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别故土
镇西,江家小院,江永宁悄无声息的回到这里。屋内已经一片狼藉,显然是被官差和黄家查抄过。
找寻片刻,伯父留给他的藏有黄金,田契地契的木箱不见了。
黄家,待我取回伯父遗物之日,就是你们黄家全家灭门之时。
江永宁又一次在心里铭誓。
夜幕下,江家宅院燃起熊熊大火,火借风势,很快就把整个宅院,连带前院的学堂一起烧了个干干净净。
马蹄声声,两匹高大威猛的军马直奔西方而去,
马上是江永宁和连卓二人。
不远处,丛林间,一个轻柔的女声响起:
“三哥,真的有高手把他救走了。
也好,这个小夫子能活下来,也省得咱们出手。
只是这些官员,乡绅颠倒黑白,愚弄法纪,着实让人气恼。”
黑暗中一个男声回应到:
“自从咱们皇室衰落,各诸侯国让大让强,不再尊崇皇室,连年战乱。
皇祖当初定下的理法形通虚设,这个世界早就礼乐崩坏,法纪凌乱,
人命在他们眼里,已经不值一钱。
妹妹,你我任重而道远啊。
走吧,既然这小子活了下来,我们也离开这里了,希望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江家宅院的冲天火光,引起了黄家集众人注意。
还没有完全天亮,黄家二管家黄贵就查看了已经成为废墟的江家宅院,回去禀告了家主黄大善人黄国昌。
一大早,昨日拿着裁决书回丰县正堂的衙门公差,盖了县府印章返回黄家集。
待到高远达,黄国昌一众来到大戏楼前时,戏台上已经空无一人,
要在午时斩首的死刑犯江永宁已经不翼而飞,踪迹全无。
众人接着发现,台下看守的四个军士也已气绝身亡多时,
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众人惊骇莫名!
接着传来消息,安北将军刘威随行卫队,少了四匹战马。
刘威大怒,派人沿着马蹄印追踪。
结果在黄家集镇北处发现,两匹马向西,两匹马向东,分道而去。
看马蹄印,显然已经远去多时,没有追上的可能了。
黄家偌大的庄园,正厅里,刘威,高远达和黄国昌,黄兴君,黄忠君,黄媚儿等黄家一干人等齐聚于此。
一场本应声势浩大,扩大黄家影响力的示威行刑就这样草草结束,
成为了黄家集父老乡亲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堂上众人皆是面色难看至极。
桌上摆放着的是一口木箱,正是二管家黄贵带人从江永宁家屋内搜到的。
木箱打开,上面一层是江家的地契,田契,还有学堂的官办文凭,下一层是五百个金币。
黄国昌收起了田契,地契,学堂官办文凭。
金币送给了刘威和高远达,他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江夫子还挺有钱的。
最后一个严严实实的小布包被打开,是一个精致的翠绿色玉佩。
黄国昌翻来覆去的看着,这块玉佩引起了刘威的注意。
他拿过玉佩,阳面刻赵字,阴面刻郑字,赵,郑,显然是两家联姻时刻的定亲之物。
刘威猛然一顿,双目放出精光,他想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场宫变。
随即,刘威拿着这块玉佩,招呼长子刘霸儿进来,把玉佩让他贴身藏好,直接快马飞奔王都,将这个玉佩一定亲自交给老太爷忠义侯刘禄手里。
并且告知他,十五年前,左相赵良卿可能还有子孙余孽存活于此,
此人现在名叫江永宁,望拿了画像,全国通缉,各州县村镇下发海捕文书。
……
天亮之时,两匹军马已经向西奔出二百里。
山间,溪水汇聚成一个小池塘,江永宁忍着身上伤痛在冰凉的山间野塘里清洗干净身上的血污,换上干净的衣服。
池塘旁,有一块平整的巨石,连卓躺在上面闭眼小憩。
江永宁这才认真的打量着这个救了自已性命的陌生人。
二十多岁的年纪,消瘦的身材,头发居然是黄色,简单的束于头顶,
两缕发丝垂与脸庞,脸色苍白,甚至身上,双手显露的皮肤皆是苍白色,全身包裹在黑衣下。
江永宁感觉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邪!
连卓似是感觉到了江永宁对他的注视,睁开眼看着已经洗干净的江永宁,
“身上的伤还能坚持嘛?”
江永宁躬身行礼,回道:
“多谢连大哥救命之恩,昨晚给我的药丸作用很好,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
连卓摆摆手,
“你这书呆子习惯得改一改,不要动不动就躬身施礼,迂腐至极。
你既然决定弃文从武,就要心胸豁达,快意恩仇,生杀果决,不可有妇人之仁。
需知,武者当有凌厉之气,勇往直前,无惧生死,武道才能通畅。
只是一入江湖深似海,武者的世界是血淋淋的,更是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
你可要想好了。”
江永宁回想起昨天的一切,眼前不但有刘家,黄家,高远达的丑恶嘴脸,
还有镇民们的丑态百出,他没有迟疑,
“读圣人书,行仁慈心的江永宁昨晚已经死了。
凡人如蝼蚁,我不想再任人宰割,
我还要给银妹报仇。
多谢连大哥指点迷津。”
“我之所以救你,是恰好遇到,就当与你结个缘分,
我也是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自幼流落街头。
我这一头黄发,自小就被人当成是怪物,被人像野狗一般唾弃打骂。
后来偶然遇到我师父,九幽宗小阎王阴无影,
他看我被人快打死了都不肯下跪求饶,就觉得我这犟种对他的脾气,这才把我带回了九幽宗。
我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成了这老家伙的入室弟子,之后我才知道九幽宗居然被称为邪派魔教。
不过无所谓了,老子本就是贱命一条,不死就行,才不管这些。
五年后我就回到我流浪的镇子,把曾经虐待过我的十几个人杀了个干干净净,炼了他们的气血。
欺负过我的人都被我打断了手脚,连咬过我的看门狗都被我烤了狗肉吃。”
说到这里,连卓残忍一笑,转头看向江永宁道:
“听我说完这些,你心中是否觉得我不是个好人。”
江永宁微笑摇头,
“不管别人如何评价连大哥,连大哥又让过什么事。
在我心里,连大哥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江永宁的救命恩人,恩通再造,这就够了。
正派又怎么样,那姓高的狗官口口声声维护王朝律法,那姓刘的杂碎将军护子行凶,还有黄老匹夫号称大善人,行的却是阴狠苟且之事。
我伯父曾经告诉过我,与我为善者,我当以善报之,
与我为恶者,我必以恶回之。”
听了江永宁的回答,连卓点了点头,这小子不迂腐。
“我九幽宗的武道功法不适合你,你应该有你自已的机缘。
再往西行百里就能出了代国,那些人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两人继续策马西行,江永宁跟着连卓下官道,绕小路,时而转折,时而迂回,绕过了代国边界岗哨,两天后终于出了代国疆域。
江永宁回头望着逐渐远去的代国,内心却是无比平静。
代国给他留下的仅有的温情,已经都埋在了那三座坟茔里,
待到再回代国之时,就是手刃仇敌,血染黄土之日。
江永宁紧了紧背上装着黄土的包裹,夹马前行,跟上连卓,扬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