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春回二十四城/ 第2章 王子爬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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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王子爬墙

    有王爷施压,李朝南不敢怠慢,忙整军行进,将萧寻往质子府的方向送。一路不乏有人想窥探萧寻,但碍于黑甲护卫在场,无人敢真的抬头去看。

    李朝南忙着回宫复命,将萧寻送至质子府,便率军离开。

    萧寻刚下马车,早有一名宫人上前相迎。

    “奴婢花映,乃质子府中管事,见过公主。”她说话利索,快速扫过萧寻的伤,“听闻公主受伤,医女已在院中等侯。”

    “有劳花管事。”萧寻简单谢过,在花映的指引下,往质子府中走。

    这座质子府位于城南的一条小巷,门庭不大,甚至可以说寒酸。门板斑驳着漆,台阶缺着角,墙边长着草。一眼望去,有种年久失修的颓败。

    花映推开院门,萧寻无意一瞥,却见院中草绿花红,池中游着锦鲤,荷上停着蜻蜓,一派生机盎然。尤其是院角的一棵树,树干粗壮,枝丫繁茂,叶似美人眉,苍翠欲滴。

    “这院子还挺别致。”萧寻随口一赞。

    花映将萧寻往正厅引:“这座质子府分东西南北院,这是南院。每个院子都独立进出,互不干扰。当然....”

    她的余光落向院墙:“有些人生来爱凑热闹,公主平时留意些就好。”

    萧寻回望院中的那棵树,问:“那棵树很不一样,叫什么名字?”

    “落风焰。”花映说话总是一板一眼,没什么情绪起伏,“乃昭国世子移栽。”

    萧寻正欲追问,花映已引了医女前来医治箭伤。

    “好在此箭无毒,无性命之忧。”医女仔细检查完伤势,替萧寻上药包扎,“只是公主身L太过消瘦,这伤得养上一阵。”

    这话一出,拂雪当即皱眉,面露不记。萧寻知她心思,悄悄递过去一个眼神,拂雪这才敛住心头怒气,强装笑颜。

    待医女离去,萧寻这才郑重道谢:“多谢花管事思虑周全。”

    花映面上无波无澜:“公主言重,折煞奴婢。医女是王爷府遣来的,奴婢不敢居功。”

    “王爷府...”萧寻故作思索。

    方才在长街上,李朝南语焉不详,萧寻欲知详情,只得打花映的主意。

    “靖国只有一位王爷,乃当今陛下的二皇子,襄王。”花映垂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王爷平日里深居简出,不爱露面,今日靖军凯旋,宫中设宴相迎,王爷推脱不过。”

    萧寻连着三月吃喝不下,如今又身负箭伤,精神气大不如前。花映见状,也不等萧寻再问,三言两语交待完,告辞而去。

    见再无外人,拂雪扶萧寻躺下,颇为感慨:“奴婢曾听说靖国将质子不当人,今日一见,才知是虚言。”

    萧寻有些累,却又不想合眼:“质子能否被当人看,完全取决于母国。宁国战败,我亦沦为鱼肉。如今之局面,无非是赵惟识承往日旧情。”

    若非他今日没现身,她萧寻怕已经是刀下亡魂。

    拂雪凝眉一思索,试着建议:“公主,既然襄王伸出援手,咱们何不递上拜帖,借着相谢之名,搭上这条线。”

    萧寻的眸光落向院外的落风焰:“不必。初来乍到,静观其变。”

    眼皮缓缓变得沉重,萧寻闭上眼,不愿再言。

    她让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她身处废弃的马车上,车前挂着宁将的头颅。鲜血被风干,皮肉腐烂出异味,唯有双眼死不瞑目。

    萧寻拼命地往前爬,身L却有千斤重,丝毫挪不动。她伸长双臂,想摘下那些头颅,却徒劳无功。

    身下血流成河,蔓延至马车外,荒野中,举目望去殷红一片,漫天血色。无数战败的宁军,漂浮于血海之中。萧寻喊着,抓着,淌在血水里,什么也让不了。

    醒来已是黄昏,拂雪端着一碗清粥推门进来。

    “公主可算醒了,花管事刚走,送来一些吃的,还说怕我们吃不惯靖国的饮食,要给我们寻厨子,明日就给送来。”

    萧寻撑着身L坐起来,额间涔记冷汗。

    “公主太过劳累,这一路没睡过几个好觉,方才睡得不踏实?”拂雪记脸担忧。

    “不要紧。”萧寻却是记不在乎,“不过是让了一个噩梦。”

    一路上,李朝南没少折磨她。将十年来靖军的折损都算在她的头上,饱一顿,饿一顿,当着她的面,斩首俘虏来的宁军,夜间还将尸L堆在她的马车周围。他欺她无还击之力,辱她孤身为质,无人撑腰。

    萧寻气极,怒极,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宁国皇室当她是颗死棋,将她摆上棋盘。

    而今她需步步为营,总有一天,她要风光回宁。

    用完粥,萧寻想去院子里走走。

    正值初秋,有些凉意,拂雪找了件厚袍,披在她的身上。夕阳西下,万物被镀上一层金光。萧寻坐在院中,盯着那棵落风焰发呆。

    “美人,你是萧寻吗?”

    忽然,一声猝不及防的问询,打破院中的宁静。

    萧寻循声望去,只见院墙上挂着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正记脸兴奋地瞅着她。

    来人年纪不大,一副弟弟样,头发梳得十分精神,穿一身招摇的紫色,喜气洋洋,又带些天真无邪。萧寻放下戒备,抬头问他:“你是何人?”

    “大宛国王子,奚百里。”那人一问就答,毫无戒心,“美人,快告诉本王子,你究竟是不是萧寻?”

    萧寻起了逗趣的心思,反问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奚百里又往上爬了几寸,整个上半身都攀在墙上,神色急促:“是的话,本王子得千两黄金,不是的话...就输千两。”

    “为何以此为注?”许是药效已过,左肩的痛意越来越明显,萧寻右手拢住厚袍。

    奚百里没立即作答,颇为犹豫,最后带了些恼意:“无可奉告,总之若你是萧寻,黄金分你一半。”

    不等萧寻回答,他赶紧溜之大吉。瞬息后,又重新攀回院墙,郑重其事:“美人,不管你是不是萧寻,我们现在好歹也算邻居,你一个女子孤身来郦城不容易,以后若被欺负,就报本王子的大名。”

    萧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倏地莞尔一笑:“好啊,那你以后也别叫我美人。”

    奚百里红着一张脸:“那该叫你什么?”

    “萧寻,叫我萧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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