪,简直不成人样……最后,夫妻俩的尸体被拖到山上,喂了狼狗。”

    程立没说话,只是低头点了根烟,看向窗外。

    “三哥,不管你有多喜欢她,她会遇到的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从你选择来到这里就和我一样,都已经身在地狱里了。”看着烟雾里那张坚毅的侧颜,叶雪凄楚一笑,轻声开口。

    程立看向她,眸光微动。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根套着三色戒圈的项链,递到她眼前:“三年前你挑中的,但我没来得及给你的礼物。”

    叶雪接过项链,摊在手心,一时间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东西,一动也不敢动。

    “沈寻第一次看到这条项链时,问起过你。”程立语气轻淡,“我说你牺牲了,找凶手这件事,已经困扰了我三年。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什么?”叶雪问。

    “她对我说,那么,就别留到第四年。”程立垂眸,狠狠吸了一口烟,“她是个意外,本不该和我们有交集。”

    这个意外,就像他的人生里出现的一个bug。如果不去解决,他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而有的bug有能力让系统完全崩溃。

    叶雪静静地看着他:“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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